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青山市第一中學校門口,清晨七點半。
"砰!"一聲重響,兩個人重重跪在了石階上。
圍觀的學生們倒吸一口涼氣,紛紛掏出手機拍攝。一老一少,跪得筆直,頭低得不能再低。
老人渾身顫抖,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年輕人咬緊牙關,拳頭死死攥著,指甲都掐進了肉里。
"快看快看,有人在校門口下跪!"
"這是要干什么?"
"等誰呢?"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保安也趕了過來,但兩人跪得如此決絕,誰也不敢上前。
不遠處,一個背著破書包的瘦削身影慢慢走來。看到跪在地上的兩人時,他猛地停住腳步,眼中閃過震驚、困惑,還有一絲說不清的復雜情緒。
這突如其來的一跪,到底為了什么?
01
三個月前,青山市剛剛進入春天,街道兩旁的槐花開得正盛。
陳浩背著運動包,剛從體校訓練回來。汗水還掛在臉上,白色的運動衫已經濕透了一大片。再過兩個月就是體育高考,作為青山市體校的重點培養對象,他每天的訓練量都很大。
"浩子,慢點跑,注意安全!"王教練在身后喊著。
陳浩回頭揮揮手,腳步輕快地跑著。十九歲的年紀,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他的100米成績已經穩定在11秒2左右,跳高也能跳過2米1,在同齡人中算是佼佼者。
王教練常說,以他的成績,考個重點體育院校應該沒問題。
陳浩家住在老城區,從體校到家要經過菜市場。每天這個時候,菜市場最熱鬧,買菜的大爺大媽們提著籃子,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
"小伙子,買點青菜吧,新鮮著呢!"
"西紅柿便宜賣了,三塊錢一斤!"
陳浩笑著搖搖頭,繼續往前跑。他從小就在這一帶長大,對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就在經過菜市場后門的時候,他看到前面有個老太太摔倒了。
老太太大概五十多歲,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藍色外套,手里的菜籃子翻倒在地,青菜白菜散了一地。她趴在濕滑的石階上,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哎喲,疼死我了..."
陳浩毫不猶豫地停下腳步,快步跑了過去。
"大媽,你沒事吧?"他蹲下身子,小心地扶著老太太的胳膊。
老太太抬起頭,是一張略顯刻薄的臉,眼睛不大,嘴角習慣性地往下耷拉著。她打量了陳浩幾眼,聲音有些虛弱:"哎喲,摔得不輕,腰都疼。"
"我扶您起來,慢點。"陳浩一只手扶著她的腰,一只手托著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把她扶了起來。
老太太站穩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謝謝你啊,小伙子。"
"不客氣,應該的。"陳浩開始幫忙收拾散落的蔬菜,"您這腰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應該沒大事,就是摔疼了。"老太太自報家門,"我姓劉,住在前面胡同里。"
陳浩把菜一樣樣撿起來放回籃子里,青菜葉子有些蔫了,白菜上沾了泥土。他仔細地拍掉泥土,重新整理好。
"劉大媽,您這樣我不放心,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萬一傷到骨頭就麻煩了。"
劉嬸擺擺手:"不用不用,哪有那么嬌氣。"
但陳浩堅持要送她去醫院。在他的再三勸說下,劉嬸終于同意了。
兩人打了輛車,陳浩陪著劉嬸到了青山市人民醫院。掛號、排隊、拍片子,整個過程陳浩都陪在身邊,還墊付了200多塊錢的檢查費用。
"片子顯示沒什么大問題,就是軟組織挫傷,回家熱敷幾天就好了。"醫生看著X光片說。
劉嬸這才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從醫院出來,劉嬸要還錢給陳浩,被他婉言謝絕了。
"大媽,您別客氣,就當是做好事了。"陳浩笑著說,"以后走路要小心點,那個臺階確實有點滑。"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劉嬸拉著陳浩的手,"留個電話號碼吧,改天阿姨做好吃的感謝你。"
陳浩本來不想留,但架不住劉嬸的熱情,還是把手機號碼給了她。
"我叫陳浩,您有什么事就打電話給我。"
"好好好,陳浩是吧,真是個好名字。"
兩人在醫院門口分別。陳浩目送劉嬸坐上公交車,這才放心地回家。
回到家里,陳浩把今天的事跟父母說了。
"做得對,"父親陳建軍放下手中的報紙,"咱們做人就得有良心,別人有困難就該幫一把。"
母親李秀芳正在廚房做飯,聽到兒子的話,探出頭來:"浩子從小就善良,這是好事。不過以后也要注意保護自己。"
"媽,您想多了,就是舉手之勞。"陳浩不以為意。
陳建軍在附近的建筑工地做工,李秀芳在商場做保潔,兩人的收入加起來每個月也就四五千塊錢。為了供陳浩練體育,家里的開銷一直很緊張。
體育訓練需要營養跟上,每個月光是營養品和訓練費用就要花掉不少錢。但父母從來沒有抱怨過,他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兒子身上。
"浩子,好好訓練,爭取考個好學校。"這是父母常說的話。
陳浩也很爭氣,不僅訓練刻苦,文化課成績也不錯。體育特長生的文化課要求不高,但他從來不放松對自己的要求。
第二天一早,陳浩又去體校訓練。王教練看他狀態不錯,心情也很好。
"距離省統考還有兩個月,你現在的成績已經很穩定了,保持住就行。"王教練拍拍他的肩膀,"不過千萬不能放松,最后這段時間最關鍵。"
"教練,我心里有數。"
訓練結束后,陳浩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喂,您好。"
"是陳浩嗎?我是昨天那個劉阿姨。"
"哦,劉大媽,您好。您身體怎么樣?"
"好多了,好多了。就是想謝謝你,明天中午到我家來吃飯吧,我做幾個好菜。"
陳浩連忙推辭:"不用了大媽,您別客氣。"
"那怎么行,一定要來。就在青山胡同15號,你記一下。"
盛情難卻,陳浩只好答應了。
02
第三天中午,陳浩按照地址找到了劉嬸家。
青山胡同是老城區的一條小巷子,兩旁都是低矮的平房,巷子很窄,只能勉強通過一輛自行車。15號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院子,紅漆大門有些斑駁,門前種著幾棵香椿樹。
"來了來了!"劉嬸聽到敲門聲,趕緊開門,"快進來,菜都做好了。"
陳浩提著一袋水果進了院子。院子不大,收拾得很干凈,有幾盆花草擺在墻角。
"大媽,您身體好點了嗎?"
"好多了,這不都能下廚房了。"劉嬸熱情地招呼著,"快坐快坐,我去盛飯。"
飯菜很豐盛,紅燒肉、糖醋魚、炒青菜,還有一盆雞湯。陳浩有些不好意思:"大媽,您太客氣了,做這么多菜。"
"應該的應該的,要不是你,我那天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吃飯的時候,劉嬸問起陳浩的情況。
"你還在上學?"
"嗯,體校的,準備參加體育高考。"
"體育好啊,有前途。"劉嬸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在陳浩碗里,"你父母做什么工作?"
"我爸在工地干活,我媽做保潔。"
劉嬸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什么表情,但很快就消失了。
"那你們家條件還不錯吧?這些年生活都好了。"
陳浩老實地說:"一般般吧,夠用就行。"
飯后,劉嬸又給陳浩泡了茶,兩人聊了很久。臨走的時候,劉嬸還塞給他一袋自家做的咸菜。
"有空常來坐坐,阿姨一個人在家也悶得慌。"
"好的,大媽您保重身體。"
回家的路上,陳浩心情不錯。助人為樂本來就是應該的,沒想到還能交到這樣一個長輩朋友。
接下來的幾天,一切都很正常。陳浩每天按時訓練,成績穩步提升。王教練也很滿意,經常夸他狀態好。
"就保持這個勢頭,省統考肯定沒問題。"
然而,就在陳浩以為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的時候,變故突然降臨了。
那是一個周三的下午,陳浩剛訓練完,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王教練走過來,臉色有些嚴肅。
"浩子,派出所有人找你,說有點事要了解情況。"
"派出所?"陳浩一頭霧水,"什么事啊教練?"
"我也不清楚,你跟我來吧。"
辦公室里,坐著兩個穿制服的民警。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看起來像是隊長,另一個比較年輕。
"你就是陳浩?"年長的民警問道。
"是的,警察同志。"陳浩有些緊張,"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是這樣的,有人報案說你撞倒了她,導致她受傷,現在要求你賠償。"
"撞倒?"陳浩瞪大了眼睛,"我什么時候撞倒過人?"
"三天前下午,在菜市場后門附近,你撞倒了一位姓劉的女士。"
陳浩恍然大悟:"您說的是劉大媽嗎?我沒有撞倒她,是我扶她起來的!"
"事情是這樣的嗎?你仔細想想。"
"當然是這樣!"陳浩急了,"我那天訓練結束回家,看到劉大媽摔倒了,就上去扶她起來,還陪她去醫院檢查。怎么可能是我撞倒她的?"
年輕的民警做著記錄:"你有什么證據證明不是你撞倒的?"
"證據?"陳浩愣住了,"這還需要證據嗎?當時就我們兩個人,我要是撞倒她了,我還會送她去醫院嗎?"
"那位劉女士說,你撞倒她以后假裝好心扶她起來,想蒙混過關。"
"這不可能!"陳浩激動地站了起來,"劉大媽怎么會這樣說?我們前天還一起吃飯呢!"
民警們對視了一眼。年長的那位說:"這樣吧,你跟我們走一趟,當面對質一下。"
陳浩跟著民警來到派出所。在調解室里,他見到了劉嬸。
此時的劉嬸和幾天前判若兩人。她坐在椅子上,表情痛苦,腰部還纏著紗布,看起來傷得不輕。
看到陳浩進來,劉嬸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表情,但很快就變成了憤怒。
"就是他!就是這個小伙子撞倒我的!"
"劉大媽,您怎么能這樣說?"陳浩徹底傻眼了,"明明是您自己摔倒的,我好心扶您起來,還陪您去醫院!"
"你胡說!"劉嬸提高了聲音,"明明是你跑步的時候撞倒我的,現在還想抵賴!"
"我沒有撞您!"
"你撞了!"
"我真的沒有!"
調解室里氣氛劍拔弩張。民警示意大家冷靜。
"劉女士,你說說當時的具體情況。"
劉嬸開始哭訴:"那天下午我買菜回家,正走在臺階上,突然有個人從后面沖過來,把我撞倒了。我當時就覺得腰部一陣劇痛,爬都爬不起來。"
"那后來呢?"
"后來這個小伙子假裝好心扶我起來,還說要送我去醫院。我當時痛得厲害,也沒多想,就跟他去了。"
"為什么當時不說是他撞的?"
"我當時痛昏了頭,加上他表現得很關心,我就以為是別人撞的,他是好心幫忙。回家后越想越不對勁,那個時候就我們兩個人,不是他撞的還能是誰?"
說著,劉嬸又開始抹眼淚:"我一個老太太,容易嗎?現在腰傷得厲害,醫生說要好好養著,不能干重活了。"
民警轉向陳浩:"你怎么說?"
陳浩急得滿頭大汗:"我真的沒有撞她!我當時是從后面跑過來的,看到她已經摔倒在地上了,我才停下來扶她的!"
"你有證據嗎?"
"證據..."陳浩想了想,"那里有監控嗎?"
"我們查過了,那個位置的監控有死角,只拍到了你扶她起來的過程,看不到撞倒的過程。"
陳浩感到一陣絕望。怎么會這樣?明明是好心幫忙,怎么反而變成了自己撞倒她?
"還有嗎?"民警繼續問,"有沒有其他證人?"
"當時人不多,我也沒注意有沒有人看到。"
劉嬸在一旁繼續哭:"我現在腰疼得厲害,醫生說可能有后遺癥。我就這么一個人過日子,以后不能干活了怎么辦?"
民警看了看雙方提供的材料,說:"這樣吧,我們建議你們私下協商解決。劉女士,你的具體要求是什么?"
"賠償!"劉嬸擦了擦眼淚,"醫療費、誤工費、營養費,還有精神損失費,一共17萬!"
"17萬?!"陳浩瞪大了眼睛,"大媽,這也太多了吧?"
"多嗎?"劉嬸理直氣壯地說,"醫生說我這個傷要養三個月,三個月不能干活,誤工費就得好幾萬。還有后續治療費用,營養費,精神損失費,17萬一分都不能少!"
陳浩感到天旋地轉。17萬,對他們家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父母辛苦一年也賺不到這么多錢。
"大媽,您再仔細想想,真的不是我撞的。我要是撞了您,我跑就是了,為什么還要送您去醫院?"
"誰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可能是怕負法律責任,想用小恩小惠蒙混過關!"
雙方爭執不下,民警也很為難。
"這樣吧,你們回去再想想,過幾天再來協商。"
從派出所出來,陳浩整個人都是懵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好心做好事會變成這樣。
03
回到家,陳浩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父母。
陳建軍聽完后沉默了很久,最后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叫什么事啊..."
李秀芳急得團團轉:"怎么會這樣?浩子明明是好心幫忙的啊!"
"媽,我真的沒有撞她。"陳浩紅著眼睛說,"您相信我吧。"
"媽當然相信你。"李秀芳抱著兒子,"我們浩子從小就善良,絕對不會做那種事。"
陳建軍在屋里來回踱步:"17萬,這可怎么辦?咱們家哪來這么多錢?"
一家三口愁云慘淡。陳浩從小到大都是好孩子,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17萬對他們這樣的普通家庭來說,確實是個天文數字。
"要不我們去找律師?"李秀芳提議。
"律師費也要不少錢,而且人家有傷情證明,我們確實沒有證據證明不是浩子撞的。"陳建軍分析道。
"那怎么辦?總不能真的賠17萬吧?"
一家人商量到深夜也沒有結果。
第二天,陳浩強打精神去訓練,但明顯心不在焉。王教練一眼就看出來了。
"浩子,怎么了?狀態這么差?"
陳浩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事情告訴了王教練。
王教練聽完后也很憤怒:"這是訛詐!明明是好心幫忙,怎么能反咬一口?"
"教練,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你別著急,這事兒肯定有解決辦法。"王教練安慰道,"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能影響訓練,馬上就要統考了。"
但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這幾天陳浩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訓練成績直線下滑。100米跑了11秒8,比平時慢了半秒多。
"不行,這樣下去不行。"王教練很著急,"浩子,你要調整好心態。"
然而接下來幾天,劉嬸又來了幾次。每次都是哭哭啼啼,說自己傷勢嚴重,要求賠償。
"我現在腰疼得厲害,晚上都睡不著覺。醫生說要是不好好養著,可能會留下后遺癥。"
"大媽,我真的沒有撞您。"陳浩每次都苦苦解釋。
"你別裝了!那個時候就我們兩個人,不是你撞的還能是誰?"
劉嬸的態度越來越強硬,甚至開始威脅:"你們要是不賠錢,我就去法院告你們!到時候不僅要賠錢,還要負法律責任!"
陳建軍和李秀芳被折磨得憔悴不堪。為了籌錢,他們開始四處借貸。
"建軍,聽說你家出事了?"鄰居老王關心地問。
"哎,別提了。"陳建軍搖搖頭。
消息傳開后,鄰居們議論紛紛。有同情的,也有質疑的。
"陳浩那孩子從小就老實,怎么可能撞人不認?"
"誰知道呢,現在的年輕人..."
"那老太太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肯定是訛人的。"
"可是人家有傷情證明啊,這個作不了假。"
各種聲音讓陳浩更加痛苦。他開始懷疑自己,甚至想過自殺。
"浩子,你可千萬別想不開。"李秀芳抱著兒子哭,"媽相信你,爸也相信你。咱們一定能度過這個難關。"
為了籌錢,陳建軍到處找人借錢,但17萬實在太多了,親戚朋友們也沒有這個能力。
最后,一家人商量來商量去,決定賣房子。
"這房子是咱們唯一的家產了。"陳建軍看著房產證,眼中含淚,"賣了以后咱們就要租房住了。"
"只要能解決問題,賣就賣吧。"李秀芳強忍著心痛,"房子沒了可以再買,但不能讓浩子背上這個包袱。"
房子掛牌出售了,標價85萬。但因為是老房子,地段也不太好,一時間沒有人來看房。
與此同時,陳浩的訓練狀態越來越差。距離體育統考只有一個月了,但他的成績不升反降。
王教練急得團團轉:"浩子,你這樣下去怎么考試?"
"教練,我實在沒辦法集中精神。"陳浩痛苦地說,"我一閉上眼睛就想起這件事。"
"你要堅強點,不能讓這種人得逞!"
但是光有精神支持是不夠的。陳浩的狀態一天不如一天,連隊友們都看出來了。
"浩哥,你怎么了?最近狀態很不好啊。"
"沒事,可能是訓練太累了。"
"要不你休息幾天?"
"不行,馬上就要考試了。"
然而,越是著急,狀態越差。這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
就在這時,劉嬸又來了。這次她的態度更加強硬。
"我等不了了,你們必須馬上給我一個準確的答復。要么賠錢,要么咱們法庭上見!"
"大媽,您再給我們點時間,我們正在想辦法籌錢。"陳建軍哀求道。
"籌錢?我看你們根本就沒有誠意!"劉嬸提高了聲音,"我告訴你們,我已經咨詢過律師了,像這種交通事故,賠償金額還可能更高!"
"什么交通事故?"陳浩忍不住了,"我是跑步的,又不是開車!"
"跑步撞人也是交通事故!"劉嬸理直氣壯地說,"你們別想耍賴!"
爭吵聲引來了鄰居們的圍觀。大家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這家人看起來不像壞人啊。"
"誰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老太太傷得挺重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輿論的壓力讓陳浩一家更加痛苦。本來是受害者,現在反而成了眾矢之的。
04
體育統考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但陳浩的狀態依然沒有好轉。
這天訓練結束后,王教練把他單獨叫到辦公室。
"浩子,我跟你說句心里話。"王教練語重心長地說,"你現在這個狀態,統考很難出好成績。"
陳浩低著頭不說話。
"我知道你現在壓力很大,但是你要想想,如果統考考砸了,你這些年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
"教練,我也不想這樣,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陳浩的聲音有些哽咽,"每天晚上我都失眠,一閉上眼睛就想起那個大媽的話。"
"那你打算怎么辦?就這樣放棄嗎?"
"我也不知道。"
王教練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要不這樣,你先回家休息幾天,把心態調整好再來訓練。"
"不用了教練,我還能堅持。"
"堅持什么?你現在這個狀態,訓練也是白練。"王教練有些嚴厲地說,"體育比賽,心理狀態比什么都重要。你現在這樣,上了賽場只會發揮失常。"
陳浩知道教練說得對,但他不愿意放棄。從小到大,體育就是他的全部,是他和家人的希望。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接下來的幾次模擬測試,陳浩的成績都很不理想。100米跑了12秒多,跳高只跳過了1米9。這樣的成績,別說重點體育院校,連一般的本科都夠嗆。
隊友們都很替他著急。
"浩哥,你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身體有問題?要不去醫院檢查一下?"
面對大家的關心,陳浩只能苦笑。身體沒問題,是心理有問題。
這段時間里,家里的情況也沒有好轉。房子依然沒有賣出去,劉嬸隔三差五就來催債。
"我告訴你們,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再不給我一個準確的說法,我就去法院起訴!"
陳建軍和李秀芳被折磨得快要崩潰了。為了不讓兒子分心,他們盡量不在他面前提這件事,但紙是包不住火的。
"爸媽,要不我們就認了吧。"一天晚上,陳浩突然說道。
"什么?"李秀芳吃了一驚。
"我說,要不我們就賠錢了事吧。"陳浩的聲音很平靜,但眼中充滿了絕望,"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都要被逼瘋了。"
"不行!"陳建軍堅決反對,"你明明沒有撞她,為什么要認罪?"
"那又怎么樣?我們有證據嗎?我們斗得過她嗎?"陳浩苦笑道,"現在連訓練都沒法正常進行了,再這樣下去,我的前途也毀了。"
"浩子,你不能這樣想。"李秀芳心疼地抱著兒子,"媽相信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水落石出?"陳浩自嘲地笑了笑,"什么時候?等我統考考砸了?等我們家徹底破產了?"
一家人都沉默了。現實確實很殘酷,他們確實沒有辦法證明陳浩的清白。
就在這時,劉嬸又來了。這次她帶來了一個中年男人,據說是她的"法律顧問"。
"陳先生,我是劉女士的朋友,也懂點法律。"中年男人操著一口外地口音,"這件事情很簡單,你兒子撞了人,就應該承擔責任。"
"我們沒有撞人!"陳浩激動地說。
"你沒撞人她怎么會受傷?"中年男人冷笑道,"現在有醫院的診斷證明,還有你在現場的監控錄像,證據確鑿。"
"監控錄像只能證明我扶了她,不能證明我撞了她!"
"那你解釋一下,你為什么會在現場?"
"我是跑步經過的,看到她摔倒了才停下來幫忙的!"
"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法官會相信誰,你心里應該有數。"
中年男人的話讓陳浩一家陷入了更深的絕望。確實,從法律角度來說,他們處于劣勢。
"我勸你們還是早點解決,拖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中年男人繼續施壓,"特別是你兒子,馬上就要高考了吧?這件事要是鬧大了,對他的前途影響很大。"
這句話擊中了陳浩一家的軟肋。是啊,距離體育統考只有半個月了,再鬧下去,陳浩的前途真的要毀了。
"給你們三天時間考慮。"劉嬸丟下這句話,和中年男人一起離開了。
當天晚上,陳浩一家開了個家庭會議。
"我的意見是賠錢了事。"陳浩首先表態,"反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還不如早點結束。"
"可是17萬實在太多了。"陳建軍愁眉苦臉,"就算賣了房子,也還差很多。"
"那就借錢,總能想到辦法的。"
"浩子,你真的決定了?"李秀芳不舍地看著兒子。
"媽,我想通了。錢沒了可以再賺,但是時間錯過了就回不來了。現在離統考只有半個月,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陳建軍沉思了很久,最后點了點頭:"好吧,就按浩子說的辦。"
第二天,陳建軍主動聯系了劉嬸,表示愿意賠償,但希望能減少一些金額。
"減少?想都別想!"劉嬸態度堅決,"17萬一分都不能少!"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雙方達成協議:賠償15萬,分兩次付清。第一次付10萬,簽協議;剩下的5萬一個月后付清。
05
為了籌到這15萬,陳浩一家幾乎傾家蕩產了。
房子最終以75萬的價格賣掉了,比市場價低了10萬。扣除各種稅費和中介費,到手的錢只有70萬左右。
除了付給劉嬸的15萬,剩下的錢還要租房子,維持日常生活。一家人從有房一族變成了租房戶。
簽協議的那天,陳浩看著劉嬸在協議書上簽字,心情五味雜陳。
"劉阿姨,我真的沒有撞您。"他最后又說了一遍。
劉嬸頭也不抬:"簽都簽了,還說這些干什么?"
協議簽完后,劉嬸拿著錢高興地走了。陳浩看著她的背影,第一次對這個世界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為什么好心會沒好報?為什么壞人可以這樣理直氣壯?
回到家,陳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整整一天沒有出來。
第二天,他重新回到訓練場。王教練看到他,有些意外。
"浩子,你的事情解決了?"
"解決了。"陳浩的聲音很平靜,但眼中沒有了以前的光芒。
"那就好,抓緊時間訓練吧,還有一個星期就統考了。"
然而,雖然心里的包袱放下了,但陳浩的狀態并沒有立即恢復。這段時間的折磨已經嚴重影響了他的身體和心理狀態。
統考的日子終于到了。陳浩站在起跑線上,心情復雜。
"砰!"發令槍響了。
陳浩沖了出去,但明顯感覺雙腿發軟,沒有了以前的爆發力。100米跑下來,成績是11秒9,比平時的最好成績慢了將近一秒。
跳高項目更是慘不忍睹,只跳過了1米85,連二本線都夠嗆。
王教練在場邊急得直跺腳,但已經無力回天。
統考結束后,陳浩癱坐在椅子上,淚如雨下。這些年的努力,就這樣白費了。
"浩子,別哭了。"王教練拍拍他的肩膀,"還有機會的,明年可以復讀。"
"復讀?"陳浩苦笑道,"家里已經沒錢了,還怎么復讀?"
成績出來后,果然如預料的那樣糟糕。陳浩只能報考一些很普通的師范院校,和他原來的目標相去甚遠。
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陳浩看著上面"青山師范學院體育系"幾個字,心如死灰。
"浩子,雖然學校不太好,但至少有書讀。"李秀芳安慰兒子。
"是啊,知足常樂。"陳建軍也說道。
但陳浩知道,這輩子他可能就這樣了。從小到大的體育夢想,就這樣破滅了。
最讓他痛苦的是,他到現在還沒有想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明明是好心幫助別人,為什么會遭到這樣的報應?
就在陳浩以為這件事就這樣結束的時候,一個意外的轉機出現了。
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陳浩一家搬進了租來的小房子,15萬的賠償款已經給了劉嬸,那張青山師范學院的錄取通知書靜靜地放在桌上。一家人都以為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
陳浩每天都在想,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從滿懷希望到跌落谷底,從體育夢想到普通師范,生活就是這樣殘酷。
那個傍晚,陳浩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去學校報到,門外突然有人敲門。
"快遞!"
陳浩疑惑地接過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上面沒有寄件人信息。這年頭還有誰會給他寄東西?
撕開封口,里面是一疊打印紙,最上面是一張高考成績單。陳浩隨意掃了一眼,數學149分,英語146分,總分698分...
他愣了愣,繼續往下翻。第二頁是一張985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第三頁是一張手寫的信紙,字跡工整:"陳浩先生,明天早上八點,青山一中校門口..."
當陳浩看完最后一行字時,手中的紙張嘩啦一聲散落在地,他整個人如遭雷擊,瞬間癱坐在椅子上,臉色慘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