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高智謀
來源:硬AI
在人工智能的浪潮之巔,OpenAI無疑是那個定義了時代的王者。
自2022年11月發布ChatGPT以來,這家曾經“安靜的研究實驗室”已然成為行業風向標,坐擁超過8億用戶,并以3000億美元的驚人估值成為AI領頭羊。
然而,在一片高歌猛進的公眾印象之下,一份來自摩根大通(J.P. Morgan)的深度報告,卻揭示了一個更為復雜甚至嚴峻的現實:
- 外部,OpenAI的“王座”看似穩固,但其賴以成功的根基正被侵蝕;
- 內部,公司獨特架構帶來的“隱形枷鎖”,也對其未來帶來了不容小覷的風險。
“脆弱的護城河”:技術快速迭代,模型商品化趨勢不可避免
日前,摩根大通宣布覆蓋非上市企業開辟研究新領域。作為這一新方向的首批成果,關于OpenAI的深度報告開篇便十分犀利——報告毫不客氣地指出,OpenAI在前沿模型創新上構筑的護城河,正變得“日益脆弱”。
最有力的證據,來自于模型競技場上的排名更迭。報告援引了基于用戶偏好的模型性能基準LM Arena的數據:OpenAI曾引以為傲、一度登頂排行榜的GPT-4模型(發布于2023年3月),如今的排名僅在第95位。
與此同時,谷歌的Gemini 2.5 Pro模型憑借其成本效益,已在綜合性能和編碼能力的排行榜上取代了OpenAI的旗艦模型;中國DeepSeek-R1模型在更新后也重返用戶排名榜前列。
技術快速迭代,使得任何“單一供應商都無法持續保持競爭優勢”,也整個行業的趨勢正不可避免地走向“商品化”,并轉化為商業上殘酷的價格戰。
報告提及,為了更好地與谷歌更低成本、性能強大的Gemini 2.5 Pro模型競爭,OpenAI已將其o3模型的API價格大幅下調了80%。
這標志著,行業的競爭焦點已從單純追求模型性能的“軍備競賽”,轉向了對“性價比”(price-to-performance)的殘酷比拼。對于嚴重依賴消費者訂閱(占收入約75%)和API收費的OpenAI而言,這無疑是一場嚴峻的考驗。
“升維求生”:從模型轉向代理與硬件
報告指出,由于高昂的“推理成本”和不斷被侵蝕的“模型定價能力”,僅僅依靠訂閱和API的商業模式已難以為繼,尋求更高維度的變現途徑已成為“商業上的當務之急”。
面對模型競爭的激烈態勢,OpenAI正在押注三大戰略支柱,試圖從一家“模型工廠”,加速進化為一個“智能代理生態系統”,構建更持久的競爭壁壘:
1. AI代理
7月17日發布的ChatGPT代理和5月16日發布的Codex標志著公司向AI代理領域的重大推進。
而報告認為,近期發布的、能夠處理復雜任務的通用代理ChatGPT agent,以及云端軟件工程代理Codex,或許只是僅僅是“冰山一角”。
值得一提的是,有媒體報道,OpenAI預計,未來五年內,AI Agents業務收入將從目前的約30億美元增長到2029年的290億美元,占總收入的近四分之一。CEO Sam Altman也曾明確表示:
"我們相信,在2025年,我們可能會看到第一批AI代理'加入勞動力'并實質性地改變公司的產出。"
與此同時,OpenAI正積極構建一個更多元、更具用戶粘性的商業閉環。報告提到了幾個關鍵動作:
2.硬件布局
5月21日,OpenAI宣布以65億美元收購Jony Ive創立的硬件初創公司io Products,旨在實現其創始人Sam Altman所說的“改變人機交互方式”的愿景——一個他認為可能為OpenAI帶來萬億美元市值的機會。
3. 收入多元化
除了訂閱和API外,OpenAI正探索更多收入來源,包括:
咨詢服務:公司已開始為企業提供起步價高達1000萬美元的AI咨詢服務。
廣告收入:管理層也暗示了追求廣告收入模式的可能性(盡管Altman對此保持謹慎態度),以期將龐大的消費者用戶基礎變現。
顯然,OpenAI的戰略意圖是,當模型本身不再是牢不可破的壁壘時,就通過無處不在的智能代理和軟硬件結合的生態,將用戶深度鎖定在自己的體系內,從而建立起一道更可持續的商業護城河。
“隱秘的掣肘”:當公司結構成為發展“絆腳石”
如果說外部競爭是OpenAI面臨的“明槍”,那么其獨特的內部治理結構,則是報告揭示出的“暗箭”,且這支暗箭已然射出。
報告將焦點對準了OpenAI“非同尋常的組織結構”——一個由非營利組織最終控制營利實體的復雜設計。這一為確保公司使命不被商業利益壓倒的結構,如今正成為公司發展的現實掣肘。
此前的CEO罷免風波便是例證,而對于Windsurf收購因微軟獲取Windsurf IP的問題而告吹,更是這一架構風險的進一步體現。
值得一提的是,這一“公司結構”的風險,因另一項財務安排而被急劇放大。報告指出,在今年3月完成的高達400億美元融資中,有200億美元的到賬,是以“公司在年底前完成對‘經濟瀑布’(economic waterfall)的資本重組”為前提條件的。
“經濟瀑布”是決定投資者回報順序的復雜股權安排,其重組的核心,正是對現有治理結構的重大調整。
目前,OpenAI已宣布計劃從“有限盈利公司”轉型為結構更簡單的“公益公司”(PBC),但需要董事會和主要投資者(尤其是持有少數經濟權益的微軟)的同意。
至此,一條致命的邏輯鏈條完全閉合:導致收購失敗的內部治理結構,正是那筆200億美元融資條款所要求改革的對象。解決這一內部矛盾,已不再是一個可供從容討論的長期選項,而是一個有明確截止日期、并與公司數百億美元現金流直接掛鉤的、迫在眉睫的生存任務。
此外,AI人才爭奪戰日益激烈,據報道,高達1億美元以上的薪酬方案正被提供給頂尖人才。盡管Altman反駁稱"布道者戰勝雇傭兵",但OpenAI近期人才流向Meta和谷歌都凸顯了招募和留住頂尖AI人才的困難。
尾聲:王座上的艱難革命
摩根大通的這份報告,為我們描繪了一個遠比公眾認知更為復雜和充滿挑戰的OpenAI。
它依然是AI時代的王者,手握無與倫比的品牌、龐大的用戶基礎和雄厚的資本。但它的王座之下,它正陷入一場艱難的雙線作戰。
在外部戰線,技術“王座”的快速更迭和“商品化”浪潮的襲來,正無情地侵蝕其核心護城河,迫使其投入一場高風險的資本豪賭。
而在內部戰線,其與生俱來的“結構原罪”——那個為理想主義而設計的治理結構,正與商業現實發生激烈碰撞,不僅引發了與關鍵盟友的裂痕,更直接威脅到公司的融資命脈和戰略執行。
OpenAI的未來,可能不僅取決于它能否在AI代理和硬件等新戰場再次引領創新,更取決于它能否在年底的最后期限前,成功拆解那顆由自己親手埋下的“定時炸彈”。
這場王座上的革命,或許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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