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幸福娃
宮崎駿說:“世界上無法言說的遺憾,它藏在內心深處,藏在眼淚里,落在歲月里,輸在倔強里,然后消失在人海里。”
真正無法言說的遺憾,向來只在靜默中獨自生長,它不肯被言語驚擾,更懼怕被理解所輕描淡寫地消解。
無法言說的遺憾,首先是語言自身的徒勞。當我們試圖用“遺憾”二字去框定內心那份復雜微妙的滋味時,言語已成了那笨拙的容器,注定讓那深沉難言的痛楚悄悄漏盡。
更甚者,一旦將遺憾講給他人聽,他人若點頭稱是,我們反倒有些悵然若失——那份只屬于自己靈魂深處刻下的獨特印記,豈能如此輕易被他人“懂得”?
甚至有時,他人那感同身受的同情,反讓遺憾顯得廉價輕飄,如同我們那深沉的情感被輕率地貼上了標簽,被隨意地打包收納起來。
歲月悠悠,許多人以為時間是治愈遺憾的良藥。其實時間并非解藥,它只是沉默的容器。
遺憾并未隨光陰流走而消散,只是沉入了記憶深處,被時間一層層覆蓋。它不聲不響,卻如古物般在時光的包裹下更加堅韌。
我們以為遺忘,不過是它習慣了在記憶深處無聲棲息。
待到某個不經意的時刻,那熟悉的氣息或街角的景象,便足以攪動沉積的泥沙,讓那從未真正消逝的遺憾再次浮出水面。
那被時間深深掩埋的遺憾,終將如深水之魚,在某個寂靜時分悄然浮出水面,攪動心湖。
倔強,往往成了遺憾的發(fā)酵劑。心有不甘,便拼盡全力去挽回,去爭搶,去證明,結果常常將遺憾釀成更大的苦酒。
倔強如同人內心豎起的一道屏障,它讓我們執(zhí)著于“本不該如此”,卻因此堵塞了真正通向“本該如何”的路徑。
我們總在“不甘”中一遍遍反芻那無法更改的過去,倔強地守著舊日殘局,卻任由眼前的好局被忽略,任由新的可能如細沙般從指間流失。
然而,遺憾最深的歸處,最終是那茫茫人海。
當我們從個人得失的深井中抬頭,才驚覺,這人世間誰的心上沒有刻著幾道遺憾的痕?
每一滴淚水,每一種隱痛,都曾在別人的生命里上演過。
我們曾以為獨屬于自己的那份沉重,當放入人海的汪洋之中,便如一滴咸澀的水溶入大海,被生命那浩瀚的咸味所接納,所稀釋。
所謂“消失在人海里”,并非指遺憾被徹底抹去,而是我們終于看清:自己的那一點悲歡,不過是人類長河中的一朵小小水花。
當我們終于肯從“我”的狹窄視野中探出頭來,才能感受到人海那寬廣溫熱的懷抱——原來我們從不曾獨自承擔過什么。
人海無聲,卻以它那龐大而沉默的包容,輕輕托住了每一個靈魂跌落的瞬間。
那無法言說的遺憾,終究在人群的映照中卸下了沉重。它未消逝,卻不再沉重;它未言說,卻已被聽見。
這人海是生命為我們預備的最終療愈場,無需言語的共鳴是世間最深的理解。
當個體遺憾匯入人海,便如溪流歸于大海——咸澀依舊,卻擁有了更遼闊的平靜。
原來我們一直苦苦守護的,并非遺憾本身,而是那個不肯與眾生和解的孤獨自己。
人海如靜水深流,它不聲張,卻用那無聲的懷抱教會我們:真正的釋然,是在人世的汪洋里,看清了自己那份咸澀也不過是眾生之淚里的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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