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琴姨,這層樓最近總有股怪味,像什么東西壞了,您聞著沒?”
小李推著清潔車,在江北集團大樓的走廊里停下,皺著鼻子湊近周秀琴。
周秀琴手上擦玻璃的動作沒停,低聲說:“別瞎琢磨,干好活兒。”
但她心里也犯嘀咕,這股若有若無的腥臭味,確實已經(jīng)持續(xù)好幾天了。
這座位于義烏的江北集團大樓,外立面是锃亮的玻璃幕墻,在陽光下晃得人睜不開眼。誰能想到,這氣派的大樓里,藏著見不得人的秘密……
吳志遠的發(fā)家史,在義烏幾乎家喻戶曉。
1978年,18歲的他揣著母親賣嫁妝換來的500塊錢,從東陽山村來到義烏。
剛下綠皮火車,他就被車站外嘈雜的集市吸引。
那會兒,他跟著別人學雞毛換糖,走街串巷地吆喝。
有一回他在一個村子里換糖,被惡狗追著跑了好幾百米,褲腿都被扯破了,最后還是一位好心的大娘幫他趕走了狗。
就這樣一點點積累,他開始擺地攤賣紐扣。
記得有次趕集,下起了大雨他舍不得收攤,用塑料布蓋著貨物,自己淋著雨守了一下午,就為了多賣出去幾顆紐扣。
改革開放后,他瞅準機會,從做小商品批發(fā)開始,慢慢涉足房地產(chǎn)、金融和外貿(mào)。
到2000年成立江北集團時,他的資產(chǎn)已經(jīng)從最初的500塊錢變成了幾十億。
外人提起吳志遠,都夸他是商業(yè)奇才。
可在江北集團大樓里,員工們提起他,都是一臉害怕。
他的總裁辦公室在頂樓,裝修得十分豪華,光是那張大辦公桌,據(jù)說就花了幾十萬。
他坐在真皮老板椅上,透過落地窗看著下面的城市,常常一坐就是半天。
公司里的員工都怕他發(fā)脾氣。
有次市場部的小王做的方案沒讓他滿意,他直接把文件摔在小王臉上吼道:“這點事兒都做不好,你還能干啥?明天不用來了!”
嚇得小王當場就哭了。
更讓人覺得奇怪的是,他的秘書換得特別勤。
五年時間,前前后后換了十三個。
每個秘書剛來的時候,都覺得能在這兒工作很有面子,畢竟工資高辦公環(huán)境又好。
但過不了多久,就都不見了蹤影。
有人說是辭職回老家了,有人說是找到了更好的工作,可誰也說不清楚她們到底去了哪兒。
周秀琴在這兒做保潔快三年了,每天推著清潔車,把大樓里的角角落落都打掃得干干凈凈。
她發(fā)現(xiàn)那些離職秘書的辦公室,晚上經(jīng)常有動靜。
有一回她值夜班,凌晨一點多,經(jīng)過原來一個秘書的辦公室,聽到里面?zhèn)鱽黼[隱約約的抽泣聲。
她壯著膽子透過門縫看,里面黑燈瞎火的啥也看不見,可那哭聲卻聽得真真切切,嚇得她一路小跑回了休息室。
保安老王不止一次提醒她:“秀琴,不該看的別看,不該問的別問,干好你的活兒就行。”
她嘴上答應著,心里卻越來越不安。
2024年初,22歲的林小糖從名牌大學畢業(yè),看到江北集團招秘書的消息,覺得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就投了簡歷。
面試那天,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穿著新買的職業(yè)裝,早早來到公司。
吳志遠坐在辦公桌后面,翻著她的簡歷,問:“你覺得自己能勝任這份工作嗎?”
林小糖有點緊張,但還是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吳總,我學習能力很強,也能吃苦,您放心,我一定能做好。”
吳志遠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說:“試用期三個月,表現(xiàn)好就留下。”
就這樣,林小糖開始了在江北集團的工作。
第一天,她被安排整理一大堆文件,文件上的字密密麻麻,眼睛看得生疼。
到了中午,她連飯都沒顧上吃,就想趕緊把工作做完。
同部門的張姐看到了,給她帶了個包子:“小糖,別餓著,先吃點東西。這工作急也急不來。”
林小糖接過包子,心里挺感動:“謝謝張姐,我想著趕緊弄完,別耽誤事。”
日子一天天過去,林小糖發(fā)現(xiàn)公司里有些事不太對勁。
有一次她幫忙整理財務報表,看到幾筆金額特別大的支出,去向?qū)懙煤苣:湛罘降拿忠矝]聽說過。
她拿著報表去問吳志遠:“吳總,這幾筆賬,需不需要我再核實一下?”
吳志遠臉色立馬就變了,一把奪過報表:“這些不用你管,做好你分內(nèi)的事!”
那眼神兇得讓林小糖心里直發(fā)毛。
從那以后,她開始留意公司里的情況。
有天晚上加班到很晚,快十點的時候,她準備去復印資料,路過吳志遠的辦公室,聽到里面有爭吵聲。
一個男人說:“這批貨不能再拖了,必須盡快處理!”
吳志遠的聲音也很大:“我知道,你別催,出了事你擔得起?”
林小糖站在原地,心跳得很快,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敢進去,悄悄地離開了。
周秀琴也注意到了林小糖。
她看這姑娘每天忙忙碌碌的,剛開始臉上還有笑容,慢慢地就越來越少了。
有次在茶水間碰到,周秀琴小聲問她:“小糖,工作還適應嗎?”
林小糖勉強笑了笑:“還行,就是有時候有點累。”
周秀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累了就歇會兒,身體要緊。”
“秀琴姨,您臉色看著不太好啊?”
年輕保潔員小吳湊過來,推著清潔車的手臂輕輕碰了碰她,眼神里全是擔憂。
走廊的感應燈忽明忽暗,在周秀琴蒼白的臉上投下晃動的影子。
周秀琴攥著抹布的手緊了緊,喉嚨發(fā)緊,強撐著笑了笑:“老毛病了,昨晚沒睡踏實。”
她低頭繼續(xù)擦玻璃,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指甲縫里還沾著昨天擦地時蹭到的咖啡漬。
其實從林小糖塞紙條那天起,她就再沒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
一閉眼就是女孩驚恐的眼神,還有紙條上沒寫完的半句話,像根刺扎在心里。
深夜十一點,后庭花園的鐵門發(fā)出吱呀聲。
周秀琴握著掃帚的手沁出冷汗,鞋底踩在碎石路上沙沙作響。
月光被發(fā)財樹的枝葉割成碎片斑斑駁駁灑在地面上,樹影隨著夜風搖晃,掃過墻角的監(jiān)控攝像頭,紅光一閃一閃像只不眨眼的眼睛。
她彎腰撿起落葉時,掃帚突然戳到塊松軟的泥土。
借著手機微弱的光,她看見那片土的顏色比周圍深,表面還沾著幾根枯草。
“這地方前天才掃過……”周秀琴用掃帚柄輕輕扒拉,潮濕的泥土里露出半截白色物體。
腐臭味突然撲面而來,比她上周清理過的過期咖啡渣還要刺鼻,熏得她眼眶發(fā)紅,胃里一陣翻涌。
小鏟子是從保安室順來的,周秀琴屏住呼吸,一下一下挖著,泥土簌簌落在腳邊。
當完整的顱骨從土里露出來時,那空洞的眼窩正對著她,鼻腔里殘留的腐肉碎末隨著夜風輕輕顫動。
“叮——”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周秀琴看見自己扭曲的倒影。
她慌亂去撿,指紋解鎖試了三次都失敗,耳邊全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突然身后傳來皮鞋踩碎枯葉的聲音,細碎而有節(jié)奏,像是特意放慢了腳步。
“周阿姨,這么晚了,還在工作啊?”
他聲音平靜,語氣卻像蛇信子,帶著讓人窒息的壓迫。
周秀琴心頭一顫,手一松,手機“啪”地一聲掉在地上,屏幕瞬間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