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非找不可!”1949年深秋的廣州軍管會辦公室里,葉劍英捏著電報紙的手指微微發緊。窗外飄著細密的雨絲,新生的五星紅旗在濕漉漉的街道上格外鮮艷。這份從北京發來的急電里,毛澤東親筆圈出的名字 “莫雄”,讓接管廣東的共產黨人陷入沉思——這位曾經的國民黨少將,究竟藏著怎樣不為人知的往事?
時針撥回1934年9月的廬山枯嶺。山間云霧繚繞的別墅里,莫雄正襟危坐聽著蔣介石訓話,軍裝下的襯衣早已被冷汗浸透。這位掛著贛北第四區行政督察專員銜的粵軍宿將,此刻正面臨人生最危險的抉擇。蔣介石的 “鐵桶計劃”攤在桌上,密密麻麻的兵力部署圖猶如一張天羅地網,要將中央紅軍徹底絞殺在瑞金方圓150里內。莫雄的余光掃過身旁的德國軍事顧問,對方胸前的鐵十字勛章在吊燈下泛著冷光。
下山路上,莫雄的汽車在盤山公路顛簸,后座上裝著絕密文件的牛皮紙袋仿佛隨時會炸開。他突然叫停司機,轉頭對隨行的機要秘書劉啞佛低聲道: “老劉,這堆紙要是落到咱們手里......”話未說完,兩人目光已撞出火花。當夜,項與年揣著謄抄的密件摸黑出發,這個精瘦的江西漢子用石塊敲碎門牙,裹上餿臭的破襖,硬是把情報塞進了中央蘇區最后一道防線。
十月的于都河畔,秋風裹著硝煙味。周恩來攥著發皺的電報紙疾步穿過祠堂,博古和李德還在為 “戰略轉移”的路線爭吵不休。莫雄送來的 “鐵桶計劃”原件攤在褪色的八仙桌上,油燈映出參謀們鐵青的臉色——30萬大軍、1000座碉堡、6道封鎖線,這些數字像鋼針扎進每個人的神經。毛澤東蹲在門檻上抽完第三支煙,突然起身撣落煙灰: “走!馬上走!”
有意思的是,當國民黨先頭部隊踩著滿地煙蒂沖進瑞金時,紅軍主力早已跳出包圍圈整整十天。蔣介石在南昌行營摔碎了青花茶盞,暴怒的浙江方言震得電燈直晃: “查!給老子查個底朝天!”軍統特務的槍口掃過半個江西,卻始終沒懷疑到這位孫中山親手提拔的 “黨國忠臣”頭上。
莫雄的傳奇遠不止于此。早在1927年 “清黨”腥風血雨時,這個掛著中將軍銜的粵軍總指揮,就敢把二十多名暴露身份的共產黨員藏在軍需庫里。某日黎明,搜查隊刺刀挑開篷布瞬間,莫雄的配槍突然頂住帶隊軍官后腰: “老子在前線砍軍閥腦袋時,你他娘還在穿開襠褲!”嚇得百十號人灰溜溜撤出軍營。這般膽色,難怪李克農多年后提起仍豎大拇指: “莫大哥是刀尖上跳秧歌的好漢!”
1946年的南京梅園新村,莫雄與周恩來有過一次秘密會面。窗外梧桐沙沙作響,茶盞里的碧螺春早已涼透。 “我這條命早該交代在淞滬戰場了。”莫雄摩挲著左臂的彈痕,那是十九路軍抗戰時留下的紀念, “如今老蔣又要搞'戡亂',你們需要什么盡管開口。”當周恩來說出 “繼續潛伏”四個字時,這位年過半百的老兵眼睛倏地亮了——原來他這把 “鈍刀”,還能在敵人心臟再剜個窟窿。
廣州解放次日,莫雄正蜷在香港油麻地的閣樓里聽收音機。當聽到葉劍英用客家話宣讀《告同胞書》時,他抓起酒壺灌了一大口雙蒸米酒,辛辣的酒氣嗆得老淚縱橫。三天后,兩個穿灰布軍裝的年輕人叩響木門: “莫先生,葉市長請您回廣州治水。”原來毛澤東特意交代: “珠江年年發大水,找個懂行的人治它!”這份安排,讓戎馬半生的老將終于摸到了建設新中國的鋤頭把。
如今漫步廣州珠江畔,那些垂釣的老者或許還會說起當年:有個穿中山裝的老頭子,總愛蹲在堤壩上看民工挑土,褲腿卷得老高,露出小腿肚上猙獰的彈片傷疤。他指揮修建的17座水閘,至今仍在守護著兩岸稻田。歷史有時就像這珠江水,看似平靜的河面下,藏著多少驚心動魄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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