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14日,一場引起全球各國關注的葬禮在韓國首都首爾舉行。在眾目睽睽下,由儀仗隊緩緩抬過的棺材上覆蓋著一面韓國國旗。
“國旗蓋棺”,這本是一種至高的榮譽,但放在這個人身上,卻引起了巨大的輿論波瀾。因為他不是韓國的領導或者英雄,而是朝鮮的前二號人物,曾任朝鮮最高人民會議議長,朝鮮勞動黨中央委員、書記,一度被譽為“主體思想”工程師的黃長燁。
面對外界的質疑,韓國給出的答復是,黃長燁為半島和平作出了巨大貢獻,是韓國尊貴的客人,因此給予了“國旗蓋棺”的葬禮。
那么身為金日成親信,朝鮮二號人物的黃長燁,為何會客死韓國,又被韓國政府給予如此高的榮譽呢?這一切都要從1997年2月12日的那次“叛逃脫北”說起。
一、地位最高的“脫北者”
“脫北者”是一個特殊的名詞,或者說它只在韓國存在。那些從朝鮮,通過種種非法途徑離開,輾轉到其他國家的朝鮮人,統一被稱為“脫北者”。
這是因為在韓國的法律中,整個朝鮮半島都是韓國領土,朝鮮人民也是韓國公民,因此從朝鮮前往韓國,并不是“偷渡”,只是脫離了北方。
在二十世紀90年代前后,幾場天災讓本來就積弱的朝鮮更加雪上加霜,特別其糧食產量甚至只有正常年份的三成。那幾年,朝鮮民眾面臨的已經不是貧困,而是會不會餓死。
底層百姓四處流竄求生,社會秩序受到極大沖擊,很多人只能橫下一條心,冒著生命危險穿越邊境線,到境外求生。據說最多的一年,有將近三千人“脫北”,這對于極其重視管控的朝鮮來說,可謂巨大的恥辱。因此將這些人定義為“叛國者”。
不過絕大部分脫北者,都是難以忍受朝鮮壓抑貧窮的環境,希望到韓國投奔“新世界”。但黃長燁不一樣,他地位顯赫,為什么還會毅然決然地叛逃?
或許有朋友對黃長燁在朝鮮的地位還沒有一個清晰的認識,絕不是簡簡單單一個“位高權重”可以形容。
他是在1946年加入當年剛剛由朝鮮新民黨和朝鮮共產黨合并而成的朝鮮勞動黨,此后進入金日成綜合大學學習,并到蘇聯留學,歸國后留在金日成綜合大學任職。
到1958年,黃長燁被任命為勞動黨中央書記室書記,也就是金日成的理論秘書,成為金日成的親信,后來還兼任了金日成綜合大學的校長。
金日成對黃長燁最重視的地方就是他的哲學理論功底,我們都知道朝鮮政治的核心理論就是“主體思想”。雖說主體思想是由金日成提出,但實際上這一理論的體系化,離不開黃長燁的提煉和發展。
從黃長燁1966年(43歲)擔任朝鮮勞動黨中央候補委員開始,他此后的任職就與理論宣傳分不開。從最高人民會議議長、常委會委員長到主體思想研究所所長,從主管科教的勞動黨書記
到國際部書記,再到外宣委員會(也就是革命輸出)委員長。
可以說,黃長燁對主體思想體系化的居功至偉,得到了所有人的承認。對于朝鮮乃至世界各國來說,黃長燁就是宣傳主體思想的代言人,他個人也因此在朝鮮政壇享有崇高的聲望和巨大的影響力。
從這一點來看,他對金日成以及朝鮮的忠誠度應該是毋庸置疑的,而且身居高位的他,無論國家多么困難,都不會面臨物質上的窘迫。任誰都想不到,他會以“叛逃”的方式,給朝鮮一個背刺。
正因如此,黃長燁是當之無愧的脫北者第一人,而他的突然叛逃,也引起了巨大的政治風波,甚至對我國都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二、在中國進入韓國大使館
1997年2月12日,北京某大商場,一個老人帶著隨從看似散漫地在商場里逛著,不過值得一提的是,他們的目光似乎更多地用來觀察四周,而非打量商品。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似乎確定了什么,兩人加快腳步,從一個側門出來站到了馬路邊,很快伸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隨后,那名年輕些的隨從用流利的中文說道:去韓國大使館。
出租車司機點點頭,發動車輛向前開去,他對這兩人的身份一無所知,更不會想到,一件震驚半島的政治事件會與他這樣一個小人物扯上關系。
沒錯,上車的兩人正是黃長燁和他的隨從,以前者的身份,在國外想找到一個能甩開眾多隨從跟隨的機會也很不容易。
這還是因為他今天即將回國,才方便借口給家人購物,只帶著這個心腹親信出來,與韓國的接頭人聯系好后,便直奔大使館。
而此時,朝鮮駐華大使館內部,卻還是一派喜氣洋洋。因為國內二把手從日本返程,途經北京轉機回國,大使館要為他舉辦一個歡送儀式,頗為盛大。
不過工作人員等到中午接近十二點,依然不見主角出現,反復詢問陪同人員,得到的答復一直都是聯系不上,大家終于意識到,肯定是有什么大事發生。
焦急的使館人員立刻將消息傳回國內,同時也通報給了我國外交部,希望中國能夠協助調查黃長燁失蹤事件。
然而還沒等朝鮮政府及我國作出更多反應,韓國方面向朝中都發來一則通報,消息揭露了黃長燁的去向:一名朝鮮高級官員已向韓國大使館求助,尋求政治避難。
得到消息的朝鮮人立刻反應過來——那名高官就是黃長燁。
朝鮮立刻要求中方出面協調,希望能讓韓國大使館交出黃長燁和他的隨從,不過中方也很為難。畢竟雖然韓國只是通報了消息,還沒有宣布接受黃長燁的政治避難,但按照國際法:雖然韓國大使館在中國,領土屬于中國,但大使館內的管轄權歸派出國所有,并且大使館內以派出國的法律為優先。所以我國無法行使主權,而且一旦處理不好,必將引發半島形勢激化。
在朝鮮政府的焦急等待中,韓國終于公開發表聲明,稱朝鮮高官黃長燁向韓國尋求政治避難,已經得到接納,將對其及隨從提供安全保障。對此,朝鮮政府只能斷然否認,稱是韓國大使館綁架了黃長燁,公開誣蔑。
為此,朝鮮在華留學生在韓國大使館門口爆發了激烈的游行活動,要求韓國交出黃長燁兩人,據后來披露,當時其中還混有朝鮮大使館的特工,試圖伺機刺殺黃長燁。
由于事情愈演愈烈,為了不發生群體事件,我國派出上千名武警官兵在韓國大使館附近進行戒嚴,制止了事態的進一步惡化。
黃長燁在韓國大使館中待了一個多月,為了不造成國際丑聞,我國做了大量的工作,并聲明了黃長燁并非在我國境內遭到綁架,而是自行進入韓國大使館。無可奈何之下,朝鮮也只能改變口風,將黃長燁抨擊為“叛變者”,并說“想走就走吧”。
3月14日,我國時任總理李鵬專門就此事召開記者發布會,聲明了中國的態度,并要求韓國盡快(一個月內)將黃長燁轉移到第三國。
黃長燁當然想直接去韓國,但我國考慮到與朝鮮的外交關系,不允許其直接通過我國前往韓國,于是他只能先行前往菲律賓。
不過菲律賓也扛不住韓國背后美國施加的壓力,足足等了一個月,黃長燁及其隨從金德弘才從菲律賓乘坐專機抵達首爾。
這意味著在經過兩個月博弈后,韓國終于將黃長燁這張“王牌”狠狠地攥在手里,那么黃長燁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韓國與朝鮮如此大動干戈?就連我國與菲律賓都不想趟這個渾水?
這一切真相,在黃長燁去了韓國后都浮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