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 旭

草木有靈，藥香傳情。當指尖拂過一頁頁關于中草藥的文字，我們仿佛聽見了古老土地上的生命絮語——它們或許是田埂邊不起眼的蒲公英，或許是墻角悄悄蔓延的爬山虎，又或許是窗臺上那盆默默抽芽的薄荷，在尋常日子里藏著不尋常的人生智慧。“散文里的中草藥”系列最動人之處，在于一個外行來寫內行的東西，跳出了醫書的刻板與艱深，以散文的溫潤筆觸，將一味味草藥化作一個個鮮活的故事。這或許成為一座橋梁，讓更多人走進中草藥的世界，在故事里感受草木的可愛，在生活中踐行健康的智慧。畢竟，當我們懂得與自然和諧相處，懂得從草木中汲取力量，便是對生命最好的呵護。

——作者寫在前面的話

烏蒙山腹地的四川古藺，山高林密，溝壑縱橫。大山腳下的小溪邊上，總有些綠得發亮的草在風中搖曳。它們貼著溪岸生長，莖稈細細的，瘦得像姑娘的腰肢。葉片呈披針形，邊緣帶著細密的鋸齒，雨后的葉尖垂著水珠，像誰不小心打翻了翡翠盤子。這便是趕黃草，古藺人叫它“護肝草”，也戲稱為“千杯不醉草”，名字里帶著實在的暖意，仿佛一叫就能聞到山澗的清冽。

第一次見到趕黃草，是在古藺老家的龍廠溝。藥農背著竹簍在溪邊采收，指尖劃過草葉，留下淡淡的清香。“這草金貴著呢，泡水喝能解酒，還能護著肝。”他說罷，指著遠處的坡地，那里種著成片的趕黃草，綠得像鋪了層毯子。后來在《本草綱目》里讀到，趕黃草“性溫、味甘、無毒，能清熱利尿、解毒祛黃疸”，才知這溪邊的野草，早已在醫書里占了一席之地，只是山里人不說大道理，只知道它“有保肝護肝的妙用”。

趕黃草的生長，離不開山澗的滋養。它們偏愛濕潤的環境，溪岸、溝邊、林下的潮濕地帶，都能見到它們的身影。莖稈一節節往上躥，最高能長到一米，葉片互生，綠得像被溪水洗過，陽光照在上面，能看見清晰的葉脈，像老人手上的青筋，藏著倔強的生命力。春末抽芽，夏秋繁茂，到了采收時節，藥農們會齊根割下，捆成小把倒掛在屋檐下，讓山風慢慢吹干。干燥后的趕黃草呈黃綠色，帶著淡淡的草香，像把山澗的清冽鎖進了枝葉里。

在古藺人的酒桌上，常能見到泡著趕黃草的玻璃杯。琥珀色的茶湯里，葉片舒展著，像重新活了過來。主人會笑著勸酒：“放心喝，有趕黃草在，不傷肝。”果然，酒后喝上兩杯，喉嚨里的灼痛感會減輕許多，頭也不那么暈了。后來才知道，這草里的天然抗病毒成分，能加快酒精分解，就像給肝臟搭了層金鐘罩。山里的老人們更懂它的好，誰家里有人得了黃疸型肝炎，會用趕黃草煮水喝，褐色的藥湯帶著草木的清甜，喝上一陣子，眼睛里的黃色就會慢慢褪去。據說，1935年春天，中國工農紅軍長征轉戰古藺期間，當地老鄉就用這種草治好了身患肝病的紅軍將士，趕黃草成就了一段紅色傳奇。

趕黃草最動人的故事，藏在古藺人的笑臉上。曾經的窮山溝，因為這株野草變了樣。合作社里，婦女們正分揀曬干的趕黃草，指尖麻利地挑出雜質，竹筐里的干草堆得像小山。“以前靠山吃山，現在靠草致富。”老村支書說，趕黃草加工成袋泡茶、養生茶，賣到了全國各地，連城里的藥店都擺著古藺產的趕黃草。采收季節，外地的收購車排著隊進山，車斗里裝滿扎好的干草，也裝滿了山里人的希望。

藥房里的趕黃草，多是切成段的干草，和金銀花、枸杞配伍，成了養肝的良方。老中醫說它“通絡活血、祛瘀除濕”，對肝硬化有輔助治療作用。“肝硬化是瘀血阻滯，趕黃草就像溪水里的清道夫，能慢慢把瘀堵化開。”他一邊說，一邊在藥方上寫下“趕黃草X錢”，筆鋒輕快，像在寫一個溫暖的承諾。但他也會叮囑：“草是好草，可別仗著有它就貪杯，養肝終究要靠少喝酒、早睡覺。”

雨后的趕黃草，長得格外精神。葉片上的水珠滾落進溪里，激起一圈圈漣漪。孩子們在溪邊玩耍，會掐根草莖當吸管，吸著清甜的溪水，草葉的清香混著水聲，成了童年最鮮活的記憶。這場景讓人想起古藺人的話：“趕黃草是山澗養的，也養著山里人。”它不與名藥爭輝，只在溪邊默默生長，卻用最樸素的方式，連接起健康與生計，像根堅韌的線，串起了山里的日子。

如今的趕黃草，早已不是藏在深閨的野草。實驗室里，科研人員在研究它的有效成分；車間里，自動化生產線將它包裝成精美的禮盒；電商平臺上，“古藺趕黃草”的搜索量逐年上升。但它最本真的樣子，還是在山澗邊——綠得發亮的葉片，清冽的草木香，和溪水里的倒影相映成趣。

這便是趕黃草的故事。生于山澗，長于溪畔，以“護肝草”的身份走進千家萬戶，用“致富草”的名義改變窮山溝。它告訴我們，最珍貴的草木，往往藏在最尋常的角落，就像最動人的希望，總在踏實的土地里生長。喝一口趕黃草茶，仿佛能嘗到山澗的清冽，也能嘗到古藺人用勤勞釀出的甜。（歡迎中醫藥企業加盟合作，聯手出版《散文里的中草藥》，聯系電話：13882779006）

作者介紹：初旭，原名王先軍，四川瀘州人。系民建會員、四川省作家協會會員、四川省品牌促進會智庫專家和新華社簽約攝影師。主要著作有白酒專著《中國醬酒文明史》、辭賦專著《瀘州百業賦》、城市品牌專著《最瀘州》、散文集《山地風流》、報告文學集《遍地英雄》，紅色故事叢書之《飛奪瀘定橋》即將出版發行，系十三集大型紀錄片《航拍赤水河》總撰稿和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