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夏夜悶熱得讓人透不過氣。
駱雨桐坐在客廳的舊沙發上,手里攥著一張剛打印的30萬轉賬單,指尖微微發顫。
婆婆唐桂芝坐在對面,臉上掛著笑,眼里卻透著不容商量的威壓。
她開口說:“雨桐啊,這30萬是你帶來的嫁妝,給小峰買房是天經地義的事,你不會小氣到舍不得吧?”
語氣平淡卻像刀子,刺得駱雨桐心頭一緊。
丈夫冉明軒低頭刷手機,沉默得像個木頭人,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空氣仿佛凝住了,駱雨桐心里酸澀,五年的辛苦攢下的錢,就這么被一句話定了歸屬。
她咬緊牙,擠出笑臉說:“好,我給。”
手指點下確認鍵,30萬瞬間轉到唐桂芝賬戶。
唐桂芝笑得合不攏嘴,拍著她的手說:“還是你懂事。”
可駱雨桐低頭盯著空了的余額,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塊。
她沒料到,這妥協會是翻盤的開始。
更想不到,四個月后,唐桂芝會帶著冉明軒,哭著把這30萬還回來,求她原諒。
那時的她,已不再是任人擺布的駱雨桐。
駱雨桐,27歲,出生在南方一座不起眼的小城,姓駱在當地不算常見,卻也不至于讓人覺得陌生。
她家境普通,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工人,父親駱正國在一家老國企開了半輩子叉車,母親周蘭英則是紡織廠的縫紉工,靠著微薄的工資把她拉扯大。
小時候,駱雨桐就知道家里條件有限,別的孩子周末上補習班,她只能在家里啃課本,可她硬是憑著一股倔勁考上了省城一所不錯的大學。
大學四年,她半工半讀,白天上課,晚上在校外兼職做家教,愣是沒花家里一分錢。
畢業后,她進了城里一家外貿公司,從最底層的文員干起,五年攢下了30萬存款。
這筆錢對她來說,不只是數字,更是無數個加班到深夜、啃泡面的日子換來的。
她性格里有種堅韌,同事們都說她像南方的小竹子,柔軟卻不易折斷,可她也有溫婉的一面,對待朋友總是掏心掏肺,對家庭更是抱著近乎固執的責任感。
兩年前,她通過朋友認識了冉明軒,一個老實得有些木訥的男人。
他不高不帥,話也不多,但在她生病時會默默熬粥,刮風下雨時會準時接她下班。
那時,駱雨桐26歲,身邊的朋友一個個結婚生子,她不想再拖下去,便帶著30萬嫁妝嫁進了冉家。
婚禮簡單得有些寒酸,連像樣的婚房都沒有,租來的兩居室擠滿了親戚,婆婆唐桂芝卻拍著她的肩膀說:“雨桐啊,你能干又懂事,進了我們家就是福氣。”
駱雨桐聽了這話,心里暖了一下,以為自己終于有了個家。
可婚后沒多久,她就發現事情沒那么簡單。
唐桂芝嘴上夸她,行動上卻處處透著算計,尤其是對小兒子冉小峰,那寵溺勁兒讓她心里發涼。
冉小峰25歲,比她小兩歲,卻整天窩在家里打游戲,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冉家上下卻把他當寶。
駱雨桐起初沒多想,以為自己只要努力,就能融入這個家,可日子一長,她才明白,自己那30萬嫁妝,在唐桂芝眼里,不過是塊待宰的肥肉。
她試著和冉明軒溝通,想讓他勸勸唐桂芝,可冉明軒總是低頭“嗯”一聲,再沒下文。
她還記得有一次,冉小峰嚷著要買新手機,唐桂芝二話不說從家里拿了500塊,轉頭卻讓她出錢買菜,說“家里開銷得你多擔待”。
駱雨桐氣得手抖,卻還是忍了下去。
她不想吵架,更不想讓父母擔心,可那股憋屈卻像根刺,越扎越深。
她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選擇是不是錯了。
那30萬,是她半條命換來的,如今卻成了別人眼里的理所當然。
她坐在租來的小客廳里,看著墻上泛黃的結婚照,心里空得像被風吹過,連個回音都沒有。
婚后一年,駱雨桐的生活像一潭死水,單調得讓人喘不過氣。
她每天早出晚歸,在外貿公司忙得腳不沾地,客戶催單、老板加班是常態,可回到家卻連個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婆婆唐桂芝早早“建議”她把工資卡交出來,說是“一家人要齊心,錢放我這兒管著才穩當”。
駱雨桐起初不愿意,可唐桂芝三天兩頭念叨,冉明軒也在旁邊幫腔:“媽管錢有經驗,你別多想。”
她拗不過,只好交了出去。
從那以后,她的工資一發到卡里,就被唐桂芝轉走大半,美其名曰“補貼家用”,可她卻連買件新衣服都要掂量半天。
她問過唐桂芝幾次,錢都花哪兒了,唐桂芝總是支支吾吾,最后甩一句:“你咋這么小氣,家里不都靠你撐著嗎?”
駱雨桐聽著這話,心像被針扎了下,卻只能咬牙咽下去。
冉明軒還是老樣子,低頭做事,從不敢反駁唐桂芝一句。
她下班回家累得癱在沙發上,他最多遞杯水,連句安慰的話都沒有。
有一次,她忍不住抱怨:“明軒,你就不能跟媽說說,工資總得留點給我用吧?”
冉明軒抬頭看了她一眼,悶聲說:“媽是為咱們好,你別跟她計較。”
說完又低頭玩手機去了。
駱雨桐氣得說不出話,盯著他那張木訥的臉,突然覺得陌生。
她試著融入這個家,可每次開口,唐桂芝要么冷笑,要么直接打斷,她漸漸覺得自己像個外人,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更讓她堵心的是冉小峰,這位25歲的小叔子,整天窩在家里,除了打游戲就是刷短視頻,連份像樣的工作都沒有。
唐桂芝卻護得跟眼珠子似的,飯端到他面前,水遞到他手里,生怕他受一點委屈。
最近幾個月,唐桂芝開始頻繁提起冉小峰要買房結婚的事,每次都拿眼瞟著駱雨桐,話里話外透著暗示。
她有次忍不住問:“小峰買房,家里準備怎么辦?”
唐桂芝笑得意味深長:“雨桐啊,你是大嫂,家里的事你得多想想。”
駱雨桐心里一沉,知道這事遲早得落在她頭上。
她試著跟冉明軒商量,他卻皺著眉說:“媽說得對,小峰得有個家。”
她盯著他,失望像潮水一樣涌上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駱雨桐覺得自己像被困在籠子里。
她每天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看到唐桂芝指揮冉小峰吃水果,冉明軒低頭刷手機,心里那股憋屈越積越厚。
她想過反抗,可一想到父母那句“你嫁得好就行,別讓我們操心”,她就硬生生把火壓了下去。
她開始懷疑,這日子到底是為了什么。
那30萬嫁妝像塊石頭壓在她心口,她知道,唐桂芝遲早會伸手,而她,能不能守住自己的底線,已經是個問題了。
婚后一年零三個月的一個周六,駱雨桐剛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還沒來得及換鞋,就被婆婆唐桂芝叫到了客廳。
她一進門,就看到唐桂芝坐在沙發正中,臉上帶著那種熟悉的笑,眼神卻冷得像刀子。
冉明軒窩在角落,低頭刷手機,冉小峰則翹著腿玩游戲,嘴里嚼著蘋果,滿不在乎。
唐桂芝拍了拍沙發,示意她坐下,然后開門見山地說:“雨桐啊,小峰年紀不小了,該成家了,買房的事得抓緊。”
駱雨桐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正題來了。
她沒吭聲,等著唐桂芝往下說。
唐桂芝頓了頓,聲音抬高了些:“你那30萬嫁妝放著也是放著,拿出來給小峰買房,天經地義。你是大嫂,家里的事你得擔起來。”
這話像塊石頭砸在她胸口,她抬頭看向冉明軒,希望他能說點什么,可他連頭都沒抬,像沒聽見似的。
駱雨桐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地問:“媽,那我和明軒怎么辦?我們也得生活啊。”
她聲音不大,卻帶著點顫抖。
唐桂芝一聽,臉拉了下來,語氣卻還是笑瞇瞇的:“你們還年輕,慢慢攢嘛。小峰這年紀不等人,買了房才能找個好媳婦。”
駱雨桐咬緊牙,心里的火蹭蹭往上竄,可她還是忍住了。
她知道,跟唐桂芝硬碰硬沒用,這女人精明得很。
她轉頭看向冉小峰,他正盯著屏幕,嘴里嘀咕著“又輸了”,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她突然覺得可笑,這30萬是她五年熬出來的,如今卻要給這個游手好閑的小叔子鋪路。
接下來的幾天,唐桂芝變著法兒催她。
吃飯時說:“雨桐啊,你看隔壁老王家,兒媳婦多大方。”
洗碗時又念叨:“小峰買了房,咱們家臉上也有光。”
駱雨桐洗著碗,手越攥越緊,水濺到手上都感覺不到燙。
她試著跟冉明軒說:“明軒,你覺得這事公平嗎?”
冉明軒皺著眉,半天憋出一句:“媽說得有道理,弟弟就這一個。”
駱雨桐盯著他,眼里滿是失望。
她終于明白,這個家,她是指望不上誰了。
那晚,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里全是那30萬。
她知道,唐桂芝不會罷休,而她,必須做出選擇——要么繼續忍,要么為自己爭一口氣。
她攥緊拳頭,心里有個聲音越來越清晰:憑什么?
幾天后的周日,唐桂芝變本加厲,不僅要那30萬,還拉著駱雨桐陪冉小峰去看房。
她站在售樓處大廳,看著冉小峰指著沙盤挑剔地說:“這個戶型不行,太小了。”
售樓小姐笑容滿面地介紹,唐桂芝在一旁點頭,滿臉得意。
駱雨桐站在角落,手插在口袋里,心里像堵了塊石頭。
她想起自己和冉明軒結婚時,連個像樣的家都沒有,租來的房子連窗戶都關不嚴,冬天冷得直打哆嗦。
可現在,她的30萬卻要給冉小峰買個“大戶型”。
她低頭看著腳下的地磚,突然覺得刺眼,那是他踩不爛的地板,卻是她熬不下的日子。
回去的路上,唐桂芝興高采烈地說:“雨桐啊,這房子不錯,120平,三室兩廳,小峰住著舒坦。”
駱雨桐沒接話,心里卻翻江倒海。
她試著讓自己冷靜,可腦子里全是這些年的畫面:加班到凌晨,客戶罵得她抬不起頭,攢下的錢一分一毫攢出來的血汗。
她攥緊手包的帶子,指甲掐進掌心,問自己:我是不是太軟弱了?
到家后,她坐在沙發上發呆,唐桂芝還在廚房喊:“雨桐,晚上多做點菜,小峰看房累了。”
她沒應聲,起身走進廚房,機械地切菜,心里卻像在切自己的肉。
晚上,她終于忍不住跟冉明軒攤牌。
她坐在床邊,低聲說:“明軒,30萬是我半條命換來的,就這么給小峰,你不覺得虧嗎?”
冉明軒放下手機,看了她一眼,說:“媽說得對,弟弟得成家,咱們不能不管。”
駱雨桐心一沉,盯著他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突然笑了。
她笑自己傻,笑自己還抱著一絲希望。
那一刻,她才真切地感覺到,這個家沒她的位置。
更讓她心寒的是,第二天她無意間翻到一張貸款單,唐桂芝竟背著她,用她和冉明軒的名義貸了10萬,說是補齊首付。
她拿著那張單子,手抖得厲害,心里有個聲音在喊:夠了。
她知道,這事不能再拖了,她得為自己想想。
駱雨桐終于下定決心,不再當那個沉默的冤大頭。
她盯著那張10萬的貸款單,氣得手抖,卻也清醒得像被潑了盆冷水。
她知道,跟唐桂芝硬碰硬沒用,得用腦子。
于是,她表面上裝得若無其事,甚至比以前更順從。
那天早上,她特意請了半天假,陪唐桂芝和冉小峰去銀行轉賬。
她穿著件舊毛衣,臉上掛著笑,對唐桂芝說:“媽,這30萬我雙手奉上,小峰買房是大事,我沒意見。”
唐桂芝聽了這話,眼睛都亮了,忙拍著她的手說:“雨桐啊,還是你懂事,這錢給小峰用,咱們家以后日子好過。”
冉小峰在一旁玩手機,頭都沒抬,隨口說了句:“姐,謝了啊。”
駱雨桐低頭應了聲,心里卻冷得像冰。
她看著手機屏幕上余額清零的那一刻,手指攥緊,指甲掐進掌心,可臉上還是那副溫順的表情。
轉賬后,唐桂芝拉著冉小峰直奔售樓處,簽了購房合同。
駱雨桐沒跟去,她借口公司有事回了家。
關上門的那一刻,她靠在門上,長出一口氣,腦子里全是計劃。
她打開電腦,把工資卡綁定到一個新賬戶,從下個月起,工資就直接轉到那兒,不經過唐桂芝的手。
她還聯系了大學時的老同學周曉晴,一個在另一家外貿公司做主管的女人。
她給周曉晴打了電話,說:“曉晴,我這兒干不下去了,你那兒有空位嗎?”
周曉晴爽快地答應了:“有,你過來,待遇比現在高一倍。”
駱雨桐掛了電話,心里踏實了點。
她知道,這只是第一步,她得攢夠底氣,才能徹底翻身。
接下來的日子,她照常上班下班,回家做飯洗碗,像什么事都沒發生。
唐桂芝得了30萬,態度更囂張了,吃完飯就指揮她:“雨桐,把碗洗了,再給小峰削個蘋果。”
駱雨桐低頭應著,心里卻在盤算。
她開始悄悄收拾自己的東西,把重要的證件、存折藏進一個舊背包。
她還找了個周末,一個人跑去看房,挑了套40平的小公寓,首付不多,她咬咬牙就能付得起。
她沒告訴任何人,連冉明軒也不知道。
她知道,這一步步,都是在給自己鋪后路。
可唐桂芝沒閑著。
買房后沒幾天,她又開始念叨:“雨桐啊,小峰這房得裝修,你和明軒再想想辦法。”
駱雨桐心里一沉,面上卻笑著說:“媽,我看看吧。”
她知道,唐桂芝這是要把她榨干。
她試著跟冉明軒說:“明軒,媽還想要錢,咱們怎么辦?”
冉明軒皺著眉說:“媽說得對,房子得裝修好。”
駱雨桐盯著他,眼里最后一絲期待也滅了。
她沒再爭辯,只是默默點頭,心里卻有個念頭越來越堅定:她得走。
日子一天天過去,唐桂芝對她的態度越來越差,甚至當著她的面說:“雨桐啊,你得再生個孩子,拴住明軒。”
駱雨桐切菜的手頓了下,沒吭聲,心里卻像被針扎了。
她知道,唐桂芝這是把她當工具,連一點尊重都沒留。
她開始加快計劃,每天晚上偷偷查資料,算賬,看怎么能盡快脫身。
就在她以為一切都在掌控中時,一個周五晚上,冉小峰突然沖進家門,滿臉慌張地說:“姐,我房子可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