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退休金各管各的，家里開支AA制，你覺得怎么樣？”李秀芝一邊收拾餐桌，一邊輕描淡寫地提出這個建議。

大志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望向客廳里正看電視的岳母，又看了眼站在廚房門口的妻子。

三十五年了，他們從未這樣分割過財務。

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但他隱約覺得，他期待已久的退休生活，似乎將與他想象的大不相同。

01

王大志今年六十五歲，剛從國企退休。

作為一名工程師，他在單位兢兢業業干了四十多年，手上的老繭早已和他的皮膚融為一體。他有一雙因長期操作精密儀器而格外靈巧的手，但現在，這雙手只需端起茶杯和翻動報紙就夠了。

退休儀式很簡單。一張紅底的榮譽證書，一個樸素的紀念品，幾句公式化的感謝。同事們湊了一桌飯，吃完各自散去。

王大志并不在意這些形式上的東西。他期待退休已經很久了，不僅僅是因為工作的疲憊，更因為他有一個夢想。

“環游中國，甚至走出國門。”這是他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愿望。

工作臺前站了大半輩子，他想趁著身體還算硬朗，去看看這個世界。

李秀芝比他小兩歲，已經退休兩年了。曾經是一名小學老師，現在負責照顧家里的大小事務，特別是照顧她八十八歲的母親張老太。

張老太身體還算硬朗，但年紀大了，行動不便，需要人攙扶。她的記性也不如從前，有時會忘記吃過飯沒有，會反復問同一個問題。

“你們單位聚餐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李秀芝從廚房里探出頭來。

“沒什么意思，吃完就散了。”王大志脫下外套掛在門口的衣架上。

“我給你留了飯，要不要吃點？”

“不用了，吃得挺飽。”

李秀芝擦了擦手，走到客廳坐下。

“大志，我有個事想跟你商量。”

王大志從冰箱里拿出一瓶水：“什么事？”

“你看，咱們都退休了，退休金也不一樣。你每個月八千多，我才三千五。我在想，要不咱們以后各管各的錢，家里的開支平攤，AA制，你覺得怎么樣？”

王大志手里的水瓶停在了半空中。他和李秀芝結婚三十五年，從來沒有分開過財政大權。

“為什么突然想到這個？”

“也不是突然想到的。”李秀芝調整了一下坐姿，“我是覺得你退休金高，全部交給家里，對你不太公平。”

王大志放下水瓶：“這些年也沒見你說不公平啊。”

“那是因為我們都在上班，收入差不多。現在不一樣了，你的退休金比我高出一倍多。”

王大志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在他的設想中，退休后他們應該像以前一樣，錢都交到一起，共同使用。

“你是怎么想的？”李秀芝問。

王大志沉默了一會兒：“你既然這么說了，那就試試吧。”

李秀芝點點頭，似乎松了一口氣：“那以后水電煤氣、日常購物這些，我們就平分。”

“行，聽你的。”王大志答應得很干脆，但心里卻莫名其妙地不舒服。

當晚，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隔壁臥室，母親偶爾的咳嗽聲和李秀芝輕聲的安慰飄進他的耳朵。

他在想，退休后的生活會是什么樣子？

02

退休第一個月，王大志有些不適應。

以前，鬧鐘會在每天六點準時響起。現在，他可以睡到自然醒。

李秀芝的生活節奏似乎沒有太大變化。她每天早起買菜做飯，照顧老母親，然后去小區的健身角鍛煉一會兒。

王大志發現自己突然有了太多時間，卻不知道該怎么打發。

一周后，他決定開始規劃自己的旅行計劃。

“秀芝，我想下個月去西北走一趟，絲綢之路十日游，跟著旅行團。”晚飯后，王大志拿出一張旅行社的宣傳單。

李秀芝正在收拾碗筷，聽到這話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這么快就要出門？”

“是啊，退休了嘛，該享受生活了。”王大志笑著說，“你看這個路線怎么樣？蘭州、敦煌、吐魯番、喀什，挺不錯的。”

李秀芝放下碗，擦了擦手：“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

“為什么？”王大志有些驚訝，“我以為你會喜歡這種地方。”

“我媽這個情況，我哪里走得開？”李秀芝指了指正在看電視的張老太。

“可以請個護工啊。”

“護工一天至少兩百，十天就是兩千，太貴了。”

“咱們家又不是付不起。”

李秀芝搖搖頭：“不行，我不放心我媽跟護工在一起。而且這么貴，我負擔不起。”

王大志想起他們現在是AA制，明白了李秀芝的意思。

“那...我就自己去？”

“嗯，你去吧。”李秀芝回到廚房繼續洗碗，“你退休了，應該好好享受。”

王大志看著妻子的背影，有些失落。他一直以為退休后，他們會一起去旅行，一起看世界。現在看來，他的愿望可能要大打折扣了。

晚上，他打開電腦，訂了西北絲綢之路的旅行團。十天九夜，全程領隊陪同，4580元一位。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只訂了一個人的位置。

李秀芝走進來時，他正在看旅游攻略。

“訂好了？”

“嗯，下個月十號出發。”

李秀芝在他旁邊坐下：“需要我幫你準備什么嗎？”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王大志繼續盯著電腦屏幕，不想讓妻子看到他眼中的失落。

“那就好。”李秀芝拿起床頭的書，翻開來看，“對了，這個月的水電費我已經交了，一共是三百二十六，你給我一百六十三就行。”

王大志愣了一下，然后從錢包里掏出兩百元遞給她：“給你。”

“我找你三十七。”李秀芝起身去拿自己的錢包。

王大志擺擺手：“不用找了。”

“那怎么行，說好了AA，就要公平。”李秀芝堅持要找他零錢。

看著妻子認真的樣子，王大志突然有種陌生感。三十五年的婚姻，他們何時這般斤斤計較過？

03

西北之行比王大志想象的更精彩。

敦煌的莫高窟讓他震撼，吐魯番的葡萄溝讓他驚喜，喀什的老城讓他仿佛穿越回了古代。

旅行團里有幾位和他年紀相仿的人，大多是夫妻一起來的。晚上吃飯時，他們總是坐在一起聊天。

“王先生，您老伴沒一起來嗎？”一位姓陳的退休教授問道。

“她...她要照顧老人，沒法出門。”王大志解釋道。

“我們也有老人要照顧，就雇了護工。”陳教授的妻子說，“老了難得出來走走，應該一起享受才是。”

王大志只能笑笑，不知道該怎么回應。他不想告訴別人，他和妻子現在是財務分開的狀態，護工的費用可能是他們分歧的一部分。

每天晚上，他都會給李秀芝發幾張照片，偶爾視頻通話。李秀芝總是一邊照顧母親，一邊匆匆看幾眼他發的照片，對他的見聞也只是簡單地回應幾句。

“今天累了吧？早點休息。”這是她常說的話。

王大志感到有些失落，但他也理解妻子的忙碌。照顧老人確實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十天的旅行很快結束了。回到家，王大志感到既興奮又疲憊。

“怎么樣，玩得開心嗎？”李秀芝幫他整理行李。

“挺好的，就是有點累。”王大志拿出給妻子和岳母帶的禮物，“給你們的。”

“謝謝。”李秀芝接過禮物，笑了笑，“你先休息吧，我去做飯。”

王大志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睛。他突然覺得，回到家的感覺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他本以為會更溫馨一些，但實際上，他和妻子之間似乎隔了一層什么。

晚飯后，他提出幫忙洗碗，李秀芝卻說：“不用了，你剛回來，好好休息吧。”

王大志坐在電視機前，心不在焉地換著頻道。張老太在一旁打盹，時不時醒來問一句：“今天是星期幾啊？”

李秀芝總是耐心地回答：“媽，今天是星期三。”

看著這一幕，王大志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的妻子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節奏，而他的出現甚至可能打亂了她的安排。

兩周后，王大志又開始計劃新的旅行。這次是云南之行，為期一周。

“你不會又要出門吧？”李秀芝看到他手里的旅游宣傳冊，有些驚訝。

“是啊，云南我一直想去。”王大志笑著說，“還是十天，跟上次差不多。”

李秀芝沉默了一會兒：“你真的這么喜歡旅游？”

“當然，這不是我退休后的計劃嗎？環游中國。”

“那...你去吧。”李秀芝嘆了口氣，“家里的事你不用擔心。”

王大志猶豫了一下：“你真的不想一起去嗎？”

“我媽這個樣子，我怎么去得了？”李秀芝的語氣有些煩躁，“我們都說好了AA制，護工的錢我出不起。”

04

王大志想說我可以幫你出，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既然妻子堅持AA制，他貿然提出幫她付錢，會不會顯得他不尊重她的決定？

“那...我自己去吧。”最終，他還是這樣說道。

李秀芝點點頭，沒再說什么。

云南之行比西北更輕松愉快。陽光、鮮花、寧靜的古鎮，王大志拍了很多照片。這次，他沒有每天都發給李秀芝，只是偶爾發一兩張最好的。他知道她可能沒太多時間看。

旅行途中，他認識了一位獨自旅行的退休教師張先生。兩人很聊得來，經常一起吃飯、拍照。

“你老伴怎么沒一起來？”王大志問道。

“哦，我們五年前就離婚了。”張先生很坦然，“退休后發現沒什么共同語言，就和平分手了。”

王大志有些驚訝：“這...不覺得孤獨嗎？”

“一開始是有點。”張先生笑了笑，“但后來發現，一個人其實也挺自由的。想去哪里去哪里，不用考慮別人的想法。”

王大志若有所思。他開始思考自己的婚姻狀況。自從退休后實行AA制，他和李秀芝的生活似乎漸行漸遠。她有她的責任，他有他的自由。這樣的生活方式，到底是好是壞？

回家后，他明顯感覺到李秀芝比之前更疲憊了。她的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動作也不如從前靈活。

“你看起來很累。”晚飯后，王大志遞給她一杯水。

“還好。”李秀芝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我媽這兩天晚上睡得不好，經常起夜，我要陪著她。”

“要不請個護工吧，晚上幫忙照顧？”

“不用了，太貴了。”李秀芝搖搖頭，“我能應付。”

王大志想說點什么，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那你早點休息吧。”

他開始發現，AA制下的生活，讓他們各自承擔著不同的壓力。他享受著旅行的自由，而妻子卻在家中負重前行。

這樣真的公平嗎？

王大志第三次旅行歸來，是從三清山回來的。

剛進門，他就聽到臥室里傳來低低的呻吟聲。

“怎么了？”他放下行李，快步走進臥室。

李秀芝正坐在床邊，揉著自己的腰：“沒事，就是有點腰痛。”

張老太躺在床上，睡得并不安穩，時不時咳嗽幾聲。

“她最近怎么樣？”王大志指了指岳母。

“不太好。”李秀芝的聲音里帶著疲憊，“這周發燒了兩次，醫生說可能是肺部感染，需要吃抗生素。”

王大志這才注意到，床頭柜上擺滿了藥瓶。

“怎么不告訴我？”

“你在旅游，我不想打擾你。”李秀芝站起來，微微齜牙，顯然腰痛得厲害。

“你這腰是怎么回事？”

“前天扶我媽上廁所時扭到了。沒什么大事，休息幾天就好。”

05

王大志看著妻子疲憊的臉，心里一陣愧疚：“要不我去買點膏藥回來？”

“不用了，家里有。”李秀芝走向門口，“你剛回來，先休息吧。我去做飯。”

“我來做吧，你歇著。”王大志攔住她。

李秀芝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好吧，那就麻煩你了。”

這頓晚飯，王大志做得格外用心。清蒸魚、炒青菜、一碗熱騰騰的紫菜蛋花湯。

“這些年你做飯的手藝見長啊。”李秀芝嘗了一口魚，贊許道。

“都是你教得好。”王大志笑著說。

張老太精神不太好，只吃了幾口就說不想吃了。李秀芝耐心地哄著她：“媽，再吃一點吧，不然身體恢復不了。”

吃完飯，王大志主動收拾碗筷去洗。李秀芝則扶著張老太去臥室休息。

等王大志洗完碗出來，李秀芝正在客廳翻看藥品說明書。

“這個月的醫藥費漲了不少吧？”王大志坐到她旁邊。

“嗯，差不多花了兩千多。”李秀芝嘆了口氣，“抗生素比較貴。”

“我可以幫你分擔一些。”

李秀芝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不用，這是我媽的藥費，應該我來付。”

“可是...”

“我們不是說好了AA制嗎？各自負擔自己的部分。”李秀芝的語氣有些固執，“你已經幫了很多忙了。”

王大志不知該如何回應。他發現，AA制竟然成了他們之間的一道無形屏障，讓他無法理所當然地分擔妻子的負擔。

“對了，下個月我想去三亞。”王大志試探著說，“你要不要一起去？我看你最近太累了，應該出去放松一下。”

李秀芝搖搖頭：“我媽這個情況，我哪里走得開？”

“可以請護工啊。”

“我說了，護工太貴了，我負擔不起。”

“我可以...”

“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責任。”李秀芝打斷他，“我們說好的，不是嗎？”

王大志啞口無言。是的，他們說好了AA制，各自負責各自的部分。但他沒想到，這種分割會讓他們的生活也漸漸分離。

那晚，他躺在床上，聽著隔壁房間李秀芝照顧岳母的聲音，久久無法入睡。

他開始反思這段時間的生活。自從退休后開始AA制，他已經出去旅游了三次，看了很多風景，認識了不少新朋友。而李秀芝卻一直被困在家里，照顧著越來越虛弱的老人，身心俱疲。

這公平嗎？

06

第二天早上，他起得很早，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早餐。

李秀芝起床時，看到餐桌上的飯菜，有些驚訝：“你起這么早？”

“睡不太著。”王大志拉開椅子，“來吃吧，趁熱。”

李秀芝坐下來，看著面前的豆漿、小籠包和煎蛋，眼睛有些濕潤：“謝謝。”

“跟我客氣什么。”王大志笑了笑，“對了，我在想，要不我這次不去三亞了？”

李秀芝抬起頭：“為什么？”

“我想在家多陪陪你們。”

“不用了，你去吧。”李秀芝喝了一口豆漿，“你不是一直想去三亞嗎？”

“可是你一個人照顧媽媽太辛苦了。”

“習慣了。”李秀芝的語氣平靜，“就像你習慣了旅行一樣。”

王大志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感到一種無力感，好像他們之間有一道看不見的墻，讓他無法真正理解妻子的想法。

接下來的幾天，他特意留在家里，盡量幫忙照顧岳母，減輕李秀芝的負擔。但他發現，李秀芝對他的幫助總是保持一定距離，仿佛在提醒他：這不是你的責任。

這種微妙的氣氛讓王大志很不舒服。他開始懷念以前的日子，那時他們是一體的，沒有這么多界限和分割。

最終，他還是決定去三亞。也許，離開一段時間，他能更清楚地思考他們的關系。

出發前一天晚上，他把行李收拾好，放在客廳的角落。

李秀芝看了一眼那個行李箱，輕聲說：“明天幾點的飛機？”

“上午十點。”

“要我送你去機場嗎？”

“不用了，我打車去就行。”王大志看了看表，“時間不早了，睡吧。”

兩人正準備回臥室，突然聽到一聲悶響。

“媽！”李秀芝驚叫一聲，沖向張老太的房間。

王大志跟在她后面，看到張老太倒在地上，臉色蒼白。

“快叫救護車！”李秀芝跪在地上，試圖扶起母親。

王大志連忙撥打120，同時幫忙把岳母扶到床上。

“媽，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李秀芝急切地問道。

張老太只是微微搖頭，似乎說不出話來。

救護車來得很快。醫護人員初步檢查后，認為可能是輕微腦梗，需要立即送醫。

07

在醫院的急診室外，李秀芝緊張地走來走去。

“別擔心，醫生說情況不是太嚴重。”王大志試圖安慰她。

李秀芝點點頭，但臉上的憂慮并未減少。

醫生出來后，證實了他們的判斷：輕微腦梗，需要住院觀察和治療。

“需要有人24小時陪護。”醫生叮囑道。

李秀芝立刻說：“我來。”

王大志看了看表，已經是凌晨兩點。他明天十點的飛機，顯然是趕不上了。

“我取消行程吧。”他對李秀芝說。

李秀芝似乎沒有聽到，她忙著和護士交談，安排病房和治療事宜。

王大志給旅行社打了電話，取消了三亞的行程。雖然損失了一部分訂金，但他一點也不在乎。

此時此刻，李秀芝徘徊在醫院走廊上的背影，比任何風景都更讓他揪心。

張老太被推進病房后，護士告訴他們需要有人在病床旁陪護。

“我來吧。”王大志說。

“不用了，我來就行。”李秀芝疲憊地揉了揉眼睛。

“你已經兩天沒好好休息了，先回去睡一覺，我在這里守著。”

李秀芝搖搖頭：“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外人。”王大志的語氣有些急切，“你這樣下去會累垮的。”

李秀芝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那...你要是有什么不知道怎么處理的，就給我打電話。”

“放心吧，去休息吧。”

李秀芝臨走前，又叮囑了幾句注意事項，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王大志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看著昏睡中的岳母。老人的臉上布滿皺紋，呼吸有些急促，但比剛來時平穩多了。

他突然意識到，他很少有機會這樣近距離地觀察岳母。平時照顧老人的事情，都是李秀芝在做。他只是偶爾幫忙端茶送水，仿佛那是李秀芝的專屬責任，與他無關。

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的生活變成了這樣？明明住在一起，卻仿佛各自為政。

夜深人靜，病房里只有醫療設備的輕微嗡鳴和老人的呼吸聲。王大志的思緒飄回了他和李秀芝相識的時光。

那時他們都是熱血青年，在工廠的聯誼會上相識。李秀芝是新來的小學老師，他是剛分配到工廠的技術員。他被她溫柔大方的性格吸引，她則欣賞他的踏實可靠。

結婚后的日子雖然平淡，但也充滿了溫馨。他們一起存錢買房，一起撫養孩子長大，一起照顧雙方的父母。從沒有想過要分你我，一切都是共同承擔。

何時開始變了？是從AA制開始，還是更早之前，他們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疏遠了？

天亮時分，護士來查房，打斷了他的沉思。

“老人家情況穩定多了。”護士一邊檢查點滴一邊說，“你是她女婿吧？挺難得的，現在很少有男性家屬這么細心照顧老人。”

王大志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突然覺得有些慚愧，因為在這之前，他確實很少直接參與照顧岳母的事務。

08

上午九點，李秀芝回來了。她看起來休息得不錯，臉色比昨晚好多了。

“媽怎么樣？”她一進門就問。

“挺好的，護士說情況穩定。”王大志站起來，把椅子讓給她，“你吃早飯了嗎？”

“吃了一點。”李秀芝坐下來，拉起母親的手，“醫生說什么時候能做詳細檢查？”

“上午十點。”

李秀芝點點頭，然后從包里拿出一個保溫杯：“給你帶了點粥，趁熱喝吧。”

王大志接過杯子，心里一暖：“謝謝。”

他剛要喝，手機響了。是旅行社的電話，告訴他退款已經處理好了。

李秀芝聽到后，臉上露出歉疚的表情：“對不起，讓你取消了行程。”

“沒關系，以后有的是機會。”王大志擺擺手，“現在媽的情況更重要。”

“你不是期待了很久嗎？三亞。”

“再期待也沒有家里人重要。”

李秀芝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輪流在醫院照顧張老太。醫生說情況比較穩定，但需要進一步觀察和治療。

王大志發現，醫院的陪護椅又窄又硬，晚上睡覺時腰酸背痛。他不禁想到李秀芝這兩年來一直照顧岳母，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

第三天晚上，醫生建議病人做一個全面檢查，需要推到別的科室去。李秀芝陪著母親去做檢查，王大志則留在病房等待。

半小時后，李秀芝回來了，臉色不太好。

“怎么了？檢查結果不理想？”王大志連忙問道。

李秀芝搖搖頭：“還沒出結果，明天才能拿到。”

“那你怎么了？看起來不太舒服。”

李秀芝在椅子上坐下，捂著胸口：“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有點胸悶。”

王大志連忙倒了杯水給她：“要不要去看看醫生？”

“不用，休息一下就好。”

王大志不放心地看著她：“這幾天你太累了，要不今晚我來守夜，你回家好好睡一覺。”

李秀芝又搖搖頭：“不行，萬一我媽晚上有什么狀況...”

“有我在呢。”王大志打斷她，“你這樣下去會垮掉的。”

李秀芝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喝著水。病房里安靜下來，只有監護儀器發出的規律聲響。

“其實...”李秀芝突然開口，聲音很輕，“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媽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么辦？”

王大志愣了一下：“別胡思亂想，醫生不是說情況穩定嗎？”

“可她畢竟八十八歲了。”李秀芝的眼圈紅了，“我總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

王大志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只能輕輕握住她的手：“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我做得好嗎？”李秀芝突然激動起來，猛地站起身，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我媽需要照顧的時候，你去哪了？我一個人撐了這么久！一個人給她洗澡、換尿布、喂藥！深更半夜她疼得睡不著，只有我在她身邊！現在好了，你終于想起來家里還有這么個老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