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同學們都罵我是 “壞蛋的女兒”。我好害怕,你什么時候能回來保護我?”
1991年深秋,新疆石河子監獄的探監室里,白寶山顫抖著展開女兒用作業本紙寫的信。
歪扭的字跡訴說著被欺凌的遭遇,信紙邊緣的淚痕,成了刺向父親心臟的利刃。
這封飽含血淚的信,徹底扭曲了白寶山的內心。
出獄后的他接連犯下命案,用瘋狂殺戮宣泄怨恨,最終背負15條人命。
1991 年深秋,新疆石河子的寒意比往年更早地侵襲而來。
寒風裹著沙土拍打在監獄的圍墻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探監室里彌漫著一股潮濕發霉的味道,幾盞白熾燈在頭頂忽明忽暗地閃爍著,將白寶山的影子投在斑駁的水泥墻上。
白寶山穿著洗得發白的囚服,坐在一張銹跡斑斑的鐵桌前。
他的指甲縫里還沾著勞作時留下的泥土,雙手因為常年在戈壁灘勞作而布滿裂口。
當獄警遞來女兒的信時,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嘴唇微微翕動,似乎想說什么,卻又把話咽了回去。
展開作業本紙的瞬間,白寶山的視線就被那歪歪扭扭的字跡牢牢吸引住。
女兒在信里寫道:“爸爸,同學們總在背后說我是罪犯的女兒。前幾天他們把我書包從教室里扔出去,踩得稀巴爛。中午吃飯的時候,還有人故意把菜湯潑在我身上。我每天都一個人坐在教室角落,不敢和別人說話。爸爸,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啊?我每天晚上都躲在被子里哭……”
讀到這里白寶山的手指緊緊攥住信紙,指節泛白。
信紙邊緣星星點點的菜葉碎屑,仿佛在無聲訴說著女兒在學校遭受的苦難。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女兒怯生生的模樣,心里像被無數根細針扎著。
“都是我害了孩子。” 他喃喃自語,聲音里充滿了悔恨和不甘。
回想起自己的遭遇,白寶山的眼神逐漸變得陰冷。
原本只是因為偷了 3 只鴿子,就被判處 4 年有期徒刑。
半年前的庭審現場,那個平日里稱兄道弟的獄友突然站出來,面無表情地說:“他還偷過兩件軍大衣。”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讓他的刑期一下子增加到 15 年。
當時坐在旁聽席上的妻子聽到這個消息,當場就癱倒在地,被人抬出了法庭。
在零下 30 度的戈壁灘勞改場,白寶山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干活。
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手上的凍瘡破了又好好了又破。
惡劣的環境沒有擊垮他的身體,卻讓他的內心逐漸扭曲。
他主動申請去牲畜棚干活,趁著牧民來送草料的機會,用言語威脅對方,從牧民那里搞到了 75 發子彈。
他小心翼翼地把子彈埋進羊糞堆里,用干草仔細掩蓋好,心里盤算著以后或許能派上用場。
夜深人靜的時候,整個勞改場一片寂靜,只有遠處傳來的狼嚎聲。
白寶山躺在硬板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偷偷拿出磨尖的鋼釬,對著墻壁一下一下地戳刺。
每戳一下他就在心里默念:“我不能就這樣被人欺負,我要變強。”
有人問他在干什么,他就敷衍地說:“活動活動手腕,干活有力氣。”
那天中午兩個獄友又一次克扣了他的飯菜。
白寶山看著自己碗里少得可憐的飯菜,想起女兒信里的遭遇,積壓在心底的怒火瞬間爆發。
他抄起修車用的鐵錘,沖到那兩人面前,一句話都沒說,就朝著他們的腦袋砸下去。
一下、兩下、三下…… 直到那兩人沒了動靜,地上滿是鮮血。
白寶山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慘狀,心里竟沒有一絲害怕,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他把兩具尸體拖進廢棄的窯洞,從倉庫里偷來柴油澆在尸體上,然后點燃了火柴。
火苗瞬間竄起,照亮了他陰沉的臉。
當法醫趕來時,現場只剩下燒焦的殘骸,只能通過牙齒來辨認死者身份。
獄警詢問白寶山時,他指著窯洞升起的黑煙,語氣平靜地說:“誰要是敢惹我,這就是下場。”
臉上還掛著一絲冷笑,那笑容看得人不寒而栗。
接下來的半年,他每天都主動申請去打掃焚尸現場。
他用石灰仔細覆蓋地上的血跡,把殘留的骨頭碎片埋進土里,仿佛在處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因為現場證據被破壞得太嚴重,他最終逃過了法律的進一步制裁。
1993 年春節,監獄組織聯歡會。
白寶山站在臺上,朗誦了一首歌頌生活的詩歌。
他的聲音低沉有力,眼神里滿是真誠,不少管教干部都被他的 “真誠” 打動,眼里泛起了淚花。
誰也沒有想到,這個看似改過自新的人,其實是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危險分子。
第二年白寶山因為 “表現良好” 獲得了減刑。
走出減刑審批室的那一刻,他望著監獄高高的圍墻,嘴角微微上揚,心里已經開始盤算著出獄后的計劃。
而此時的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因為幾只鴿子入獄的普通人,而是一個被仇恨和欲望吞噬的危險罪犯。
1996 年 3 月 7 日,北京站出口處人潮洶涌。
白寶山背著磨得發白的軍用挎包,被人流裹挾著往前挪。
包里裝著幾件換洗衣物,還有用報紙包著的新疆干馕,那是他在獄中托人買的,總想著給兒女帶點家鄉味。
出站口的風卷著煤灰撲在臉上,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望著灰蒙蒙的天空發怔 —— 這是他 15 年來第一次呼吸到外面的空氣。
剛滿 38 歲的白寶山,在獄中反復琢磨著 “重生計劃”。
他在墻上畫過裝卸工搬運貨物的簡筆畫,筆記本里記滿了爭取撫養權的法律條文。
攥著口袋里僅有的 52 塊錢,他直奔附近的勞務市場,在寒風里站了整整三天,終于等到個招臨時裝卸工的活。
可簽合同時,老板瞥見他遞來的身份證上 “刑滿釋放” 的備注,當場把合同揉成團:“我們這不敢用你,萬一出事擔不起。”
辦戶口時,派出所民警把材料推回來:“按規定,你這種情況得先觀察半年。”
白寶山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就想找份正經工作,把孩子接過來。”
民警搖搖頭:“政策就是這樣,你先回原籍配合調查。”
攥著被退回的材料,他在派出所門口站了好久,直到路燈亮起,才拖著沉重的步子離開。
在八角游樂園門口擺攤那幾天,白寶山每天天不亮就去批發汽水。
第三天中午,五個城管騎著三輪摩托沖過來。“誰讓你在這擺攤的?”
領頭的扯著他衣領,旁邊人掀翻推車,塑料瓶滾得滿地都是。
白寶山撲過去想撿,卻被人踹了一腳:“還敢動?再鬧拘了你!”
他跪在滿地碎玻璃中間,看著流淌的汽水混著灰塵,突然想起女兒信里說 “同學們把菜湯潑在我身上”,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打聽到前妻任某的住址后,白寶山在出租屋巷口徘徊了整整一下午。
透過門縫他看見女兒正坐在小板凳上啃饅頭,頭發亂糟糟的,身上的毛衣袖口磨得發亮。
還沒等他喊出聲,任某突然沖出來,把一盆污水潑在他腳邊:“你還有臉來?這些年孩子生病發燒你管過嗎?趕緊滾!”
當晚十一點多,白寶山揣著兩個熱乎的肉包子又回來了。
屋里傳來皮帶抽打聲和哭喊聲。
“讓你管閑事!”
一個男人的吼聲混著女兒的尖叫。
白寶山貼著門聽著,后背的冷汗濕透了襯衫。
當那句 “沒爹教養的野孩子” 傳出來時,他覺得腦子里 “嗡” 地炸開了。
凌晨兩點白寶山蹲在裝卸公司槍械室的陰影里。
值班的老張正打盹,他輕手輕腳摸進去,從槍架上取下 “五六式” 半自動步槍。
當槍托砸向老張后腦時,他想起白天城管踹他的那一腳,想起女兒啃饅頭的模樣,手上又加了幾分力。
望著昏迷的老張,他咬著牙說:“我也想好好過日子,是你們逼我的。”
從那以后白寶山開始了瘋狂的報復。
他摸清了那五個城管的巡邏路線,在一個雨夜埋伏在巷口。
槍響時他甚至沒眨眼,腦子里只有滿地的汽水和女兒被潑的菜湯。
在女兒放學的小巷,他攔住曾經欺負過她的同學,那些孩子驚恐的眼神讓他想起自己在監獄被克扣飯菜的日子。
每扣動一次扳機,他都覺得心里那團火小了一點,可很快又燒得更旺。
1997 年春節前夕,河北徐水的寒風裹著細雪往人脖子里鉆。
白寶山把軍大衣領子豎得老高,在軍營外圍轉了三圈。
謝某穿著紅色羽絨服,踩著高跟皮鞋在營房門口來回踱步,睫毛上沾著的雪粒隨著她緊張的眼神簌簌掉落。
“還有五分鐘換崗。” 白寶山壓低聲音,手心里攥著的鐵錘被體溫焐得發燙。
當謝某用方言和哨兵搭話時,白寶山貼著墻根挪到對方身后。
哨兵轉身的瞬間,鐵錘重重砸在后腦勺上,悶響驚飛了屋檐下的麻雀。
白寶山扯開尸體衣襟翻找鑰匙,發現對方口袋里還揣著張全家福 —— 照片里年輕士兵摟著穿碎花裙的姑娘笑得燦爛。
他盯著照片愣了兩秒,隨手塞進尸體口袋,拿起 “八一式” 自動步槍蹲在墻角。
子彈上膛的金屬撞擊聲中,他反復練習換彈夾,直到手指被槍栓磨出血痕。
1997 年 8 月 14 日,烏魯木齊邊疆賓館門口熱浪蒸騰。
白寶山戴著墨鏡,舉著望遠鏡在二樓窗口觀察了整整三個小時。
吳子明蹲在他旁邊,襯衫后背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跡:“大哥,那個戴金鏈子的胖子,拎箱子的手都在抖,里面肯定是現金。”
他伸手想搶望遠鏡,被白寶山用槍托砸開:“別壞了規矩。”
三天前在奎屯槍械庫作案時,白寶山把炸藥包塞進墻縫,聽著轟隆巨響,看著鐵門被炸出大洞,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他彎腰撿起 “五六式” 沖鋒槍,發現槍管上還沾著守庫人飛濺的血珠,用袖口隨意擦了擦就揣進懷里。
此刻槍膛里的達姆彈沉甸甸的,壓得他后腰發疼。
8 月 19 日上午 10 點,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皮革商人艾爾肯剛打開車門,白寶山的子彈就穿透了他的太陽穴。
尸體還沒倒下,白寶山已經把槍口轉向保鏢:“蹲下!”
保鏢們剛掏槍,連續三發子彈擊穿防彈衣。
賣馕老漢嚇得打翻烤爐,滾燙的面餅滾到白寶山腳邊,他抬手補槍,子彈擦過老漢耳際,在墻上留下焦黑的彈孔。
人群尖叫著往巷子里涌,白寶山踩著滿地玻璃渣走向密碼箱。
箱子上沾著艾爾肯的血,他扯下領帶纏住手掌,試了三次才打開鎖扣。
吳子明沖過來想抓錢,卻發現箱子里除了成捆的現金,還有本哈薩克語賬本。
“糟了,這是販毒的錢!”
吳子明聲音發顫,白寶山盯著賬本上密密麻麻的數字,突然把槍頂在他胸口:“知道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