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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內容通順，部分對話是根據內容延伸，并非真實記錄，請須知。

老王頭，六十九歲，本名王敬亭，是“紅葉小區”里出了名的“模范老人”。
他退休前是市圖書館古籍部管理員，一生與古籍為伴，養成了沉穩安靜的性子。
退休后，獨居的老王頭過著規律的生活，直到三個月前，身體出現異常。
持續的低熱、消瘦和乏力讓他不得不面對醫院的檢查。
檢查結果如晴天霹靂：HIV抗體陽性。
這一診斷不僅擊垮了老王頭，也讓兒子王建陷入了震驚與憤怒。
一個深藍色布包的發現，揭開了塵封八年的秘密。
真相讓父子關系跌入谷底，卻也在廢墟中重塑了親情的復雜面貌。

六十九歲的老王，本名王敬亭，街坊鄰里都習慣叫他老王頭。
退休前是市圖書館古籍部的管理員，一輩子與那些泛黃的紙張和沉淀了歷史的文字打交道，養成了他沉穩安靜、一絲不茍的性子。
他對自己的工作頗為自豪，常說整理古籍就像是與先賢對話，容不得半點馬虎。
退休后，生活的主要支撐——老伴兒，在前幾年因病撒手人寰，這給老王頭帶來了沉重的打擊。
兒子王建成家立不定居在本市，工作是銷售經理，忙碌得很，還有一個剛上小學的孫子要操心。
于是，老王頭便一個人守著那套兩室一廳的老房子，過著規律得像老式擺鐘一樣的生活，試圖用不變的節奏來填補內心的空缺。
老王頭在“紅葉小區”是出了名的“模范老人”。
他不抽煙，不喝酒，不打牌，甚至連大聲說話都很少。
用他自己的話說，“人活一世，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也要給兒孫做個好榜樣?！?br/>每天清晨五點半，天剛蒙蒙亮，他便準時出現在小區公園的湖邊，雷打不動地打一套楊氏太極拳，動作舒緩，一絲不茍。
上午，他會戴上老花鏡，仔細閱讀當天的報紙，關心國家大事，有時也去小區活動室，和幾個老伙計在棋盤上“廝殺”一番，但從不賭錢。
午后必須小憩一個鐘頭。
傍晚，他系上圍裙，在自家廚房里搗鼓些清淡的飯菜，一碗雜糧飯，一葷一素一湯，簡樸但營養。
晚上七點，準時坐在電視機前看新聞聯播，九點半洗漱完畢，準時上床睡覺。
小區里的年輕人都對他敬重有加，常教育自家孩子：“看看王爺爺，活得多健康，多自律！”
他的家總是收拾得一塵不染，窗明幾凈，地板擦得能照出人影。
陽臺上那幾盆君子蘭和吊蘭，被他侍弄得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對人，他總是客客氣氣，臉上總帶著溫和甚至略顯拘謹的笑。
兒子王建每周日會帶著妻子和兒子回來看他一次，吃頓晚飯。
王建覺得父親有時過于嚴肅和古板，但內心深處，他為有這樣一個正直、自律、在鄰里間口碑極好的父親而感到自豪。
父親從小對他要求嚴格，教導他做人要正直、做事要認真，這種觀念深深烙印在王建心中。
在他看來，父親的人生就像他打理的那些古籍一樣，干凈、整齊，沒有任何污點。

日子就像圖書館里安靜流淌的時間，無聲無息，直到三個月前，這亙古不變的寧靜被悄然打破。
老王頭開始覺得身體有些不對勁。
最初是疲勞，不是以往那種活動后的正常疲倦，而是一種仿佛從骨頭縫里滲出來的、怎么歇也歇不過來的沉重乏力感。
以前打完一套太極拳，只覺得筋骨舒展，神清氣爽，現在卻常常打到一半就氣喘吁吁，汗濕衣背，回家得躺上半天才能緩過勁兒來。
他以為是上了年紀，身體機能自然衰退，畢竟快七十的人了，還能指望像小伙子一樣？
他并沒太往心里去，只是默默減少了些活動量。
可漸漸地，癥狀非但沒有減輕，反而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奇怪。
他開始莫名其妙地發低燒，體溫總在37度到37度5之間徘徊，尤其在午后，總感覺臉頰發燙，渾身不適。
他還出現了盜汗的毛病，好幾次半夜醒來，發現睡衣的后背都濕了一片，一開始以為是天熱或者被子蓋厚了，但次數多了，他也覺得納悶。
胃口也一落千丈，以前一頓能輕松吃下一大碗米飯，現在看著油膩點的菜就反胃，每頓飯都像在完成任務，味同嚼蠟。
體重秤上的數字毫不留情地往下掉，不到兩個月，就輕了十多斤。
原本還算硬朗勻稱的身板，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顴骨凸顯，眼窩深陷，臉色也變得蠟黃晦暗。
鄰居張大媽在樓下碰到他，都驚訝地問：“老王，你這是怎么了？瘦脫了相了都！得趕緊去醫院看看啊！”
老王頭嘴上還是應付著：“沒事沒事，前陣子鬧肚子，沒胃口。過兩天就好了。”
心里卻早已敲起了警鐘。
他偷偷去藥店買了些增加免疫力的保健品，又試著燉些滋補的湯，但都無濟于事。
身體的虛弱感與日俱增，甚至連下樓去活動室下棋都覺得費勁。
偶爾還會干咳幾聲，雖然不劇烈，但總覺得喉嚨里像有根羽毛在搔刮，不清不爽。
一種不祥的預感，開始在他心頭悄然蔓延。

“爸，您不能再拖了！您看看您現在瘦成什么樣了？臉色差得嚇人！明天我必須帶您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
這個周日，王建一進門，看到父親虛弱地靠在沙發上，連起身迎接他的力氣都顯得勉強，心里猛地一沉，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老王頭看著兒子焦急又帶著點慍怒的臉，知道這次是躲不過去了。
他確實也感覺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不能再硬撐了。
他疲憊地點點頭：“行，聽你的，去看看也好，讓你放心?！?br/>第二天一大早，王建特意請了假，開車帶著父親直奔市里最大、最權威的三甲醫院。
醫院里永遠是人山人海，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和各種復雜的氣味。
掛號、排隊、候診，一系列流程繁瑣而磨人。
終于輪到他們，坐診的是一位看起來經驗豐富的中年男醫生。
醫生仔細詢問了老王頭的癥狀：發病時間、具體表現、持續多久、體重變化、既往病史等等，問得非常詳細。
老王頭一一作答，聲音有些虛弱。
醫生邊聽邊記錄，時不時抬眼觀察老王頭的氣色，眉頭也隨之越鎖越緊。
“大爺，您這癥狀持續時間不短了，體重下降也明顯，不能掉以輕心?！?br/>醫生沉吟片刻，開出了一長串檢查單：血常規、尿常規、生化全套（包含肝功能、腎功能、電解質等）、胸部CT、腹部B超……
“先做這些基礎檢查看看情況吧，結果出來需要點時間?！?br/>抽血窗口排著長隊，CT室門口也坐滿了等待的人。
王建跑前跑后地繳費、拿藥、引導父親去各個科室。
老王頭被這番折騰弄得更加疲憊，坐在冰冷的鐵椅子上，看著周圍行色匆匆、面帶愁容的病人和家屬，心里那份忐忑不安愈發強烈。
他這輩子最怕的就是進醫院，總覺得這里是不吉利的地方。
這次到底是什么病，把他折磨成這樣？
千萬別是什么大毛病……
他默默祈禱著。

下午，部分檢查結果陸續出來了。
王建拿著一疊報告單，心里七上八下地再次敲開了醫生的診室門。
醫生接過報告，一張張仔細看著，表情越來越嚴肅。
血常規顯示白細胞總數正常，但淋巴細胞比例異常降低；生化檢查提示有輕微的肝功能損傷；胸部CT和腹部B超倒是沒有發現明顯的腫瘤或其他占位性病變。
醫生放下報告，抬頭看著王建，語氣帶著一種專業人士特有的審慎：“從目前的檢查結果看，你父親的情況比較復雜。
持續低熱、顯著消瘦、乏力、淋巴細胞減少，這些癥狀組合在一起，我們需要考慮一些特殊感染的可能性，尤其是……病毒感染?！?br/>醫生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為了明確診斷，也為了排除一些比較嚴重的情況，我建議……再加查一個HIV抗體檢測?！?br/>“HIV？！”
如同一個晴天霹靂在耳邊炸響，王建猛地站了起來，椅子腿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醫生！您……您是不是搞錯了？！我爸！他怎么可能得這種?。?！他一輩子老老實實，從來不沾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連煙酒都不碰！您怎么會懷疑這個？！”
王建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幾乎是吼出來的，引得門外等候的人都朝里張望。
醫生皺了皺眉，示意他冷靜：“我知道這讓你很難接受，但這只是我們排查診斷的一個方向。
HIV感染途徑不止有你們想的那一種，比如早年的輸血、不規范的醫療操作、甚至共用剃須刀等都有極低的可能性。
老年人免疫功能本身就在下降，更容易受到各種感染的侵襲。
我們做這個檢查，是為了明確病因，對癥治療，不是憑空猜測。
你先冷靜一下。”
一直沉默地坐在旁邊椅子上的老王頭，在聽到“HIV”這個詞時，身體猛地一顫，臉色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變得像紙一樣慘白。
他雖然對這個病的具體細節不甚了解，但也知道這是一種與“作風”、“道德”緊密掛鉤，且令人恐懼的傳染病。
巨大的恐懼和羞恥感瞬間攫住了他，他嘴唇哆嗦著，喉嚨發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覺得天旋地轉，仿佛掉進了一個冰冷的深淵。
王建看著父親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的震驚無以復加，但理智告訴他，現在不是激動的時候。
他深吸了幾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艱難地對醫生說：“好……醫生，我們查?！?br/>又是漫長而煎熬的等待。
每一分鐘都像一個世紀那么久。
王建坐立不安，腦子里反復回響著醫生的話和父親那慘白的臉。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一遍遍地告訴自己。
當護士通知他去取最終報告時，他的心跳得像要蹦出胸腔。
他機械地走到醫生辦公室門口，手心全是冷汗。
醫生將一份新的化驗單遞給他，表情凝重，眼神中帶著一絲同情：“結果出來了……HIV抗體確認……是陽性?！?/p>

“轟——”
王建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崩塌。
他死死捏著那張輕飄飄卻承載著毀滅性信息的紙，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靈魂都在顫抖。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醫生辦公室的，怎么恍惚地找到在走廊盡頭等待的父親。
老王頭看到兒子那失魂落魄、面如死灰的樣子，心中最后一點僥幸也破滅了。
他張了張嘴，想問，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渾濁的眼睛里迅速蓄滿了淚水和絕望。
王建喉嚨里像是被塞滿了滾燙的沙子，火辣辣地疼。
他看著眼前這個瞬間蒼老了十歲的父親，那個曾經是他心中巍峨高山的父親，此刻卻如此脆弱，如此……不堪。
他無法將眼前這個人，和他印象中那個嚴謹、正直、受人尊敬的父親聯系起來。
最終，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沙啞的、幾乎聽不清的：“爸……我們……回家?！?br/>回家的路，漫長得如同穿越一個世紀的黑暗隧道。
車廂里是死一般的寂靜，連呼吸聲都顯得格外沉重。
王建雙手死死地攥著方向盤，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流動的車流，大腦卻像一鍋沸騰的粥。
震驚、憤怒、羞恥、困惑、惡心……
無數種負面情緒在他胸腔里激烈地沖撞、撕扯。
他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父親怎么會得這種?。?br/>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是對他幾十年來自律人生的無情嘲諷！
這讓他以后怎么有臉見人？
別人會怎么議論他們家？
他的妻子、他的兒子，又該如何面對這一切？
他不敢去看副駕駛座上的父親，那個佝僂著身子，無聲流淚的老人，此刻在他眼中，仿佛成了一個巨大的、令人蒙羞的污點。
老王頭蜷縮在座位上，身體因抽泣而微微顫抖，他用手背抹著不斷涌出的淚水。
醫院里醫生的話，化驗單上那幾個觸目驚心的字，像一把把尖刀，反復剜著他的心。
他活了一輩子，自詡清白坦蕩，愛惜名譽勝過生命，怎么會染上這種……這種讓人難以啟齒的??？
他感到無邊的恐懼和絕望，但更讓他心如刀絞的，是身旁兒子那冰冷沉默中蘊含的滔天怒火和鄙夷。
他知道，他在兒子心中的形象，徹底崩塌了。
終于捱到了家。
鑰匙插進鎖孔，轉動，發出“咔噠”一聲脆響，在這死寂的氛圍里顯得格外刺耳。
推開門，熟悉的陳設，一塵不染的地板，陽臺上生機勃勃的花草……
這個他經營了一輩子的、象征著他嚴謹人生的家，此刻卻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絕望和壓抑。
老王頭像被抽空了所有精氣神，腳步虛浮地挪到沙發邊，重重地癱坐下去，眼神空洞地望著茶幾上那杯早已涼透了的白開水。
王建則像一尊石像般杵在客廳中央，目光如刀，掃過父親蒼老而絕望的臉，掃過墻 墻上那張早已過世的母親的遺像，掃過這個他從小長大的、充滿回憶的家。
心中的堤壩在一點點崩潰，憤怒和屈辱感像巖漿一樣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
他想質問，想咆哮，想把所有的桌椅都掀翻，想狠狠地搖醒這個讓他蒙羞的父親，問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他開不了口，喉嚨像是被水泥封住了，只能發出沉重的喘息。

父子倆就這么一個癱坐，一個僵立，在沉寂中無聲地對峙著。
時間仿佛凝固了，空氣黏稠得讓人喘不過氣。
王建煩躁地在不大的客廳里來回踱步，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野獸。
他需要一個宣泄口，需要一個解釋，哪怕是最不堪的解釋，也好過這令人發瘋的沉默和未知。
他忽然想到，父親有沒有可能是早年間因為什么意外，比如手術輸血……
他需要證據，需要找到一些線索來理解這荒謬的一切。
他的目光在房間里瘋狂地搜索著，最終定格在了父親臥室床頭柜旁邊，那個幾乎被遺忘在角落里的舊紙箱上。
那個紙箱是父親以前裝書用的，搬家后就一直放在那里，上面積了薄薄一層灰塵，與房間其他地方的整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也許是潛意識里覺得秘密往往藏在不起眼的地方，也許僅僅是混亂中病急亂投醫的舉動，王建像是被什么力量牽引著，一步步走了過去。
他蹲下身，有些粗暴地掀開了紙箱的蓋子。
里面雜亂地堆放著一些過期的雜志、幾本發黃的舊書、還有一些零碎的老物件。
王建心煩意亂地胡亂翻找著，希望能找到泛黃的病歷本或者獻血證之類的東西。
突然，他的手指觸碰到了一個柔軟而有內容感的東西，被壓在幾本厚重的《讀者》合訂本下面。
他撥開雜志，將那個東西拿了出來——是一個巴掌大小、用深藍色燈芯絨布縫制的小包，樣式很老舊，邊角已經磨損，上面用金線繡著一朵早已褪色模糊的牡丹花。
這明顯是個女式的隨身小包，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王建的心猛地一跳，一種強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
父親的物品一向規整，這個不屬于他的、帶著女性氣息的舊布包，為何會藏在這個隱秘的角落？
他捏了捏，感覺里面裝著幾樣小而硬的東西。
他深吸一口氣，指尖顫抖著，拉開了布包那條有些銹蝕的黃銅拉鏈。
布包里的東西，毫無遮擋地呈現在他眼前。
只看了一眼，王建整個人就像是被一道九天驚雷劈中，瞬間僵在了原地。
他臉上的血色剎那間褪得干干凈凈，瞳孔驟然收縮，嘴唇無聲地張合了幾下，眼神里充滿了極致的震驚、難以置信，以及一種迅速涌起的、混雜著惡心與滔天憤怒的情緒。
他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骯臟、最顛覆他認知的東西。
他手一松，那小布包掉在了地上，里面的東西散落出來……
巨大的沖擊讓王建渾身顫抖，他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住房間另一頭癱坐在沙發上、正用一雙惶恐而絕望的眼睛看著他的老父親。
所有的隱忍、所有的克制在這一刻徹底崩塌，化作一句淬毒般的、帶著無盡羞辱和決絕的怒吼，撕裂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沒——你——這——個——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