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馮曉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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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發(fā)于2025年6月8日《九江日報·長江周刊》總第1035期，因原文較長，超過頭版版面要求（5000字），故編輯進行了適當刪改，以下為7000字原文。

引子

2025年7月，江西省城市足球超級聯賽（贛超）在贛鄱大地擂響戰(zhàn)鼓?！摆M超”的口號是：“以球之名，為城而戰(zhàn)！”它旗幟鮮明地表達出，這不僅是一場體育競技活動，更是一場城市精神的較量，是每一支參賽球隊肩負的責任與榮譽。

而對九江而言，這樣的責任與榮譽從不陌生。這座城市的綠茵故事，早已跨越百年。從清末教會學校的操場足球，到民國初年橫掃華中賽場，再到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叱咤贛省球壇，直至九江聯盛二十余年征戰(zhàn)職業(yè)聯賽，每一個階段都書寫著屬于九江的榮耀與熱血。

以下，讓我們回顧一百多年來九江足球的征戰(zhàn)史。

九江隊全家福

江西足球的九江源流

十九世紀中葉，現代足球在英國誕生。這項廣受歡迎的體育運動，很快便隨著大英帝國的商船和兵艦，在全世界范圍內迅速傳播。

在清末的中華帝國，足球這一“舶來”運動，首先在各地租界登陸，再逐漸向內陸傳播?！白闱颉币辉~最早出現于清光緒三十一年（1905）前后，當時被列為上海商會學堂秋季運動項目。至1908年，上海、廈門等租界城市已普遍開展了足球比賽。

江西足球同樣發(fā)端于長江流域最早開埠的城市——九江。將足球運動帶到九江的，正是常年在各租界城市游弋的英國混合艦隊。按照當時的海軍規(guī)定，英國水兵每逢周二、周五可上岸休息娛樂，在俱樂部里喝酒打牌終究單調，體育活動便成為他們的重要需求。

作為一項大型體育運動，足球需要開闊、平整的場地，這在租界區(qū)內顯然難以滿足。能夠提供運動場地并接納外國水兵的場所，只有教會學校。九江是江西最早開展西式教育并興辦教會學校的城市。同文書院（今同文中學）和圣約翰中學，是江西最早的教會學校。這些學校建校之初，便引入西方體育教育理念，開設體操、田徑運動，并建設了九江最早的體育場地。

九江同文大學足球隊，約1920年 圖源：《九江紀事圖錄》

英國水兵們常來同文書院租場地踢球，自然引來了中國師生好奇的圍觀?？吹枚嗔?，便有人躍躍欲試，于是有留美歸來的中國教師帶領同學們學習踢球，組織起江西歷史上第一支足球隊。起初，他們向英國水兵借用足球。隨著運動興起，九江一些書店便從上海運來足球出售。

九江的教會學校普遍支持足球運動，將足球比賽作為學生鍛煉身體、培養(yǎng)團隊協作的重要項目，更是擴大教會影響、促進中西文化交流的有效手段。1906年，升格為南偉烈大學的同文書院，正式將足球列入體育教學課程。此后，學校還特意聘請了從美國畢業(yè)的體育專業(yè)教師來校執(zhí)教，教授現代足球技戰(zhàn)術，組織學生運動隊，開展了科學系統(tǒng)、嚴格規(guī)范的訓練，并特別注重體能素質的強化，使得同文的足球競技水平迅速提升。

在教會學校足球運動發(fā)展如火如荼之際，公辦學校的現代體育運動發(fā)展卻長期受到限制。1919年，各校廢除兵操（軍事訓練項目），足球運動才開始在公立學校以及九江社會各界逐步推廣，并沿著長江與南潯鐵路，從租界傳播至周邊縣區(qū)，從九江傳入南昌，再逐漸蔓延至江西全省。

隨著民國初年足球運動的普及，九江足球隊伍參加比賽的類型和范圍也在不斷擴大，參與人員也日益增多。據民國著名報刊《申報》1917年4月17日“蕪湖快信”報道：“九江圣雅各學校及安慶圣保羅學校學生共四十余人，十二日乘江永輪來蕪與此間獅子山圣雅各學校生比賽足球及各項運動。”報道中的“圣雅各”應為“圣約翰”，即1916年建立的九江圣約翰中學（今柴桑區(qū)一中前身）。圣約翰中學與安慶、蕪湖的兩所學校，同為美國基督教圣公會所辦。這場比賽是教會學校之間的跨省友誼賽，也是江西省足球史上第一場有明確記載的足球比賽。

蕪湖快信，《申報》1917年4月17日

到了上世紀二十年代，九江各所教會中學和省立中學均建有足球場。市內各校之間、跨省教會學校之間、學生足球隊與英國水兵之間，以及九江與南昌之間的足球比賽頻次愈發(fā)密集。

當時的同文中學（注：1917年南偉烈大學停辦，1929年改名為同文中學）代表著江西足球的最高水平。1920年11月，該校球隊赴省會南昌，與南昌青年會、南昌工業(yè)學校、南昌第一中學進行三場比賽，結果為兩勝一負（亦有說法是三連勝）。這是江西省足球史上第一次有明確記載的跨市比賽。

比賽足球記聞，《申報》1920年12月9日

幾乎形成固定賽事的是同文中學與英國水兵之間的比賽。每逢周二、周五，英國水兵上岸休整的日子，便成了九江市的“比賽日”。隨著同文中學技戰(zhàn)術水平的不斷提高，雙方戰(zhàn)績也由最初的互有勝負，逐漸轉為同文勝多負少。

在一次與代表英國長江艦隊最高水平的英國水兵蟋蟀隊的比賽中，同文中學以七比〇大勝，學生隊全面壓倒了“老師”。在此后的多次跨省教會學校友誼賽中，同文隊亦屢屢戰(zhàn)勝來訪的兄弟院校球隊，自此，九江足球稱雄贛省。

足球文化的九江精神

足球不僅是賽場上的競技，更是球迷群體、商業(yè)運作以及城市歷史底蘊的綜合體現。當足球運動蓬勃發(fā)展時，它必然增強市民的地域認同感和歸屬感，為球員和觀眾提供強烈的情感宣泄出口，甚至成為城市精神的一部分。

隨著足球運動的發(fā)展，九江的足球文化日益普及與成熟，從業(yè)余玩樂逐漸向部分商業(yè)化方向演進。九江市區(qū)的中華書局、商務印書館等書店，專門從上海采購足球銷售至本地。同文中學的比賽場地，外國人租借一次需支付大洋五元，球迷觀賽則需購買門票，初期票價為百文一張，后調為大洋一角。比賽裁判由專人擔任，頗具職業(yè)化雛形。

九江光華中學第一屆足球隊合影 圖源：《九江紀事圖錄》

九江各支球隊，也都有忠實球迷。一場重要比賽，常能吸引大批觀眾到場助威。此前提到的同文中學與英國水兵蟋蟀隊之戰(zhàn)，九江各界到場觀賽者多達六七千人。比賽結束后，為慶祝同文大勝英國人，揚眉吐氣的球迷燃放爆竹，觀眾將球員抬起，繞學校游行一周，場面極為熱烈。

這種特有的校園足球文化，也成為九江早期革命運動的重要組成部分。我黨高級領導人饒漱石，1921年考入同文中學后加入足球隊，因一場與外國人比賽發(fā)生糾紛，饒漱石組織同學上街游行，險些被開除，卻由此成為學生運動領袖，并擔任九江第一屆學生聯合會主席。我黨早期優(yōu)秀領導人方志敏（就讀于同文中學）、九三學社創(chuàng)始人許德珩（就讀于九江中學堂，今九江一中前身）等九江近代政治人物，也都曾在求學時積極參與足球運動，既鍛煉了體魄，也增強了社會活動能力。

任何一種文化都有其多面性，更不用說足球這種對抗性極強的大型體育項目。一百多年前的九江，已聚集起一批鐵桿球迷，他們不會錯過任何一場本隊比賽。若己方球隊取勝，便以水果點心款待球員；若比賽判罰不公，便沖入場內與對方球員大打出手。在他們看來，凡本隊落敗，必是裁判偏袒所致。

九江球員之勇猛，球迷之火爆，聞名遐邇，多次因打架斗毆登上全國報紙，甚至載入中國足球運動大事記。其中較為著名者有兩起，一次發(fā)生在1919年10月，九江第六師范（九江一中和九江師范學校前身）與沙河甲種農林學校（九江農校前身）比賽中，第六師范球隊因戰(zhàn)成平局，惱羞成怒，將來潯客隊痛毆一頓，致多人入院診治。此事鬧得全國皆知，第六師范不得不開除數名參與斗毆學生。有趣的是，百年后兩校已合并，成為今天的九江職業(yè)大學。

九江兩校學生之球賽風潮，《申報》1919年10月26日

另一次著名的斗毆發(fā)生在1925年。代表九江足球最高水平、號稱“江西第一強隊”的南偉烈中學足球隊，信心滿滿地前往南昌，參加在江西省公共體育場（今南昌市保育院）舉行的首屆江西省運動會。在成績占優(yōu)的情況下，因球員毆打裁判，被當場取消比賽資格，且全隊球員不得進入場地觀賽。

最終，代表南昌足球最高水平的省立一中（今南昌第一中學）預科中學混合隊獲得冠軍。對此，南偉烈極為不滿，連續(xù)召開數十次會議控訴，甚至向全國各地發(fā)出通電，要求公正解決。然而，眾所周知，這樣的做法注定難有結果。

江西全省運動會之尾聲，《申報》1925年4月25日

城市與足球的興衰與共

足球運動的發(fā)展水平，與城市經濟與文化的繁榮息息相關。城市經濟為足球提供堅實基礎，足球則提升城市形象，兩者相互促進，共生共榮。現代足球運動在九江扎根并快速成長，得益于開埠后的九江在數十年內穩(wěn)居江西第一商業(yè)城市和長江第二大港口城市的地位，同時依托于九江一批全省最早實施西式教育的學校。

九江女子師范足球隊部分隊員 圖源：《九江紀事圖錄》

上世紀三十年代，九江各中學，甚至部分小學已全面普及足球運動，市民足球活動也蓬勃開展。南潯鐵路、海關、鹽務局、郵政局等相繼組建職工足球隊，彼此間頻繁舉辦比賽。九江還成立了市隊，隊長張遠西曾擔任九江市市長，主持修建大中路、濱江路。張遠西是九江首富張謀知的次子，他的妹妹張樂怡嫁給了民國著名政治人物宋子文，張家因此也成為蔣宋兩大家族的一支。公子哥張遠西酷愛足球，很早就在二馬路自家宅院圈出平地，裝上簡易球門，邀人踢球。

1930年3月，同文中學足球隊以江西省代表隊的身份，參加在安慶舉辦的第四屆華中四省運動會，連勝湖北、湖南、安徽隊，以不敗戰(zhàn)績奪得冠軍，成就了九江，也是江西足球歷史上最榮耀的一刻。一支中學代表隊，能取得如此優(yōu)異成績，實屬不易。一些外地學子，甚至因此前來同文求學，并以之為榮耀。

同文中學紅白足球隊 供圖：張廷

同年4月，同文中學以華中足球冠軍的資格，代表江西省參加在杭州舉行的第四屆全國運動會，卻因技戰(zhàn)術不佳，以0比12慘敗于廣東隊。1934年，經過刻苦訓練、力圖重振雄風的同文隊，前往漢口參加第五屆華中運動會，又以0比2敗于漢口隊。1935年，同文中學在江西預選賽中負于南昌隊，失去了參加華中運動會足球比賽的資格，江西省也因此改用選拔制，組建省隊。1936年，江西省足球隊在長沙舉行的第六屆華中運動會中，負于湖北隊，獲得亞軍，隊中有多名球員來自九江光華中學。

九江足球的衰落，自上世紀三十年代起逐漸顯現。由于國內戰(zhàn)爭，尤其是蔣介石反共“圍剿”對江西影響巨大，經濟快速下滑，九江商貿在1929年達到頂峰后一路走低。隨著民國政府收回九江租界、推行教育改革，教會學校改為私立，經濟來源大幅減少。以同文中學為例，為確保初高中會考成績，校方采取退學、轉學辦法，勸退成績不達標學生，致使足球隊主力隊員相繼流失，整體實力大減。

1938年7月，日寇入侵，九江城市經濟與文化遭遇斷崖式衰落，人口驟減。1945年光復后，這座城市的商業(yè)與教育再難恢復昔日輝煌。1947年后，城市經濟一片蕭條，足球運動雖未中斷，但與昔日輝煌相比，已是天上地下。

九江中學足球隊，約1940年 圖源：《九江老照片》

建國后，在黨和政府的重視與關懷下，九江正式組建市足球隊，各大企事業(yè)單位相繼成立業(yè)余足球隊。時任市領導馮國安、市工會主席王澤民及一批南下干部身體力行參與足球運動，常在節(jié)假日組織比賽，有力推動了全市足球運動的蓬勃發(fā)展。

隨著群眾體育活動深入開展，江西省的足球友誼賽、義賽等活動日趨活躍，其中以九江、贛州兩地最為突出。每逢周末或節(jié)假日，業(yè)余足球賽事不斷。1954年，中南區(qū)四項球類對抗賽在江西舉行。由九江、南昌、贛州三地運動員組成的江西足球代表隊經兩周集訓后參賽，最終獲得第三名。

1955年2月，九江足球隊參加南昌三市足球對抗賽（南昌、九江、贛州），榮獲亞軍。同年7月，廣西、湖北、江西三省足球賽在九江舉辦，這是新中國成立后九江首次承辦省級以上足球賽事。

1959年，興中紡織廠（九棉一廠前身）聯合武裝部組建民兵足球代表隊，赴湖北、安徽、湖南三省交流比賽，先后戰(zhàn)勝七支城市職工足球隊，最終與湖南隊戰(zhàn)平，獲得各方好評。同年，九江少年足球隊在全省少年足球錦標賽中奪冠。

1964年7月，第三屆全省運動會在南昌舉行。九江專區(qū)足球隊獲得季軍，冠亞軍分別由南昌市隊和贛州專區(qū)隊奪得。

稱霸江西的足球之鄉(xiāng)

"文化大革命"期間，九江足球運動一度中斷。七十年代初期，隨著群眾體育活動的恢復，九江足球很快迎來第二個發(fā)展高峰。鼎盛時期，全市共有職工足球隊43支、學校足球隊23支、女子足球隊9支，全年賽事不斷，觀眾熱情高漲，對外比賽成績優(yōu)異。

1972年，國家體委主任王猛來潯視察體育工作，在九江二中現場觀摩足球比賽，對九江足球運動的發(fā)展成效給予高度評價。

上世紀70年代江西省足球隊合影 照片提供：楊秋山（前江西足球隊主力隊員）

1973年，九江少兒體校正式成立，下設3個足球班。在省體委派駐專職教練的指導下，少兒足球運動蓬勃發(fā)展，九江逐步成為全省足球專業(yè)人才培養(yǎng)基地，持續(xù)向省隊輸送優(yōu)秀球員。江西"足球之鄉(xiāng)"的美譽，正是始于這一時期。

1974年5月，九江首次承辦全國青年足球聯賽分區(qū)賽并組隊參賽，這是新中國成立后九江足球隊首次亮相全國性賽事，最終取得2勝3平4負的戰(zhàn)績。同年，在江西省第四屆運動會上，九江地區(qū)足球隊勇奪冠軍。

1977年全國足球聯賽江西隊名單（藍色劃出的為九江籍球員） 圖源：CFA足球大數據

1977年4月至5月，全國足球聯賽第一階段比賽在九江舉行，創(chuàng)下九江承辦足球賽事的最高規(guī)格紀錄。本次賽事九江分賽區(qū)共有9支隊伍參賽，經過20天角逐，江西隊獲得第四名。整個七八十年代，九江還先后承辦了1979年和1987年全國足球乙級聯賽分區(qū)賽等一些全國比賽。

1984年全國足球乙級聯賽九江儀表廠足球場 攝影：蔡少敏

據老運動員和老球迷回憶，當時九江足球水平在全省居于領先地位，省隊隊員中九江籍球員占比近半。根據筆者查證的1977年江西隊20人參賽名單，經核實確認，楊秋山、曹童森、嚴建敏、王耀明、劉建明、夏守國、姜自剛、徐明華、李玖林等9人為九江籍球員，其中5人位列首發(fā)陣容。

1977年江西省足球隊首發(fā)陣容（黃圈內為九江籍球員） 制圖：鄭添

九江深厚的足球文化已深深融入城市血脈。在資料收集過程中，筆者了解到兩個頗具代表性的現象：其一，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南昌各高校新生入學時，院系足球隊最關注新生中九江籍學生的數量，因其比例直接影響球隊實力排名；其二，江西球迷普遍認同，觀賽時若能坐在九江球迷身旁，便可聽到最專業(yè)的賽事點評，其足球素養(yǎng)之高超令人嘆服。

這種足球熱情自上世紀二十年代延續(xù)至今。即便到了八九十年代，九江球迷仍保持隨隊遠征南昌的傳統(tǒng)，常常包下兩三節(jié)火車車廂助威。球隊獲勝則凱旋而歸，若失利則"打回來"，反正九江人不能輸。。不過客觀而言，在九江與南昌的百年對抗中，省會球隊勝率更高。但在九江鐵桿球迷眼中，失利從來無關實力，必是裁判不公所致。

從聯盛到北大門到廬山

20世紀90年代初，隨著國家奧運戰(zhàn)略的實施，江西省按照"縮短戰(zhàn)線，突出重點"的要求，于1992年撤銷足球項目編制，解散省男子足球隊。此后十余年間，江西足球陷入低谷，九江球迷只能通過電視觀看其他地區(qū)的比賽。值得注意的是，這一時期恰逢江西經濟發(fā)展滯緩，九江工業(yè)與商業(yè)同樣面臨困境，人才外流嚴重。在這樣的經濟環(huán)境下，足球運動自然難以獲得發(fā)展所需的養(yǎng)分。

然而，傳承百年的足球血脈雖暫時沉寂，卻從未斷絕。世紀之交，隨著江西經濟全面復蘇，九江工業(yè)進入快速發(fā)展階段，足球運動也迎來轉機。1999年，曾擔任1977年全國足球聯賽江西隊隊長的九江籍球員曹童森，出任新成立的江西省足球管理中心主任，標志著江西足球開啟復興之路。

在政策引導下，江西各地業(yè)余足球隊如雨后春筍般涌現。2002年，在九江聯盛集團董事長嚴永敏的支持下，由被外地俱樂部棄用的江西籍球員組成的九江聯盛業(yè)余足球隊宣告成立。2008年，九江聯盛業(yè)余足球俱樂部正式注冊。這支球隊在2009年首次參加全國足球業(yè)余聯賽即獲得第五名，2011年更奪得亞軍并成功晉級職業(yè)聯賽。2012年球隊更名為江西聯盛足球俱樂部，將訓練基地設在九江，主場輪流安排在九江和南昌兩地。2014年，球隊勇奪中國足球乙級聯賽冠軍，實現沖甲目標。

聯盛俱樂部董事長嚴永敏在八里湖體育中心開球 圖源：新浪體育

升入甲級聯賽的首個賽季，聯盛隊便遭遇降級。此后數年，球隊成績很不理想，主場先后遷至江西奧體中心和瑞昌市體育公園，九江籍球員比例逐漸減少。2019年球隊重返中甲，2021年根據中國足協"名稱中性化"要求更名為江西北大門足球俱樂部。2023年再次更名江西廬山足球俱樂部，雖經歷降級與遞補重返的波折，但始終堅守江西本土。

二十余年來，從聯盛到北大門再到廬山，這支職業(yè)球隊雖未取得耀眼戰(zhàn)績，卻創(chuàng)下江西職業(yè)足球的多項紀錄：存活時間最長、唯一未外遷至他省的本土職業(yè)俱樂部、2025賽季中乙聯賽中運營歷史最悠久的球隊。在江西經濟水平和足球商業(yè)化程度有限的背景下，在全國足球文化整體式微的環(huán)境中，這支球隊的堅守顯得尤為珍貴。它不僅是九江百年足球精神的當代延續(xù)，更承載著幾代江西球迷的熱切期盼。

2020年11月21日，江西聯盛隊球員劉禹辰慶祝球隊保級成功 圖源：新華網

今日贛超再啟航

本文付梓之際（7月20日），贛超第二輪的戰(zhàn)鼓已在南昌八一體育場擂響。首輪輪空的九江隊，將與東道主南昌隊展開激烈角逐。這場19:30開球的焦點之戰(zhàn)，既是新賽季贛超第一階段的巔峰對決，更是九江足球百年征戰(zhàn)史上的又一次莊嚴亮相。

今天，將有無數九江球迷循著祖輩的足跡，或乘坐城際列車、大巴，或自駕奔赴南昌；而在手機、電腦和電視屏幕前，更有萬千兩城的市民通過直播見證這場跨越時空的綠茵對話。回溯105年前，同文學校的師生們便是乘坐南潯鐵路的列車，前往南昌開啟江西第一場足球雙城之戰(zhàn)。一百多年來，九江與南昌的足球對決，總是牽動著兩地人民的熾熱情懷。

贛超的啟幕，不僅讓九江重返江西足球的舞臺中央，更激活了這座城市沉睡已久的足球基因。今夜，在南昌綠茵場上滾動的足球，承載的正是這百余年未曾中斷的熱血傳承；今夜，當終場哨聲響起，無論勝負如何，都將續(xù)寫這部始于長江之濱的足球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