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1987年的那個雨夜，陳明華死死握著方向盤，手心全是汗。

車里坐著的是剛調來的林副主任，這個女人讓整個縣機關都有些敬畏。今天已經是他們第三次出車了，從早上七點一直到現在晚上十一點，林副主任一句廢話都沒說過。

"往西郊開。"后座傳來冷淡的聲音。

陳明華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調轉車頭。西郊那邊除了幾片荒地什么都沒有，這么晚了去那里干什么？

車窗外雨越下越大，遠處的路燈在夜色中搖搖欲墜。陳明華透過后視鏡偷偷瞄了一眼，林副主任正盯著車窗外，神情復雜得讓人看不透。

他哪里知道，就在今晚，就在這輛破舊的桑塔納里，他即將聽到一句足以改變自己整個人生的話。

那句話，他至今還記得一字不差。

01

時間要從三個月前說起。

陳明華28歲，在縣機關當了五年司機。他個子不高，皮膚黝黑，說話時總是習慣性地點頭哈腰，這是窮人家孩子養成的習慣。

1987年初春，縣里來了個新的副主任，姓林，叫林曉梅。聽說是從省里調下來的，學歷高，能力強，年紀不大就當上了副主任。

那天上午，陳明華正在車庫擦車，主任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明華，給你安排個新活兒。從明天開始，你專門給林副主任開車。"

陳明華愣了一下："主任，我能行嗎？"

"放心，你開車技術好，人也老實。林副主任要求不高，就是希望司機踏實可靠。"主任笑著說，"這可是個好差事，你好好干。"

第二天早上七點，陳明華穿著最干凈的中山裝，提前半小時到了辦公樓下等著。林曉梅準時出現，她穿著一身藏青色的制服，頭發盤得一絲不茍，走路帶風。

"您好，林主任，我是陳明華，您的司機。"陳明華緊張地介紹自己。

林曉梅點點頭，上了車。車子啟動后，她拿出一個黑色的公文包，開始翻閱文件，一路上沒說一句話。

陳明華小心翼翼地開著車，生怕有什么閃失。這輛桑塔納是縣里最好的車了，但和省里的相比還是差了不少。方向盤有些松，離合器也不太好使，陳明華擔心林主任會嫌棄。

第一次出車是去隔壁鎮的工廠，路上顛簸得厲害。陳明華一邊開車一邊偷偷觀察后視鏡，林曉梅始終在看文件，神情專注，完全沒有因為路況不好而露出不滿的表情。

到了工廠門口，林曉梅下車前說了第一句話："兩個小時后來接我。"

聲音很平靜，沒有多余的客套。陳明華趕緊點頭："好的，林主任。"

那兩個小時，陳明華就坐在車里等著，不敢走遠。他從車窗里看到林曉梅在工廠里和人談話，時而點頭，時而記錄什么。她的神情很認真，偶爾還會皺眉，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問題。

回來的路上，林曉梅依然在看文件。陳明華忍不住好奇，今天去工廠是為了什么？但他不敢問，只是專心開車。

接下來的幾天，林曉梅的工作節奏很快。有時候一天要跑三四個地方，縣城、鄉鎮、工廠、農村，幾乎跑遍了整個縣的角角落落。陳明華發現，林主任很少在辦公室待著，總是在外面跑。

一周后，陳明華開始適應這種工作節奏。他發現林曉梅雖然話不多，但人不難相處。她從不挑剔車的好壞，也不會因為路況不好而責怪司機。有時候陳明華開車技術不夠平穩，她也只是輕聲說一句"慢點"，沒有多余的抱怨。

更讓陳明華意外的是，林曉梅記性很好。第三天的時候，她主動問他："你家里還有什么人？"

陳明華有些受寵若驚："有老父親，還有媳婦。媳婦懷孕了，快六個月了。"

"那你要多注意家里，如果有急事需要請假，提前說一聲就行。"林曉梅說。

這句話讓陳明華心里暖暖的。他在縣里干了五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么體貼下屬的領導。以前那些領導，恨不得把司機當成24小時待命的機器人。

慢慢地，陳明華對林曉梅產生了一種近似崇拜的情感。這個女人比他大不了幾歲，但無論是知識還是見識，都遠超他的想象。有時候林曉梅在車上接電話，陳明華聽她說話，用詞準確，邏輯清晰，完全不像一般的女干部那樣拖泥帶水。

02

半個月后，陳明華和林曉梅之間的工作關系更加默契了。

那天下午，他們去了縣里最偏遠的一個鄉鎮。回來的路上天色已晚，陳明華開著車燈在山路上行駛。

"明華，你對這一帶熟悉嗎？"林曉梅突然問道。

陳明華有些意外，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和他聊工作之外的話題："還行，我從小在這縣里長大，哪里有什么路，哪里是什么情況，基本都知道。"

"那你說說，這一帶哪些地方發展得比較好？"

陳明華想了想："縣城肯定是最好的，然后就是東邊的幾個鎮，靠近國道，交通方便。西邊和北邊都比較偏，經濟條件差一些。"

林曉梅點點頭，沒有繼續說話，但陳明華感覺到她在認真聽。

從那以后，林曉梅偶爾會和陳明華聊一些關于當地情況的話題。她問的問題很細致，比如哪個鎮的農業發展得好，哪個村的手工業有特色，哪些地方的交通需要改善。

陳明華雖然文化不高，但在這縣里生活了28年，對各種情況確實了解。他發現林主任問這些問題時總是很專注，有時候還會拿個小本子記錄。

"林主任，您問這些是為了工作嗎？"陳明華有一次忍不住問道。

"對，縣里要做一些發展規劃，需要了解實際情況。"林曉梅說，"你平時接觸的人多，了解的情況比我們坐在辦公室里的要真實。"

陳明華心里有些得意，原來自己的看法對林主任的工作還有幫助。他開始更認真地觀察周圍的變化，希望能為林主任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

這段時間，陳明華注意到林曉梅的工作內容很雜。有時候去工廠了解生產情況，有時候去農村調研農業發展，有時候去縣城的商業區看市場情況。她總是帶著厚厚的文件夾，里面裝滿了各種報告和數據。

有一次，陳明華在等車的時候無意中看到林曉梅文件夾里的一張地圖。那是縣里的地形圖，上面標了很多紅點和藍點，還畫了一些線條。陳明華看不懂那些標記的意思，但感覺很專業。

"明華，你覺得縣里這幾年變化大嗎？"某天回程路上，林曉梅問道。

"還行吧，比以前好一些。起碼現在家家戶戶都能吃飽飯了。"陳明華想了想說，"不過和外面的大城市比，還是差得遠。"

"你想過縣里以后會發展成什么樣嗎？"

陳明華搖搖頭："我一個司機，哪敢想這些。不過聽說國家政策好，以后應該會越來越好吧。"

林曉梅笑了，這是陳明華第一次看到她笑。那個笑容很淺，但讓她整個人都顯得溫和了許多。

"明華，你別小看自己。你雖然讀書不多，但你懂生活，懂這個地方。這些都很重要。"林曉梅說。

這話讓陳明華心里暖了好幾天。從小到大，很少有人這樣肯定過他。在家里，父親總是嘆氣說他沒出息；在單位里，同事們也覺得司機就是個跑腿的。只有林主任，會認真聽他的想法，還夸他懂生活。

慢慢地，陳明華開始期待每天的工作。不僅僅是因為工資，更因為和林主任一起工作讓他覺得自己有價值。他開始注意觀察路上的各種情況，想著哪些信息可能對林主任有用。

比如他發現縣城東邊有幾塊地最近圍起來了，似乎要建什么東西；西邊有個村子最近來了不少外地人，好像在搞什么項目；還有幾個鎮上的集市越來越熱鬧，生意比以前好了很多。

這些變化，陳明華都會找機會告訴林曉梅。她每次都會認真聽，有時候還會問一些細節問題。陳明華覺得自己終于不再是一個單純的司機，而是林主任的得力助手。

03

就在工作漸入佳境的時候，家里的情況卻讓陳明華愁眉不展。

父親老陳今年68歲了，身體一直不太好。去年秋天開始，老人家總是咳嗽，起初以為是普通的感冒，可是咳了大半年也不見好。小翠催了好幾次，陳明華才帶父親去縣醫院檢查。

檢查結果出來，醫生說是慢性支氣管炎，需要長期治療，還可能發展成肺氣腫。光是診療費就花了八十多塊，醫生開的藥一個月要二十多塊。

陳明華一個月工資才五十五塊，扣掉家里的日常開銷，哪有錢給父親看病？他和小翠商量了半天，最后決定先借錢給老人治病。

小翠現在懷孕七個月了，肚子越來越大，行動不便。按理說這個時候應該多吃有營養的東西，可是家里哪有這個條件？每天就是稀飯配咸菜，偶爾買點雞蛋已經算是改善生活了。

"明華，我聽隔壁王嫂說，現在外面有人做生意賺錢很快。你要不要也試試？"小翠有一天試探性地問道。

陳明華搖搖頭："我一個初中文化，能做什么生意？再說現在工作還算穩定，萬一生意做砸了，連工作都沒了怎么辦？"

"可是按現在這樣下去，孩子出生后開銷更大，你爸的病也需要錢，光靠這點工資怎么夠？"小翠皺著眉頭說。

陳明華沉默了。他知道小翠說得對，但他真的不敢冒險。像他這樣的人，除了開車還能做什么？萬一辭職去做生意失敗了，連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沒有。

那段時間，陳明華經常失眠。夜里躺在床上，聽著父親在隔壁房間的咳嗽聲，看著身邊挺著大肚子的妻子，心里的壓力越來越大。

有時候他會想，如果自己有文化，能像林主任那樣當干部該多好？或者如果家里有點關系，能安排個好一點的工作也行。可是現實就是現實，他只能在這個位置上熬著。

工作上，陳明華努力保持著專業的態度，不讓家里的煩惱影響到給林主任開車。但敏銳的林曉梅還是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

"明華，最近你好像心事很重？"某天下午，林曉梅在車上問道。

陳明華有些意外，他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沒有，我很好。"

"家里有什么困難嗎？如果需要幫助，可以和我說。"林曉梅的聲音很溫和。

陳明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了實話："我父親身體不好，需要治病。媳婦又懷孕了，家里開銷大，有些緊張。"

林曉梅點點頭："這樣吧，你父親的醫藥費，單位可以報銷一部分。我去和財務科說一下。"

"這怎么好意思......"陳明華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系，這是單位的福利政策。你好好工作，就是對單位最好的回報。"林曉梅說。

這件事讓陳明華對林曉梅更加感激。在那個年代，領導能關心下屬的生活已經很難得了，更別說主動幫忙解決困難。

可是即便如此，家里的經濟壓力還是很大。醫藥費只能報銷一部分，生活費、孩子即將出生的費用，這些都需要錢。陳明華開始認真考慮小翠的建議，要不要嘗試做點什么生意。

他聽說現在有人靠倒賣貨物賺錢，也有人承包小工程，還有人開小飯館。但這些對他來說都太陌生了，而且需要本錢，他哪有那個資本？

有一天晚上，陳明華和幾個司機朋友聚在一起喝酒。大家都在抱怨工資低，生活壓力大。

"我聽說老張辭職了，現在在倒賣布匹，一個月能賺兩百多。"一個同事說。

"真的假的？那么多？"陳明華有些心動。

"當然是真的，不過風險也大。萬一貨賣不出去，就全賠進去了。"另一個同事說，"而且現在政策也不太明朗，誰知道以后會怎么樣？"

陳明華聽了，心里更加矛盾。一方面想要改變現狀，一方面又擔心風險太大。

回到家里，小翠看到他愁眉苦臉的樣子，嘆了口氣："明華，我知道你擔心什么。但是我們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我們總得為孩子的未來考慮。"

"我知道，我知道。"陳明華搓著手說，"讓我再想想辦法。"

04

就在陳明華為家庭經濟困難發愁的時候，林曉梅的工作開始變得越來越神秘。

最明顯的變化是出車的頻率增加了。以前一周可能只出車三四次，現在幾乎每天都要出去，有時候一天要跑好幾個地方。

更奇怪的是去的地方。以前林曉梅主要是去各個鄉鎮的政府部門，現在經常去一些陳明華從未去過的地方。有時候是偏僻的工廠，有時候是荒廢的廠房，有時候是縣城邊緣的空地。

"林主任，今天去哪兒？"這天早上，陳明華例行詢問。

"先去老化工廠，然后四處轉轉。"林曉梅說著，拿出了那個熟悉的文件夾。

老化工廠陳明華知道，那是縣里十幾年前建的一個小工廠，后來因為效益不好關閉了，現在基本是廢棄狀態。去那里做什么？

路上，陳明華忍不住問："林主任，那個老工廠不是早就不用了嗎？"

"對，但我需要了解一下現在的情況。"林曉梅簡單回答。

到了老化工廠，陳明華在車里等著，看到林曉梅和一個看起來像工程師的人在廠區里走來走去，時而指指點點，時而記錄什么。他們在里面待了兩個多小時。

這種奇怪的工作內容越來越頻繁。接下來的幾天，林曉梅又帶著陳明華去了好幾個類似的地方。有廢棄的磚窯，有閑置的倉庫，有縣城周邊的空地，甚至還去過一些偏遠的村莊。每次去，她都會進行各種記錄，有時候還會拍照。

陳明華開始好奇林曉梅到底在做什么工作。按理說，縣計劃委員會主要負責經濟發展規劃，但去這些地方有什么用？

有一次，陳明華趁林曉梅下車的時候，偷偷瞄了一眼她留在車里的文件夾。里面有很多地圖，上面標滿了各種符號和數字。還有一些他看不懂的表格，寫著很多專業術語。

"明華，你開車這么多年，對縣里的情況了解嗎？"某天回程路上，林曉梅突然問道。

陳明華點點頭："還算了解，畢竟從小在這里長大。"

"那就好。"林曉梅沒有繼續問下去，但陳明華能感覺到她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接下來的日子里，林曉梅的電話也變得頻繁起來。以前她在車上很少接電話，現在幾乎每天都有好幾個電話。而且接電話時，她的語氣明顯比平時謹慎。

有一次，陳明華聽到林曉梅在電話里說："調研工作還在進行......"后面的話聲音太小，他沒聽清楚。

還有一次，林曉梅接完電話后，臉上露出了一種陳明華從未見過的表情，既專注又神秘，像是在思考什么復雜的問題。

這些變化讓陳明華越來越好奇。林主任到底在忙什么？為什么總是去那些看起來毫無關聯的地方？

但他不敢直接問，只能在心里猜測。也許是縣里要搞什么新的發展規劃？也許是上級部門安排的特殊任務？

無論如何，陳明華能感覺到，林曉梅正在參與某個很重要的工作，而這個工作的性質他完全猜不透。

05

進入秋天后，林曉梅的工作節奏變得更加緊張。陳明華幾乎每天都要加班，有時候晚上十點多才能回家。

這期間，林曉梅去過的地方越來越多，而且范圍擴大到了鄰縣。有一次，她讓陳明華開車到隔壁縣，在那里待了整整一天。

"林主任，我們為什么要到別的縣去？"陳明華忍不住問道。

"學習交流，看看人家的工作經驗。"林曉梅說，"做工作不能閉門造車，要多看多學。"

在鄰縣，陳明華看到林曉梅和當地的干部們開了很長時間的會。她記錄了很多內容，還要了不少資料。但具體談了什么，陳明華完全聽不懂。

回來的路上，林曉梅一直在翻看今天收集的資料。她的神情很專注，偶爾還會自言自語，但聲音太小，陳明華聽不清楚。

那天晚上，陳明華回到家已經快十一點了。小翠已經睡了，肚子越來越大，行動更加不便。父親還在咳嗽，雖然用了藥，但效果不太明顯。

看著家里的情況，陳明華心里更加沉重。他開始意識到，光靠這份工作的收入，永遠解決不了家里的困難。

這段時間，林曉梅還經常接到一些重要的電話。這些電話通常很短，但陳明華能感覺到內容很關鍵。有時候接完電話，林曉梅會立即改變行程，去一些原本沒有安排的地方。

有一次，他們正在回縣里的路上，林曉梅接了個電話。通話結束后，她立即說："明華，調頭去北郊。"

"現在去？天都快黑了。"陳明華有些意外。

"對，現在就去。有重要的事情。"林曉梅的語氣很急迫。

到了北郊，那里有幾個看起來很正式的人在等著。他們和林曉梅交談了很久，還拿出了一些陳明華看不懂的圖表。

那天回來的路上，林曉梅顯得有些興奮。她在車上打了好幾個電話，聲音里帶著一種壓抑的喜悅。雖然陳明華聽不清具體內容，但能感覺到肯定是什么重要的進展。

類似的情況越來越多。林曉梅會突然改變行程，去一些看起來很重要的地方，和一些看起來很重要的人談話。這些人有的像是政府官員，有的像是專業人士，都顯得很正式。

陳明華開始意識到，林曉梅參與的可能不是一般的工作，而是某個很重要的項目。這個項目涉及到很多人，很多地方，而且級別很高。

有一天傍晚，林曉梅接到一個電話后，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通話結束后，她對陳明華說："明華，明天開始可能會更忙。有個重要的事情要處理，需要你配合。"

"什么事情？"陳明華好奇地問。

林曉梅猶豫了一下，說："暫時還不能詳細說，但這件事對縣里很重要。你安心開車就行，其他的不用多問。"

從那天開始，工作節奏變得更加緊張。幾乎每天都是從早忙到晚，去的地方也更加廣泛。不僅是縣內，還經常去省里和鄰縣。林曉梅帶的文件也越來越多，電話也越來越頻繁。

陳明華雖然好奇，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應該打聽太多。他只是盡職盡責地開車，確保林主任能夠安全準時地到達每一個目的地。

但他心里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某個重大的變化即將到來。而這個變化，很可能會影響到整個縣，甚至影響到像他這樣的普通人的生活。

06

十一月的天氣開始轉冷，陳明華的生活壓力也達到了頂點。

小翠的預產期就在下個月，需要準備的東西很多。醫院的待產費、嬰兒用品、坐月子的營養品，這些加起來至少需要兩百多塊錢。而陳明華現在手里連五十塊都拿不出來。

父親的病情也在加重。醫生說需要住院治療，費用至少三百塊。雖然單位能報銷一部分，但自己還是要承擔大部分費用。

"明華，要不你和林主任說說，能不能先借點錢？"小翠躺在床上，摸著肚子說。

陳明華搖搖頭："這怎么好意思？林主任已經幫了很多了，不能再麻煩人家。"

"那怎么辦？再過一個月孩子就要出生了，你爸的病也不能拖著。"小翠眼圈紅了。

陳明華沉默了很久，最后說："要不我試試去借高利貸？"

"那不行！"小翠立即反對，"高利貸的利息那么高，到時候還不起怎么辦？"

這天晚上，陳明華失眠了。他在床上翻來覆去，想著各種解決辦法，但都行不通。當司機的工資就這么多，想要額外賺錢又沒有門路。

最近幾天，他看到縣里有些人開始做生意了。有人在街邊擺攤賣小商品，有人倒賣農產品，甚至有人開始承包小工程。聽說生意好的一個月能賺幾百塊，比當干部的工資還高。

但這些對陳明華來說都太冒險了。他沒有本錢，也沒有經驗，萬一失敗了連現在的工作都保不住。

工作上，林曉梅的忙碌程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幾乎每天都要出車，而且經常到很晚才回來。最近這一周，他們已經三次工作到晚上十點以后了。

更讓陳明華注意的是，林曉梅接的電話越來越多，而且每次接電話時都顯得很謹慎。有時候她會走到車外接電話，有時候接完電話后會長時間沉默，神情復雜。

有一次，陳明華聽到林曉梅在電話里說："工作進展順利......"、"按計劃進行......"、"注意保密......"等詞匯，但具體內容聽不清楚。

這天下午，他們又去了縣里的幾個地方。每到一處，林曉梅都會下車和當地的人談話，有時候是村干部，有時候是工廠負責人，有時候是一些陳明華不認識的人。

"明華，你覺得縣里最近有什么變化嗎？"回程路上，林曉梅突然問道。

陳明華想了想："好像比以前熱鬧一些，街上的人多了，做生意的也多了。"

林曉梅點點頭，但沒有進一步詢問。她拿出文件夾，又開始看那些陳明華看不懂的資料。

這天傍晚，林曉梅又接到了一個重要電話。通話時間很長，她的表情時而嚴肅，時而興奮，最后還在小本子上記錄了什么。

回來的路上，天已經完全黑了。外面開始下起小雨，車窗上很快就布滿了水珠。林曉梅在后座上整理文件，偶爾會抬頭看看窗外，神情若有所思。

陳明華透過后視鏡觀察著她，發現林主任最近的狀態很特別。有時候顯得很興奮，有時候又很謹慎，就像是在等待某個重要時刻的到來。

雨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都匆匆忙忙地往家趕。縣城的夜晚顯得格外安靜，只有雨水打在車窗上的聲音。

就在這時，林曉梅的手機又響了。她接起電話，聲音很低，陳明華只能聽到只言片語："...時間確定了...明天...準備好..."

通話結束后，林曉梅靠在座椅上，輕輕揉著太陽穴。她看起來很疲憊，但眼神中又透露著一種復雜的情緒，既期待又緊張。

陳明華感覺到，某個重要的時刻正在接近，而他即將成為這個時刻的見證者。

長久的沉默后，林曉梅忽然將視線轉向了車窗外。夜色中的縣城顯得格外寧靜，路燈在雨幕中散發著昏黃的光芒。

"林主任，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陳明華關切地問道。

林曉梅沒有立即回應，而是繼續凝視著遠方，嘴角漸漸浮現出一絲復雜的笑意。就在陳明華以為她不會回答時，林曉梅緩緩開口了。

"明華......"她的聲音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語調，既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他傾訴什么重要的秘密。

陳明華瞬間緊張起來，他能感覺到接下來的話很重要，甚至可能改變什么。車內的氛圍變得異常凝重，連雨聲都似乎小了許多。

林曉梅轉過身，目光在黑暗中緊緊鎖定著陳明華的眼睛，然后用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語氣說出了那句話。

當那幾個字清晰地傳入陳明華耳中的瞬間，他感覺血液都停止了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