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小明又發燒了,能不能幫忙照看一下?”電話那頭,小李急切地問道。
“今天不行,省級比賽前的集訓,一個都不能少。”劉阿姨斬釘截鐵地回絕,掛斷電話后,她看了眼墻上的獎狀,嘴角微揚,“這次,我一定要拿第一。”
誰能想到,這個決定會徹底改變一家人的命運?
01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小區中央的廣場上,音樂聲震耳欲聾。
劉阿姨站在舞隊的最前方,身著鮮艷的紅色舞衣,手持金色的扇子,舞姿優美,動作標準。
六十二歲的年紀,她的精神頭卻比許多年輕人還足。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她喊著節拍,目光如炬地盯著隊伍中動作不協調的舞伴。
這是她退休后的第三個年頭,也是她擔任舞隊隊長的第二年。
從一個舞蹈小白,到現在的廣場舞“一姐”,劉阿姨僅用了不到三年的時間。
“劉隊長,今天的動作我還是不太協調,能不能再教我一遍?”一位新加入的阿姨怯生生地問道。
劉阿姨看了看手表,已經十一點半了。
“沒問題,你留下,其他人可以回去了,下午三點不見不散!”她中氣十足地宣布道。
舞伴們紛紛點頭,對這位敬業的隊長充滿敬意。
在劉阿姨的字典里,只有廣場舞,沒有“將就”二字。
她的手機相冊里,存滿了各種舞蹈教學視頻。
她的客廳里,貼滿了各種比賽的獎狀和照片。
她的朋友圈里,除了舞蹈視頻,再無其他內容。
“阿姨,您兒子又打電話來了。”舞伴小張遞過手機,表情有些為難。
劉阿姨皺了皺眉,接過手機卻沒有回撥的意思。
“估計又是讓我帶孫子的事情,煩不煩啊。”她隨手將手機塞進了包里。
小張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在整個小區,幾乎沒有人不認識劉阿姨。
不是因為她曾經是一名受人尊敬的小學教師。
而是因為她現在是遠近聞名的廣場舞隊長。
還因為她是出了名的“不帶孫子的奶奶”。
“劉老師,您兒媳婦前天在菜市場又說您壞話了。”熱心的鄰居王大媽邊幫她拿扇子邊小聲說道。
劉阿姨冷笑一聲,不以為然。
“她有那個時間說我壞話,還不如好好工作,掙錢請保姆。”她的語氣里滿是不屑。
王大媽嘆了口氣,不再多言。
陽光漸漸西斜,劉阿姨依然站在廣場中央,不知疲倦地重復著同一個動作。
她的背影在夕陽下顯得格外執著,也格外孤獨。
02
小剛推開家門時,已經是晚上九點。
客廳里,小李正在給小明量體溫,臉上寫滿了疲憊。
“媽又沒接電話?”小剛放下公文包,輕聲問道。
小李點點頭,沒有說話,眼圈卻悄悄紅了。
小明燒得迷迷糊糊,小手緊緊抓著媽媽的衣角。
“我去找她吧。”小剛嘆了口氣,轉身想出門。
“不用了,她現在肯定在跳舞。”小李的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苦澀。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
每次小明生病,小李都會下意識地先給婆婆打電話。
然而等待她的,永遠是一次次的拒絕。
“我今天請假照顧小明,被主管警告了。”小李邊給小明擦汗邊說。
小剛坐在沙發上,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
他知道母親的性格,從小到大,她都是那么固執。
年輕時,她固執地要成為一名人民教師。
中年時,她固執地要把他培養成才。
現在退休了,她又固執地要在廣場舞上有所成就。
這種固執,曾經讓他引以為傲。
如今卻成了家庭的負擔。
“下周我要出差一個月,公司安排的,推不掉。”小剛小心翼翼地說道。
小李的手頓了一下,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落了下來。
“我知道了,我再想想辦法吧。”她的聲音幾乎細不可聞。
小剛心疼地看著妻子,卻也無能為力。
請保姆?
他們的工資水平還不足以支撐這筆額外開支。
辭職在家?
那未來的房貸車貸怎么辦?
找母親幫忙?
她已經明確表示過,帶孫子會耽誤她跳廣場舞。
小剛拿起手機,再次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依然是忙音。
“你媽媽這是什么態度?我們結婚六年,她什么時候真心幫過我們?”小李終于忍不住發了火。
小明被媽媽突然提高的聲音嚇得哭了起來。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知道這不怪你。”小李趕緊放低聲音,安撫著孩子和丈夫。
小剛沉默不語,他何嘗不知道母親的問題?
只是在中國的家庭里,子女又有什么立場去指責父母呢?
何況母親曾經為了這個家付出了那么多。
“我已經申請在家辦公了,但最多只能批準三天。”小李嘆了口氣說。
小剛感激地握住妻子的手,心里卻更加愧疚。
窗外,廣場上的音樂聲依然熱鬧。
他知道,母親正沉浸在她的舞蹈世界里,不可自拔。
03
周末的早晨,劉阿姨破天荒地來到了兒子家。
不是因為想念孫子,而是為了取放在這里的舞蹈服裝。
“媽,你來得正好,我正有事想和你談談。”小剛見到母親,趕緊放下手中的活。
劉阿姨看了看表,有些不耐煩:“快點說,我十點還有排練。”
小李抱著小明從臥室出來,看到婆婆也愣了一下。
“奶奶!”小明掙脫媽媽的懷抱,踉踉蹌蹌地朝劉阿姨跑去。
劉阿姨下意識地后退一步,避開了孫子伸過來的小手。
“別鬧,奶奶趕時間。”她的語氣不冷不熱。
小明疑惑地站在原地,不明白為什么奶奶不像別的小朋友的奶奶一樣抱抱他。
小李見狀,臉色變了變,默默地把孩子抱了回來。
“媽,下周我要出差一個月,公司臨時安排的任務。”小剛斟酌著用詞。
劉阿姨點點頭:“嗯,出息了,公司越來越重視你了。”
“問題是小明沒人照顧,小李一個人忙不過來。”小剛試探性地說道。
劉阿姨的表情立刻變得警惕起來:“你什么意思?”
“就是想請您幫忙帶幾天孫子,等小李安排好工作。”小剛小心翼翼地提出請求。
“不行。”劉阿姨斷然拒絕,“下周是省級比賽的選拔賽,我一天都不能耽誤。”
小剛早有預料,卻依然感到一陣失望。
“媽,就幾天,您總不能看著小李辭職吧?”他的語氣中帶了一絲不滿。
劉阿姨皺起眉頭:“現在的年輕人,動不動就要父母幫忙帶孩子,自己生的孩子自己不會帶嗎?”
這話一出,客廳里的空氣瞬間凝固。
小李的臉色刷地一下變得蒼白。
“媽,您這話說得有點過了。”小剛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劉阿姨卻毫不示弱:“我哪句說錯了?我把你拉扯大,沒讓我父母幫忙帶過一天。”
“那時候是農村,您在家務農,情況不一樣。”小剛據理力爭。
劉阿姨冷笑一聲:“什么不一樣?不過是不愿意犧牲自己罷了。”
“媽,我們不是不愿意犧牲,我們是真的兩邊為難。”小李終于忍不住開口。
劉阿姨上下打量著兒媳婦:“那你覺得我就應該犧牲?我辛辛苦苦一輩子,退休了還不能有點自己的愛好?”
小李被問住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媽,沒人說您不能有愛好,但家人之間互相幫助不是很正常嗎?”小剛試圖緩和氣氛。
劉阿姨從沙發上站起來,拿起自己的舞蹈服。
“我的廣場舞不只是愛好,那是我的事業,我的追求!你們年輕人不懂!”她激動地說道。
小剛無奈地搖搖頭:“媽,跳舞很好,但也要有個度啊。”
“什么度不度的,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拿捏。”劉阿姨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看了看表,已經九點四十五了。
“我走了,你們自己想辦法吧。”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兒子家。
留下小剛和小李面面相覷,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小明趴在窗前,看著奶奶遠去的背影,臉上滿是困惑。
04
“聽說了嗎?劉老師拒絕幫兒子兒媳帶孫子,就為了跳廣場舞。”
“可不是嘛,她兒媳婦都快被逼瘋了,孩子生病了她都不管。”
“這老太太也太自私了吧,再怎么說也是自己的親孫子啊。”
小區的茶余飯后,劉阿姨成了熱門話題。
劉阿姨對此卻毫不在意,依然每天雷打不動地帶領舞隊訓練。
“劉隊長,您別在意那些閑言碎語。”小張安慰道。
劉阿姨冷笑一聲:“我有什么好在意的?我活了六十多年,還在乎別人怎么看?”
然而她心里明白,這些話多少還是有些刺耳的。
“現在的老年人,就該有自己的生活。”一位舞伴義憤填膺地說道。
“就是,憑什么我們退休了還得當免費保姆?”另一位舞伴附和。
劉阿姨聽著這些支持自己的聲音,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大家安靜,繼續排練!”她拍拍手,重新集中精神。
音樂再次響起,廣場上的舞者們隨著節拍擺動身姿。
劉阿姨沉浸在舞蹈中,暫時忘記了那些不愉快。
直到排練結束,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廣場邊緣。
“劉老師,能耽誤您一分鐘嗎?”是小區的老支書王大爺。
劉阿姨有些意外,但還是走了過去。
“王大爺,有事嗎?”她擦著額頭的汗水問道。
王大爺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老劉啊,我是過來提醒你一句,做人別太過分了。”
劉阿姨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什么意思?”
“你拒絕幫忙帶孫子的事,在小區傳得沸沸揚揚,影響不好啊。”王大爺一針見血地指出。
劉阿姨冷哼一聲:“我自己的家事,別人有什么資格評論?”
“可你畢竟是老師出身,一輩子都是孩子們的榜樣啊。”王大爺苦口婆心地勸道。
劉阿姨感到一陣惱火:“我退休了,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了嗎?”
“生活當然可以有,但是家庭責任不能丟啊。”王大爺語重心長。
“什么家庭責任?我把兒子拉扯大,盡到責任了!帶孫子是額外的事情,不是我的義務!”劉阿姨激動地說道。
幾位路過的居民停下腳步,好奇地望著這邊。
“老劉啊,你這想法不對。中國自古就是'家家有老人,個個是寶貝',隔代親是天性啊。”王大爺繼續勸說。
劉阿姨卻不買賬:“那是舊思想!現在是新時代了,老年人也有追求自我的權利!”
“追求自我沒錯,但也不能完全不顧家人啊,聽說你孫子生病了你都不管?”王大爺皺眉道。
劉阿姨被戳到痛處,語氣更加激烈:“他們是年輕人,有的是精力,為什么非要我來幫忙?”
“因為你是家人啊,家人之間不就是該互相幫助嗎?”王大爺反問道。
劉阿姨沉默了一下,隨即反擊:“那為什么總是老人幫年輕人,年輕人就不能體諒老人的追求嗎?”
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都什么年代了,還讓老人家伺候小輩,不合理!”有人支持劉阿姨。
“再怎么說,自己的孫子生病了,奶奶不聞不問,也說不過去啊。”也有人持反對意見。
爭論越來越激烈,劉阿姨感到頭疼不已。
“我沒時間在這里閑聊,舞隊還等著我呢。”她丟下這句話,轉身離去。
王大爺搖搖頭,嘆了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更可憐不懂珍惜親情的人啊。”
劉阿姨裝作沒聽見,加快腳步離開了廣場。
她的心里卻翻江倒海,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05
省級廣場舞比賽的選拔日益臨近。
劉阿姨的訓練強度也隨之加大,每天至少六個小時。
她的舞隊在小區已經小有名氣,不少人專程來觀摩學習。
“劉隊長,您跳得真好,簡直是我們的驕傲!”小區居民經過時,不吝贊美。
劉阿姨笑得合不攏嘴,心里的成就感前所未有。
這一天,她特意在社交媒體上發布了一段舞蹈視頻。
配文是:“老有所樂,活出自我,人生沒有白活!”
點贊和評論如潮水般涌來,劉阿姨心情大好。
“劉阿姨太棒了,是我們老年人的榜樣!”
“看到您的舞姿,我也想學廣場舞了!”
“不愧是專業老師出身,底子就是不一樣!”
這些贊美如同甘甜的蜜糖,讓劉阿姨陶醉不已。
她開始更加頻繁地更新動態,分享自己的舞蹈心得。
粉絲數量不斷增加,從幾十到幾百,再到上千。
“媽,您能不能接個電話?”兒子的微信又一次被她忽略。
“忙著呢,有事兒明天說。”她簡單回復后,繼續研究新的舞蹈動作。
小區的舞蹈室里,劉阿姨獨自一人對著鏡子練習。
即使是隊友們都已經回家休息,她依然堅持加練。
“這個轉身還不夠流暢,再來一次。”她自言自語道。
汗水浸透了衣衫,她卻毫不在意。
在她眼里,除了即將到來的比賽,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家里的電話再次響起,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兒媳婦。
“又來煩我。”她直接掛斷,繼續練習舞步。
五分鐘后,手機短信提示音響起。
“媽,小明病情加重,醫生建議住院觀察,我實在抽不開身,能不能請您幫忙?”
劉阿姨猶豫了一下,還是回復道:“我明天有重要排練,實在走不開,你們自己想辦法吧。”
發完這條信息,她感到一絲不適,但很快被舞蹈的熱情沖淡了。
“孩子發燒很常見,不會有大問題的。”她這樣安慰自己。
舞蹈室的門突然被推開,小張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
“劉隊長,好消息!組委會特別邀請我們參加開幕式表演!”小張興奮地說道。
劉阿姨驚喜地睜大眼睛:“真的嗎?這可是天大的榮譽啊!”
“是啊,但時間有點緊,后天就要彩排了。”小張補充道。
劉阿姨立刻做出決定:“那我們從明天開始,加訓到深夜!”
她完全忘記了孫子的病情,滿腦子都是開幕式的表演。
“我要設計一套全新的隊形,保證驚艷全場!”她興奮地說道。
小張猶豫了一下:“劉隊長,您兒子剛才給我打電話,說找您有急事...”
劉阿姨不耐煩地擺擺手:“什么急事能比這個重要?告訴他我很忙!”
小張不再多說,幫忙收拾了一下舞蹈室就離開了。
劉阿姨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描繪著出彩的場景。
她已經能想象到,自己領舞的那一刻,全場掌聲雷動的景象。
“這將是我退休后最輝煌的時刻!”她自豪地想著。
夜深了,劉阿姨終于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
外面下起了小雨,地面有些濕滑。
她走得很急,心里還在思考著隊形變化。
就在拐角處,她沒注意腳下的水坑。
“啊!”一聲慘叫,劉阿姨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劇痛從右腿傳來,她試圖站起來,卻發現根本無法動彈。
“救命!有人嗎?”她顫抖著喊道,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無助。
雨水打濕了她的衣服和頭發,寒意漸漸侵襲全身。
手機就在包里,但此時的她連伸手去拿都變得異常困難。
“怎么辦?”劉阿姨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恐懼和無助。
06
醫院的急診室燈光慘白。
劉阿姨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
“右腿脛骨骨折,需要手術治療。”醫生看著X光片嚴肅地說道。
小剛站在一旁,眉頭緊鎖:“多久能恢復?”
“手術后至少三個月不能下地,然后還需要半年的康復訓練。”醫生實話實說。
劉阿姨如遭雷擊,眼淚瞬間涌出:“那我的比賽怎么辦?”
醫生搖搖頭:“很遺憾,您近期內不可能參加任何舞蹈活動了。”
這個打擊對劉阿姨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
“不可能!我不信!一定有其他辦法!”她激動地說道,試圖坐起來。
劇痛讓她立刻倒回床上,冷汗直冒。
小剛按住母親的肩膀:“媽,您先安心養傷,其他事情以后再說。”
劉阿姨哭得像個孩子:“你不明白,這個比賽對我有多重要!”
“我明白,但現在您的健康更重要。”小剛耐心地勸說道。
手術安排在第二天上午,劉阿姨整夜未眠。
她給舞隊的群發了消息,希望隊員們能來醫院看她。
“姐妹們,我出了點意外,暫時不能帶隊了,你們一定要好好表現啊!”
消息發出去后,群里一片沉默,只有幾個簡單的“節哀”和“保重”。
劉阿姨失望地放下手機,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她本以為自己在舞隊中是不可或缺的靈魂人物。
現在才發現,沒有人是真正不可替代的。
“媽,小李沒法過來,她要照顧小明。”小剛小心翼翼地解釋道。
劉阿姨冷笑一聲:“用不著她來,我還不稀罕呢。”
小剛嘆了口氣,不再多說。
他知道母親是在強撐,心里其實很在意。
第二天手術很順利,但劉阿姨的情緒卻跌入了谷底。
“醫生說您需要有人照顧,我已經請了一周的假。”小剛對母親說道。
劉阿姨點點頭,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
“小明怎么樣了?”她突然問道,聲音很輕。
小剛愣了一下,沒想到母親會關心孫子。
“已經退燒了,不過醫生建議再觀察兩天。”他如實回答。
劉阿姨沉默不語,眼睛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小李在醫院照顧他,累得不輕。”小剛繼續說道。
“那你去陪他們吧,我一個人沒問題。”劉阿姨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小剛搖搖頭:“不用,我們兩邊跑就行了。”
劉阿姨心里涌起一陣愧疚,卻又不知如何表達。
“劉阿姨,您有電話!”護士拿著座機走過來。
是舞隊的小張打來的。
“劉隊長,副隊長讓我通知您,決定由她暫代隊長一職,帶隊參加比賽。”小張的聲音有些尷尬。
劉阿姨強裝鎮定:“這是正常安排,祝她們好運。”
掛斷電話后,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痛哭出聲。
小剛從未見過母親如此脆弱的一面,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都過去了,媽,好好養傷要緊。”他只能這樣安慰道。
劉阿姨擦干眼淚,苦笑道:“我付出那么多,到頭來什么都沒有。”
小剛想說些什么,手機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小李?怎么了?”他接起電話,臉色很快變得凝重。
“醫院?什么情況?我馬上過去!”他匆匆掛斷電話。
劉阿姨警覺地問:“小明怎么了?”
“醫院說他可能要做個小手術,小李嚇壞了。”小剛急切地說道。
劉阿姨咬了咬嘴唇:“去吧,別管我了。”
小剛猶豫了一下:“可您這里...”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能照顧好自己。”劉阿姨堅定地說。
小剛感激地點點頭,匆忙離開病房。
劉阿姨獨自一人躺在病床上,第一次有了深深的孤獨感。
她拿起手機,想給兒媳婦發個信息問問情況。
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放下了手機。
她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去關心,也沒有資格去詢問。
護士進來換藥,看她一個人,有些驚訝:“您家屬呢?”
“他們有事,我一個人挺好的。”劉阿姨強顏歡笑道。
護士點點頭,不再多問,輕手輕腳地為她換好藥離開了。
夜深了,病房里安靜得可怕。
劉阿姨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她的手機屏幕始終沒有亮起,沒有任何人來詢問她的情況。
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叫“自作自受”。
07
第三天早晨,小剛頂著黑眼圈回到了母親的病房。
“小明沒事了,虛驚一場。”他疲憊地說道。
劉阿姨暗自松了一口氣,卻故作鎮定地點點頭。
“你應該多陪陪他們母子,不用管我。”她輕聲說。
小剛搖搖頭:“我已經安排好了,上午陪您,下午去看小明。”
劉阿姨突然問道:“小李...她還好嗎?”
小剛愣了一下,隨后苦笑道:“她已經連續熬了三個通宵了。”
劉阿姨低下頭,不知該說什么好。
“媽,您要不要去看看小明?我可以安排輪椅。”小剛試探性地問道。
劉阿姨的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暗了下去。
“算了吧,小李肯定不想見到我。”她自嘲地笑了笑。
小剛猶豫了一下:“其實...我有件事一直沒告訴您。”
劉阿姨疑惑地抬起頭:“什么事?”
“醫院說要有家屬全天候陪護,我去照顧小明,本想請您的舞友來幫忙。”小剛停頓了一下。
“然后呢?”劉阿姨追問道。
“我給好幾位阿姨打了電話,她們都說有事走不開。”小剛輕聲說道。
劉阿姨的臉色瞬間蒼白,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被單。
“舞隊今天有緊急排練,為比賽做準備。”她干巴巴地解釋道。
小剛點點頭,沒有評論。
“那你請誰來照顧我?”劉阿姨聲音有些發抖。
“我請了一位鐘點工阿姨,但她要到下午才能來。”小剛回答道。
劉阿姨勉強笑了笑:“沒關系,我一個人也挺好。”
小剛的手機再次響起,是醫院的號碼。
“怎么了?好的,我馬上過去。”他掛斷電話,一臉歉意。
“小明需要做個檢查,我得馬上過去一趟。”他解釋道。
劉阿姨揮揮手:“去吧,別擔心我。”
小剛離開后,病房里再次陷入寂靜。
劉阿姨拿起手機,想給舞隊的姐妹們發消息。
翻開對話框,她卻發現群里熱鬧非凡。
“今天的編排太棒了,副隊長太有才了!”
“比賽一定能拿冠軍,我們要加油啊!”
“晚上八點繼續排練,大家別遲到哦!”
沒有一個人提到她,仿佛她從未存在過。
劉阿姨的心像被針扎了一樣疼。
她默默地退出了群聊,眼淚無聲地滑落。
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