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劉文革，是一名學校的體育老師。

別看我瘦瘦高高，其實我特別能吃，一頓能吃下 5 個饅頭。

我的媳婦王紅梅在學校食堂工作，具體負責后廚蒸饅頭。

紅梅是個特別樸素的人，她心地善良，特別孝順體貼。

1

在我們相識之前，她就用自己的行動詮釋著這些品質。記得有一次，我因為食堂的飯不合口味，又餓得前胸貼后背，紅梅看在眼里，沒說什么，只是悄悄把自己偷偷藏起來的一個饅頭遞給了我，還用她的飯票墊上了。

要知道，在那個貧瘠的年代，每一分錢、每一個饅頭都無比珍貴，可她毫不猶豫地就把自己的那一份分享給了我，絲毫沒有占公家便宜的想法，這讓我對她的印象特別好，心里也充滿了感動。

后來，在學校門衛劉大爺的熱情介紹下，我們兩人處起了對象。這時候我才知道，她的身世挺可憐的。她有個妹妹叫王大菊，正在上大學，還沒畢業。她爸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異了，母親丟下她們父女三人跑了，父親又癱瘓在床，生活的重擔一下子全壓在了紅梅稚嫩的肩膀上。

也難怪，紅梅和我處對象的時候，眼神里總是透著一股自卑，整個人慌慌的。

她跟我訴說著家里的困境，說她沒有母親，家徒四壁，妹妹的學費還需要她一點一點攢，爸爸每年光醫藥費就要幾百塊。我當時心里一緊，拍著胸脯告訴她：“沒問題，這些都是我的責任，以后你家就交給我！”

紅梅聽了我的話，眼里閃爍著激動的光芒，就像星星落進了她的眸子里，砸在我的胸膛，那是一種充滿希望和依賴的光芒，讓我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我對紅梅是真心的，我把自己的月工資全交給她，讓她用來買口糧、給妹妹買衣服、給爸爸買藥。

我們竭盡全力節省開支，日子過得雖然緊巴巴的，但紅梅卻用她的一雙巧手給我織了一條毛褲，針法細密，每一針都仿佛織進了她對我濃濃的愛意。

她還貼心地給我老媽媽做了一雙棉鞋，做家務也是一把好手，給我媽媽做飯、洗腳，把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條。我真的被她深深感動了，打心底里覺得自己娶到了一個好媳婦。

我的家有三口人，除了我和紅梅，還有我媽，她以前也是個老師。家里還有我姐姐劉月娥，和我同校也是老師。我姐是個熱心腸的人，她覺得紅梅這姑娘不錯，便拿出了自己的積蓄。紅梅也有了一些積蓄，就這樣，我們湊夠了錢，在學校食堂辦了婚禮。

婚禮辦得很簡單，一共就三桌客人。

第一桌是學校同事，大家平時一起工作，相處得很融洽，紛紛送上了真誠的祝福；第二桌是村里老家人，他們淳樸善良，見證了我們一路走來的不易，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第三桌是紅梅的妹妹大菊、我姐、我媽媽家人，紅梅的妹妹大菊對我們也很是認可，現場氣氛十分溫馨。

食堂司務長郝勝利是我們的證婚人，勝利大哥是個極其樂觀開朗的人，他牙齒潔白，笑容總是那么燦爛，做事干脆利落，雷厲風行。當天結婚，他還特意自己拿出了一袋子白面，說是要給我們在婚禮上多蒸一鍋饅頭，再包些包子，讓我們吃得飽飽的，沾沾喜氣。

我給他買煙，他卻堅決不要，還拍著我的肩膀，笑呵呵地說：“你可有福氣了，小伙子！”這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我心里暖烘烘的。

勝利大哥比我大十歲，他喪偶了，家里有個很小的孩子，叫郝紅莓。說來也巧，小紅莓的名字和紅梅的“莓”字諧音，所以她特別乖巧可愛，和紅梅相處得也十分融洽，沒事就經常來我家吃飯。

我們的婚房就是學校的一個單身宿舍，雖然簡陋，卻充滿了溫馨。下班后，我先回宿舍，紅梅回家伺候我媽媽，等我給紅梅的爸爸拾掇好，做點飯，我們就一起回宿舍，和小紅莓一起吃晚餐。

要是王大菊趕上放假，也會回來一起吃飯。

勝利大哥因為工作忙，晚上還要加班處理明天的事務，而且他一個人單身，自己不愿意做飯，所以每次都把小紅莓送到我們家吃飯。漸漸地，我們把小紅莓當成了自家的孩子一樣疼愛?？烧l也沒想到，媳婦的妹妹王大菊心里卻有些不舒服。

有一次，大菊冷不丁地來了一句：“姐夫，你天天把小紅梅弄到家里干啥呀，人家也是有爸爸的。”我當時以為她是擔心小紅梅在我家會受委屈，便趕緊解釋：“沒事的，就是多一雙筷子而已?！?/p>

我還以為她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她給了我一個眼神，那種眼神很復雜，有羨慕，有疑惑，還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緒。當時我似懂非懂，沒想到，后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竟印證了我最初的猜測。

2

岳父忽然發高燒，燒得有點糊涂，情況緊急，我們趕緊把他送到了醫院?？晌覀儎倓偨Y婚，兜里幾乎沒什么錢，這可把大家急壞了。

到了醫院，紅梅看我的眼神，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她怒吼道：“錢呢！錢呢！”那眼神里滿是粗魯、蠻橫和惡狠狠，像一只被激怒的母獅子。這是她第一次對我發這么大的脾氣。

為了湊錢給岳父治病，我結婚的時候，姐姐已經給了我不少錢?？蛇@遠遠不夠，她還是管同事借了 200 塊。

我把錢遞給紅梅，紅梅卻毫不猶豫地把錢扔在了地上，大聲說：“這點錢糊弄鬼呢！”我姐姐當時就愣在了那里，臉漲得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小紅莓拽著她爸爸勝利的手來到了醫院。勝利進屋子后大聲吼道：“紅梅，你瘋了，有事說事，你怎么耍潑！我爸爸快死了！”紅梅一聽，直接撲到勝利的懷里，放聲大哭起來。我當時就呆住了，要知道，那可是 90 年代，這種場面實在太讓人震驚了。

勝利大哥看到這個局面，直接拍拍紅梅的肩膀，嚴肅地說：“好了，別耍潑了，趕緊去醫院，我這有錢?！痹谒拇叽傧?，我們趕緊推著自行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

大夫焦急地說：“再玩幾個小時，人就燒……”醫生后面的話大家都懂，情況十分危急。紅梅蹲在走廊里，像一頭發瘋的獅子一樣對我嘶吼起來。我真的不知道，紅梅耍起潑來，居然像變了一個人，完全不顧及形象。她罵我，罵我姐，甚至還問候我祖宗十八代，說爸爸要死了，要和我同歸于盡。

勝利大哥一個嘴巴子扇到紅梅的臉上，紅梅哭嚎著離開醫院。走廊里就剩下我、我姐和小姨子王大菊。勝利大哥有些尷尬地解釋道：“文革啊，別怪我手狠，這個潑婦就得治。”

對于勝利大哥打我媳婦這件事，我心里很矛盾。

一方面，我很感激他出手相助，救了我岳父；另一方面，我又覺得他這樣對待紅梅有些不妥。但姐姐在一旁勸我說：“畢竟紅梅一個人養父親這么多年，對父親感情深。

而且勝利畢竟和紅梅共事好多年，像大哥哥一樣，再說這個局面要是不出來控制，紅梅不得把你撕碎了?！蔽蚁胂虢憬愕脑?，覺得也有道理。

我和勝利大哥在外面抽煙，勝利安慰我說：“文革啊，別怪我，我手伸的太長了。我對紅梅真的和親妹妹一樣。

紅梅從小父親癱瘓，癱瘓后，她媽媽和別人跑了。她一個女孩帶著自己父親和自己妹妹活了這么多年，你能想象她經歷了什么。半夜，有流氓去砸她家門，屋里只有她癱瘓的爸爸和很小的妹妹。

她拿著菜刀哆哆嗦嗦躲在床角。我去了之后，她跪在地上給我磕頭，求我……后來，我給她安排食堂做飯，晚上送她回家，她才攢錢供她妹妹上學。

一個女孩子……”聽到這里，我的心里五味雜陳，對紅梅的遭遇也多了幾分理解和心疼。

我嘆了口氣，說：“我上面也有一個姐姐?？墒羌t梅什么都沒有，還要養著妹妹和老爸爸。我……”還沒等我說完，勝利大哥接著說：“換一個角度，你要多擔待啊。文革，你也曾經失去過父親，你父親葬禮我也參加了，你上面有個姐姐?？墒羌t梅什么都沒有，還要養著妹妹和老爸爸。

你沒看見她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你作為男人，多擔待點吧?！北緛砦倚睦镆欢亲游犓@么一說，我竟然一肚子眼淚。看著病房門口哭泣的紅梅，我在心里暗暗發誓，一定要更加關心她，幫她分擔家庭的重擔。

我在醫院的太平間門口找到了紅梅。此時的她哭得渾身發抖，嘴里還不停地喊著：“別碰我，我爸爸要是死了，我就死給你們看?！蔽倚奶鄣負渫ㄒ宦暪蛳拢骸凹t梅，紅梅，我錯了，紅梅……”她抬起頭，眼淚呼呼地往下掉，邊哭邊說：“你沒錯，我就是沒錢，我有錢高低不找你這個窮鬼。紅梅，紅梅，我站起來哄著她，摟著她，紅梅哇的一聲撲進我懷里哭得更傷心了：“文革，我怕我爸死了，我怕我爸爸死了，你別怪我?！蔽医憬阋糙s過來了，輕輕地摟著紅梅。

紅梅跪在我姐姐的腳下，帶著哭腔說：“姐，姐，我錯了，你別怪我，我……”姐姐趕緊扶起她：“紅梅，快起來，不怪你，怪俺，我的好妹妹?！眲倮蟾缏牭絼屿o也趕了過來，看到紅梅這個樣子，他的眼神里充滿了心疼和擔憂，紅梅則哭著撲進他的懷里。

勝利大哥和紅梅望著我，眼淚汪汪的，那眼神里有感激，也有愧疚。那一刻，我明白了，在這個家庭里，每個人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3

紅梅出院后，像變了一個人。對我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微笑，眼神里充滿了冷漠和疏離。

有一次半夜，紅梅還沒有回來。我心里有些不放心，于是打著電棒去食堂找她。食堂里黑著燈，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覺有些發慌。我瘋狂地砸門，大喊：“紅梅，你在不在？”

這時，食堂的門緩緩打開，紅梅寬衣解帶，頭發凌亂地走了出來。她結結巴巴地說：“我……我睡過站了……”我看到這一幕，直接癱軟在地上。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王大菊不知道什么時候，默默地站在我后面，輕聲說道：“姐夫，姐夫，你要想得開?！?/p>

我憤怒地轉過頭，看著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第二天，去食堂打飯的時候，勝利明顯躲著我的眼睛。

從那一刻起，我整個人都變了。之前的我，雖然家庭條件不好，但好歹覺得自己是個男人，對未來還有些憧憬?？涩F在，我覺得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我看所有人的眼睛都是惡狠狠的，仿佛要把對生活的不滿都發泄出來。

紅梅每天回家，明顯心虛得很。她不敢看我的眼睛，總是低著頭匆匆走過。勝利更是和我不見面，一看到我就遠遠地躲開。每天吃飯的時候，我食之無味。王大菊和小紅莓坐在對面，她們看我的眼神里也多了一絲躲閃。

只有小紅莓還會時不時地跟我說幾句話，打破這尷尬的氣氛，比如：“叔叔，紅梅阿姨怎么不回來吃啊?！蔽颐看味贾荒軐擂蔚鼗卮穑骸八?/p>

晚上，月亮底下，大菊陪著我。

她看著我失魂落魄的樣子，語重心長地說：“姐夫，放手吧，對誰都好，你們不合適。”我有些惱怒地回應她：“之前，大菊說我，我會罵她，現在我罵她，我都沒了力氣。我應該罵我自己是個憨憨?！?/p>

王大菊很冷靜，坐在我身邊，平靜地說：“姐夫，我給你講講這個道理。我姐姐和你結婚前，和勝利共事好多年，勝利之前幫助了我家很多很多。

這個暫且不談，你母親和我父親都是勝利出錢救的命，這是事實。你和我姐姐結婚，你給我姐姐什么了？暫且不談婚姻，單單是家庭責任，沒錢責任就是個屁。我姐姐說的是事實，我姐姐原本想和你結婚改變一下現狀，但是一點沒有改變，這是事實。反倒是勝利……”大菊的話像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進我的心里。

我強忍著心中的痛苦，問道：“是男人你就應該接受這一切。真愛應該是給予，而不是自己不行，要把自己和對方耗死。我活了幾十年，思想還不如一個高中生。

那天晚上，大菊給我上政治課，還給我買了一瓶子老白干，我喝了半瓶?！蔽铱嘈χ^續說道：“大菊，你說的對，你姐姐是個可憐人，我窮，不應該把她耗著。姐夫，你也是個可憐人?！?/p>

大菊靠在我的肩膀上，輕聲說：“要不，等我大學畢業嫁給你……”我愣了一下，剛想說話，宿舍的日光燈管嗡嗡響著，大菊把涼席擦到第三遍時，指甲縫里還卡著陳年污垢。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著床板縫：“姐夫你看，這床板縫里還夾著我去年掉的頭發?！?/p>

我正彎腰撿她碰掉的梳子，后頸突然被一股熱氣噴得發癢。

大菊的汗衫領口垂下來，露出兩彎月牙似的鎖骨，她扳過我僵硬的肩膀，深情地說：“你也是個可憐人……咱倆……”我被她的話和舉動驚得不知所措。

窗外知了叫得撕心裂肺，鐵架床跟著她的動作吱呀搖晃。大菊的膝蓋壓住我褲縫線，聲音輕柔卻帶著堅定：“要不，等我大學畢業嫁給你，她手指頭勾著我皮帶扣……”

我瞬間慌了神，不小心撞翻了搪瓷臉盆，肥皂水漫過水泥地縫。我大聲喊道：“你瘋了，我是你親姐夫?！笨纱缶找呀洺堕_蚊帳，紅布兜帶子勒進曬黑的背肉里，她猛地咬開我第一顆紐扣時，整棟樓突然停電。

我抓住上鋪護欄的手直打滑，大菊拱起的被子蒙住兩人頭頂，她在我耳邊輕聲說：“姐夫你抖什么。她牙齒磕到我……”

樓下傳來宿管阿姨的罵聲，手電筒光柱掃過窗簾上的破洞。

我突然推開她，后腦勺撞在床欄上當的一響。大菊喘著氣摸我發燙的耳垂，嬌嗔地說：“所以你要當一輩子……”晾衣繩上的胸罩滴著水，砸在我抽搐的小腿上。大菊突然笑了，她一邊整理頭發，一邊調皮地說：“姐夫你褲鏈卡著我頭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