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午后，我坐在客廳看著手機里兩條截然不同的信息。

兒子李航發來的："爸，這個月房貸有點緊，能先借我兩萬嗎？"

女兒小雨發來的："爸爸，給你準備了感冒藥，明天過來看您。"

兩年前，我給他們每人三十萬買房。

如今，回報卻是天壤之別。

窗外梧桐葉正黃，我突然想起了那個改變一切的決定。

01

"爸，我們商量個事。"

2022年春天，兒子李航推開我的書房門，身后跟著兒媳婦曉慧。

我放下手中的報紙，看著這對小夫妻坐在我對面。曉慧懷著孕，肚子已經顯懷了。

"什么事？說吧。"

李航清了清嗓子："是這樣的，我們看中了一套房子，在東區的新樓盤，三室兩廳，準備給孩子準備好環境。"

"房價多少？"我直接問。

"268萬，我們算過了，首付需要80萬，我們手里只有50萬。"曉慧接過話頭，聲音有些緊張。

我點了點頭。兒子在一家外貿公司上班，月收入一萬五左右，曉慧在銀行工作，收入也不錯。這些年他們存了些錢，但要在這個城市買房，確實壓力不小。

"差30萬是吧？"

"對，爸，我們想..."李航話說了一半。

"行，這錢我給你們。"我沒等他說完就應下了。

李航臉上露出了笑容："爸，我們會還給您的。"

"一家人，說什么還不還的。"我擺了擺手。

曉慧站起來給我倒茶："爸，真的太謝謝您了。等孩子出生了，您就是功臣。"

送走了他們，我心情還算不錯。兒子要成家立業，做父親的支持一把是應該的。

可沒想到，第二天女兒小雨就來了。

"爸，聽說你給哥哥30萬買房？"小雨坐在我對面，表情有些復雜。

"嗯，他們需要。"

小雨沉默了一會兒："爸，我也在看房子。"

我愣了一下。小雨今年26歲，大學畢業后一直在一家廣告公司工作，能力很強，但還沒有結婚。

"你一個人買房干什么？"

"我想要有自己的家。"小雨的語氣很堅定，"爸，我不想一輩子租房，也不想等結婚了再買房。我想要獨立。"

我看著女兒，她的眼神里有種我從未見過的堅決。

"房子看好了嗎？"

"看了幾套，有一套兩室一廳的，在南區，165萬。我存了35萬，還差30萬首付。"

三十萬，又是三十萬。

我心里盤算著，這兩個孩子還真是不約而同。

"爸，我不要您白給，我可以給您寫借條，慢慢還。"小雨補充道。

我搖搖頭："既然給了你哥哥，自然也給你。一家人，要公平。"

小雨眼眶紅了："爸，謝謝您。"

"傻孩子。"

就這樣，一個春天里，我拿出了60萬，支持兩個孩子買房。

當時我覺得這是個好決定，卻不知道，這個決定會讓我在兩年后看清人心。

02

給了錢之后的幾個月，兩個孩子都很忙。

李航他們的新房在裝修，時不時會來找我商量一些細節。

"爸，我們想在client廳裝個吊燈，您看這個怎么樣？"曉慧拿著手機給我看圖片。

那是個很華麗的水晶吊燈，標價8000多。

"挺好看的。"我實話實說。

"就是價格有點貴。"李航在旁邊嘀咕。

"貴什么貴，房子都買了，還在乎一盞燈？"曉慧白了他一眼。

我看著他們討論，心里有些復雜的感受，但沒說什么。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

相比之下，小雨的動靜就小多了。

她的房子也在裝修，但幾乎沒有來找我討論什么。偶爾提到，也都是很實用的東西。

"爸，我買了個按摩椅，等裝修好了您來試試。"

"買那個干什么？浪費錢。"

"給您坐的呀。您腰不好，這個能緩解一下。"

這就是小雨，總是想著別人。

七月份，李航的孩子出生了，是個男孩。我抱著小孫子，心里滿滿的幸福。

"爸，給孩子起個名字吧。"李航說。

我想了想："就叫李誠吧，做人要誠實。"

"好名字！"曉慧高興地說。

有了孩子之后，家里熱鬧了很多。李航他倆搬進了新房，但經常帶著孩子回來。

"爸，能幫我們帶帶孩子嗎？請保姆太貴了。"曉慧有一天突然提出這個要求。

我愣了一下："我一個老頭子，能行嗎？"

"您帶大了我們，還帶不了孫子？"李航笑著說。

我想想也是，就答應了。

從那以后，我的生活重心就放在了小孫子身上。每天早上七點，李航把孩子送來，晚上七點接走。

帶孩子是個累活，特別是對于我這個60歲的老人來說。換尿布、沖奶粉、哄睡覺，樣樣都得學。

有時候孩子哭鬧不止，我急得滿頭大汗。

"小祖宗，你到底怎么了？"我抱著孩子在客廳里走來走去。

這時候小雨經常會過來幫忙。

"爸，您歇會兒，我來。"她從我手里接過孩子，很快就把孩子哄好了。

"你怎么這么有經驗？"我好奇地問。

"我在網上學的，還買了幾本育兒書呢。"小雨笑著說。

我心里一暖。女兒雖然自己沒有孩子，卻為了幫我學習帶孩子的技巧。

九月份，小雨也搬進了新房。

她專門請我去參觀新家。房子不大，但布置得很溫馨。最讓我意外的是，她真的買了那個按摩椅，就放在最好的位置。

"爸，您試試舒服不舒服。"

我坐上去，確實很舒服。

"這椅子多少錢？"

"不貴，就幾千塊。"小雨說得輕松，但我知道，以她的收入來說，幾千塊也不是小數目。

參觀完房子，我們坐在陽臺上喝茶。

"小雨，一個人住會不會寂寞？"

"還好吧，習慣了。而且離您近，想您的時候就過去。"

我看著女兒，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動。

03

第一個冬天過得很快。

我全身心投入到帶孫子的工作中，身體明顯感到疲憊，但心里是高興的。

李航偶爾會帶些東西回來，但大多數時候，買菜買米買奶粉這些事情都是我在操心。

"爸，奶粉沒了。"曉慧把空奶粉罐放在桌上。

"我知道了，一會兒去買。"我應道。

每個月光是孩子的奶粉錢就要七八百，加上尿不濕和其他用品，差不多一千多。我覺得這是應該的，畢竟我在幫忙帶孩子。

但有一次，我無意中聽到了曉慧和她朋友的電話。

"是啊，我公公幫我們帶孩子，連奶粉錢都不用我們出。"她在陽臺上小聲說著，"多省心啊，一個月至少省幾千塊呢。"

我站在門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倒不是心疼錢，而是那種被理所當然的感覺讓我不太舒服。

相比之下，小雨就敏感多了。

每次她來家里，看到我在沖奶粉，都會問："爸，奶粉還有嗎？不夠了我去買。"

"夠用，夠用。"我總是這樣回答。

但她總是隔三差五地會帶一些東西來：奶粉、尿不濕，有時候是水果，有時候是我愛吃的點心。

"爸，您辛苦了。"她總是這樣說。

春節那段時間，李航一家三口回來住了幾天。

那幾天家里特別熱鬧，但也特別累。小孩子晚上經常哭，我基本上沒睡過一個整覺。

"爸，您看著點孩子，我和曉慧出去逛逛。"李航穿好衣服準備出門。

"去吧，去吧。"我隨口答應著，懷里抱著剛醒的孩子。

他們出去了大半天，回來的時候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買什么了？"我好奇地問。

"給曉慧買了件衣服，還有一些化妝品。"李航興致勃勃地說。

我看了看那些包裝精美的東西，心里有些復雜的感受。

年后，有一天晚上，我突然感到胸口悶痛，出了一身冷汗。

我知道這不是好兆頭，趕緊給小雨打電話。

"小雨，我有點不舒服，你能來一下嗎？"

十分鐘后，小雨就趕到了，后面還跟著李航一家。

"爸，怎么了？"李航緊張地問。

"可能是心臟的問題，我們趕緊去醫院。"小雨說著就去拿我的外套。

在醫院里折騰到深夜，醫生說是輕微的心絞痛，需要注意休息，避免過度疲勞。

回到家，小雨陪我坐在沙發上。

"爸，您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我點了點頭。確實，每天帶孩子，加上年齡大了，身體有些吃不消。

"要不然，讓哥哥他們請個保姆吧。"小雨提議。

"算了，保姆多貴啊。"我擺擺手。

小雨看著我，眼神里有些心疼："爸，您的身體最重要。"

李航在旁邊沉默了一會兒："爸，要不然我們減少一些次數，一週只送來三天？"

我沒說話。心里有些失落，但也理解他們的為難。

那一夜，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想著這一年來的變化，心情五味雜陳。

04

經過那次心臟的事情之后，李航他們確實減少了把孩子送來的頻率。

從每天變成了隔天，后來變成一周三次，再后來變成一周兩次。

我理解他們的考慮，但心里還是有些空落落的。

習慣了每天聽到孩子的笑聲，家里突然安靜下來，反而不太適應了。

這時候，小雨來得更頻繁了。

"爸，我下班了，過來陪您吃個飯。"

"爸，周末了，我們出去走走吧。"

"爸，您想吃什么？我做給您。"

女兒的體貼讓我心里很溫暖，但我也不想讓她太累。

"小雨，你也有自己的生活，不用總是陪著我。"

"陪您就是我的生活啊。"她笑著說，"再說，我一個人在家也沒什么事。"

春天的時候，發生了一件讓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李航突然來找我，說是要換車。

"爸，我們現在有孩子了，原來的車太小，想換個SUV。"

"挺好的，安全一些。"

"就是手頭有點緊，想先向您借十萬，等年底發獎金了就還給您。"

我愣了一下。給了30萬買房，現在又要借10萬買車。

"你們的收入不是還可以嗎？"

"是這樣的，房貸壓力比較大，每個月要還一萬多。加上孩子的開銷，基本上沒什么剩余了。"李航解釋道。

我算了算，他們兩個人的收入加起來有兩萬多，除去房貸和生活費，確實剩不了多少。

"行，我給你們。"我最終還是答應了。

李航高興地抱了抱我："爸，您真好。等我們寬裕了，一定好好報答您。"

兩個星期后，李航開著新車來接孩子。那是一輛白色的SUV，看起來很氣派。

曉慧坐在副駕駛位上，臉上滿滿的笑容。

"爸，您看我們的新車怎么樣？"

"挺好的。"我點頭回應。

但心里有些復雜。這十萬塊錢，是我這些年攢下來的養老錢。

當天晚上，小雨來看我，看到我心情不太好。

"爸，您怎么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白天的事情告訴了她。

小雨聽完，沉默了很久。

"爸，您手里還有多少錢？"她小心地問。

"還有二十多萬吧。"我實話實說。

小雨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爸，那點錢是您的養老錢，不能再動了。"

"我知道，但是..."

"沒有但是。"小雨打斷了我，"爸，您已經給了他們夠多了。房子的30萬，買車的10萬，還有這一年多幫忙帶孩子的各種費用，加起來得有50萬了吧？"

我沒想過要算這筆賬，但小雨這樣一說，確實是個不小的數目。

"他們是一家人，我幫忙是應該的。"

"幫忙是應該的，但也要有個度。"小雨的語氣有些激動，"爸，您想過嗎？如果您以后生病了怎么辦？如果您需要請保姆怎么辦？"

我被她說得有些動搖。

"小雨，你別想太多。"

"我沒有想太多，我是擔心您。"小雨握住我的手，"爸，我不是不讓您幫助哥哥，但您也要為自己考慮考慮。"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

女兒的話雖然有些重，但不無道理。

我已經60歲了，身體也開始出現各種問題，確實應該為將來做打算。

但作為父親，看到兒子有困難，又怎么能袖手旁觀呢？

這種矛盾的心情，讓我整夜難眠。

05

夏天的時候，我做了一個決定。

既然小雨提醒我要為自己考慮，那我就開始重新規劃我的生活。

我報了一個太極拳班，每天早上去公園鍛煉身體。還加入了社區的老年合唱團，每周二、四晚上有活動。

這樣的改變讓我的生活充實了很多，身體狀況也有所改善。

但這也意味著，我帶孫子的時間進一步減少了。

"爸，您最近怎么這么忙？"李航有些不滿地說。

"人老了，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嘛。"我解釋道。

"那孩子怎么辦？您知道保姆多貴嗎？一個月要五千多。"曉慧在旁邊抱怨。

"你們可以輪流請假帶啊。"我建議。

"我們工作都很忙，哪有時間請假？"李航搖頭。

我看著他們的表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好像在他們眼里，我帶孫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我想要有自己的生活就成了不應該的。

這種感覺讓我很不舒服。

相比之下，小雨對我的變化非常支持。

"爸，您能有自己的興趣愛好太好了。身體健康最重要。"

她甚至主動了解我的活動安排，有時候會陪我去公園練太極。

"爸，您這套太極拳打得越來越好了。"

"老師教得好。"我笑著回答。

"等我有時間，也跟您學學。"

中秋節那天，全家聚餐。

我特意準備了一桌好菜，李航一家三口和小雨都來了。

飯桌上，大家聊得很開心。小李誠已經一歲多了，會叫爺爺了，每次叫我，我心里都特別高興。

"爺爺，抱抱。"小家伙伸出手。

我抱起他，他在我懷里咯咯地笑。

這時候，李航突然說："爸，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什么事？"

"是這樣的，我們想再要一個孩子，趁著現在政策允許。"

我點了點頭："挺好的，孩子多熱鬧。"

"問題是，如果再有一個孩子，壓力就更大了。"李航看著我，"到時候可能還需要您多幫忙。"

我愣了一下。現在帶一個孩子我已經有些吃不消了，如果再來一個...

"爸，您別擔心，我們會想辦法的。"曉慧補充道，但語氣里明顯帶著期待。

小雨在旁邊聽著，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我沒有立即回答，這個問題需要好好考慮。

晚上，送走了李航一家，小雨留下來幫我收拾。

"爸，您真的打算再幫他們帶一個孩子嗎？"她終于忍不住問道。

"我..."我有些猶豫。

"爸，您今年都61了，身體狀況您自己最清楚。"小雨的語氣很認真，"而且，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您的感受，只是理所當然地認為您應該幫忙。"

"他們也有他們的不容易。"我為兒子辯護。

"那您的不容易呢？誰來心疼？"小雨的眼圈紅了，"爸，您知道嗎？每次看到您累得腰都直不起來，我心里有多難受？"

我看著女兒，心里一震。

確實，這一年多來，除了小雨，好像沒有人關心過我累不累，只是覺得我幫忙是應該的。

"我沒有想太多。"她擦了擦眼淚，"爸，我只是希望您能為自己考慮一下。您已經給了他們夠多了，不能無限制地付出。"

那天晚上，我又失眠了。

女兒的話像針一樣扎在我心里。

我回想著這段時間的種種，慢慢開始明白一些事情。

06

十月份，發生了一件事，讓我對很多事情有了新的看法。

那天我在公園練太極，突然感到頭暈，差點摔倒。

同伴們馬上扶住我，建議我去醫院檢查。

醫生說是血壓有些高，需要長期服藥控制。

從醫院出來，我第一個電話打給了小雨。

"爸，嚴重嗎？我馬上過來。"她在電話里很緊張。

"沒事，就是血壓高，需要吃藥。"

"您等著，我現在就過去。"

半個小時后，小雨趕到了醫院。她的頭發有些凌亂，明顯是急急忙忙趕來的。

"爸，醫生怎么說？"她緊張地問。

我把情況告訴了她，她聽完松了一口氣。

"那就好，血壓高不可怕，按時吃藥就行了。"她陪我去繳費拿藥，"以后您要注意飲食，少吃鹽，多休息。"

回到家，小雨又忙了一個小時，把我的藥整理好，還寫了個服藥時間表貼在冰箱上。

"爸，這個藥一天吃兩次，早上一次，晚上一次。我在日歷上都標好了。"

"這么麻煩你做什么，我記得住。"

"您記性是好，但有個提醒更保險。"她認真地說，"爸，您的身體是最重要的，不能馬虎。"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突然問她："小雨，你怎么知道我生病的？我沒有告訴李航他們。"

小雉愣了一下："我覺得應該告訴哥哥一聲的，畢竟是您的兒子。"

"那你告訴他們吧。"我點了點頭。

第二天，李航來了。

"爸，聽小雨說您血壓高了？"他看起來有些擔心。

"沒事，吃藥就能控制。"

"那就好。"李航松了口氣，然后又說，"對了爸，這周末您能幫忙帶一天孩子嗎？我們想去看電影。"

我愣了一下。我剛剛因為血壓問題去了醫院，他關心了一句，馬上又要我去帶孩子。

"我血壓剛發現有問題，醫生說要多休息。"我提醒道。

"帶孩子又不累，就是看著他別到處跑就行了。"李航不以為然地說，"您平時不也帶得好好的嗎？"

我看著兒子，心里涌起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失望。

在他眼里，我只是一個幫忙帶孩子的工具嗎？

"李航，我累了。"我直接說道。

"累什么累？您現在身體不是挺好的嗎？"他有些不高興，"爸，您不會是不想帶孩子了吧？"

這句話像一根刺扎進了我的心里。

"我帶了一年多了，就不能休息幾天嗎？"我的語氣也有些沖。

"是，您是帶了一年多，我們也沒虧待您啊。每個月的奶粉錢、尿不濕的錢，您愿意出我們也沒攔著。"李航的話越說越過分。

我氣得手都在發抖。

這時候小雨推門進來了，她聽到了我們的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