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真實案件改寫，所用人名皆為化名，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聯網，部分圖片非案件真實畫像，僅用于敘事呈現，請知悉。聲明：作者專屬原創文章，無授權轉載搬運行為一律追究到底！

2008 年，云南山村的午后，太陽毒得像要把地皮烤裂。
31 歲的李大山扛著一捆柴火下山，汗水順著額頭淌，濕透了破舊的褂子。
他喘著粗氣走到家門口，剛想推門，卻聽見里面傳來翠蘭的笑聲，夾著個男人的調笑，黏糊得讓人心里發堵。
大山眉頭一皺，湊到門縫一看，村頭的李大強正挨著翠蘭坐，倆人還聊得起勁。
大山腦子 “嗡” 一聲，眼睛都紅了。
他猛地踹開門，吼道：“李大強，你個不要臉的！”
柴火摔地上，他撲過去就揪住李大強的衣領，拳頭雨點似的砸下去。
翠蘭尖叫著撲上來，“大山，別打了！”
可大山哪聽得進，倆人扭打成一團，桌子都翻了，三個孩子嚇得縮在墻角哭。
村長老王氣喘吁吁跑來，死命拽住大山，“夠了！再打出人命咋辦？”
李大強捂著滿臉血爬出去，翠蘭低頭抹淚。
村里人圍在門口，指指點點：“這家子，真是熱鬧了。”
大山喘著氣，盯著翠蘭，眼神復雜。
事情平了，可他心里卻堵了個疙瘩，這日子，還能好好過下去嗎？

1977 年，一個山溝溝里，李大山呱呱落地。
那年頭，山里人家日子苦得像嚼黃連，餓了啃紅薯，冷了裹破襖，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
他爹娘是老實莊稼人，靠幾畝薄田過活，家里沒啥值錢玩意兒，就一口鐵鍋還算結實。
大山是老大，底下有個弟弟李二山，小他五歲。
小時候，倆兄弟跟在爹娘屁股后頭滿山跑，夏天逮螞蚱烤著吃，冬天縮在炕上擠一塊取暖。
日子緊巴巴，可一家四口總有笑聲。
可好日子沒多久，大山 13 歲那年，禍事來了。
他爹上山砍樹，運氣背，被滾下來的石頭砸個正著，當場沒氣了。
村里人抬回來時，大山傻站著，手里還攥著根柴火，眼珠子瞪得像銅鈴。
二山才 8 歲，嚇得哇哇哭，抱著大山腿不撒手。
沒兩年，娘也撐不住了，生了場大病，瘦得皮包骨，熬不過那個冬天，閉眼走了。
家里就剩倆兄弟，大山咬牙站出來。
“大山，你咋不哭啊？”
二山抹著眼淚問，鼻涕掛在臉上，瘦得跟竹竿似的。
“哭啥？哭能把爹娘哭回來？”
大山瞪他一眼，聲音硬邦邦的，“以后我養你，別怕。”
他嘴上橫，可晚上背著二山，偷偷拿袖子擦了把臉。
從那天起，大山就沒再喊過苦。
他輟了學，書包扔角落生灰，扛起鋤頭下地干活。
山里田少，土瘦，種點苞谷紅薯勉強糊口。
夏天太陽毒，他曬得跟黑炭似的，冬天風冷，凍得手腳裂口子。
二山年紀小，幫不上啥忙，大山就讓他多睡會，自己早早爬起來劈柴、挑水。
村里人看他這么拼，都說他是個硬骨頭，可也有人嘀咕：“這小子命硬，怕是克親。”
大山不理這些閑話，一門心思拉扯二山長大。
二山 16 歲那年，長得白凈，像個半大媳婦，就是性子軟，干活老偷懶。
大山看他這樣，氣不打一處來：“你咋就不能多動動？老子累死累活，你倒好，坐著曬太陽！”
二山嘿嘿笑：“哥，你厲害，我學不會。”
大山拿他沒辦法，罵歸罵，還是舍不得真下狠手。
成年后，大山聽村里人說外頭打工能賺大錢，就收拾個破布包，跟著幾個老鄉出去闖。
他干過工地，搬磚扛水泥，肩膀磨出血泡也不吭聲；也跑過集市，幫人卸貨，一天下來腰都直不起來。
苦是苦，可錢攢下了，他咬牙寄回家。
幾年下來，手頭有了幾千塊，他琢磨著給二山娶個媳婦。
二山老實，模樣不賴，就是沒本事，大山怕他一輩子打光棍。
“哥，你真給我找媳婦？”
二山聽說這事，眼睛亮得跟燈泡似的。
“廢話！不給你找，你能自己找來？”
大山拍他后腦勺，“老老實實干活，別給我丟人。”
二山點頭跟搗蒜，樂得嘴都合不上。
大山托人打聽，找了個鄰村的翠蘭。

翠蘭模樣俊，干活麻利，就是家里窮，爹娘催著嫁人。
大山拿出一千塊彩禮，把事定下了。
婚禮那天，二山穿上大山攢錢買的新褂子，咧著嘴笑，翠蘭低頭站在一邊，臉紅得像熟透的柿子。
大山沒說話，遠遠看著，心里算松了口氣：“這下，弟弟算有個家了。”
婚后，二山和翠蘭日子過得平穩，接連生了仨孩子：大丫、二娃、小寶。
大山還是單著，村里媒人上門提過幾次親，可女方一聽他家底薄，又沒爹娘撐腰，都搖頭走了。
有人私下嘀咕：“大山命硬，克妻，誰敢嫁？”
大山聽見了，冷笑一聲：“不嫁就不嫁，老子還不稀罕。”
他心里只有一念頭：弟弟一家好好的，他就知足。

2003 年夏天，山里熱得像蒸籠，空氣悶得喘氣都費勁。
李大山在外頭扛活，肩膀上扛著水泥袋，汗水混著灰往下淌，眼瞅著月底能攢幾百塊寄回家。
誰知這天晌午，一個老鄉跑來找他，氣喘吁吁地說：“大山，快回去吧，你弟出事了！”
大山手一抖，水泥袋差點砸腳上，“啥事？”
老鄉低聲說：“二山砍柴摔下懸崖，死了。”
大山腦子 “嗡” 一聲，像被錘子砸了，愣了半晌才擠出一句：“我得回去。”
他扔下活計，抓起破布包，搭上一輛拉貨的拖拉機，連夜顛回家。
到村口，天剛蒙蒙亮，遠遠就聽見哭聲。
大山腳步一沉，推開自家院門，翠蘭抱著 2 歲的小寶坐在地上，眼淚淌了一臉。
大丫 8 歲，瘦得跟柴禾似的，抱著 5 歲的二娃站在墻角，倆孩子嚇得不敢出聲。
堂屋里，二山的尸首已經收拾好，蓋了塊白布，旁邊放著把破柴刀。
大山走過去，掀開布瞧了一眼，二山臉上還帶著血，眼睛閉得死緊。
他沒哭，手卻抖得厲害，半天才啞著嗓子說：“翠蘭，啥時候的事？”
翠蘭抽噎著答：“昨兒早上，他說去砍柴，中午沒回來，村里人去找，才發現……”
大山咬緊牙，點點頭，啥也沒再說。
安葬那天，村里人幫著抬棺，山坡上挖了個坑，大山一把土一把土埋下去，風吹得他眼睛發澀。
葬完人，他站在墳前，盯著那堆新土，心里堵得慌。
他想，二山咋就這么沒了？他在外頭拼命賺錢，就是想讓弟弟一家過得好點，可這下全完了。
翠蘭帶著三個孩子站在一邊，小寶哭得嗓子啞了，大山回頭看她一眼，低聲說：“別怕，我不走了，往后我管你們。”
翠蘭抹了把淚，點點頭，可眼神里滿是空洞。
日子就這么開始了。
大山把打工的念頭撂下，留在村里接手二山的活計。
家里就幾畝薄田，土硬得像石頭，種點苞谷紅薯，收成只夠糊口。
他每天天不亮就爬起來，扛著鋤頭下地，晌午頂著太陽上山砍柴，回來時天都黑透了。
翠蘭身子弱，干不了重活，就在家做飯帶孩子。
大丫 8 歲了，能幫著掃掃地，二娃 5 歲，淘得像猴，小寶才 2 歲，天天嗷嗷待哺。
大山累得腰酸背痛，可一瞧見仨孩子，就咬牙撐下去。
他總覺得，二山死得太冤，自己沒照看好弟弟，這家不能再散了。
可日子沒那么好過。
田里收成少，家里窮得叮當響，連個新鍋都買不起。
翠蘭偶爾病一場，得花錢抓藥，大山口袋空得能跑老鼠。
村里人瞧他這樣，有的嘆氣，有的嚼舌根：“大山這是給自己找了個大包袱，二山的媳婦孩子，憑啥他管？”
還有人陰陽怪氣：“哼，怕不是早就看上翠蘭了吧？”
這話傳到大山耳朵里，他氣得攥緊拳頭，可一想孩子，又硬生生咽下去。
他跟翠蘭說：“別聽那些閑話，咱好好過日子。”
翠蘭低頭 “嗯” 了一聲，可背過身，眼淚又掉下來。
日子一天天熬，單調得像老牛拉磨。
大山每天砍柴回來，肩膀磨出血泡，晚上坐在門檻上抽根旱煙，望著天發呆。
他覺著日子像一潭死水，啥盼頭都沒有。
村里人看他的眼神越來越怪，有天他扛柴回來，隔壁老張頭盯著他看了半天，嘀咕一句：“大山，你這日子，咋越過越邪乎了？”
大山皺眉：“啥意思？”
老張頭擺擺手，啥也沒說就走了。
大山心里咯噔一下，可活多得喘不過氣，他也沒工夫細想。
有天晚上，大山哄小寶睡下，屋里靜得只剩蟲鳴。
翠蘭坐在炕邊補衣服，低聲說：“大山，你累不累？要不你還是出去打工吧，我在家對付著。”

大山抽了口煙，吐出一圈白霧：“出去？誰管你們娘幾個？二山走了，我得守著。”
翠蘭沒吭聲，手里的針停了半晌。
大山瞧她一眼，心里酸得慌。
他總覺得，二山的死跟自己脫不了干系，要不是他老在外頭跑，二山興許就不會上山砍柴，也就不會摔死。
這念頭像根刺，扎在他心口，拔不出來。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大山累得像頭老牛，可他不吭聲。
他想著，只要孩子們長大，這苦就算熬出頭了。
可他沒料到，這苦日子才剛開頭，更大的坎還在后頭等著他。

日子熬到 2006 年，山里秋風刮得緊，樹葉子黃了一地。
李大山還是那老樣子，天不亮就扛著柴刀上山，晚上回來一身土，累得連腰都直不起來。
二山走了三年，家里總算穩當了點，大丫 11 歲，能幫著挑水，二娃 8 歲，淘氣歸淘氣，也會抱柴禾，小寶 5 歲，走路穩了，天天纏著大山要糖吃。
翠蘭在家做飯洗衣，日子苦是苦，可大山咬牙撐著，覺得自己對得起弟弟了。
可村里人看他的眼神還是怪怪的，大丫和二娃有時候也盯著他，像有話憋著，又不說。
大山忙得腳不沾地，也沒心思琢磨。
這天夜里，天黑得像潑了墨，小寶忽然發起燒來，燙得像個小火爐。
翠蘭急得直掉淚，手忙腳亂拿涼布擦：“咋辦啊，大山，這可咋辦？”
大山二話不說，裹了塊破布把小寶背起來，“別慌，我去找大夫！”
外頭下著雨，路滑得像抹了油，大山深一腳淺一腳往村尾跑，翠蘭提著燈跟在后頭，眼淚混著雨水淌。
到了大夫家，折騰半宿，小寶吃了藥，總算退了燒。
大山背著孩子往回走，雨水順著臉往下滴，翠蘭撐著傘跟在一邊，低聲說：“大山，辛苦你了。”
大山喘著粗氣，回頭看她一眼，燈光下翠蘭眼眶紅紅的，模樣俊得讓人心里一顫。
他沒吭聲，可那一眼，兩人心里都像被啥撓了一下。
從那天起，大山和翠蘭之間有點不一樣了。
翠蘭 26 歲，長得水靈，性子軟，對大山的辛苦看在眼里，嘴上不說，心里卻暖。
她做飯時會多煮個紅薯塞給大山，補衣服時也給他多縫幾針。
大山干活回來，瞧見翠蘭忙里忙外，偶爾眼神撞一塊，他就趕緊低頭，怕心跳得太快露了餡。
有天晚上，他抽著旱煙，翠蘭抱著小寶哄睡，屋里靜得只剩火苗 “噼啪” 響。
翠蘭忽然抬頭說：“大山，這幾年多虧你，要不我娘幾個早完了。”
大山手一頓，煙灰掉了一地，悶聲說：“別這么說，二山是我弟，我不撐誰撐？”
翠蘭沒接話，眼圈卻紅了。
日子一長，這份情就藏不住了。
2007 年春天，山里桃花開得正艷，大山扛柴回來，翠蘭端了碗水給他，倆人手碰一塊，翠蘭臉紅得像熟透的桃子。
大山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翠蘭，你咋想的？”
翠蘭低頭不說話，半晌才小聲說：“你對我好，我知道。”
大山心跳得像擂鼓，咬咬牙說：“那咱倆過吧，二山走了三年了，孩子不能沒爹。”
翠蘭愣了愣，眼淚 “吧嗒” 掉下來，點點頭。
大山心里一松，像卸了塊大石頭。
沒多久，倆人擺了桌酒，請了幾個老鄉見證，就算成了。
村里人有的拍手叫好，有的嚼舌根：“大山這是撿了現成的，翠蘭早晚是他的。”
大山懶得理，翠蘭卻臊得不敢抬頭。
大山拍拍她肩：“別聽那些屁話，咱好好過就行。”
翠蘭 “嗯” 了一聲，從那天起，她正式成了大山媳婦。
大山接手所有農活，每天上山砍柴，下地種田，翠蘭在家帶孩子做飯，日子倒像模像樣起來。
大丫大了點，能幫著燒火，二娃還是皮，小寶整天黏著翠蘭喊 “娘”，喊大山 “叔”，

大山聽了笑笑，也不計較。
可這安穩沒表面那么簡單。
大丫和二娃看大山的眼神越來越怪，有回大山扛柴回來，大丫盯著他看了半天，憋出一句：“叔，你跟俺爹長得一點不像。”
大山愣了下，哈哈一笑：“不像咋了？我還是你叔。”
大丫沒吭聲，轉頭走了。
二娃也老在他背后嘀咕啥，大山問他，他又搖頭不說。
村里人路過門口，眼神也帶刺，隔壁老張頭有回碰上大山，瞇著眼說：“你這家，咋越過越蹊蹺了？”
大山皺眉：“啥蹊蹺？”
老張頭擺擺手，溜了。
大山心里咯噔一下，可他忙得像頭牛，哪有空細想。
日子一天天過，大山覺著自己總算對得起二山了。
翠蘭對他好，孩子也慢慢長大，他想著熬幾年，等孩子大了，這苦日子就算熬出頭。
可他沒瞧見，翠蘭有時候低頭做飯，眼底藏著點啥，連大丫和二娃都知道的事，他還蒙在鼓里。

2008 年夏天，山里熱得像下了火，太陽毒得人睜不開眼。
李大山跟翠蘭成親一年多，日子總算有了點模樣。
他還是老一套，天不亮就扛柴刀上山，晌午下地鋤草，晚上回來一身汗，翠蘭在家做飯帶孩子，仨小的也慢慢懂事。
大丫 12 歲，能幫著洗碗，二娃 9 歲，淘氣歸淘氣，也會抱柴禾，小寶 6 歲，天天跟在翠蘭屁股后頭跑。
大山覺著，這家總算像個家了，雖然村里人看他的眼神還是怪，大丫和二娃偶爾嘀咕啥，他問也不說，可他忙得腳不沾地，懶得細究。
這天晌午，大山扛著柴刀上山，太陽曬得頭皮發燙，砍了半捆柴，口干得冒煙，才發現水壺落家里了。
他罵自己一句 “糊涂”，扛著柴折回去。
走到院門口，遠遠就聽見屋里傳來翠蘭的笑聲，夾著個男人的調笑，黏糊得讓人心里發堵。
大山腳步一頓，皺眉嘀咕：“誰大中午跑家里來了？”
他輕手輕腳湊到門邊，透過門縫一瞧，村頭的李大強正挨著翠蘭坐，倆人聊得熱火朝天。
大山腦子 “嗡” 一聲，血直往頭上沖，眼睛紅得像要滴血。
他猛地踹開門，柴刀 “哐當” 摔地上，吼道：“李大強，你個不要臉的，敢動我媳婦！”
李大強嚇得一哆嗦，剛站起來，大山撲過去就揪住他衣領，拳頭雨點似的砸下去。
翠蘭尖叫著撲上來，“大山，別打了！”
可大山哪聽得進，倆人扭打成一團，桌子翻了，碗摔得稀碎，屋里亂得像砸了場子。
大丫和二娃聽見動靜跑出來，嚇得縮在墻角，小寶躲在炕上哭。
李大強也不是省油的燈，挨了幾拳后抄起根凳子腿砸過來，大山肩膀吃了一記，疼得悶哼一聲，可他怒火燒得更旺，奪過凳子腿反手砸過去，李大強臉上立馬開了花，血淌了一地。
翠蘭急了，死命拽大山胳膊，“你瘋了？打死人咋辦！”
大山甩開她，順手給了她兩巴掌，“你還有臉喊？跟這狗東西搞啥呢！”
翠蘭捂著臉跌坐在地，眼淚嘩嘩往下掉。
李大強捂著臉想跑，大山還想追，村長老王聽見動靜跑來，死命抱住他，“大山，夠了！再打出人命咋整？”
大山喘著粗氣，瞪著李大強爬出院門，才算消停。
村里人圍在門口，指指點點：“這家子，真是熱鬧了。”
“翠蘭咋回事啊，跟李大強不清不楚的？”
“大山也夠狠，下手真黑！”
大山站在院里，胸口起伏得厲害，盯著翠蘭看了半天。
翠蘭低頭抹淚，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大山，我錯了，我沒想咋樣，就是說了幾句話……”
大山冷笑一聲：“幾句話？手都快摟上了，還幾句話？”
翠蘭不吭聲了，眼淚滴在地上。
夜里，孩子們睡了，大山坐在門檻上抽旱煙，煙霧嗆得他咳了好幾聲。

他腦子里亂糟糟的，想著二山死得那么慘，自己拼死拼活撐這個家，翠蘭咋能干出這事？
他越想越堵，可一瞧見炕上睡著的仨孩子，又硬生生壓下火。
他覺著，二山是自己沒照看好才摔死的，留下這娘幾個，自己要是把翠蘭趕出去，孩子咋辦？
他咬咬牙，回頭沖翠蘭說：“這事我先饒你，再有下回，別怪我不留情。”
翠蘭低頭 “嗯” 了一聲，眼淚又掉下來。
第二天，李大強捂著臉躲家里不敢出門，村里人嚼了一天舌根，漸漸也就散了。
大山還是扛著柴刀上山，翠蘭在家低頭干活，倆人誰也不提那天的事。
日子表面上平靜下來，大山心里卻多了個疙瘩。
他想著，翠蘭興許是怕了，不會再犯。

李大強那事過去后，日子像是回了正軌。
2008 年打完架，翠蘭老實了不少，低頭做飯洗衣，不敢再跟外人多說話。
大丫和二娃看大山的眼神也不怪了，村里人嚼了幾天舌根，見沒啥熱鬧可看，也散了。
五年一晃到了 2013 年，山里秋風涼颼颼的，樹葉子黃得像鋪了層金子。
大丫 17 歲，出落得像個大丫頭，能幫著下地干活；二娃 14 歲，皮是皮點，也會挑水劈柴；小寶 7 歲，長得白凈，天天纏著翠蘭要糖吃。
大山 36 歲了，腰背有點佝僂，臉上皺紋深得像刀刻，可他不吭聲，照舊扛著家里的活。
這天晌午，大山扛柴回來，瞧見小寶蹲在院里玩泥巴。
他蹲下逗了逗，咧嘴一笑，可笑完心里一咯噔：小寶眉眼跟翠蘭像是一個模子刻的，水靈靈的，可跟二山那張老實臉一點不像。
他腦子里 “嗡” 一聲，想起五年前李大強那檔子事，
大山皺眉嘀咕：“不會吧……”
可這念頭一冒出來，就跟長了根似的，拔不下去。
晚上，孩子們睡了，大山坐在門檻上抽旱煙，煙霧嗆得他咳了好幾聲。
他盯著小寶睡熟的小臉，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二山長得黑實，眼睛小，鼻子塌，小寶卻白得像塊豆腐，眼睛大得像葡萄，這咋看都不像一家子。
他心里堵得慌，煙抽了一根又一根，腦子里亂得像一團麻。
翠蘭端了碗水過來，低聲說：“大山，咋還不睡？”
大山抬頭看她一眼，冷冷問：“小寶咋長得跟你這么像？”
翠蘭手一抖，水灑了一地，慌忙說：“孩子不都隨娘嗎？你想啥呢？”
大山沒吭聲，可眼神沉得嚇人。
第二天，翠蘭去地里割草，大山一個人在家，腦子里翻來覆去都是那檔子事。
他咬咬牙，翻出二山留下的舊褂子，抖了半天，找出一根黑硬的頭發，又拿剪刀剪下小寶枕頭上的幾根頭發，揣進兜里。
他跟大丫說：“我去趟外頭，晚上回來。”
大丫點點頭，沒多問。
大山扛著半捆柴，搭上村口拉貨的拖拉機，顛了一天，去了趟外頭的省城。

他聽說那兒有地方能驗血緣，花了二百塊，把兩撮頭發交上去，留了句：“結果出來通知我。”
這幾天，大山心里像壓了塊石頭，干活都沒勁。
翠蘭瞧他不對勁，問：“你咋了？”
大山擺擺手：“沒事，累了。”
可他晚上睡不著，翻來覆去，滿腦子都是二山死前那張臉，和小寶那跟二山一點不像的模樣。
七天后，省城捎來信兒，大山借口上山砍柴，跑去拿結果。
遞給他那張紙的是個年輕大夫，面無表情地說：“你自己看吧。”
大山接過來，手抖得像篩糠，低頭一瞧，腦子 “轟” 一聲，像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