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姑娘,檔案里沒有你說的這個人,你還是走吧。”
“不會,他一定來過這里。”陳麗紅眼神中透露著堅定。
“你再說一遍,你丈夫叫什么名字?”路過的南部軍區首長突然停下來,看向陳麗紅。
“阮文山。我丈夫叫阮文山。”阮文山雙手慢慢捂住臉,不讓眼淚流下來。
千辛萬苦來到這里,可是竟然還是找不到丈夫,陳麗紅幾乎要崩潰。
“首長,首長?”身旁隨行的警衛員發現首長聽到這個名字竟然愣住了,怎么叫他也沒反應……
01
"文山,你真的要去邊境工作么?那里太危險了。"
陳麗紅皺著眉,看向自己的丈夫。
阮文山心疼地看著妻子蠟黃的臉色,又看看在院子里玩沙土的瘦弱的一雙兒女。
粗糙的手掌輕輕撫上妻子的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為了這個家能過得好一點,我已經打聽好了,邊境的工程隊在招越南工人,與其在家里餓死不如去打幾年工,你放心,咱們村里好幾個人青壯年都去。"
陳麗紅只好點點頭同意,領的糧食根本不夠家里這幾口吃,孩子們常常饑一頓飽一頓。
丈夫也是為了這個家,可她還是不忘囑咐:"那你小心一點,記得常給家里捎信。"
沒過幾天,阮文山就拿著簡單的行囊準備出發。
陳麗紅把繡好的荷包放在他的衣裳兜里:"這里面是我在寺廟求的平安符,里面有你的名字。注意安全。"
阮文山點點頭,緊緊擁住妻子和兩個孩子,笑著道:"我走了。"
晨起的霧氣中,阮文山和幾個年輕人漸行漸遠。
三天以后,陳麗紅收到了阮文山的信,信上說他已到邊境,找到了工作,一切已經安頓好。
轉眼大半年過去,每個月阮文山都會捎來信報平安。
臨近雨季,工程停工,同村的好多人已經回家。
可阮文山卻遲遲未歸,只是少來一封信說施工隊需要有人留守,給的錢很多,他就不回來了。
這大半年的工錢隨著這封信一起寄了回來,望著手里的錢,陳麗紅心中酸澀。
雨天路滑,整整五個月,幾乎都沒有阮文山的信傳回來。
陳麗紅心中著急,同村要去打工的人看她天天在村口等信,不免心生同情。
"麗紅,你放心,我們這幾天就出發,到時候去幫你看看文山。"
"對啊,你先別著急,這路不好走,文山肯定也著急往家里寄信。"
將近一個月以后,陳麗紅才收到了信,可卻不是阮文山寄回來的。
"麗紅,我們在工地沒見到文山,聽說這里暴雨發生了事故,可是具體情況就不知道了,你等我們再問問。"
"麗紅,文山應該還活著,只是附近的幾個村子我都問了,沒人見過他,事故發生時附近有中國部隊,應該是被軍人救了……"
"麗紅,我聽說有人在中國云南昆明見到文山,他要是安全應該會給你寫信。"
陸陸續續的消息讓陳麗紅的心越來越沉,丈夫出事了,丈夫竟然越境去了中國……
剛開始還有斷斷續續的丈夫音訊,可是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再也沒有關于阮文山的消息傳來。
石沉大海般的寂靜讓陳麗紅日夜煎熬。
轉眼七年過去,1977年的春天,村口的杏花又開了。
因為整日憂慮加上要養兩個孩子,原本美麗的陳麗紅早已不復往日風采。
才三十出頭的她,鬢角已見斑白,臉上布滿皺紋,看起來蒼老得像是快五十歲的人。
"麗紅,你別再這樣等下去了。"
文山都七年沒有音訊,可能已經......"一個春日的午后,陳麗紅的姐姐坐在她家的矮凳上,欲言又止,不忍心把那個殘酷的可能說出口。
"不會的,文山不會扔下我們不管!"陳麗紅猛地抬頭。
"他那么疼愛我和孩子,就算是粒米也要分給我們。他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難,或者是......"她哽咽了,無法繼續說下去。
"麗紅,我知道你不想放棄希望,可你也得為孩子們考慮啊。"
小河今年都十三了,小蘭也十一了,他們需要一個完整的家,需要一個父親的角色。"姐姐嘆了口氣,"村東頭的王寡婦,你知道吧?
她丈夫前年去世,留下她和三個孩子。
她現在每天都來,問我你什么時候能改嫁......"
"我不會改嫁!"陳麗紅固執地攥緊了拳頭,激動地站起身,"除非我親眼看到文山的尸體,否則我永遠不會放棄等他回家!"
02
七年來,因為天天守在村口等消息,所以村里幾乎所有外出的村民都養成習慣,回來就會先告訴她有沒有文山的消息。
每次村里有人要出遠門,她都會拜托他們幫忙打聽。
可是,七年過去了,無數次的希望升起又破滅,讓她不堪重負。
這天,村民老劉從集市回來,神神秘秘地告訴她。
"麗紅,我聽說現在邊境沒有那么嚴了,前兩天在集市上碰到個做小買賣的,他說現在過境的人多了,官府也沒那么嚴查了。"
老劉的話在陳麗紅的耳邊縈繞,像是一顆火種點燃了她內心深處的渴望。
"姐,我要去中國找他。"當天晚上,陳麗紅對姐姐說出了自己的決定,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麗紅,你別犯傻啊!"姐姐嚇了一跳,急忙抓住她的手。
"中國那么大,你上哪里找他去?而且,你知不知道,非法越境是要坐牢的!萬一被抓住,孩子們怎么辦?"
"我知道,但我還是要去!"陳麗紅堅定地說,聲音里帶著這些年來積攢的決心。
"已經等了七年了,我不想繼續等下去了,這七年我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樣活著,日日夜夜都在想他的下落,是死是活,我都想知道個準信,如果他真的不在了,我也好帶著孩子重新開始生活。"
說著,陳麗紅已經開始收拾衣服,從柜子里拿出這些年省吃儉用攢下的一點錢,又跑去各家親戚借了些,勉強湊了路費。
"那孩子們怎么辦?"姐姐急切地問。
"就麻煩你照顧了,我一定盡快回來。"陳麗紅懇求地看著姐姐,"我知道這個請求很過分,但真的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能托付給誰。"
姐姐看著她堅決的眼神,知道無法阻攔,只能長嘆一聲:"你這傻丫頭......"
第二天早上,陳麗紅把兩個孩子叫到面前,鄭重其事地說:"小河,小蘭,媽媽要去一個地方,可能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去哪里?"小河敏銳地問道,已經長成少年的他,開始懂事了。
"媽媽去找爸爸,"陳麗紅輕聲說,撫摸著孩子們的頭,"這些年,媽媽一直在等爸爸的消息,現在媽媽覺得,與其在家里等,不如自己去找。"
"我們可以一起去嗎?"小蘭天真地問道。
陳麗紅搖搖頭,眼中含淚:"不行,這路途太遠、太危險了。"
你們要好好聽大姨的話,如果有人問起,就說媽媽去鎮上親戚家打工了,好不好?"
"好。"兒女異口同聲地點點頭,雖然不舍,但他們早已習慣了沒有父親的日子,現在連母親也要暫時離開,心中不免有些茫然。
"大姐,孩子就拜托給你了。"陳麗紅對姐姐深深鞠了一躬,表達自己的感激和歉意。
"麗紅,萬事千萬要小心啊。"姐姐紅著眼眶叮囑道,"別做傻事,保護好自己,早點回來,孩子們還等著你呢。"
陳麗紅點點頭,背上簡單的行囊,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家,然后坐上了村里去鎮上的牛車。
一路顛簸,塵土飛揚。
到了鎮上后,按照村民老劉之前告訴她的,陳麗紅找到了經常去往老街市的商隊。
"姑娘,你要去老街市干嘛?不會是要......"商隊負責人上下打量著她,表情滿是懷疑。
陳麗紅心中一凜,面上故作鎮定地答:"沒有,我只是去打工,有親戚在那邊。"她早已準備好了這個說辭。
"那就好,你可別做傻事。"負責人松了一口氣,警告道,"現在邊境雖然沒以前那么嚴,但被抓到還是很麻煩的,那邊的警察不是好惹的,萬一被抓到,可就真的慘了。"
陳麗紅不敢再多說什么,怕自己越描越黑,露出馬腳。
她只是低著頭,默默地跟著商隊上了卡車。
商隊走走停停,要躲避檢查站,還要小心山路的塌方和泥濘。
03
幾天后,他們終于到了老街市,一個靠近中越邊境的小鎮。
下了車,陳麗紅獨自一人站在陌生的街道上,感到一絲茫然和恐懼。
她看著不遠處隱約可見的南溪河,心中充滿了忐忑。
那條河就是邊境線,過了河,就是中國的領土,但她要怎么過去呢?
"如果你想過去,就往前再走一個小時,找一個僻靜無人的地方。"突然,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
陳麗紅回頭,看見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婦人,正端著一盆剛洗好的衣服,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趁著天黑時跳進去,"老婦人繼續說道,聲音很低,幾乎是耳語。
"南溪河這段水流不快,但是得當心巡邏的軍人,只要你能挺住搜查,不被淹死,就能過去了。"
陳麗紅驚訝地張大了嘴,剛想否認自己不是要偷渡,可老婦人像是能看穿她的想法,只是搖搖頭,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也有個兒子,十年前去了中國,再也沒回來。"老婦人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
"到了那邊,記住要裝成聾啞人,這樣才不會被懷疑。祝你好運。"
望著老婦人離開的背影,陳麗紅深深一鞠躬:"謝謝您。"她在心里默默感激這位素不相識卻給予她指引的老人。
天空飄下細雨,仿佛在為陳麗紅送行。
她緊了緊身上的單薄衣裳,深吸一口氣,按照老婦人的指引,沿著小路向前走去。
雨越下越大,浸濕了她的衣服和鞋子。
一個小時后,她來到了河邊,在半人高的蘆葦叢中蹲下,望向對岸。
那里就是中國,是她希望的所在,但也充滿了未知和危險。
夜幕降臨,暮色漸濃,河面上籠罩著一層薄霧。
陳麗紅靜靜地等待著,她知道自己只有這一次機會,失敗了就再也回不了家,再也見不到孩子了。
"文山,你一定要在那邊等我啊。"她在心中默默祈禱,手緊緊攥著胸前的護身符。
四周安靜無聲,只有雨滴落在水中的清脆聲響和遙遠處偶爾傳來的狗吠。
這里是河面最窄的地方,水流相對平緩,最危險也最有機會過去。
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寒冷漸漸侵蝕著她的身體,讓她不住地發抖。
可是,想到丈夫可能就在河對岸的某個地方等著她,陳麗紅咬緊牙關,強忍著寒意。
"就是現在!"看準時機,陳麗紅努力屏住呼吸,慢慢爬向河岸邊。
她仔細聆聽四周的聲音,確認沒有巡邏人員后,深吸一口氣,毅然躍進了漆黑的河水中。
"啊!"刺骨的河水讓她忍不住想要驚叫,她趕緊咬住嘴唇,強迫自己保持安靜。
河水比她想象的要冷得多,像是無數把小刀刮著她的皮膚,疼痛難忍。
陳麗紅本就不多的體力在寒冷的河水中漸漸耗盡,手腳開始變得麻木,動作越來越遲緩。
但她不敢停下,只能機械地劃動手臂,拼命向對岸游去。
"文山,小河,小蘭......"她在心中默念著家人的名字,這給了她繼續前進的力量。
可是,河水太冷,體力消耗太快。
漸漸地,陳麗紅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出現一片片黑點。
"不行,我不能放棄......"她掙扎著向前游,但四肢已經不再聽使喚。
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刻,她好像看到了遠處的水中有一盞燈在向她靠近,聽到了微弱的說話聲和劃槳聲。
"有人在水里!快救人!"
"是個女人!"
"趕緊拉上來!"
陳麗紅感覺自己被什么東西托起,然后便徹底陷入了黑暗......
04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身上,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很暖和,像是躺在一團棉花里。
陳麗紅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簡陋但干凈的木床上,蓋著厚厚的棉被。
一瞬間,她震驚地縮向墻角,戒備地環顧四周。
這是一間樸素的農家小屋,土墻上掛著幾幅畫,角落里有個小火爐,正燃著旺盛的火焰。
"你醒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笑著看向她。
"把姜湯喝了吧,去去寒氣。"說著把手里冒著熱氣的姜湯遞向陳麗紅。
陳麗紅愣愣地接過,卻并不敢喝。
她不清楚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這個老人是好心還是有惡意。
"放心,你現在在河口,南溪河那么冷,小心生病。"老人說著看向陳麗紅手里的姜湯。
陳麗紅沒有說話,一天一夜沒吃東西的她實在是沒有多余的體力逃走,只得順從地喝了湯,一股暖流流過全身,讓她舒服地呼了一口氣。
"再睡一會吧,發發汗,醒了再吃點東西。"說完,老人不等她有所反應,就離開了屋子。
在老人家里休養了兩天,陳麗紅才感覺自己恢復了過來。
從老人的話中,她才知道,自己是被老人做漁民的兒子給救回了家中。
他們默契地沒有問陳麗紅是哪里人,來干什么,只是盡自己所能讓她能吃點東西喝點水。
陳麗紅穿著老人從村里人那里要來的舊衣服,如果不說話,誰也不知道她是偷渡者。
"明天,我們村里有戶人家要送出嫁的女兒去昆明,我已經打好招呼,你跟著她們去吧,到了那里,或許會對你有所幫助。"
晚上吃飯時,老人對著一言不發的陳麗紅說道。
自從知道丈夫有可能在中國,陳麗紅就偷偷地跟著同村的人學過中文。
雖然說不太好,但是聽她基本都能聽懂。
陳麗紅微不可查地點點頭,老人便沒有再說。
第二天一早,陳麗紅就跟著送嫁的隊伍出發了。
路上雖然有盤查,但是老人的村里人都幫她有驚無險地度過了。
終于到了昆明,陳麗紅悄悄地從隊伍中退了出來。
她不敢說太多,只是問人:"昆明,部隊醫院。"
幸好有好心人給她指了路,她才走到了部隊醫院的門口。
警衛員攔住了想進去的陳麗紅,她只得趁著人換崗,穿著保潔員的衣服混了進去。
"你,就是說你呢,快去把四樓打掃一下,一會軍區首長要來考察。"
陳麗紅被安排去了四樓拖地,她一間間房間地看著上面的門牌。
當她看到"檔案室"三個字的時候,她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
剛走進去,里面的工作人員就抬起頭看向她。
"同志,你有什么事嗎?"
"我找人,七年前,阮文山的病人是否在這里治病。"陳麗紅低聲詢問道。
"你有介紹信嗎?或者是身份證明?"工作人員向陳麗紅伸出手。
陳麗紅搖搖頭,她身上什么都沒有。
"那不行,檔案涉及到機密,沒有證明不能私自調取。"
"求您了,通融通融,我其實是……"陳麗紅只好把自己怎么來的告訴對方。
工作人員同情地看她一眼,"好吧,我幫你找找。"
找了將近一個小時后,工作人員拿著一摞檔案走到陳麗紅身邊。
"七年前,確實有一批越南工人在這里治病,可是沒有你說的這個人。"
陳麗紅震驚地看向檔案,怎么可能,難道丈夫沒有在這里?還是他已經死了?
"你剛剛說的名字是誰?"南部軍區首長正巧路過檔案室,聽到了里面的動靜。
"阮文山,我的丈夫,他曾經就在這里,怎么會沒有……"
首長凝眉看向陳麗紅,良久以后,他才平復內心翻涌的情緒,指著另一間屋子道:
"你跟我來。"
陳麗紅不清楚對方是誰,直到工作人員提醒她對方是軍區首長時,陳麗紅才反應過來跟著對方出檔案室。
05
來到斜對面的屋子里,首長把門反鎖后,突然緊緊地拉住了陳麗紅的手,眼中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
對不起……"首長的話讓陳麗紅僵住,愣愣地看著對方的眼中慢慢積蓄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