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親愛的月花,我們真的很想你。」
視頻通話里,父親李志強的聲音有些顫抖,眼角泛著淚光。
月花盯著屏幕,心中五味雜陳。六年了,她遠嫁中國,為家人寄回一百多萬元,卻從未回家看望過他們。
「弟弟的病情怎么樣?」她忍不住問道,這是她每次通話必問的問題。
「還是老樣子,醫生說需要繼續治療。」母親金美玉匆忙接過話頭,眼神游移不定,「你別擔心,安心在中國發展事業吧。」
月花放下手機,嘆了口氣。窗外,杭州的夜色如水般靜謐。
每次提出要回家探親,父母總會找各種理由推脫。
一周后,當她接到弟弟李俊秀病危的電話,她終于決定不顧一切回家一探究竟。
但她怎么也沒想到,推開家門的那一刻,等待她的將是一個無法接受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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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平安北道的清川郡,一個與中國接壤的朝鮮邊境小城。
三月的寒風夾雜著雪粒,刮得人臉生疼。二十歲的李月花搓著凍得通紅的雙手,低頭趕路。
紡織廠刺耳的機器轟鳴聲老遠就能聽到。廠里的四十多名女工彎腰駝背,在昏暗的燈光下像機器一樣重復著單調的動作。
月花的手指因常年操作縫紉機已經布滿老繭,指尖被針扎出的傷口早已數不清。
「月花,今天廠長又表揚你了。」同事樸智恩擠過來,小聲說,「聽說明天有中國客戶來考察,廠長點名要你當翻譯呢。」
「是嗎?」月花抬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她從小跟著外婆學中文,在這個小城里屬于稀有人才。每次有中國客戶來,廠長都會安排她當臨時翻譯。雖然沒有額外工資,但至少能短暫逃離工作線上的噪音和枯燥。
下班路上,月花加快腳步。天已經黑透了,路兩旁的矮房子里時不時透出微弱的燈光。
這座邊境小城物資匱乏,居民生活條件簡陋,大多數人靠微薄的工資過著勉強溫飽的日子。
推開家門,一股淡淡的白菜湯香氣飄來。母親金美玉正在廚房忙碌,看到女兒回來,連忙招呼她坐下。
「俊秀今天怎么樣?」月花放下背包,首先關心弟弟的情況。
「還是老樣子,上午又喘不上氣了,我給他服了半片藥,現在睡著了。」母親嘆了口氣,臉上的皺紋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深刻。
月花輕輕推開弟弟的房門。十六歲的李俊秀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他患有先天性心臟病,需要長期服藥控制病情。
「姐...」弟弟睜開眼睛,看到月花后虛弱地笑了笑。
「感覺好點了嗎?」月花坐在床邊,心疼地撫摸弟弟的額頭。
「嗯,沒事的,就是有點累。」俊秀強撐著精神,「姐,對不起,我給家里添麻煩了。」
「傻孩子,說什么呢?」月花強忍眼淚,柔聲安慰道,「我們一定會找到治好你病的方法。」
父親李志強回來時,滿身酒氣。自從弟弟病情加重,家庭負擔越來越重,父親開始借酒消愁。
晚飯很簡單,一碗白菜湯,一盤腌蘿卜,再加上半碗玉米飯。全家人沉默地吃著,誰都不愿打破這壓抑的氣氛。
「明天廠里來中國客戶,讓我當翻譯。」月花終于開口,打破沉默。
「中國人?」父親抬起頭,眼神突然變得銳利,「他們真的像電視上說的那么富裕嗎?」
「我不清楚,只聽說比我們這里條件好很多。」月花小聲回答。
「要是能去中國工作該多好啊。」母親突然說道,「隔壁金阿姨的侄女嫁到中國后,一個月就能掙五千人民幣呢。」
月花低頭不語。家里的困境,她比誰都清楚。弟弟的病情越來越嚴重,藥費不斷增加,家庭已經負債累累。她時常懷疑,這樣的生活還能撐多久?
第二天,月花早早來到工廠,整理好自己的工作臺,等待中國客戶的到來。
上午十點,廠長領著三名中國男子走進車間。
「這位是王總,從杭州來的服裝商人,對我們的紡織產品很感興趣。」廠長介紹道,然后向月花使了個眼色。
月花立即上前,用并不流利的中文向客人問好。
「你好,我叫王明,是杭州盛泰服裝公司的負責人。」其中一位三十五歲左右的男子微笑著打招呼。
王明身材高大,皮膚白皙,一身深灰色西裝看起來很精致。在樸素的工廠環境中,他就像一只誤入農家院的孔雀,格外醒目。
參觀結束后,王明向廠長表達了合作意向,并約定三天后再來詳談。
「小姑娘,你的中文不錯,以后可以多練習。」臨走前,王明對月花說道,同時遞給她一張名片。
月花靦腆地低頭,將名片小心收好。
這是她第一次這么近距離接觸中國商人,對方彬彬有禮的態度和談吐,與她想象中的形象很不同。
接下來的幾天,王明頻繁來廠考察,每次都會請月花幫忙翻譯。他經常帶一些中國的小零食或生活用品給月花,這些在朝鮮邊境小城都是稀罕物。
「這是杭州著名的龍井茶,很有名的。」
王明遞給月花一小袋茶葉,「品嘗看看,味道很好。」
月花道謝后小心品嘗,清香的茶水讓她忍不住露出微笑。
「好喝嗎?中國還有很多好東西,比這個還要棒得多。」王明看到她的反應,笑著說。
「謝謝王先生,這已經很好了。」月花禮貌回應。
隨著接觸增多,王明開始向月花講述中國的發展和生活。杭州的西湖美景,繁華的商業街,高大的購物中心,這些在月花看來都像是遙不可及的夢境。
「你有沒有想過去中國生活?」
一天,在工廠午休時,王明突然問道。
月花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我不是別的意思。」
王明見她緊張,連忙解釋,「就是覺得你很聰明,在中國肯定有更好的發展機會。」
月花低下頭,輕聲說道:「我要照顧家人,尤其是我弟弟,他身體不好。」
王明點點頭,不再多說。
但從那天起,月花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
02
一個月后的傍晚,月花下班回家,發現弟弟俊秀倒在院子里,面色發青,呼吸困難。
「快叫醫生!」她大喊著,與母親一起將弟弟扶進屋內。
父親跑去叫了社區醫生,但醫生檢查后只是搖頭。
「需要去郡醫院,他需要更專業的治療和藥物。」醫生嚴肅地說。
深夜的郡醫院走廊里,月花和父母焦急等待。
「需要做心臟彩超和幾項檢查,還有新的藥物治療。」醫生最后告訴他們,「大約需要八千元。」
這個數字如同晴天霹靂,相當于父親四個月的工資。月花家已經負債累累,根本拿不出這么多錢。
「能不能便宜一點?」父親哀求道,聲音哽咽。
醫生無奈搖頭:「這已經是最基本的治療了,再少就沒法保證效果。」
回家的路上,一家人沉默不語。月花牽著弟弟的手,心如刀絞。她知道,如果不盡快籌到錢,弟弟的病情只會越來越嚴重。
第二天,月花請了假,決定去找王明。
在王明下榻的賓館門口,她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敲響了房門。
王明看到她,有些意外:「月花,怎么是你?出什么事了嗎?」
月花低著頭,將弟弟病重需要錢治療的事情告訴了他,請求能否借一些錢,她會慢慢還。
王明聽完,沉思片刻,然后說出了一個讓月花沒想到的提議。
「月花,其實我一直很欣賞你。」
王明認真地看著她,「我想請你嫁給我,到中國生活。我會負責你弟弟的醫藥費,也會照顧你的父母。」
月花震驚地抬起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知道這很突然,但我是認真的。」
王明繼續說道,
「我今年三十五歲,離過一次婚,沒有孩子。在杭州有房有車,生活條件不錯。如果你愿意,我會好好對你,也會幫助你的家人。」
月花的大腦一片空白,她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我...我需要考慮一下,也要和家人商量。」她最終說道,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離開賓館,月花的心緒混亂。
王明的條件確實誘人,他會支付弟弟的醫藥費,改善家人的生活。但嫁給一個大她十五歲的外國人,去一個陌生的國家生活,這代價是否太大?
晚上,月花將王明的提議告訴了父母。
母親金美玉聽完,眼淚立刻涌出:
「不行!我不同意!你才二十歲,怎么能嫁給一個三十五歲的外國人?萬一他騙你怎么辦?」
父親李志強坐在一旁,沉默不語,只是不停地抽著劣質香煙。
「爸,你怎么看?」月花輕聲問道。
父親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月花,你是個聰明的孩子。這種大事,我不能替你決定。但如果你覺得值得信任,愿意嫁給他,我們尊重你的選擇。」
「你怎么能這么說?她還這么年輕,你忍心讓她嫁到那么遠的地方?」母親激動地責問丈夫。
「那俊秀的病怎么辦?」父親突然提高了聲音,「你看看他,一天比一天虛弱,再這樣下去會有什么后果,你清楚嗎?」
屋內陷入沉默,只剩下母親的啜泣聲。
月花站在窗前,望著外面漆黑的夜空,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作為長女,她一直覺得自己有責任照顧家人,特別是生病的弟弟。如果嫁給王明能夠解決弟弟的醫藥費問題,讓家人過上好日子,或許這個犧牲值得。
「我想試試。」月花最終轉身,聲音堅定地說道。
兩周后,一場簡單的婚禮在清川的小禮堂舉行。
王明穿著深色西裝,月花穿著簡單的白色連衣裙,只有雙方家人和幾個親友參加。
婚禮結束后,王明給了月花父母一筆錢,保證會定期匯款,供弟弟治療。
臨行前,俊秀拉住姐姐的手:「姐,對不起,因為我,你要離開家鄉。」
月花緊緊抱住弟弟:「別傻了,好好養病,等我在中國安頓好,就接你們過去。」
她的眼睛通紅,但沒有流淚。
這一刻,她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前方有什么艱難險阻,她都要為家人撐起一片天空。
收拾好簡單的行李,在父母和弟弟的目送下,月花踏上了前往中國的列車。
王明握著她的手,向她描繪著杭州的美好生活,但月花的目光卻一直望向窗外漸行漸遠的家鄉。
火車緩緩駛離清川站,月花的心中滿是不舍和對未知未來的恐懼。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什么,但她知道,為了家人,她必須勇敢前行。
03
穿過丹東口岸,跨過鴨綠江,月花正式踏上了中國的土地。
中國的景象讓她呆呆發愣。
寬闊光亮的柏油馬路,高聳入云的摩天大樓,川流不息的汽車,這些在朝鮮只能在電視上看到的景象,如今就在眼前。
火車駛入遼寧境內,窗外的景色令月花目不暇接。
她趴在窗前,像個孩子般好奇地觀察著陌生的國度。
「喜歡這里嗎?」王明微笑著問。
月花點點頭,雖然內心依然忐忑,但對新生活的期待開始涌現。
在上海換乘高鐵,月花第一次體驗高速列車的感覺,驚訝于它的速度和舒適度。
列車飛馳向杭州,月花透過車窗,看到的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杭州有著'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美譽,是個風景如畫的城市。」
王明驕傲地介紹著家鄉,「西湖四季如畫,很適合生活。」
經過六個小時的旅程,高鐵終于抵達杭州東站。
站臺上人來人往,月花緊張地跟在王明身后,生怕走散在陌生的人群中。
出站后,一輛黑色轎車已經等候在路邊。
「這是我的車,很快就到家了。」王明幫月花放好行李,打開車門讓她坐進去。
月花驚訝地環顧四周,車內干凈整潔,皮座椅柔軟舒適,與她之前乘坐過的舊式公交車截然不同。
三十分鐘后,車子駛入一個高檔小區,停在一棟現代風格的公寓樓前。
「到家了。」王明微笑著說,「我父母住在隔壁小區,明天帶你去見他們。」
月花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跟著王明走進電梯。
公寓位于15樓,寬敞明亮,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夜景。
「怎么樣,喜歡嗎?」王明問道,一邊帶她參觀各個房間。
「很...很漂亮。」月花輕聲回答,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三室兩廳的公寓裝修得簡約時尚,各種電器一應俱全,這在她眼中簡直是天堂。
她原以為自己會和公婆住在一起,沒想到王明竟有獨立的住所。
晚飯是王明提前訂好的外賣,豐盛得讓月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香菇燉雞、西湖醋魚、龍井蝦仁、清炒時蔬,還有一份香噴噴的米飯。
「吃吧,以后你想吃什么盡管說。」王明微笑著看她,「你太瘦了,需要好好補一補。」
月花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蝦仁,鮮美的滋味讓她差點落淚。在朝鮮,肉食是奢侈品,而這里一頓普通的家常飯就如此豐盛。
「不合胃口嗎?」王明看她吃得很少,有些擔心。
「不是,很好吃。」
月花急忙回答,雖然中文磕磕巴巴,但態度誠懇,「我不習慣,在家...不吃這么多。」
「慢慢就習慣了,以后你會愛上這里的。」王明寬慰道。
飯后,王明幫月花整理房間,安頓她休息。
關上門,終于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月花坐在床邊,環顧這個陌生的房間,心中百感交集。
床很軟,比她在清川的床舒適多了;房間有獨立的衛生間,熱水充足;墻上掛著一臺液晶電視,是她在家鄉從未使用過的奢侈品。
這一切都告訴她,她的生活已經徹底改變了。
夜深了,屋外偶爾傳來汽車喇叭聲和行人的說笑聲。
月花躺在床上,思緒萬千。
她想念家人,想念弟弟,也擔心自己能否適應這個全新的環境。
明天,她的中國生活就要正式開始了。
語言成了月花面臨的第一道障礙。
雖然她在朝鮮學過中文,但實際交流時還是捉襟見肘,經常鬧出笑話。
「蜜蜂」和「秘方」、「湯圓」和「團員」,這些讀音相近的詞常常讓她困惑不已。
王明很有耐心,每天晚上都會抽時間教她中文。
「別著急,慢慢來,你已經進步很快了。」他總是這樣鼓勵她。
月花買了中文教材,每天早起晚睡,利用一切時間背單詞、練語法。她決心要盡快融入這個新環境。
家務活也成了她的重點。月花主動承擔了洗衣、做飯、打掃等工作,希望通過勤勞換取丈夫的認可。
王明對她確實很好,從不吝嗇金錢,也尊重她的想法。但月花始終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么,而不是單純依賴丈夫。
「你要不要考慮找份工作?」一天晚上,王明突然問道,「我有個朋友開了家朝鮮餐廳,正缺人手。」
月花驚訝地抬起頭:「我可以嗎?我中文還不太好。」
「沒關系,那里主要接待韓國和朝鮮顧客,你會說朝鮮語就夠了。」王明解釋道,「而且工作環境很好,老板是韓國人,很照顧員工。」
就這樣,月花開始在一家名為「平壤之春」的朝鮮餐廳工作,負責服務和收銀。
雖然工資不高,但對月花來說,能有一份自己的工作已經很滿足了。
每天晚上,月花都會給家里打電話,詢問弟弟的病情和父母的生活。
王明每月按時往朝鮮匯款,用于弟弟的治療和家里的日常開銷。
起初是五千元一個月,對于朝鮮普通家庭來說已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弟弟的病好些了嗎?」月花總是這樣開始通話。
「好多了,醫生說再堅持治療,會慢慢恢復的。」
母親的聲音中透著欣慰,「多虧了你寄來的錢,我們才能負擔得起這些費用。」
聽到這些,月花心中的不安和委屈頓時煙消云散。
只要家人過得好,弟弟的病能得到治療,她吃再多苦都值得。
04
半年后的一個周末,王明帶月花去杭州市中心逛街。
這是月花第一次真正走進這座城市的繁華地帶。
寬闊的馬路,琳瑯滿目的商店,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切都讓月花目不暇接。
「想買點什么嗎?」王明微笑著問。
月花搖搖頭,她對物質需求向來不高,來中國半年,仍保持著在朝鮮的節儉習慣。
「別總是省錢,你現在是我老婆,想買什么就買。」王明鼓勵道,拉著她進了一家服裝店。
這是月花第一次購物,面對導購員熱情的推薦,她局促不安,不知該如何選擇。
最終在王明的堅持下,她挑選了兩件樸素的連衣裙和一雙舒適的平底鞋。
這些衣物的價格讓月花心驚。
一件連衣裙要五百多元,相當于她在朝鮮紡織廠半個月的工資。
「太貴了。」月花小聲說道。
王明搖搖頭:「在中國,這價格很普通。以后別擔心錢的事,我養得起你。」
這句話讓月花既感動又愧疚。
路過一家朝鮮餐廳時,月花駐足觀望。
餐廳門口掛著用朝鮮語和中文書寫的招牌,櫥窗里展示著冷面、打糕等朝鮮傳統美食的照片。
「想進去看看嗎?」王明問道。
月花點點頭,她已經很久沒有吃到家鄉的味道了。
餐廳裝修朝鮮風格,墻上掛著朝鮮風景畫,服務員也是朝鮮族姑娘,穿著民族服裝。
「你好,我們想嘗嘗正宗的朝鮮菜。」王明對服務員說。
月花驚訝地發現,這里的朝鮮菜與她家鄉的有所不同。
口味更重,配料更豐富,明顯是為了迎合中國人的口味而改良過的。
「這不是正宗的朝鮮冷面。」月花小聲對王明說,「我們那邊的冷面湯頭更清淡,面條更有韌性。」
王明若有所思:「那你會做正宗的朝鮮菜嗎?」
月花點頭:「我媽媽教過我做冷面、打糕和泡菜,我在家常做。」
「這倒是個想法。」王明眼睛一亮,「杭州沒有正宗的朝鮮餐廳,或許你可以考慮這個方向。」
月花不解:「什么方向?」
「開個小店啊,做正宗的朝鮮美食。」
王明興奮地說,「你有手藝,我有資金和經驗,完全可以試一試。」
月花聽完,眼睛也亮了起來。
如果真能開一家店,她就可以有自己的事業,也能為家里多賺些錢寄回去,幫助弟弟和父母。
回家路上,月花的腦海里已經開始構思店鋪的樣子和菜單。
這是她來到中國后,第一次對未來充滿了期待和規劃。
一周后,在王明的幫助下,月花在城東的早市租了一個小攤位,開始售賣朝鮮小吃。
每天凌晨四點起床,準備面團、配料和湯底,五點出門,六點開始營業。
起初,生意慘淡。杭州人對朝鮮小吃不熟悉,月花的普通話又不夠流利,很難向顧客介紹自己的產品。
有時一整個上午,只賣出三四份冷面,連成本都難以收回。
「要不要放棄?」有天晚上,月花疲憊地問王明。
「才剛開始,別急。」王明鼓勵她,「任何生意都有困難期,堅持下去,會好的。」
月花點點頭,決定再試一段時間。
她開始在攤位上貼上朝鮮小吃的介紹和照片,還特意用大字寫明「正宗朝鮮美食」,希望吸引顧客的注意。
同時,她也根據顧客反饋,微調了菜品的口味,增加了一些中國人喜歡的調料。
轉機出現在一個月后。
一位年輕女孩在嘗過月花的冷面后,拍了照片和視頻發到社交平臺上,配文「杭州最正宗的朝鮮冷面,老板是真正的朝鮮姑娘」。
這條視頻意外獲得了不少點贊和轉發,引來了一批慕名而來的顧客。
月花的小攤生意突然變得紅火起來,每天早上都有人排隊等候。
「我早說會好起來的吧?」王明笑著說,幫她采購更多原材料。
月花心中充滿感激,沒有王明的支持和鼓勵,她不可能堅持到現在。
隨著小攤生意的好轉,月花開始每月往家里寄更多的錢。
她心滿意足。
為了家人,再辛苦也值得。
05
小攤生意紅火持續了半年,月花和王明開始考慮擴大規模,開一家正式的朝鮮餐廳。
「我在城西看中了一處門面,位置不錯,租金也合理。」王明告訴月花,「如果你覺得可以,我們下周就簽合同。」
月花猶豫了一下:「開餐廳投入大,我怕做不好。」
「別擔心,我會幫你。」王明拍拍她的肩膀,「你負責廚房和菜品,其他事情我來處理。」
在王明的鼓勵下,月花終于下定決心,開始籌備自己的第一家餐廳。
裝修、采購設備、招聘員工、辦理各種證照,每一步都是全新的挑戰。
經過兩個月的準備,「清川食記」朝鮮餐廳終于開業了。
餐廳不大,只有十幾張桌子,但裝修風格獨特,融合了朝鮮和中國的元素,墻上掛著朝鮮風景畫和民族樂器。
開業當天,月花特意穿上了朝鮮族傳統服裝,站在門口迎接顧客。
她的普通話已經流利多了,能夠自信地向顧客介紹菜品的特色和故事。
餐廳開業的消息很快在城中傳開,不少人慕名而來,一時間門庭若市。
「沒想到生意這么好。」王母陳美蘭也來幫忙,看到人滿為患的餐廳,驚訝地說。
自從月花開始擺攤賺錢,婆婆對她的態度明顯改變了,不再像以前那樣疏遠。
「月花做的朝鮮菜確實有特色,顧客喜歡。」王明笑著說,「以后生意只會更好。」
這一預言很快應驗了。
隨著口碑相傳,「清川食記」成了杭州小有名氣的特色餐廳,周末經常需要提前預約才能吃到。
月花的生活也因此發生了巨大變化。
從一個不懂中文、對中國一切都感到陌生的朝鮮姑娘,到一家成功餐廳的老板,這種轉變讓她自己都感到驚訝。
更重要的是,她終于經濟獨立。
一年后,「清川食記」已經站穩腳跟,月花開始考慮開第二家分店。
這一次,她選擇了杭州大學附近的商業區,目標客群是年輕學生和白領。
第二家店的定位與第一家略有不同,除了傳統的朝鮮冷面和打糕。
月花還增加了一些融合菜品,如泡菜披薩、辣白菜炒年糕等,迎合年輕人的口味。
開業當天,隊伍排出了店門幾十米遠,連當地媒體都來報道這一盛況。
「沒想到你這么有經商天賦。」王明由衷贊嘆道,「兩年時間,從小攤到兩家店,這速度連我都自愧不如。」
月花搖搖頭:「都是你幫我,沒有你,我什么都做不成。」
王明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我只是提供了機會,成功靠的是你自己的努力和才華。」
這一刻,月花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滿足。
她不僅在事業上取得了成功,在婚姻中也找到了理解和支持。
王母也徹底轉變了態度,開始在親戚朋友面前炫耀自己的外國兒媳。
「月花現在可厲害了,開了兩家店,生意好得不得了。」婆婆驕傲地說,「那些瞧不起她的人,現在可羨慕得很呢!」
王父王志道更是成了月花的忠實粉絲,每天都要去店里吃一頓,還主動當起了義務宣傳員,向熟人推薦月花的餐廳。
這種家庭和睦、事業有成的生活,是月花來中國時從未想象過的。
然而,隨著聯系家人的頻率增加,月花開始注意到一些異常之處。
每次視頻通話,家里的背景總是一樣的簡陋,看不出有什么改善;弟弟很少出現在鏡頭前,父母對他的情況也語焉不詳。
而每當談到錢的使用,父母總是含糊其辭,避重就輕。
「月花,你寄回去這么多錢,確定都用在正事上了嗎?」王明有一次小心翼翼地問道。
月花頓時不悅:「你什么意思?」
王明連忙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金額不小,應該要知道怎么用的。」
「那是我弟弟的醫藥費,還有家里的生活費,怎么會有問題?」
王明見她態度堅決,不再多說,但心中的疑慮并未消除。
三年過去,月花的餐飲事業蒸蒸日上,已經擁有三家分店,年收入超過百萬元。
她每月往家里寄的錢也增加到了三萬元,五年間累計寄回了近一百二十萬元。
這一切本該讓她感到滿足,但視頻通話中父母閃爍的眼神和弟弟的長期缺席,卻讓她內心隱隱不安。
「爸爸,我想回家看看你們。」月花在一次通話中提議道。
父親的表情瞬間變得緊張:「不用回來,家里一切都好,你在中國好好發展事業就行。」
「都五年了,我很想你們,也想看看弟弟恢復得怎么樣了。」月花堅持道。
「你弟弟...他...他最近病情有點反復,不適合見外人。」父親吞吞吐吐地說。
「我是他姐姐,怎么是外人了?」月花感到莫名其妙。
「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他現在情緒不好,醫生說要避免刺激。」
父親解釋道,聲音越來越低。
這番解釋讓月花更加困惑和擔憂。
掛掉電話,她久久站在窗前,思緒復雜。
為什么家人總是阻止她回家?弟弟的病情到底如何?
這些問題在她腦海中盤旋,無法得到答案。
夜里,月花做了一個噩夢。
夢見自己回到家鄉,推開門卻發現家徒四壁,弟弟憔悴不堪地躺在床上,而父親神色冷漠地數著錢。
她從噩夢中驚醒,渾身冷汗。
「怎么了?」王明關切地問道,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我夢見家里出事了。」月花顫抖著說,「我必須回去看看。」
王明沉思片刻,點點頭:「那我和你一起回去。」
第二天清晨,月花給家里打電話,告知自己決定回去探親的消息。
電話那頭,出乎意料地沉默了很久,然后傳來父親急促的聲音:
「月花!你弟弟病危了!醫生說需要緊急手術,但我們付不起手術費!」
月花大吃一驚:「怎么會?我每個月都寄錢回去,怎么會付不起?」
「前段時間他病情突然加重,花了很多錢,我們已經借遍了親戚朋友,還是不夠。」父親解釋道,聲音中透著絕望。
「需要多少錢?」月花立刻問道。
「至少十五萬元。」父親回答。
月花毫不猶豫地承諾:「我馬上寄錢過去,你們先墊付,錢到了立刻給弟弟做手術!」
掛了電話,月花立即安排匯款,同時加快了回國探親的準備。
「情況這么緊急,我們得盡快動身。」她急切地對王明說。
王明點點頭,幫她訂好了機票和火車票,兩天后就可以啟程。
月花整整兩天睡不好覺,滿腦子都是弟弟危在旦夕的景象。
她責備自己沒有早點回去看望,沒有更多關注弟弟的病情變化。
如果弟弟有什么三長兩短,她將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臨行前,月花準備了大量禮物——名牌衣服、高檔保健品、最新款手機,還帶了一筆現金,準備回家后添置些必需品。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王明安慰她,「你弟弟會沒事的。」
月花勉強點頭,但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
她不知道,回到家鄉后等待她的,將是一個怎樣的真相。
06
從丹東乘火車過境,再轉乘朝鮮當地交通工具,月花和王明終于抵達了清川。
五年未見,家鄉的變化并不大,街道依然狹窄,房屋依舊破舊,唯一的區別是比記憶中多了幾家小店。
月花的心跳加速,既興奮又緊張。
五年了,她終于要見到闊別已久的家人,尤其是病危的弟弟。
「快到了,就在前面拐角處。」月花指著不遠處的一條小巷,急切地對王明說。
王明點點頭,幫她拎著大包小包的禮物,跟著她快步前行。
轉過巷口,月花突然停下了腳步,臉上的表情從期待變成了困惑。
「怎么了?」王明問道。
「那...那是我家嗎?」月花不確定地指著前方一座破舊的平房,聲音顫抖。
房子看起來比她離開時還要簡陋,院墻剝落嚴重,門前雜草叢生,一片荒涼景象。
「你確定是這里?」王明也感到詫異,「五年來你寄了這么多錢,家里條件應該有所改善才對。」
月花沒有回答,快步走向那座房子,敲響了木門。
「爸!媽!我回來了!」月花不安地敲著家門。
推開家門的那一刻,她根本無法接受眼前看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