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徑中山四路,估量時間尚余,就拐進老廣圖,去探候一些老伙計。早幾日外出,瞥見道旁已有一些木棉苞蕾俏立枝頭,就惦念著廣圖的那株孑立遺世的老木棉。
中山四路這一帶,有很多零散遍布的木棉,有別于陵園路鱗次櫛比的木棉。在嶺南,尋常巷陌和城中村的宗祠旁,都能覓得木棉的蹤影。這兒一株,那兒一簇,高低掩映、錯落有致、俯仰生姿。直奔廣圖,一拐角,就能全視她嬌艷的姿容?;蛟S是她時歲綿長,以至于年復一年,都洞察不出她有什么樣的變遷。豐腴的樹干,頎長而挺拔。花枝低垂,似乎在候著故友的重來。若不是四圍的灌木籬笆,我肯定走進她。擷取一些凋零的花瓣,把她捧玩在手心,深嗅在心底。
木棉最艷的時節不到月余,而廣圖卻四季蔥蘢。與木棉相映的是一株參天的小葉榕樹。當木棉紅艷滿苑的時候,這株榕樹低聲不語,游人不經意間睥睨到她的時候,她是否也有些落寞。當木棉繁花落盡的時候,榕樹也褪去一冬的倦意,著上新裝粉墨登場。凡人有意,為木棉和榕樹的存在而評頭論足。但我相信,她們閱盡風雨,也曾竊竊情語,須臾不分。
在廣圖,主唱是木棉和榕樹,伴舞的還有兩排香樟。香樟是我家鄉的老熟人,自然在情義上有些鐘情和偏袒。家鄉的香樟大都是看院喬木,四季蔥蘢給主人更多的希冀,特有的味道讓人銘記桑梓的氣息。廣圖的香樟,畢竟是景觀,和家鄉的香樟有不同的韻味。兩排整齊的香樟樹護衛著中庭的木棉和榕樹,她們不爭奇斗艷,深耕滋長,濃蔭蔽日,澤宥他人。
我相信,在廣圖奠基的時候,這些古木已經扎根于此。廣圖在歲月中斑駁,但這些植木卻助長了廣圖的知性和靈美。
在廣圖的中軸點,有一尊魯迅和許廣平兩位先生的雕塑。作為一個儒生,在先生的雕塑下,不得不虔敬幾分。不少讀魯迅,我也曾在高中的語文課堂口誅筆伐過。而下只能笑看少時的不更事,每次教讀魯老爺子的文章時,總想在娓娓而談中,讓孩子們早點走進魯先生浩渺的文學藝術和深邃的精神世界里。在一個精神內耗漸逝的日暮,徜徉在雕塑四周的時候,沒有“彷徨”和“吶喊”,只想在這清淺的歲月中“朝花夕拾”。
經常和孩子們提及到廣圖,他們心領神會的是那個雄踞CBD的新廣圖。而在我心底,還是眷戀偏安老城的老廣圖。我初來廣州的老東家毗鄰廣圖,五年的歲月中,廣圖總魅惑著我,撫慰著我,在這里駐留著我最初始的廣州印象。
喜歡廣圖,因為她的嫻靜,還有她的隱逸……
(注:文中的廣圖是指廣州圖書館舊館,于2015年正式改為廣州少年兒童圖書館。)
作者簡介
葉鋒,湖北黃岡人,廣東省國學教育促進會會員,廣州市青年作家協會會員。從事中學語文教育工作,喜愛閱讀和文學創作,業余創作多種文學體裁,致力于青少年的文學指導和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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