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打開短視頻平臺,很難不看到一種直播間——
一群打扮靚麗的年輕男女排排站,在精致的背景下跳著各色舞蹈,扭動著腰肢,伴隨著彈幕和禮物的節奏,或跳舞或PK。
這就是,團播。
或許有人不感興趣迅速劃過,或許有人點進去卻不知所謂,也有部分人就此淪陷其中。
在男女老少因為孤獨淪陷其中,成為直播間前的賽博大哥之時,屏幕里的年輕主播也深陷其中。
團播在創造造富神話的同時,團播行業也在長出毒瘤,成為坑害不少年輕人的陷阱。
01
團播,簡單來說就是團體直播,也就是各色型男靚女組合成團,以團隊的形式直播。
在團隊之內也會有競爭和PK,有人愿意為了你花錢,你才有更多表現的機會,不然,只能成為團隊里的陪襯。
類比來看,團播的本質其實就是曾經風靡一時的選秀。
工會利用直播間創造舞臺,主播們成為待選的選手,靠著粉絲的真金白銀,壘出人氣主播的“出道”之路。
在《偶像練習生》《創造營》等選秀節目偃旗息鼓之后,粉絲的注意力下沉到了直播間的“電子偶像”,也就成就了團播。
蟬媽媽數據顯示,不少團播頭部直播間的粉絲受眾80%以上都是女性用戶,且年齡層大多分布在30歲以下,偏向年輕群體。
在這種模式下,團播的吸金能力也就不難想象。
根據報道,團播的頭部工會一場PK賽的營業流水就能達到1000萬以上,頭部主播單場收入就能超過百萬級別。
甚至還有榜一大哥在一場直播中,就為女主播刷了903個嘉年華,算下來折合人民幣270萬元。
在層出不窮的造富神話下,團播成為2025年增長最快的行業之一,預計整體市場規模突破2000億元。
繁重的就業壓力之下,身披絢麗光環的團播行業,吸引了越來越多躍躍欲試的年輕人。
前段時間,“差點忘了以前是干嘛的”沖上熱搜。
這個話題下,最火的就是,“自從干了團播,差點忘記以前是干什么的”。
在成為團播的主播前,這些年輕人曾經是醫生、記者、消防員,或者老師、白領、券商,甚至還有選秀節目的選手。
有人在話題里炫耀,曾經累死累活干一個月,現在5天就能賺到之前一個月的工資。
看起來,團播低門檻、高收入,幾乎可以吸納各種各樣的人加入,只要外表靚麗。
在各大招聘軟件上,團播招聘也已經泛濫。
大多數團播招聘幾乎都寫著,極度缺人,且不要求舞蹈基礎,工資普遍在八千以上,還包住宿,每天只用工作6小時。
每天跳跳舞,輕松月入過萬,對比其他行業極大的競爭壓力,團播靚麗、高薪,還包住宿,甚至可以吸引屬于自己的粉絲,這樣“低門檻、高收入”的偶像工作網羅了不少年輕人的心。
年輕人渴望高薪、靚麗的生活,團播需要新面孔,快速迭代,一邊流動巨大,一邊需求巨大,兩者一拍即合,雙向奔赴。
然而,看似繁榮背后,這個行業也充斥了黃色廢料、灰色地帶甚至是黑色陷阱。
最淺層的問題是,目前行業競爭壓力極大,流動率極高,年輕人的職業生命周期也相當之短。
但更現實也更普遍的問題是,直播背后超長的工作時長,可能的軟色情擦邊,甚至是高薪騙局。
被困在“團播”里的年輕人,正在成為資本的流量游戲里的“耗材”。
02
做團播主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年輕。
年輕既帶來了外形上的優勢,同樣也帶來了經驗的匱乏。
以至于很多面臨擇業的年輕人很容易就邁入現如今的團播乃至直播行業,一個已經不亞于賣身的殺豬盤。
在如今的直播行業,“天價違約金”已經幾乎成為行業約定俗成的慣例,不少主播想要脫離MCN機構,都得脫去一層皮。
而在團播公會里,天價違約金甚至已經成為MCN的創收工具。
在年輕人渴望著高薪急匆匆簽訂的合同背后,滿是吃人的條款。
這些合同里往往充滿各種霸王條款,除了超長的合同期限,具體可能會對主播的工作直播時長、直播內容、粉絲增長數量等各種細節提出嚴苛要求,以至于稍有不慎就會被判定違約。
在違約金的設置上,有些機構設置的違約金數額甚至達到主播總收益的8倍。
不少類似事件中,主播實際通過直播賺到的錢也才幾千甚至幾百元,卻需要支付幾萬到數十萬不等的高額違約金。
如果合同未到期就想要離職,更是可能面臨天價違約金,進而進退兩難,被“困“在直播間里。
往好處想,這是合同漏洞。往壞處想,這不亞于古代的賣身。
賣身時收獲的賣身錢,遠不夠贖身時的巨額贖金,甚至還需要別人搭救。
這時的勞動合同,已經不亞于賣身契。
與賣身契不同的是,這些被坑的主播,甚至意識不到這是一場陰謀。
對于不少涉世未深的人,違約賠錢往往會被認為行業不好做,也或者是自己能力的問題,并不會想到是公司刻意設計。
甚至,不少MCN與主播簽訂的實際上是合作協議,而非勞務合同,實際并沒有對工作時長等進行限制的權力,然而,大多數主播意識不到,也不會維護自己的權益。
這種陷阱,已經與殺豬盤無異——
只需要投入少少的成本,就能獲得相當高的報酬,甚至也沒有太多風險,畢竟只有極少數人,會想到對簿公堂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除了明面上的合同陷阱,這個和“曖昧經濟”分不開的團播行業,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潛規則。
在團播行業,軟色情擦邊相當泛濫,這不可避免,也不難想象。
而隨之而來的,就是維護和“榜一大哥”的“關系”。
在不跳舞的時間里,和粉絲互動維系關系,占據了主播很多的時間。
但有些機構會借此以拓展關系為由,強迫主播線下陪酒,機構單次抽成就超過60%。
在超高的利潤之下,陪酒甚至已經成為不少女團公會暗線的產業鏈。
色情內容也成為公會牟利工具之一。
抖音近期就清退了54家涉嫌色情低俗、詐騙、為未成年提供服務的公會。
如果主播受不了相關工作內容想要離職,又會陷入高額違約金的困境,進退維谷。
哪怕能夠越過這些大坑,團播行業的薪酬,也大概率會讓人失望。
盡管不少直播間宣稱,工作時間不長,但實際上,直播PK、拉票,加上練舞、維護關系,大多數主播日均工作時間超過十個小時。
而所謂月入5萬甚至10萬,不過是頭部主播的水平。
大多數的普通主播工資包括底薪和提成,一線城市主播的底薪往往在六千元左右,若是能進去大型公會,可能才能達到八千,而這樣的底薪,往往也有保底門檻,需要達到對應工作量。
提成則與打賞掛鉤,往往只有打賞的10%左右,少數公會才能給到20%。
在這樣的收入結構下,行業內大多數的主播不過是拿著并不算高的工資,坐盡冷板凳。
此前曾有一個流傳的數據就是,在賺得盆滿缽滿的頭部主播之下,95.2%的主播月收入在5000元以下,甚至不如大多數的外賣騎手。
光鮮亮麗的直播間里,向往著高薪進入行業的年輕人,往往只是給熱騰騰的火苗里,添上一根燃燒著的更為美麗的耗材。
而一旦想要擠干凈合同和高薪里的水分,最終掏空的確是自己和父母的錢包。
在這樣的千層套路里,無論主播是成功還是失敗,只有MCN永遠穩賺不賠。
03
現如今,越來越多的草根變成了網紅大V,靠著直播走上人生巔峰,網紅,也就成為了越來越多人的終極夢想。
早在前幾年,就有教育機構調查了北京不少小學學生的“理想”,結果居然有將近80%的小學生希望長大后成為網紅。
《中國網絡視聽發展研究報告(2025)》的數據顯示,2024年年底,我國職業主播數量已達3880萬,同比增長1.5倍,超過廣州和深圳兩大一線城市的常住人口之和。
在去年,還曾有過一個熱搜,叫“必須割掉危害孩子這顆全民網紅毒瘤”。
但是,有多少人學有所成,為的是拋開一切去做團播?
在進入團播直播間前,他們曾經是醫生、記者、消防員,而原本,他們也可以繼續是醫生、記者、消防員。
是什么讓他們放棄了自己原本的職業?
只不過在高強度的工作和職場壓力之下,這個不限經驗,不限學歷的高薪工作,已經成為不少人為數不多的選擇。
與其指責年輕人涌入團播行業進而受騙,不如讓這個社會給年輕人更多機會。
只有給予年輕一代足夠多選擇,才能讓更多人在各自的職位各司其職,而非只剩下網紅這一條路。(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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