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慧芳，爸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以后就要靠你多照顧了。"

程建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妻子林慧芳正在廚房忙碌的身影，語氣里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林慧芳手中的鍋鏟停頓了一下，沒有回頭。

"我白天要上班，晚上還要照顧小雯的學習，哪有那么多時間..."

"我知道你辛苦，但是爸現在這個樣子，除了你還能指望誰？"程建華的聲音里帶著無奈，"我每天忙店里的生意，實在抽不開身。"

廚房里傳來炒菜的聲音，林慧芳依然沒有答話。

程建華走到廚房門口："慧芳，你說句話啊。"

林慧芳終于轉過身，臉上的表情很復雜："建華，我..."

話還沒說完，臥室里突然傳來程老爺子的咳嗽聲和呼喚聲："建華！建華！"

程建華立刻跑過去："爸，怎么了？"

"我餓了，讓慧芳給我端飯過來。"

林慧芳站在廚房門口，握緊了手中的鍋鏟。

01

三個月前，林慧芳還是那個每天按時上下班的小學語文老師，生活雖然平淡，但很安穩。

那天下午，她剛給五年級二班的學生上完《母愛如山》這篇課文，正在辦公室批改作業，手機突然響了。

"慧芳，快來醫院！爸出事了！"程建華的聲音里帶著慌張和恐懼。

林慧芳心里一緊，筆掉在了桌子上。"怎么了？嚴重嗎？"

"很嚴重，你快來！"

林慧芳立刻向校長請假，匆匆趕往縣人民醫院。路上她一直在想，程老爺子今年七十二歲了，身體一向還算硬朗，怎么會突然出事？

到了醫院，急救科的走廊里人來人往，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程老爺子躺在急救室的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還有血跡，但意識還算清醒。醫生和護士圍在床邊，正在給他做各種檢查。

"怎么回事？"林慧芳急忙問程建華。

程建華滿臉愧疚，聲音有些哽咽："爸今天去建材市場幫我看貨，說要親自把把關。結果在二樓看瓷磚的時候，樓梯上有水漬，他一腳踩空就滾下去了。"

林慧芳看著病床上的程老爺子，心情復雜。雖然老人平時對她不夠親近，但看到他這樣痛苦的模樣，她還是很心疼。

"都是我的錯，我應該自己去的。"程建華自責地說，"爸這么大年紀了，我怎么能讓他去呢？"

程老爺子這時看到林慧芳來了，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虛弱地說："慧芳，辛苦你跑一趟了。"

這是程老爺子第一次對她說這樣的話。平時老人對她總是冷淡的，話不多，偶爾還會挑剔她做的飯菜味道不對。林慧芳有些意外，連忙說："爸，您別說這樣的話，我們是一家人。"

主治醫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姓張。他看完檢查結果后，神情嚴肅地把程建華和林慧芳叫到一邊。

"病人的情況比較嚴重，"張醫生指著X光片說，"腰椎第三、四節壓縮性骨折，脊髓受到壓迫。需要立即手術，但手術風險很大。"

"風險？什么風險？"程建華緊張地問。

"老人年紀大了，手術本身就有風險。而且脊髓損傷的程度現在還不能確定，術后可能會有后遺癥。"

林慧芳的心沉了下去："什么后遺癥？"

"最輕的情況是行動不便，需要長期康復。最壞的情況是...下半身癱瘓。"

這句話像雷擊一樣，讓程建華渾身一震。林慧芳也感到腿軟，險些站不住。

"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爸！"程建華哀求道，"錢不是問題，您一定要想辦法！"

張醫生點點頭："我們會盡力的。但是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術后的康復過程會很漫長，需要家人悉心照料。"

林慧芳咬了咬嘴唇，點頭說："我們明白。"

手術進行了四個多小時。林慧芳和程建華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焦急等待，程建華在走廊里來回踱步，林慧芳默默地祈禱著。

晚上十點多，手術終于結束了。張醫生摘下口罩，疲憊地說："手術很成功，但老人的下半身暫時失去了知覺。能否恢復，還要看后續的康復情況。"

程建華如釋重負地長舒了一口氣，林慧芳也暗暗松了口氣。至少人保住了。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林慧芳幾乎在醫院度過了所有的夜晚。白天她要回學校上課，下午一下班就趕到醫院，一直陪護到深夜才回家。

程老爺子的情況很不穩定。有時候他會因為疼痛而呻吟不止，有時候又會因為下半身沒有知覺而恐慌。他變得很依賴林慧芳，只要她不在病房，就會不停地按鈴叫護士。

"慧芳，你給我翻個身。"

"慧芳，我想喝水。"

"慧芳，我感覺有點憋悶。"

一晚上要叫她十幾次，林慧芳幾乎沒怎么睡過好覺。她在病房里的陪護椅上蜷縮著，每次被叫醒都要強打精神照顧老人。

程小雯看到媽媽這樣辛苦，很心疼。有一天放學后，她買了媽媽最愛吃的醬牛肉來醫院。

"媽，你看你都瘦了。"程小雯心疼地說，"你這樣下去身體會垮的。"

林慧芳勉強笑了笑："沒事，爺爺現在需要人照顧，等他好了就沒事了。"

"可是醫生說爺爺的腿可能..."程小雯欲言又止。

"別亂說。"林慧芳打斷了女兒的話，"爺爺會好起來的。"

其實林慧芳心里也很矛盾。程老爺子平時對她并不親近，甚至有些排斥。剛結婚那幾年，老人總是拿她和程建華的前妻比較，覺得她這個后媽配不上程建華。現在卻要她日夜照顧，確實讓她有些為難。

但她又不能說什么。畢竟是程建華的父親，而且現在確實需要人照顧。程建華的建材店正是生意最忙的時候，春季裝修的人特別多，他實在抽不開身。

一個星期后，張醫生說程老爺子的生命體征穩定了，可以出院回家靜養了。但他的雙腿確實失去了知覺，需要長期的康復訓練。

程建華提出讓父親搬到他們家來住，方便照顧。

"慧芳，你覺得怎么樣？"程建華小心翼翼地征求妻子的意見。

林慧芳猶豫了一下。她們現在住的是九十平方米的兩室一廳，程小雯一個房間，她和程建華一個主臥。如果程老爺子搬來，空間會很擁擠。

"那就讓爸住我們的臥室吧，我們住客廳。"林慧芳最終同意了，"臥室離衛生間近，照顧起來方便些。"

程建華感激地握住她的手："慧芳，真的謝謝你。我知道這樣很為難你。"

"都是一家人，說什么謝謝。"林慧芳笑了笑，但心里卻有些忐忑。她隱約感覺到，這個決定會徹底改變她的生活。

02

程老爺子搬進來的第一天，林慧芳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那是個陽光明媚的周六上午，程建華請了兩個搬家工人，小心翼翼地把程老爺子從醫院接回家。老人坐在輪椅上，被程建華推進了林慧芳精心布置的臥室。

為了讓程老爺子住得舒服些，林慧芳提前把臥室重新整理了一遍。她把床換成了醫用護理床，方便老人起臥。在床邊放了一個小桌子，上面擺著水杯、藥盒和呼叫鈴。墻上貼了一些溫馨的裝飾畫，希望能讓老人心情好一些。

程老爺子被推進臥室后，坐在輪椅上環顧四周，眉頭微微皺起。

"這房間確實有點小。"他的第一句話就讓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林慧芳正在床頭柜上擺放老人的常用藥品，聽到這話手里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她和程建華為了讓老人住進這個主臥，已經把自己的東西全部搬到客廳，客廳里現在堆滿了他們的衣物和雜品。

"爸，我們這套房子就這么大，您先住著，等我賺到錢了再換大房子。"程建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程老爺子又看了看房間的布局，指著窗戶說："這窗簾太厚了，白天也不透光，我喜歡亮堂一點的。"

"沒問題，我明天就去換。"林慧芳連忙說。

"還有這個床，有點高了，我從輪椅上移過去不方便。"程老爺子繼續挑剔。

程建華趕緊說："爸，這是醫用床，高度可以調節的。慧芳，你幫忙調一下。"

林慧芳默默地調整著床的高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為了布置這個房間，昨天晚上忙到很晚，本以為老人會滿意，沒想到一進來就是各種不滿。

"我住客廳也行的。"程老爺子又說，"客廳空間大，我坐輪椅方便些。"

"那怎么行，您是長輩，當然要住最好的房間。"林慧芳強笑著說，"您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我都可以調整。"

程老爺子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話。

當天下午，林慧芳就體驗到了照顧癱瘓病人的全部辛苦。

首先是吃飯問題。程老爺子不能下床，只能在床上用餐。林慧芳給他準備了軟爛易消化的白粥和蒸蛋羹，還特意買了老人愛吃的咸菜。

"這粥太稠了，我喝著費勁。"程老爺子嘗了一口就放下了勺子。

林慧芳連忙端回廚房重新做，加了水調稀一些。

"現在又太稀了，沒味道。"程老爺子又不滿意了。

林慧芳只好第三次重新熬粥。這次她特意嘗了好幾遍，確保稠稀適中才端過去。

"蒸蛋羹還可以，但是少了點鹽。"程老爺子勉強吃了幾口。

林慧芳心里嘆了口氣，默默記下了老人的口味偏好。

更大的挑戰是處理老人的生理需求。程老爺子下半身沒有知覺，無法控制大小便，需要使用尿盆和便盆。

"慧芳，我需要方便一下。"程老爺子的聲音有些不好意思。

林慧芳連忙拿來尿盆，小心翼翼地幫助老人。這對她來說是個全新的挑戰，動作難免有些笨拙。

"你輕點，別碰到我的腿。"程老爺子提醒道。

"好的，爸。"林慧芳更加小心了。

處理完后，還要清洗尿盆，給老人擦洗身體，換洗內衣褲。這些事情程建華完全不會做，也不好意思做，只能全部依靠林慧芳。

晚上更是考驗。程老爺子因為長期臥床，身體容易僵硬，需要定時翻身按摩。醫生交代過，至少每兩個小時要翻身一次，防止褥瘡。

"慧芳，幫我翻個身。"

"慧芳，我腰有點疼，你給我按按。"

"慧芳，這個姿勢不舒服，再調整一下。"

一晚上被叫起來四五次，林慧芳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第二天上班時，她頂著黑眼圈，精神萎靡不振。

同事們看到她的樣子，都很關心。

"慧芳，你這是怎么了？生病了嗎？"教數學的李老師問。

"沒事，就是家里有個病人需要照顧，晚上沒睡好。"林慧芳勉強笑了笑。

"那你要注意身體啊，別把自己累垮了。"

"病人是什么情況？嚴重嗎？"另一個同事關心地問。

林慧芳簡單說了一下程老爺子的情況，同事們都很同情。

"癱瘓病人確實難照顧，我姨媽之前也是這樣，全家人輪流照顧都累得夠嗆。"

"慧芳你一個人照顧，肯定特別辛苦。"

"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說，我們都是同事。"

同事們的關心讓林慧芳心里暖暖的，但回到家面對程老爺子時，她又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老人的要求越來越多，脾氣也越來越古怪。他總是覺得林慧芳這里做得不對，那里做得不好。

"慧芳，你走路能不能輕點？我頭疼。"

"慧芳，你給我擦身子的時候手法太重了，弄疼我了。"

"慧芳，你把我的藥放哪了？我找不到。"

林慧芳每天都在他的各種要求和抱怨聲中忙碌著，漸漸地，她開始感到身心俱疲。

有一次，鄰居李大媽來串門，看到林慧芳在給程老爺子喂飯。

"慧芳真是個好媳婦啊，照顧公公這么用心。"李大媽夸獎道。

程老爺子卻說："她是應該的，我兒子娶了她，她就得承擔這個責任。"

林慧芳聽了這話，心里像被扎了一刀。

李大媽走后，她忍不住對程建華說："你爸這話說得有點過分。"

"慧芳，爸他就是那個脾氣，你別往心里去。"程建華勸道。

"我照顧他這么久，他連句謝謝都沒說過。"林慧芳的眼圈紅了。

"我替他謝謝你。"程建華抱住妻子。

但林慧芳心里的結卻越系越緊。

03

兩個月過去了，林慧芳的生活完全被程老爺子打亂了。

每天早上五點半，鬧鐘還沒響，她就會自動醒來。這已經成了生物鐘，因為程老爺子總是在這個時候需要第一次換尿布。

林慧芳輕手輕腳地從客廳的簡易床上起來，先去臥室查看老人的情況。程老爺子通常已經醒了，靜靜地躺在床上等她。

"慧芳，辛苦你了。"他有時候會這樣說，但語氣總是很平淡，好像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林慧芳幫他換好尿布，擦洗身體，然后開始準備早餐。程老爺子的口味很挑剔，粥要不稠不稀，雞蛋要嫩一點，咸菜要切得細一些。每天的早餐都要花她半個多小時。

喂完早餐，給老人吃了藥，林慧芳才匆匆洗漱，趕去學校上班。

在學校里，她努力保持著職業狀態，認真備課，耐心教學。但同事們都能看出她的疲憊。

"慧芳，你最近瘦了不少。"同辦公室的王老師關心地說。

"是啊，臉色也不太好。"另一個同事附和道。

林慧芳照了照鏡子，確實如她們所說。短短兩個月，她瘦了十幾斤，眼窩都凹陷了。

"家里的病人情況怎么樣？有好轉嗎？"王老師問。

林慧芳苦笑一聲："醫生說需要長期康復，短時間內不會有明顯改善。"

"那你可要注意身體啊，這樣下去你自己會垮的。"

中午回家的路上，林慧芳總是步履匆匆。她要趕回去給程老爺子做午飯，喂他吃藥，然后趕緊回學校上下午的課。

有一次，她在路上遇到了鄰居李大媽。

"慧芳啊，你家老爺子現在怎么樣了？"李大媽熱情地問。

"還是那樣，需要人照顧。"林慧芳匆忙回答。

"你真是個好媳婦，我看你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李大媽感嘆道，"換了別人，可不一定能做到你這樣。"

林慧芳聽了這話，心里五味雜陳。她確實盡心盡力在照顧程老爺子，但老人似乎并不領情。

下午的課總是格外難熬。林慧芳強撐著精神給學生們上課，但心里想著的是家里的程老爺子又有什么需求。

一放學，她就急匆匆地趕回家。

"慧芳，你回來了。"程老爺子聽到開門聲就開始叫。

"爸，我回來了。您今天怎么樣？"林慧芳放下包就走向臥室。

"還能怎么樣，就這樣躺著唄。"程老爺子的語氣里帶著不滿，"中午的那個粥有點涼，我差點鬧肚子。"

林慧芳心里一緊："對不起爸，我下次注意保溫。"

"還有，下午我叫了好幾次，都沒人理我。"程老爺子繼續抱怨。

"您叫什么事？"

"我想喝水，還想翻個身。"

林慧芳心里很無奈。她下午要上課，不可能時刻在家。但程老爺子似乎不理解這一點。

"爸，我下午要上班，如果您有急事可以給建華打電話。"

"他忙著做生意，哪有時間管我。"程老爺子不高興地說，"我現在就指望你了。"

這句話讓林慧芳感到更大的壓力。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能夠長期承受這種生活。

晚上程建華回家時，林慧芳已經給程老爺子做好了晚飯，幫他洗了澡，按摩了身體。

"慧芳，你辛苦了。"程建華看著疲憊的妻子，滿心愧疚。

"沒事，都習慣了。"林慧芳勉強笑了笑。

但她心里的委屈越來越多。程老爺子的態度并沒有因為她的精心照顧而有所改善，反而變得更加挑剔和依賴。

更讓她難受的是，程老爺子開始在外人面前說她的壞話。

一天下午，程建華的堂弟來看望程老爺子。林慧芳正在廚房準備茶水和點心。

"大爺，您現在身體怎么樣？"堂弟關心地問。

"還能怎么樣，就這樣了。"程老爺子嘆了口氣，"慧芳倒是很用心，但畢竟不是親兒媳，總感覺差點意思。"

林慧芳在廚房里聽到這話，手中的茶杯差點掉在地上。

"大爺，慧芳已經很不錯了。"堂弟為她辯護。

"話是這么說，但終究不一樣。"程老爺子繼續說，"要是建華的前妻還在，肯定不是這樣照顧我的。"

這句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進了林慧芳的心里。她端著茶水走進客廳，假裝什么都沒聽到，但內心已經翻江倒海。

堂弟走后，林慧芳忍不住對程建華說："你爸今天說的話有點過分。"

"他說什么了？"程建華不解地問。

林慧芳把聽到的話重復了一遍，程建華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慧芳，爸他就是那個脾氣，說話不過腦子。你別往心里去。"

"不過腦子？"林慧芳的眼圈紅了，"我照顧他兩個多月，起早貪黑，他不感謝我也就算了，還在外人面前說我不如他的前兒媳？"

程建華沉默了片刻，然后說："我去跟爸談談。"

"算了。"林慧芳擺擺手，"說了也沒用，他心里就是這么想的。"

從那天開始，林慧芳和程老爺子之間的關系變得更加微妙。表面上她依然盡心照顧，但內心卻越來越冷漠。

04

程小雯看到媽媽的變化，心里很擔心。

林慧芳變得沉默寡言，經常發呆，臉上很少有笑容。以前那個開朗愛笑的媽媽好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疲憊不堪、眼神黯淡的女人。

"媽，你是不是不開心？"一天晚上，程小雯寫完作業后，偷偷來到客廳問林慧芳。

林慧芳正坐在簡易床上發呆，聽到女兒的話連忙收拾表情："沒有，媽媽很好。怎么還不睡覺？"

"可是我看你最近都不怎么笑了。"程小雯坐在媽媽身邊，小心翼翼地說，"你以前最愛看那個電視劇，現在都不看了。"

林慧芳愣了一下，確實如女兒所說。以前她最喜歡晚上看會兒電視劇放松一下，現在卻連這點時間都沒有了。一到晚上就要照顧程老爺子，等忙完已經很晚，只想趕緊睡覺。

"媽媽只是最近比較忙。"林慧芳勉強笑了笑，"等爺爺身體好一些就沒事了。"

程小雯看著媽媽眼下的黑眼圈，心疼地說："媽，你不要為了我委屈自己。如果你不開心，我們可以搬出去住。"

這句話讓林慧芳的眼淚差點掉下來。女兒已經十九歲了，很懂事，什么都能看得出來。

"小雯，媽媽沒有委屈自己。"林慧芳伸手摸摸女兒的頭，"你好好學習，考上大學就行。媽媽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可是我就是擔心啊。"程小雯的眼圈也紅了，"你看你現在瘦成什么樣子了？每天從早忙到晚，像個機器人一樣。"

林慧芳心里一陣酸楚。女兒說得對，她現在確實像個機器人，每天機械地重復著照顧程老爺子的各種工作，已經感受不到生活的樂趣。

"媽，我聽到爺爺有時候對你說話很難聽。"程小雯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昨天他又嫌棄你做的飯菜，我看你在廚房偷偷抹眼淚。"

林慧芳沒想到女兒都看在眼里，心里更加難受。她一直努力在女兒面前保持堅強，不想讓孩子擔心，但還是被發現了。

"小雯，大人的事情你不懂..."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程小雯打斷了媽媽的話，"我十九歲了，什么都能看得出來。爺爺根本就不把你當家人，他只是把你當成了免費的保姆！"

這句話說中了林慧芳的心事。她確實感覺自己像個保姆，不僅沒有工資，還要忍受各種挑剔和委屈。

"媽，我馬上就要高考了，考上大學后我們就離開這里吧。"程小雯握住媽媽的手，"我不想看你這樣受委屈。"

林慧芳看著女兒認真的表情，心里五味雜陳。孩子為了她考慮這么多，她這個當媽媽的卻讓女兒為她擔心。

第二天，程小雯實在忍不住了。

程老爺子又在抱怨林慧芳給他做的午飯味道不對，說蒸蛋羹太老了，小白菜炒得太軟了。

"爺爺，我媽媽已經很累了，您能不能少挑剔一點？"程小雯放下筷子說道。

程老爺子瞪了她一眼："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經十九歲了。"程小雯不服氣地說，"而且我說的是事實，我媽媽每天為了照顧您，連覺都睡不好。"

"你媽媽照顧我是應該的，我是她公公！"程老爺子提高了聲音，"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沒禮貌？"

"應該？"程小雯站了起來，"憑什么應該？我媽媽又不欠您的！"

"小雯！"林慧芳趕緊把女兒拉走，"你回房間寫作業去。"

"媽，我說的沒錯！"程小雯不甘心地說。

"聽話，回房間。"林慧芳的語氣很堅決。

程小雯不甘心地回了房間，但心里對程老爺子的不滿更深了。她覺得程老爺子太過分了，媽媽照顧他不是應該的，而是出于善良和責任心。可是程老爺子卻把這種善良當成了理所當然，一點感謝之心都沒有。

程小雯開始制定自己的計劃。她要努力學習，考上一個好大學，將來找到好工作，然后帶媽媽離開這個家。她不能讓媽媽繼續這樣受委屈下去。

晚上，程小雯偷偷給在外地上大學的同學打電話，咨詢關于成人教育和職業培訓的事情。她想為媽媽找到一條出路，讓媽媽有獨立生活的能力。

而此時的林慧芳，心情更加復雜了。女兒的話讓她意識到，自己的委屈和痛苦已經影響到了孩子。這讓她開始認真考慮自己的處境。

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結婚的日子。那時候她和前夫雖然生活清貧，但彼此相愛，互相尊重。前夫從來沒有讓她受過委屈，總是把她當成公主一樣寵著。

前夫因為車禍去世后，她獨自撫養程小雯，雖然辛苦，但心里是平靜的。那些年她過得簡單而純粹，沒有復雜的人際關系，沒有無謂的委屈。

現在她重新組建了家庭，本以為會得到幸福，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程建華對她確實很好，這一點她承認。但程老爺子的態度讓她感受不到任何家庭溫暖，反而覺得自己像個外人，像個不受歡迎的闖入者。

更重要的是，她看不到這種生活的盡頭。醫生說程老爺子的腿可能永遠都好不了，這意味著她要一直這樣照顧下去，一直忍受他的挑剔和冷漠。

她才四十二歲，還有很長的人生路要走。她不想把剩下的人生都搭在照顧一個不領情的老人身上，更不想讓女兒看著她這樣受委屈。

那晚，林慧芳失眠了。她躺在客廳的簡易床上，聽著隔壁臥室里程老爺子的呼嚕聲，心里翻涌著各種情緒。委屈、憤怒、無奈、迷茫，還有一種說不清的絕望。

她開始認真考慮離開這個家。

05

矛盾的爆發點終于來了。

那天是星期六，林慧芳原本沒有課，本想好好休息一下，補補覺。但程老爺子一大早就開始折騰她。

早上六點不到，她就被臥室里的叫聲驚醒。

"慧芳！慧芳！快來！"程老爺子的聲音里帶著急躁。

林慧芳從客廳的簡易床上爬起來，連拖鞋都來不及穿就跑到臥室："爸，怎么了？"

"我想吃小籠包，你去買點來。"程老爺子理所當然地說。

林慧芳看了看墻上的鐘，才六點一刻。"爸，這么早小籠包店還沒開門呢。要不我給您做點別的？"

"我就想吃小籠包，其他的不想吃。"程老爺子固執地說，"你等等再去買，反正我不急。"

林慧芳只好答應了。她簡單洗漱后，先給程老爺子換了尿布，然后坐在客廳等小籠包店開門。

八點鐘，她終于買回了熱騰騰的小籠包。

"怎么這么慢？"程老爺子不滿地說，"小籠包都涼了。"

"爸，剛出鍋的，還很熱呢。"林慧芳耐心地說。

"我嘗嘗。"程老爺子咬了一口，皺起眉頭，"這家的小籠包不如以前那家好吃，皮太厚了。"

林慧芳心里有些無奈，但還是說："那下次我去別家買。"

剛喂完早飯，程老爺子又有新要求了。

"慧芳，這被子有點悶，給我換個薄點的。"

"慧芳，幫我擦擦臉，我覺得有點黏。"

"慧芳，你把窗戶開一條縫，我想透透氣。"

"慧芳，窗戶關上吧，有點冷。"

"慧芳，我想喝水，要溫的。"

一上午，林慧芳就沒停過，像個陀螺一樣圍著程老爺子轉。她連早飯都沒顧上吃，胃里空空的，頭有些發暈。

中午的時候，鄰居王大爺來看程老爺子。王大爺是程老爺子的老朋友，經常來串門。

"老程，身體怎么樣？"王大爺關心地問。

"還能怎么樣，就這樣了。"程老爺子嘆了口氣，然后話鋒一轉，"我這個兒媳婦倒是挺用心的，就是做事不太走心。"

林慧芳正在廚房做飯，聽到這話手里的鍋鏟差點掉下來。

"怎么個不走心法？"王大爺好奇地問。

"昨天給我洗澡的時候，水都是涼的，我差點感冒。"程老爺子故意提高聲音，"還有做飯也不用心，不是太咸就是太淡。"

林慧芳在廚房里聽得清清楚楚，氣得手直抖。明明昨天的洗澡水溫度剛剛好，她還特意試了好幾次。程老爺子卻當著外人的面撒謊，故意敗壞她的名聲。

"后媽就是后媽，哪能像親媽那樣用心。"程老爺子繼續說，"我要是她親爸，她敢這樣敷衍我嗎？"

"老程，慧芳對你已經很好了。"王大爺尷尬地笑了笑，"換了別人可不一定能做到這樣。"

"好什么好，她就是做做樣子給我兒子看。"程老爺子不屑地說，"我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指不定怎么高興呢。"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林慧芳。她再也忍不住了，放下鍋鏟走到客廳。

"爸，您這話說得有點過分了吧？"林慧芳壓抑著怒火，聲音顫抖著。

程老爺子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當面反駁："我哪里說得過分了？"

"過分？"林慧芳冷笑一聲，眼中含著憤怒的淚水，"我照顧您三個月，起早貪黑，任勞任怨，您說這是做樣子？"

"你本來就應該照顧我，我是你公公！"程老爺子梗著脖子說。

"應該？"林慧芳的聲音提高了，"您從來沒有把我當過兒媳婦，憑什么要求我把您當公公？您剛才說的那些話，哪句是真的？"

王大爺看到情況不對，趕緊起身告辭："我突然想起還有事，先走了。"

等王大爺走后，林慧芳徹底爆發了。她積壓了三個月的委屈和憤怒全部傾瀉而出。

"程老爺子，我告訴您，我不欠您的！"林慧芳的眼淚流了下來，"我照顧您是因為您是建華的父親，不是因為您對我有什么恩情！我每天五點半起床，晚上十一點才能睡覺，就是為了照顧您！您不感謝我也就算了，還要當著外人的面編瞎話污蔑我！"

"你這是什么態度？"程老爺子氣得臉都紅了，"建華！建華！你看看你媳婦，她這是要翻天了！"

程建華聽到動靜，從外面匆匆趕回來。他本來在店里盤點貨物，接到鄰居的電話說家里吵起來了，就急忙趕回來。

看到客廳里劍拔弩張的氣氛，程建華連忙打圓場："怎么了這是？出什么事了？"

"你問問你的好媳婦！"程老爺子氣呼呼地指著林慧芳，"她竟然敢頂撞我！還說我撒謊！"

程建華看向林慧芳，她眼中含著憤怒的淚水，整個人都在顫抖。

"慧芳，到底發生什么事了？"程建華關心地問。

"問問您的好父親，看看他都跟王大爺說了些什么！"林慧芳憤怒地說，"他說我照顧他是做樣子，說我給他洗澡用涼水，說我是后媽不如親兒媳！"

程建華聽了這話，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他大概猜到了發生什么，心里對父親的話也很不滿。

"慧芳，爸他年紀大了，說話沒有惡意，你別跟他計較。"但他還是習慣性地為父親開脫。

這句話徹底觸怒了林慧芳。三個月來積壓的所有委屈和憤怒瞬間涌上心頭...

林慧芳再也忍不住了。

連續幾個月的照顧，換來的卻是程老爺子無休止的挑剔和程建華的理所當然。她白天要上班，晚上回家還要給老人換尿布、擦身子、喂飯，累得腰酸背痛，可他們父子倆從來沒有一句感謝。

"慧芳，爸年紀大了，你多擔待點。"程建華又在勸她。

"擔待？我擔待了三個多月了！"林慧芳終于爆發了，"我不是你們家的保姆！"

她沖進臥室開始收拾行李，程建華跟在后面苦苦哀求。

"誰爹誰伺候！"林慧芳拖著行李箱走向門口，聲音里帶著決絕，"我受夠了，這個家我不待了！"

程建華還想攔住她，但林慧芳推開了他。

就在她準備推開門離開的那一刻，程老爺子房間里突然響起了電話鈴聲。

她停下腳步，聽到老人接起電話后壓低聲音說話。

當那個聲音傳到她耳朵里時，林慧芳徹底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