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德今年62歲，是市里一家國企退休的老工人。他住在城郊一處建于上世紀90年代的老舊小區，兩室一廳的房子，他已經住了二十多年。盡管房子墻壁泛黃，家具陳舊，但李永德每天都把它收拾得干干凈凈。

這個春天格外溫暖，李永德像往常一樣，早上五點半就起床了。他套上一件洗得褪了色的藍格襯衫，腳上蹬著一雙磨平了底的布鞋，便出了門。他先到小區門口的早點攤，買了兩個熱氣騰騰的包子，接著又踱步去了菜市場。

“小陳，給我挑兩個青椒，再來半斤茄子。”李永德站在菜攤前，仔細地挑選著價格適中的蔬菜。

賣菜的小販王師傅笑著打趣道：“李大爺，今天怎么買這么多菜啊？往常您可都是只買一點點的。”

“明天就是五一了，超市和菜市場都要關門，我得提前多備點。”李永德邊說邊掏出一個舊錢包，仔細地數著零錢，“多少錢？”

“七塊八?！?/p>

李永德數出八塊錢，接過找回的五毛錢，小心翼翼地放回錢包。這就是他日常生活的常態，精打細算，節儉度日。

回到家，李永德打開一個有些破舊的筆記本，認真地記下今天的支出：包子4元，蔬菜7.8元。這個筆記本他已經用了好幾年，每一頁都密密麻麻地記錄著日常開銷。他翻到最后一頁，看了看本月的總支出：716元。這個數字遠低于他每月2800元的退休金，這也是他節儉生活的成果。

李永德的廚房里，電飯煲已經用了十五年，鍋碗瓢盆雖然陳舊，但都被他洗刷得干干凈凈。他動作麻利地切菜、炒菜，一刻也不肯浪費。吃完早飯，他拿出一個木質鳥籠，里面養著一只八哥。這是他唯一的“奢侈品”，花了199元買的，現在成了他晚年生活的伴侶。

“豆豆，今天天氣不錯，咱們去公園轉轉?！崩钣赖聦χB籠說道。八哥“咕咕”叫了兩聲，似乎在回應他。

小區的張阿姨路過，見到李永德后打了個招呼：“李大爺，又去遛鳥?。俊?/p>

“是啊，在家待著悶得慌?！崩钣赖滦χ卮稹?/p>

張阿姨看了看李永德的穿著，忍不住說道：“你兒子不是在外地有工作嗎？怎么不給你買幾件新衣服？”

李永德的笑容僵了一下：“他有他的難處，工作不容易，我這穿著還行，不礙事。”

“你也太會替他著想了。這件衣服我記得你穿了得有十年了吧？”

“差不多，但還結實著呢。”李永德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襯衣，袖口已經磨白，但確實還能穿。張阿姨搖搖頭，不再多說。

在小區里，大家都知道李永德和兒子李志磊的關系不太親密。自從李永德的妻子六年前因病去世后，李志磊就很少回來看望父親，基本上每年春節才會回來一次，待不了幾天就匆匆離開。

李永德牽著鳥籠，慢悠悠地走向小區門口的公園。那里有一群和他年紀相仿的老人，經常聚在一起下棋、遛鳥、聊天。在孤獨的生活中，這是他每天最期待的時光。

公園里，幾位老人已經擺好了棋盤。見李永德來了，楊老頭招呼道：“老李，來一盤？”

“好啊?！崩钣赖掳养B籠掛在樹枝上，坐到棋盤前。下棋間隙，話題不可避免地轉向了子女和養老問題。

李大爺一邊走棋一邊說：“我女兒前天還給我打電話，說五一要帶孫子回來看我。”

李永德聞言嘆了口氣：“你女兒孝順，我兒子這次五一說是公司忙，又不回來了?！?/p>

楊老頭問：“老李，你那55萬養老錢還存著呢？”

李永德點點頭：“當然存著，一分沒動，我這輩子就攢了這些，得留著養老送終用?！?/p>

“你也太摳了，錢放著不花有什么用？我退休金雖然沒你多，但每個月也花得挺痛快?！?/p>

李永德笑了笑：“我習慣了節約，再說，這錢將來還得給孫子當教育金呢?！?/p>

“你兒子連個影都見不著，還想著孫子？”楊老頭毫不客氣地說。

李永德沉默了，繼續專注于棋盤，他不愿向別人訴說自己內心的孤獨。在他看來，兒子李志磊之所以不?；貋砜此?，一定是工作太忙、生活壓力太大。他相信早晚有一天，兒子會帶著孫子回來，到時候，這些積蓄就能派上用場了。

李永德雖然跟兒子不親近，但其實心里想的都是他。他自己節省至極，家里的沙發已經用了二十年，表面的皮革已經開裂，他用膠帶粘了又粘。電視是十年前買的老式平板，遙控器的按鍵都磨得看不清字了。他的衣柜里，掛著的幾件襯衫和褲子也洗得發白，有些甚至已經打了補丁。鞋架上僅僅放著三雙鞋：一雙日常穿的布鞋，一雙冬天穿的棉鞋，除此之外還有一雙十幾年前買的皮鞋，只有過年才會穿出來。他甚至連洗發水和沐浴露都是最便宜的牌子，而且他總是不斷加水，盡量把每一滴都用完。

在李永德的世界里，省錢已經成了一種習慣，甚至是一種信仰。他從不浪費一度電、一滴水、一粒米。夏天再熱也舍不得開空調，冬天再冷也盡量少開暖氣。每次出門前，他都會反復檢查門窗、水電煤氣，生怕浪費一分一毫。

李永德的存折被他鎖在臥室柜子最里層的抽屜里。那個抽屜有一把特制的小鎖，鑰匙平時掛在他的脖子上，從不離身。存折上的數字是他最大的安慰和底氣：550,000元。這是他一輩子的積蓄，也是他對未來的保障。他每個月都會去銀行，把退休金中的大部分存入這個賬戶，然后鎖回抽屜。他不信任網上銀行，也不喜歡ATM機，堅持要柜臺服務。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親眼看到自己的錢安全存入銀行。

與他生活簡樸的習慣不同，李永德在存錢時出奇的固執。他只存定期，從不考慮其他理財產品，即使銀行工作人員多次向他推薦收益更高的產品。在他看來，定期存款是最安全的，雖然利息低，但本金有保障，這就足夠了。

李永德的生活就這樣按部就班地過著，直到那個五一勞動節前夕，意外發生了。

四月底的一天，李永德在小區門口遇到了鄰居錢大媽。“李大爺，聽說了嗎？咱們小區附近要建養老院了，聽說條件挺好的。”錢大媽興奮地說。

“是嗎？在哪里建？”李永德突然來了興趣。

“就在西邊那塊空地，原來打算建商場的，現在改建養老院了。說是政府扶持的項目，收費也不會太高?！?/p>

李永德聽到這話之后，頓時陷入了沉思。他雖然現在還能自理，但心里清楚，隨著年齡增長，獨居的風險會越來越大。尤其是去年冬天，他不小心摔了一跤，一個人在家疼了一整夜才等到早上鄰居來敲門。如果將來遇到更嚴重的情況，后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里，他繼續追問道：“錢大媽，你知道那個養老院什么時候能建好嗎？”

“聽說年底就能完工，明年初就能入住，有興趣啊？”

“我就是打聽打聽，畢竟年紀大了，總得為將來打算。”李永德若有所思地說。

回到家后，李永德坐在沙發上，思考著養老院的事情。如果條件真的不錯，價格合理，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兒子李志磊常年在外，很少回來看他，將來如果身體不行了，養老院可能是唯一的選擇。想到這里，李永德決定利用五一假期去實地看看那個正在建設的養老院。但首先，他得知道自己的積蓄夠不夠將來的養老費用。雖然存折上的數字他記得很清楚，但他已經有三個月沒去銀行查過余額了。因此，他想確認一下最近的利息收入。

就在李永德打算去銀行的前一天，他忽然感到腹部隱隱作痛。開始他沒太在意，以為是吃壞了肚子，但疼痛持續了一整天，晚上甚至痛得他直冒冷汗。第二天一早，疼痛稍微減輕了些，但仍然存在，李永德不得不去了社區醫院。

“大爺，您這可能是膽囊問題，需要做個B超和血常規檢查?！贬t生看完初步情況后說道。

“要多少錢？”李永德第一反應是問費用。

“B超一百五十，血常規五十，再加上掛號費和藥費，大概兩百五左右吧?！?/p>

李永德點點頭，這個價格他能接受?？蓻]想到檢查結果出來后，醫生的表情變得嚴肅了。

“李大爺，您這是膽囊炎，而且有結石，需要進一步檢查，可能要做手術。這些項目我們這邊做不了，建議您去市中心醫院做個詳細檢查?！?/p>

李永德聞言頓時心里一沉，手術意味著大筆開銷。即使有醫保報銷，自己也要負擔一部分。他問了醫生大概費用，得知可能需要一萬左右。

走出醫院，李永德的心情格外沉重。他一邊想著自己的健康問題，一邊琢磨著養老院的事情。他心里默默盤算，自己的積蓄是否足夠應對這些開支。

“看來真得去銀行看看余額了，還得取點錢出來備用?！彼匝宰哉Z道。

回到家后，李永德從柜子里取出存折，小心翼翼地放進內兜。他決定第二天一早就去銀行，取5萬元出來：一部分用于可能的醫療費用，一部分用于考察養老院，剩下的繼續存著。

晚上，他把這個決定告訴了每天一起下棋的老伙計楊老頭。

“老李，你要取那么多錢出來？不怕丟了嗎？”楊老頭驚訝地問。

“不會的，我就取出來存在家里，用一點取一點，安全得很。”李永德說。

“那你得小心點，現在騙子多。對了，你存折上到底有多少錢??？”

李永德神秘地笑了笑：“五十五萬整，一分不少。我算過了，夠我養老送終，還能給將來的孫子留點。”

“哎呦，你可真能省，我是攢不下這么多?！睏罾项^羨慕地說。

“一輩子的習慣了，花錢時能省就省，日積月累就成了這么多?！崩钣赖掠行┳院赖卣f。

夜深人靜時，李永德躺在床上，摸著胸前的存折，心里感到一絲安慰。無論發生什么，有這筆錢在，他都能安度晚年。明天去銀行取錢后，他就能開始他的養老計劃了。帶著這樣的想法，李永德沉沉睡去，卻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是怎樣的打擊。

五一勞動節那天，天氣格外晴朗。李永德早早起床，認真洗漱后，從衣柜深處取出一套十幾年前買的藏青色西裝。這套西裝已經有些舊了，但被他保存得很好，除了領口略有磨損外，看起來還挺體面。他站在鏡子前，仔細整理著衣領和袖口。對他來說，去銀行是件正式的事情，尤其是今天要取這么一大筆錢，更要穿得體面些。

“這身衣服，上次穿還是志磊結婚那會兒吧。”李永德自言自語道，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懷念。自從妻子去世后，他和兒子的關系就變得疏遠，這讓他心里很是難過。

整理完畢，他從床頭柜上拿起手表。這是一款老式的上海牌手表，是他退休時單位發的紀念品，雖然不值錢，但他十分珍視。臨出門前，李永德再次確認了一遍存折和身份證都在內兜里，這才滿意地鎖上門。

樓道里碰到正要出門的錢大媽，他點頭問好。

“李大爺，這么正式，要去相親??？”錢大媽開著玩笑。

李永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去銀行有點事?！?/p>

“喲，這么隆重??？平時見你穿得可隨便了。”

“銀行嘛，總得穿得像樣點。”李永德含糊地回答，不想透露自己要取大筆錢的計劃。

出了小區，李永德沒有像平時一樣乘公交車，而是打了一輛出租車。平時他舍不得花這個錢，但今天特殊情況，他怕公交車上人多擁擠，存折和身份證萬一丟了就麻煩了。

“師傅，到建設銀行的經開區支行?！崩钣赖律宪嚭笳f道。

司機是個健談的中年人，聞言便開始閑聊：“大爺，過節不在家里休息，出來辦事??？”

“是啊，趁著放假，去銀行辦點事?！?/p>

“現在誰還去銀行柜臺啊，手機上操作多方便?！彼緳C邊開車邊說。

李永德搖搖頭：“我不會用那些，還是習慣去柜臺，能看到真人服務才安心。”

車子很快到了銀行，因為是節假日，銀行里的人不多，只有幾個客戶在等候。李永德拿了號碼牌，坐在等候區耐心等待。

李永德的手下意識摸向胸前口袋里的存折，指腹輕輕摩挲著折角的紋路，心里盤算著接下來的安排：先查余額，再取五萬塊，兩萬留著治膽結石，三萬留著考察養老院和日常開銷。這些年他省吃儉用，就盼著老了能有個安穩日子，可這存折里的數字，是他一輩子的指望。

“叫號45號，請到2號窗口?！睆V播里傳來機械的女聲。
李永德扶著膝蓋慢慢站起身，伸手扯了扯洗得發白的襯衫下擺，又抻了抻褲縫，這才邁步往柜臺走。柜臺后頭坐著個年輕女柜員，二十出頭的樣子，鼻梁上架著副細框眼鏡，嘴角掛著職業化的微笑。

“您好，請問需要辦理什么業務？”柜員微微欠身，聲音清亮。
李永德從內袋掏出存折和身份證，往窗口一推：“我想查查余額，再取五萬?！?br/>“好的，您稍等?！惫駟T接過證件，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幾下，突然停住了。她盯著屏幕皺起眉頭，又重新操作了一遍。
李永德注意到她表情不對，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問：“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柜員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帶著幾分猶豫：“李先生，您的賬戶余額……只有3.2元，不夠取款金額。”
李永德只覺得腦袋“嗡”地一聲，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他往前湊了湊，聲音都變了調：“你說什么？不可能！我這存折上明明有五十五萬！”
“您的賬戶余額確實是3.2元?！惫駟T又重復了一遍，聲音比剛才高了點。
李永德只覺得眼前發黑，扶著柜臺的手直打顫：“不可能！我的存折一直鎖在家里，從來沒動過！怎么會只剩三塊二？”
周圍的人聽到動靜，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柜員見狀，趕緊朝不遠處的保安使了個眼色。

“李先生，您先別急，我再幫您核對一遍信息，好嗎？”柜員站起身，語氣里帶著安撫。
李永德急得直跺腳：“快查！快查！這可是我養老的錢??！”
柜員又低頭操作了一會兒，抬起頭時，臉色更難看了：“系統顯示，您的錢在過去三個月被分多次轉出，最后一筆轉賬是一周前的4月23日?！?br/>李永德只覺得一股血直往腦門上沖，他猛地拍了下柜臺：“不可能！我從來沒轉過賬！我的存折一直鎖在家里！我連智能手機都沒有，怎么轉的錢？”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銀行里的人都朝這邊看過來。大堂經理聽到動靜，趕緊小跑著過來：“請問發生什么事了？”
柜員低聲把情況說了一遍，大堂經理聽完，臉色也沉了下來。他轉身對李永德說：“李先生，請您跟我到辦公室來，我們詳細了解一下情況。”

李永德渾渾噩噩地跟著大堂經理進了一間小會議室，兩條腿軟得像踩在棉花上。五十五萬啊，那是他一輩子的積蓄，是他的命根子！
大堂經理倒了杯水遞給他：“李先生，您先喝點水，別著急?！彼执蛄藗€電話，不一會兒，支行行長趙行長匆匆趕了過來。
趙行長是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圓臉，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著挺和善。他一進門就認出了李永德：“李大爺，好久不見了，聽說您的賬戶出了問題？”
李永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趙行長的胳膊：“老趙，我的錢不見了！五十五萬??！怎么就剩三塊二了？”
趙行長拍了拍他的手：“李大爺，您先別急，我們馬上查?！彼尮ぷ魅藛T調出賬戶明細，電腦屏幕上頓時出現一長串轉賬記錄：
2月15日，轉出5萬；
3月1日，轉出10萬；
3月15日，轉出15萬；
4月1日，轉出15萬；
4月15日，轉出4.99萬；
4月23日，轉出剩余金額，賬戶余額3.2元。

趙行長指著屏幕解釋：“李大爺，這些轉賬都是通過網上銀行操作的，您的賬戶在今年1月開通了網上銀行服務，之后轉賬都是通過手機銀行APP完成的?！?br/>李永德聽得一頭霧水：“網上銀行？手機銀行？我連智能手機都沒有！我從來沒開通過這些服務！”
趙行長皺起眉頭：“這就奇怪了，開通網上銀行需要本人持身份證到柜臺辦理，還要設置密碼，您確定沒有委托別人代辦過嗎？”
李永德把頭搖得像撥浪鼓：“絕對沒有！我的身份證一直在我身上，從來沒丟過！”
趙行長沉吟片刻：“李大爺，這個情況很嚴重，可能涉及到身份盜用和銀行賬戶被盜，我建議立即報警處理?！?br/>李永德點點頭，聲音帶著哭腔：“報！必須報！這可是我養老的錢?。　?br/>趙行長讓工作人員撥打了110，不一會兒，兩名警察趕到了銀行。

“我是周警官，這位是我的同事，請問是您的賬戶被盜刷了嗎？”一名警察上前問道。
李永德點點頭，把事情經過又說了一遍。周警官一邊聽一邊做記錄，不時問幾個問題：“您的身份證最近有丟失過嗎？”
“沒有，一直在我身上?！?br/>“您的存折平時放在哪里？”
“鎖在家里臥室柜子的抽屜里，有專門的小鎖，鑰匙我一直掛在脖子上?！?br/>“您最近有將存折或身份證給過家人或朋友嗎？”
“沒有，從來沒有?！?br/>“您家里最近有客人來訪嗎？”
“除了鄰居偶爾來坐坐，就只有春節時兒子回來住了幾天?！?br/>周警官聽完，若有所思：“李大爺，這樣，我們先做個筆錄，然后我派人陪您回家看看，檢查一下房子是否有被闖入的痕跡，同時調取銀行的監控和轉賬記錄，追查這筆錢的去向?！?br/>李永德機械地點點頭，他現在腦子里一片混亂，只覺得天旋地轉。

做完筆錄后，周警官和李永德一起回到了他住的小區。路上，李永德一言不發，眼神呆滯，周警官幾次想安慰他，卻不知從何說起。
到了家門口，周警官仔細檢查了門鎖：“門鎖沒有被撬過的痕跡，看起來是用鑰匙開的門。”
李永德一聽，臉色更白了。他打開門，直奔臥室，從衣柜最里層取出那個上鎖的抽屜。他顫抖著取下脖子上的鑰匙，打開小鎖，抽屜里，存折的位置空空如也。
“我的存折！”李永德驚叫一聲，“存折不見了！”
周警官趕緊上前查看：“您平時把存折放在這里？”
“是的，一直鎖在這里，從來沒有拿出來過，除非去銀行。”
李永德慌亂地翻找著抽屜里的其他物品，突然又驚叫起來：“身份證復印件也不見了！”
周警官環顧四周：“屋里沒有被翻動的痕跡，看起來小偷很熟悉您的家，直奔目標而來。李大爺，您確定最近沒有將鑰匙給過任何人嗎？”
李永德搖搖頭，忽然想起什么：“春節期間，我兒子回來住了幾天，但他不可能偷我的錢，他是我兒子啊！”
周警官沒有直接回應，而是問道：“您兒子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
“李志磊，在隔壁市一家貿易公司上班，具體做什么我不太清楚?！崩钣赖禄卮鸬?，聲音里帶著一絲不確定。
“您有他的聯系方式嗎？”
李永德從電話簿上找出兒子的號碼，遞給周警官。周警官當場撥打，但電話提示“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周警官安慰道：“我們會繼續調查，李大爺，您先休息一下，等銀行那邊調出轉賬記錄和監控錄像，我們就能找到更多線索。”
李永德點點頭，卻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和絕望。他一生節儉，就是為了安度晚年，如今積蓄沒了，他該怎么辦？

晚上，小區里的錢大媽來敲門：“李大爺，聽說你在銀行出事了？怎么回事??？”
李永德勉強穩住情緒：“我的存款不見了，五十五萬啊，全沒了?！?br/>“?。吭趺磿?？是被騙了還是怎么了？”錢大媽驚訝地問。
“不知道，警察正在查?！崩钣赖虏幌攵嗾f，他擔心如果傳出去自己懷疑兒子，會對李志磊的名譽造成影響。
錢大媽見他情緒低落，沒再多問，只是幫他煮了碗面條：“先吃點東西吧，別餓著?！?br/>李永德勉強吃了幾口，卻味同嚼蠟。那晚，他輾轉反側，無法入眠，每次閉上眼，腦海中就浮現出那觸目驚心的數字：3.2。
他的五十五萬養老錢，只剩下三塊二了。

接下來的幾天，李永德魂不守舍。警方和銀行都在調查此事，但進展緩慢。轉走的錢被分散轉入多個賬戶，然后又迅速提現或轉至其他銀行，追蹤難度很大。
第三天上午，周警官來到李永德家：“李大爺，我們有新發現了?！?br/>李永德連忙請他進門：“有線索了嗎？”
“銀行調出了開通網上銀行時的監控錄像，我們需要您確認一下?！敝芫倌贸銎桨咫娔X，播放了一段視頻。
視頻中，一個戴著口罩、帽子的中年男子在銀行柜臺辦理業務，手里拿著李永德的身份證。因為口罩和帽子的遮擋，看不清臉，但身形輪廓隱約可見。
“這個人是誰？是他冒充您開通的網上銀行。”周警官問道。
李永德盯著視頻，搖搖頭：“看不清臉，不好確認。”
周警官繼續播放：“這是他輸入密碼的畫面，注意看他的動作?！?br/>視頻中，那人輸入密碼的動作很熟練，甚至沒有看鍵盤。
“根據作案手法和銀行工作人員的描述，這個人對您的情況非常了解，他不僅有您的身份證，還知道您的常用密碼。李大爺，您平時用什么密碼？”
李永德有些尷尬：“都是用我的生日，600716。”
周警官點點頭：“很多老年人都有這個習慣，用生日或家人生日當密碼。對了，您兒子聯系上了嗎？”
李永德搖搖頭：“還是打不通電話?！?br/>周警官的表情變得更嚴肅：“李大爺，我們調取了小區的監控錄像，發現一個重要線索。”

他再次播放一段視頻，是小區門口的監控。畫面中，一個男子多次進出小區，時間正好對應著錢被轉走的那幾天。
“您認識這個人嗎？”周警官指著視頻中的男子問道。
李永德凝視著畫面，在看到對方的一剎那，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