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那年我十六歲,父親患病,是我一意孤行帶他去上海找姑姑。
本以為血濃于水,殊不知人情冷暖早有定數。
那個夜晚,我被一陣喘息聲驚醒,而透過門縫,里面的一切讓我后悔不已...
01
1992年的夏天,我們小縣城平水迎來了一年中最悶熱的季節。
那天傍晚,我和父親趙德明剛從田里回來,就看見院子里停著一輛嶄新的面包車。
"秀芳回來了?"父親放下鋤頭,拍了拍身上的土。
母親趙桂花正在灶臺前忙活,頭也不抬地回應:"可不是嘛,你那寶貝妹妹大駕光臨了,帶著她那個'笑面虎'女婿。"
我三步并作兩步跑進屋,就看見姑姑趙秀芳坐在我家簡陋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手上戴著幾個金戒指,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姑父陳國強站在一旁,臉上掛著標準的微笑。
"小海來啦!"姑姑照呼我,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姑姑還跟你媽說呢,今年你要不要跟姑姑去上海住幾天?姑姑家可寬敞了,三室一廳,客廳還有大彩電呢!"
我眼睛一亮,正要回答,母親端著一盆洗好的青菜走了進來。
"秀芳,你少在小海面前說這些。我們鄉下人哪里適應你們上海的生活?"母親的話里帶著明顯的刺。
姑姑撇撇嘴:"桂花,說什么鄉下人,現在是改革開放,國家提倡跟國際接軌。小海這么聰明,去上海開開眼界多好!"
"是啊,大嫂,"姑父也接著說,"現在不比以前了,孩子要有眼界。我們上海那邊的孩子,小學就開始學英語、鋼琴..."
母親把青菜放在桌上,聲音冷了幾分:"我們小海不需要那些,別到時候心思學野了。"
父親看出氣氛不對,趕緊打圓場:"秀芳,上海消費高,小海去了你們也要操心。再說了,你們工作忙,照顧不來。"
"哎呀,德明哥,這算什么事啊!"姑姑不以為然,"小海是我親侄子,還怕照顧不好嗎?"
這時,姑父看了看手表:"秀芳,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去飯店了,聽說訂好了包間,親戚們都等著呢。"
姑姑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海,你好好想想,姑姑春節前來接你,帶你去上海過年,好不好?"
我正要點頭,母親插話道:"不用想了,小海要準備期末考試,哪有時間去玩?"
姑姑臉色一僵,很快又恢復笑容:"桂花,你這人還是這么死板。算了,以后再說吧。"
送走姑姑后,母親在廚房里用力切著菜,刀砧板砍得直響。
"真是笑話!她趙秀芳會好心帶小海?不過是在家鄉面前顯擺罷了!你看她今天,在我們家坐了一個小時,連個杯子都不洗,就知道指手畫腳。"
父親嘆了口氣:"桂花,別這樣。秀芳畢竟是在大城市,習慣不同了。"
"習慣個屁!"母親難得爆粗口,"我看她就是忘本。當年她嫁到上海,還不是靠咱們全家給的三千塊錢彩禮?現在翅膀硬了,人五人六的。"
我站在一旁,不敢插話。心里卻暗暗向往姑姑口中的上海生活。
晚飯時,母親突然問我:"小海,你是不是真想去上海?"
我低頭扒飯:"也不是非去不可..."
"你要真想開開眼界,明年暑假我讓你去。"母親的態度意外軟化,"但不是去你姑姑家。我表姐在上海,可以托她照顧你幾天。"
父親驚訝地看著母親:"桂花,你這是..."
"怎么了?我就不能讓孩子去上海?"母親斜了父親一眼,"總比讓他被秀芳那張嘴忽悠好。"
那頓飯后,上海這個字眼在我心中扎下了根。
02
1994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我已經上高二了,家里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父親還是在磚廠做工,母親在家種幾畝薄田,勉強維持生計。
那天放學回家,我看見父親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臉色慘白。母親在一旁焦急地搓著手。
"爸,你怎么了?"我放下書包,跑過去。
"沒事,就是今天在廠里干活,突然覺得胸口疼,喘不上氣來。"父親勉強笑了笑。
母親抹著眼淚:"廠里的師傅送他回來的,說他在車間里突然就倒下了。"
"那得趕緊去醫院啊!"我焦急地說。
父親擺擺手:"已經去過了,劉醫生給開了些藥,休息幾天就好。"
晚上,我聽見父母在屋里低聲交談。
"德明,劉醫生說了什么?"母親的聲音充滿擔憂。
"沒什么,就是勞累過度..."父親含糊其辭。
"你騙誰呢?我都看見醫院的單子了,讓你去大醫院做什么'超聲'檢查。"
"哎,別擔心,可能就是有點小毛病。"
"什么小毛病需要去大醫院?咱家哪有那么多錢啊..."母親的聲音哽咽了。
我躺在床上,心里一陣陣發緊。
第二天,趁父母不注意,我偷偷去了縣醫院找劉醫生。
劉醫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戴著厚厚的眼鏡,看到我,他嘆了口氣,直言不諱道:
"小海,你爸爸的情況不太好。初步診斷是主動脈瓣膜狹窄,還可能并發心肌病變。"
"那...很嚴重嗎?"我聲音發顫。
"這種病在我們縣醫院條件有限,最好去南京或上海的大醫院做進一步檢查和治療。"劉醫生推了推眼鏡,"不過費用..."
"多少錢?"我急切地問。
"檢查就得幾千,如果需要手術,沒有一兩萬下不來。"
一兩萬!這個數字讓我心頭一顫。我們家一年的收入加起來才幾千塊啊。
回家后,我發現父親的病情比他表現出來的要嚴重得多。
他經常半夜被疼痛驚醒,捂著胸口坐在床邊喘氣。母親整宿整宿地守著他,眼圈總是紅紅的。
"爸,我們去大醫院看看吧。"一天早上,我鼓起勇氣說。
"去什么去,咱們家哪來那么多錢?"父親搖頭,"再說了,廠里還要上班呢。"
"可是..."
"不用說了,"父親打斷我,"這點小病,吃點藥就好了。"
母親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日子一天天過去,父親的病情不見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他開始頻繁地請假,磚廠的工資少了一大半。
家里的存款所剩無幾,眼看著就要填不上這個窟窿了。
一天晚上,我聽見父親在屋里咳得厲害,還夾雜著痛苦的呻吟。
我悄悄推開門,看見母親正用熱毛巾敷在父親的胸口,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
"德明,咱們不能再拖了,"母親哽咽著說,"拖下去會出人命的!"
"桂花,別擔心,咱們家哪有錢去大醫院..."父親的聲音虛弱得像風中的燭火。
"錢的事我來想辦法。"母親堅定地說,"實在不行,我去跟我娘家借,再不行...我去賣血。"
看著父母的樣子,我心如刀絞。突然,一個念頭在我腦海中閃現:姑姑!
姑姑不是一直說她在上海過得很好嗎?她不是總邀請我們去她家做客嗎?
03
在第二天,我趁父母不注意,騎車去了郵電局。那時候家里沒有電話,打長途只能去郵電局。
郵電局的電話亭里,我緊張地撥通了姑姑家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終于有人接聽。
"喂,哪位?"是姑姑的聲音。
"姑姑,我是小海。"我聲音發顫。
"小海?哎呀,好久沒聽到你聲音了,怎么想起給姑姑打電話?"姑姑的聲音馬上高昂起來。
"姑姑,我爸...我爸病了,病得很重。"我哽咽著說。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
"病了?什么病啊?"姑姑的聲音明顯降低了。
我把父親的病情和劉醫生的建議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姑姑,然后小心翼翼地問:
"姑姑,我想帶我爸去上海看病,能在你家住幾天嗎?"
又是一陣沉默后,姑姑的聲音變得猶豫
"這個嘛...姑姑家最近有點擠,你表哥要考大學,天天在家復習,怕吵著他..."
我的心沉了下去,但還是抱著絲希望懇求道:"姑姑,我爸病得很重,縣醫院說治不了。"
"那個...你們準備什么時候來啊?"姑姑問道。
"越快越好。"
"這樣吧,"姑姑嘆了口氣,"你們來吧,不過要提前通知我,我好安排一下。"
"真的嗎?謝謝姑姑!"我激動地說。
放下電話,我長舒一口氣。盡管姑姑的語氣不是特別熱情,但她總算答應了,這就夠了。
回家后,我興沖沖地告訴父母這個"好消息"。
"你聯系秀芳了?"父親驚訝地問。
"嗯,姑姑說我們可以去她家住。"我有意隱瞞了姑姑的猶豫。
母親皺起眉頭:"這孩子,怎么擅自做主?你姑姑那個人..."
"桂花,"父親打斷她,"到底是親妹子,這時候就別挑理了。"
"可是..."
"媽,爸的病耽誤不得啊。"我懇求道。
母親看看父親蒼白的臉色,終于點頭:"行吧,那就去。不過,"她盯著我,"你別抱太大希望。你姑姑那個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媽,你別這么說。"我為姑姑辯解,"姑姑在電話里很關心爸爸的病情呢。"
"哼,希望如此吧。"母親轉身去收拾行李,聲音里滿是不信任。
父親坐在床邊,輕聲對我說:"小海,你媽就是心直口快。其實你姑姑也不容易,在上海那種大城市生活,壓力大。你到了那邊,別太計較,知道嗎?"
"知道了,爸。"我點點頭,心里卻暗想:姑姑一定會熱情接待我們的,她不是一直邀請我們去上海玩嗎?
第二天,我又去郵電局給姑姑打了電話,約定三天后動身去上海。
"好吧,"姑姑的語氣有些勉強,"那你們到了上海火車站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們。"
我欣喜若狂,連聲道謝。
出發前一天晚上,我幫著母親收拾行李。
她只裝了幾件換洗衣服和一些必需品,還特意包了一些特產——自家腌的咸鴨蛋和曬的臘肉。
"帶這些干嘛?"我問。
"去人家家里總不能空著手。"母親嘆了口氣,"雖然你姑姑那人勢利,但禮數不能少。"
父親坐在一旁,看著我們忙碌,臉上露出愧疚的表情:"桂花,小海,真是辛苦你們了。"
母親停下手中的活,走過去握住父親的手:"德明,別這么說。你身體要緊,其他都不重要。"
那一刻,看著父母緊握的手,我突然覺得鼻子一酸。
次日清晨,我們坐上了去往上海的列車。
母親本想一起去,但家里的田地和牲口需要照料,只好留下來。
臨行前,她再三叮囑我照顧好父親,有什么事立刻打電話回來。
火車緩緩啟動,母親的身影在站臺上越來越小,直到消失不見。
04
父親靠在車窗邊,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爸,想什么呢?"我問。
"沒什么,"父親勉強笑了笑,"就是想起我和你姑姑小時候的事情。"
"什么事情?"
"我們家里條件不好,你姑姑從小就愛美,總羨慕別人家的女孩子有漂亮衣服。有一次,她過生日,我攢了兩個月的零花錢,給她買了個發卡。她高興得一晚上沒睡著覺。"父親的語氣充滿懷念。
"那姑姑對你一定很好吧?"我問。
父親沉默了片刻:"人都是會變的,環境不同了,人也就不同了。"
"爸,你放寬心,姑姑一定會對咱們好的。"我握住父親的手,信心滿滿地說。
"嗯,"父親點點頭,"到底是親妹子,應該不會見外。"
列車行駛了十多個小時,終于抵達上海。站臺上人來人往,喧囂嘈雜。
我攙扶著父親,小心翼翼地擠出車站,找了個公用電話亭打給姑姑。
半小時后,姑姑開著一輛深藍色面包車來接我們。
她穿著一件駝色風衣,頭發燙得卷卷的,看起來很時髦。
"德明,小海!"姑姑揮手叫道,聲音一如既往地高亢。
"秀芳,麻煩你了。"父親聲音低沉,臉色因為長途旅行顯得更加蒼白。
"哎呀,說什么麻煩,咱們是親兄妹啊!"姑姑熱情地拍了拍父親的肩膀,然后看向我,"小海長高了不少啊,真是長大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卻暗暗松了口氣:姑姑果然是希望我們來的。
上海的街道比我想象的更寬敞,更繁華。高樓大廈鱗次櫛比,馬路上的車輛川流不息。
姑姑一邊開車,一邊介紹著沿途的景點。
"這是南京路,上海最繁華的商業街。那邊是人民廣場......"
我趴在車窗上,看得目不暇接。父親則靠在座位上,似乎很疲憊。
"德明哥,你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姑姑問道,語氣中透著關切。
父親簡單地說了自己的癥狀和縣醫院的診斷。
"那可得好好檢查,"姑姑皺起眉頭,"心臟病不是小事。明天我帶你去我們單位附近的中山醫院,那里的心內科很有名。"
"謝謝你,秀芳。"父親感激地說。
"哎呀,說什么謝,都是自家人!"姑姑揮揮手。
姑姑家在一個叫徐匯區的地方,住在一棟十幾層高的住宅樓里。
電梯直達十樓,門一開,就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客廳。真皮沙發,大彩電,水晶吊燈...一切都和姑姑平時描述的一樣豪華。
"小海,把行李放在客房。德明,你休息一下,我給你倒杯水。"姑姑熱情地招呼著。
客房雖然不大,但整潔舒適,有一張雙人床和一張小書桌。
我幫父親在床上躺好,然后打開行李,取出母親準備的禮物。
"姑姑,這是我媽讓我帶來的,家里腌的咸鴨蛋和曬的臘肉。"我把東西遞給姑姑。
姑姑接過來,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哎呀,你媽還是這么客氣。不過上海這邊超市什么都有,用不著這么破費。"
她把東西隨手放在廚房的角落里,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下午,姑姑帶我們去了醫院,掛了第二天的專家號。
回來的路上,她說:"明天醫生看過后,可能需要住院檢查。不過別擔心,我認識醫院的護士長,會幫你們安排好的。"
"太感謝了。"父親誠懇地說。
"哎,都說了,自家人不說兩家話!"姑姑笑著回應。
晚飯是姑姑下的廚,準備了幾道家常菜,還特意煮了米粥,說是適合病人。
"你姑父和孩子們今天都有事,不回來吃飯了。你們先吃,別客氣。"姑姑解釋道。
05
父親吃得不多,看得出來很疲憊。飯后不久,他就去客房休息了。我幫姑姑收拾碗筷,想著明天的檢查。
"姑姑,我爸這病...嚴重嗎?"我低聲問。
姑姑嘆了口氣:"心臟病都不是小事。不過別擔心,上海的醫療條件好,應該能治。"
她頓了頓,似乎欲言又止:"不過,這種病治起來費用可不低..."
我心里一緊:"大概需要多少錢?"
"檢查就得幾千,如果需要手術,十幾萬是要的。"姑姑直言不諱。
十幾萬!這個數字如同一座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我們沒有那么多錢..."我聲音發顫。
姑姑拍拍我的肩膀:"先別想那么多,明天看了醫生再說。"
晚上十點多,姑父陳國強回來了。他看起來比我記憶中老了許多,頭發已經花白,但還是穿著一絲不茍的西裝,臉上掛著標準的微笑。
"德明,小海,你們來了!"姑父熱情地與我們打招呼,但眼神有些躲閃。
父親已經睡下,我代表他向姑父道謝。
"別客氣,都是一家人嘛!"姑父笑著說,然后轉向姑姑,"孩子們呢?"
"還在補習班,說今天有晚自習."姑姑回答。
姑父點點頭,放下公文包,走進里屋。我聽到他和姑姑低聲交談,但聽不清內容。
那晚,我躺在客房的另一張床上,看著熟睡的父親,心中充滿希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明天醫生會給出好的治療方案,姑姑和姑父會幫助我們的。
這一夜,我睡得格外香甜。
四
次日清晨,姑姑早早起床,為我們準備了豐盛的早餐。
"多吃點,待會兒去醫院可能要折騰一天。"姑姑邊忙活邊說。
姑父已經出門上班,據姑姑說,表哥表妹昨晚回來得很晚,現在還在睡覺。
父親的精神比昨天好多了,胃口也不錯,吃了一碗稀飯和半個饅頭。
"秀芳,這么多年沒見,你在上海過得怎么樣?"父親問道。
姑姑笑了笑:"還不錯。國強在外企上班,工資挺高的。就是上海消費也高,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父親點點頭:"能在上海站住腳已經很不容易了。"
"是啊,"姑姑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自豪,"當初要不是我有勇氣,怎么可能嫁到上海來?現在孩子們的學習條件好,將來發展肯定比農村里要強多了。"
父親沒有接話,只是安靜地喝粥。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他也來上海打拼,我們家的生活會不會不一樣?
吃完早飯,姑姑開車帶我們去了中山醫院。
醫院很大,病人很多,我扶著父親排了將近兩個小時的隊,才見到了專家。
主治醫生是個50多歲的專家,仔細查看了父親帶來的檢查資料,又做了詳細的詢問和檢查。
"確實是主動脈瓣膜狹窄,而且已經相當嚴重了。"醫生的表情凝重,"需要立即住院做進一步檢查,然后考慮手術方案。"
父親的臉色變得慘白:"大概需要多少費用?"
醫生思考了一下:"保守估計,檢查、手術、術后護理加起來,至少十五萬左右。"
聽到這個數字,我感到一陣不可思議。父親死死抓住椅子扶手,指節發白。
姑姑站在一旁,臉上的表情很復雜。
"王醫生,病情緊急嗎?"姑姑問道。
"越快處理越好,"醫生直言不諱,"這種病拖下去可能會引發心力衰竭,后果很嚴重。"
走出診室,父親一言不發,臉色陰沉。
"德明,別擔心,"姑姑安慰道,"錢的事情可以想辦法。"
父親苦笑一聲:"秀芳,哪有那么容易?十五萬啊,我只怕要掙一輩子。"
"先住院檢查吧,"姑姑勸道,"也許情況沒那么糟。"
在姑姑的幫助下,父親辦理了住院手續。但醫院床位緊張,說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安排。
"那今晚還是住我家吧,"姑姑說,"明天我再送你們來醫院。"
06
回到姑姑家,父親情緒低落,一直皺著眉頭發呆。我知道他在為錢的事情發愁。
下午,姑姑接到一個電話,說是單位有急事,必須過去一趟。
"小海,你照顧好你爸,我晚上回來。冰箱里有菜,你們想吃就熱一熱。"姑姑匆匆囑咐后就出門了。
房子里只剩下我和父親。他躺在客房的床上,閉目養神。我坐在一旁,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安慰他。
"爸,別擔心,我們一定能想到辦法的。"我試探著說。
父親睜開眼睛,看著我:"小海,這次是爸爸不好,給你添麻煩了。"
"爸,什么麻煩不麻煩的,你的身體最重要。"
"十五萬啊,"父親一提起這個數字,就是一陣苦笑。
"要不...我們問問姑姑能不能幫忙?"我小心翼翼地問。
父親搖搖頭:"不行。你姑姑雖然在上海,但也不容易。再說,借錢是要還的,我們拿什么還?"
"可是..."
"別說了,"父親打斷我,"爸爸再考慮考慮。實在不行,就回老家,保守治療。"
我不忍心再說什么,只能默默地握住父親的手。
晚上六點多,姑父回來了。看到只有我和父親在家,他有些驚訝。
"秀芳呢?"
"姑姑說單位有事,出去了。"我回答。
姑父點點頭,然后問:"醫院看得怎么樣?"
我把醫生的診斷和費用告訴了他。姑父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十五萬?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啊。"
父親坐在沙發上,勉強笑了笑:"是啊,我也在發愁。"
姑父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德明,你們考慮好了嗎?真要在上海治療?"
"還沒定,"父親老實回答,"費用太高了。"
姑父看了看表:"我去做晚飯吧,你們餓了吧?"
說完,他走進廚房,開始忙活。我本想去幫忙,但姑父說不用,讓我陪父親聊天。
七點多,表哥陳明和表妹陳蓉回來了。他們明顯對我們的到來感到意外。
"爸,客人來了怎么不提前說一聲?"表哥小聲嘀咕。
"這是你趙叔叔和表弟,不是客人。"姑父糾正道。
表哥表妹勉強和我們打了招呼,然后各自回房間去了。
餐桌上只有我們三個人,氣氛有些尷尬。
"國強,孩子們學習緊張啊?"父親試圖找話題。
"可不是嘛,"姑父邊給父親夾菜邊說,"明明要高考了,蓉蓉也要升初中,這關鍵時期可不能耽誤。"
飯后,姑父去書房工作,我和父親坐在客廳看電視。表哥表妹始終沒有出現。
九點多,姑姑回來了,看起來有些疲憊。
"德明,小海,吃飯了沒?"她問道。
"吃了,國強做的。"父親回答。
姑姑點點頭,然后和姑父進了書房,關上了門。
我隱約聽到他們在低聲交談,似乎在討論什么事情。
十點半,姑姑出來對我們說:"時間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去醫院呢。"
回到客房,父親坐在床邊,神情復雜。
"爸,你怎么了?"我問。
"沒什么,"父親勉強笑了笑,"就是感覺有些不自在。"
"姑姑和姑父對我們挺好的啊。"我安慰道。
父親嘆了口氣:"好是好,就是總覺得...算了,別多想了,睡吧。"
我關上燈,躺在床上,聽著父親均勻的呼吸聲,慢慢進入夢鄉。
07
在躺下一會后,一聲輕微的喘息傳來,聲音若隱若現,斷斷續續,撓人癢。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房間一片漆黑,只有窗簾縫隙透進一絲微弱的月光。
只見,父親在對面的床上沉睡,發出輕微的鼾聲。
我揉揉眼睛,支起身子豎起耳朵,從門外傳來。
出于好奇,我輕手輕腳地下床,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
推開房門,走廊上漆黑一片,只有盡頭的書房門縫透出一絲微弱的光亮。
我躡手躡腳地沿著走廊前進,那喘息聲和說話聲漸漸清晰起來。
書房的門虛掩著,我悄悄靠近,貼在門邊,從狹窄的門縫向內窺視。
可誰知里面的景象,卻讓我徹底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