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記性不好，卻總愛替我保管重要東西。
我的奧賽準考證，她不小心夾進舊報紙賣了廢品。
我的保送材料，她忘了放在哪兒，最后在垃圾桶里找到碎紙片。
我攢了三年的獎學金，她糊涂塞進洗衣機，變成一缸爛鈔票。
高考錄取通知書到的那天，她笑瞇瞇地抽走信封：“奶奶幫你收著，免得丟了。”
我哀求、哭喊、甚至跪下來求她，她卻拍著我的手說：“傻孩子，奶奶還能害你？”
直到報到截止日，她才一拍腦門：“哎喲！放哪兒來著？”
我翻遍全家，最后在狗窩里找到被咬得稀爛的通知書。
教務處老師冷漠地關上門：“逾期不候。”
父母罵我廢物，姑姑笑我活該，奶奶抹著眼淚說：“都怪我這破記性……”
絕望中，我從樓頂一躍而下。
再睜眼，我回到了錄取通知書送達的那天。
這一次。
我要讓他們的記性，永遠記住什么叫痛。
“我的乖孫女居然考上清華了！快拿出來讓奶奶看看！”
奶奶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我猛地從書桌前抬起頭。
這個場景，這句話，和上輩子一模一樣。
我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真實得令人想哭。
我真的重生了，回到了那個決定我命運的日子。
上輩子，我的錄取通知書被奶奶“弄丟”，等我找到時已經錯過了入學期限。
當我質問奶奶時，她只是笑著說“都怪奶奶記性不好”。
仿佛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思薏！磨蹭什么呢？”
奶奶的聲音更近了。
我趕緊將通知書塞進貼身的腰包里，拉好拉鏈，又套上一件寬松的外套遮掩。
接著推開房門，便看到奶奶站在客廳中央。
爸爸、媽媽和姑姑圍在她身邊，臉上掛著夸張的笑容。
表弟沈朝坐在沙發上玩手機，聽到動靜抬頭瞥了我一眼，又低頭繼續他的游戲。
“哎喲，我們家的高材生終于肯露面了！”
姑姑顧曉茜夸張地鼓掌，笑著道：“快把錄取通知書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呀！”
我下意識道：“我收好了。”
“收好什么收好！”
爸爸顧晟寧皺起眉頭，他今天難得沒有加班，白襯衫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奶奶想看看孫女的錄取通知書，你藏著掖著干什么？”
奶奶已經走到我面前，她今天似乎特意打扮過，花白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茍。
她伸出手，沖我道：“思薏啊，給奶奶看看嘛，奶奶還沒見過清華的通知書長什么樣呢。”
我后退一步，后背抵在門框上：“不行。”

客廳瞬間安靜下來。
沈朝的游戲音效顯得格外刺耳。
“你說什么？”爸爸的聲音沉了下來。
“我說不行。”
我盡量保持聲音平穩，“這份通知書很重要，我自己保管。”
奶奶的表情凝固了，她慢慢收回手，嘴唇開始顫抖：“思薏啊……你是不是嫌棄奶奶老了，怕奶奶給你弄丟啊？”
“是啊。”我直視她的眼睛，直截了當道：“您記性不好，上次把我保送競賽的證書弄丟了，上上次是我參加奧賽的準考證，再上次……”
“顧思薏！”爸爸一聲暴喝打斷我，“你怎么跟奶奶說話的？”
媽媽夏采芹急忙走過來打圓場：“思薏不是那個意思，她就是太重視這個通知書了。”
“我看她就是翅膀硬了！”
姑姑尖聲插話，她走到奶奶身邊，親熱地挽住老人的胳膊，“媽，您別傷心，小孩子不懂事。”
奶奶的眼眶已經紅了，她用手背抹著眼睛：“我知道，我知道我老了，不中用了，連自己的孫女都嫌棄我。”
又來了。
這場景和上輩子如出一轍。
道德綁架、情感勒索，最后逼得我不得不妥協。
但這次，我絕不會讓步。
“思薏。”爸爸的聲音冷得像冰，“把通知書拿出來給奶奶看看，立刻，馬上。”
“不。”
啪！
我甚至沒看清爸爸的動作，臉頰已經火辣辣地疼起來。
這一巴掌打得我耳朵嗡嗡作響，眼前發黑。
媽媽驚叫一聲沖過來，卻被爸爸一把推開。
“顧晟寧！你干什么！”
媽媽的聲音聽起來很遠。
我舔了舔嘴角，嘗到一絲血腥味。
抬起頭，我看到奶奶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表情，快得像是錯覺。
轉眼她又恢復了那副傷心的模樣。
“我最后說一次。”爸爸一字一頓地說，“把通知書拿出來。”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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