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地名人名虛構，請勿與現實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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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們會死在這里嗎？”她的聲音像冬日的風，穿透廢墟間的縫隙。血從她額頭流下，在臉頰上結成暗紅的痕跡。

萬寧沒有回答，只是握緊了手中的AK-47。遠處，炮火的閃光照亮了頓巴斯的夜空...

01

春天在頓巴斯地區是沒有顏色的。

萬寧站在戰壕邊緣，遠眺著布滿彈坑的土地?；疑奶炜张c灰色的大地融為一體，偶爾有炮火在遠處閃現，像是冬季雷暴中的閃電。

他的靴子陷在泥濘中，手中的AK-47已經與他的手臂成為一體。這是他加入瓦格納集團的第十七天。

“新人，過來?！鼻胺降闹x爾蓋回頭喊道，聲音在寒風中顯得格外刺耳。

萬寧跟上去，小心避開戰壕中的水坑和碎片。他們的任務是清理前哨陣地，確保沒有烏克蘭士兵潛伏在附近。

遠處傳來零星的槍聲，但在這片混亂的土地上，槍聲就像鳥鳴一樣普通。

“聽著，中國人，”謝爾蓋停下腳步，轉身面對萬寧，“在這里，你只需要記住一件事——扣扳機時別思考。思考會讓你死得很快。”

萬寧點頭，不置可否。謝爾蓋臉上的傷疤在陰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猙獰，像是一條爬行的蜈蚣。

他們繼續前進，穿過被炮火摧毀的村莊。斷壁殘垣中，偶爾能看到被遺棄的家具和衣物，生活的痕跡被戰爭無情地打斷。

“那邊，”謝爾蓋突然停下，舉起他的步槍，“有動靜?！?/strong>

萬寧也舉起槍，瞄準謝爾蓋所指的方向。一座半倒塌的農舍，窗戶破碎，墻壁上布滿彈孔。

他們慢慢接近，靴子踩在碎玻璃上發出輕微的聲響。謝爾蓋做了個手勢，萬寧明白他的意思——我從前門進去，你守住后門。

萬寧繞到農舍后面，心跳加速。這是他第一次可能面對真正的敵人，而不是訓練場上的紙靶。

突然，一陣急促的槍聲從農舍內傳來，接著是一聲女人的尖叫。萬寧握緊步槍，沖進屋內。

室內昏暗，塵土飛揚。謝爾蓋站在中央，槍口指著地上蜷縮的身影。一個穿著烏克蘭軍裝的年輕女兵，肩膀上血跡斑斑。

“看看我們發現了什么，”謝爾蓋冷笑道，“一只迷路的小鳥?！?/p>

女兵抬起頭，眼神中沒有恐懼，只有一種頑強的抵抗。她看上去不超過二十五歲，臉頰因為長期在戰場的風吹日曬而顯得粗糙。

“檢查她有沒有武器，”謝爾蓋命令道。

萬寧走過去，彎下腰。女兵的目光緊緊鎖定他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的靈魂。她的呼吸因為疼痛而急促，但沒有求饒。

他在她的口袋里發現了一把小刀和幾個彈匣，除此之外，還有一張照片——一個笑容燦爛的小女孩，大概五六歲。

“沒有其他武器，”萬寧站起來報告，悄悄把照片塞回了女兵的口袋。

謝爾蓋走近，用槍托重重擊打女兵的腹部。她悶哼一聲，蜷縮成一團，但依然沒有發出求饒的聲音。

“把她帶上，”謝爾蓋命令道，“指揮部會想知道她的部隊駐扎在哪里。”

萬寧把女兵拽起來，她的身體因為失血而顯得異常輕盈。當他們走出農舍時，遠處又響起了炮聲，黑煙在地平線上升騰。

“你叫什么名字？”萬寧低聲問道，確保謝爾蓋聽不到。

女兵沉默了片刻，然后用帶著烏克蘭口音的生硬俄語回答：“安娜。你呢，中國人？你為什么要為殺人魔工作？”

萬寧沒有回答。他不知道如何解釋自己的處境——一個身無分文的異鄉人，如何在這個世界找到立足之地。

他們繼續前行，穿過廢墟和彈坑。安娜的血在她的軍裝上暈開，但她的步伐依然堅定。萬寧扶著她的手臂，能感覺到她的肌肉在輕微顫抖。

基地是一座被征用的學校，墻上還掛著褪色的地圖和兒童畫作。操場上停著幾輛裝甲車，士兵們在周圍巡邏。

他們把安娜帶到地下室——審訊室。陰暗潮濕的空間里，墻壁上的水管裸露在外，地面是冰冷的混凝土。

“新任務完成，長官，”謝爾蓋向站在角落里的高個男人報告，“抓到一個烏克蘭女兵，可能知道敵軍陣地?！?/strong>

指揮官卡里莫夫上下打量著安娜，然后點點頭：“做得好。把她銬在椅子上，然后你們可以休息了。明天再處理她?！?/p>

萬寧看著安娜被推到一把金屬椅子上，手腕被粗糙的繩索綁住。她的眼神依然倔強，但嘴唇因為失血而發白。

“別擔心，小姐，”卡里莫夫笑道，聲音中帶著危險的意味，“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p>

離開審訊室后，萬寧站在走廊里，點燃一支煙。他的手微微發抖，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內心的不安。

謝爾蓋拍拍他的肩膀：“第一次抓活的？習慣就好。明天你就能看到她開口的樣子了?？ɡ锬蛴幸惶转毺氐?溝通技巧'?！?/p>

他說這話時的笑容讓萬寧感到一陣惡心。

夜晚，萬寧躺在簡陋的床鋪上，無法入睡。安娜的眼神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她看他的眼神不僅僅是敵意，還有一種詭異的理解，仿佛她能看穿他的偽裝，看到他內心的矛盾。

窗外，炮火的閃光照亮了夜空。頓巴斯沒有寧靜的夜晚，只有無盡的戰爭和死亡。

萬寧閉上眼睛，試圖回憶中國老家的樣子——黃河邊的小村莊，母親在廚房忙碌的背影，父親酒后的咒罵和拳打腳踢。他逃離那個地獄，卻又落入另一個地獄。

或許人生就是從一個地獄到另一個地獄的旅程。

02

清晨，萬寧被刺耳的警報聲驚醒。

他迅速穿上衣服，抓起武器沖出宿舍?；匾黄靵y，士兵們奔跑著，裝甲車引擎轟鳴。

“發生什么事了？”他攔住一個跑過的戰友問道。

“烏克蘭人發動反擊，前線崩潰了，”那人急促地回答，“所有人都要去增援?！?/p>

萬寧加入隊伍，爬上一輛卡車的后斗。謝爾蓋已經在那里，正在檢查他的步槍。

“睡得好嗎，中國人？”謝爾蓋咧嘴笑道，“準備好殺幾個烏克蘭人了嗎？”

卡車顛簸著駛出基地，穿過泥濘的道路。沿途，萬寧看到了戰爭的慘狀——被炸毀的民房，焦黑的樹木，路邊偶爾出現的尸體。

他們到達前線時，戰斗已經進入白熱化。爆炸聲不斷，子彈在空中呼嘯。萬寧跟著小隊趴在一道土堤后，架起機槍。

面前是一片開闊地，遠處是烏克蘭軍隊的陣地。雙方交火，硝煙彌漫。

“打！打！”謝爾蓋大吼著，扣動扳機。子彈飛向對面，激起一片塵土。

萬寧也開始射擊，槍聲在耳邊震蕩。這一刻，他不允許自己思考——不去想那些子彈可能會擊中什么人，不去想對面也有人有家人在等待。

戰斗持續了一整天。到黃昏時分，烏克蘭軍隊撤退了，留下滿地的彈殼和尸體。

他們押著一群俘虜回到基地——大約十幾個人，大多是年輕士兵，臉上帶著恐懼和疲憊。其中有兩名女兵，一個是昨天抓到的安娜，另一個更年輕，可能只有二十出頭，金發沾滿泥土和血跡。

俘虜被關在學校的體育館里，由幾名雇傭兵看守。萬寧被分配到看守的任務，站在門口，手持步槍。

體育館里寒冷而陰暗。俘虜們坐在地上，互相依偎著取暖。安娜靠在墻邊，面色蒼白但依然警覺。她的傷口被簡單包扎過，但繃帶上已經滲出暗紅色的血跡。

“喂，中國人，”謝爾蓋走過來，手里拿著一瓶伏特加，“要喝一口嗎？慶祝我們的勝利?！?/p>

萬寧搖搖頭：“我在執勤。”

謝爾蓋大笑：“執勤？看守這些廢物用不著這么認真。他們已經嚇破膽了。”

他走到俘虜中間，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們?！翱纯催@些英雄，”他嘲諷道，“烏克蘭的希望?！?/p>

大多數俘虜低著頭，避開他的目光。但安娜抬起頭，直視謝爾蓋的眼睛。

謝爾蓋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哦，勇敢的小女兵。你知道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孩在這里會遭遇什么嗎？”

安娜沒有回應，只是繼續盯著他，眼神中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也許我該給你一個教訓，”謝爾蓋的手伸向安娜的臉，“讓你學會尊重...”

“謝爾蓋，”萬寧打斷他，“指揮官說過不要碰俘虜。明天還要審訊?！?/p>

謝爾蓋轉頭看著萬寧，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但很快又恢復了笑容：“你說得對，中國人。明天。明天會有足夠的時間?！?/p>

他站起身，最后瞪了安娜一眼，然后走出體育館。

萬寧繼續站在門口，感受到安娜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不敢看她，怕自己的眼神會泄露什么。

夜漸漸深了，體育館里只剩下俘虜們輕微的呼吸聲和偶爾的咳嗽聲。萬寧的同伴打起了瞌睡，靠在椅子上發出輕微的鼾聲。

萬寧走到安娜身邊，蹲下身子?！澳愕膫谛枰匦掳?，”他低聲說，“否則會感染?！?/p>

安娜打量著他，似乎在判斷他的意圖。最終她點點頭：“謝謝?！?/p>

萬寧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簡易醫療包，輕輕解開她肩膀上的繃帶。傷口已經開始化膿，周圍的皮膚發紅腫脹。

“會有點疼，”他說著，用酒精擦拭傷口。

安娜咬緊牙關，沒有發出聲音。

“為什么？”她突然問道，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為什么一個中國人會在這里當雇傭兵？”

萬寧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包扎：“錢?！?/p>

“只是為了錢？”

“在這個世界上，有什么比錢更重要的理由嗎？”

安娜盯著他的眼睛：“家人。祖國。信仰?！?/p>

萬寧苦笑：“我沒有家人。我的祖國不需要我。至于信仰——在我看到的事情之后，我不再相信任何東西?！?/p>

他完成了包扎，站起身：“試著休息一下。明天...明天會很艱難?！?/p>

安娜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理解：“在戰爭中，我們都是囚徒，只是牢籠不同罷了?！?/p>

萬寧回到門口，思考著她的話?；蛟S她是對的。他逃離中國，卻落入了另一個牢籠，一個由金錢和暴力筑成的牢籠。

夜，繼續沉默地流淌。窗外，偶爾傳來遠處的爆炸聲，照亮黑暗的天空，像一場無聲的雷暴。

03

第二天清晨，卡里莫夫來到體育館，身后跟著幾名雇傭兵。

“把他們分開，”他命令道，“男兵送到礦場，女兵帶到審訊室?！?/p>

俘虜們被粗暴地拉起來，推搡著走出體育館。男性俘虜被趕上卡車，女兵——安娜和那個金發女孩——被帶向學校地下室。

萬寧被分配跟隨審訊小組。他走在安娜身后，看著她蹣跚的步伐，知道接下來等待她的是什么。

審訊室里，卡里莫夫已經準備好了工具——電棍、皮鞭和水桶。墻上的鐵鉤用于吊起俘虜。整個房間散發著恐怖和痛苦的氣息。

“讓我們從你開始，”卡里莫夫指著金發女孩，“你的部隊駐扎在哪里？有多少人？武器裝備如何？”

金發女孩顫抖著，眼中充滿恐懼：“我...我不知道。我只是一名護士，不了解軍事部署?！?/p>

卡里莫夫笑了，那笑容讓萬寧的脊背發涼：“每個人一開始都這么說。謝爾蓋，讓她想起來?！?/p>

謝爾蓋走上前，抓住女孩的頭發，強迫她跪在地上。他拿起電棍，按在她的脖子上。女孩尖叫起來，身體抽搐。

安娜試圖上前，但被另一名雇傭兵攔住。她的眼中燃燒著憤怒和無助。

“停下！”金發女孩哭喊著，“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三天前才加入部隊的！”

審訊持續了整整一個小時。金發女孩最終癱倒在地，昏迷不醒。她沒有提供任何有價值的信息，可能確實如她所說，只是一名新兵。

“把她帶走，”卡里莫夫不耐煩地揮揮手，“如果她醒了，繼續審訊?！?/p>

兩名雇傭兵拖著金發女孩離開了審訊室，只剩下安娜，面對著卡里莫夫、謝爾蓋和萬寧。

“現在，輪到你了，”卡里莫夫走到安娜面前，“你看起來更有經驗。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一點?！?/p>

安娜抬起頭，眼神堅定：“我是烏克蘭第14步兵旅的安娜·科瓦連科少尉。除了我的姓名、軍銜和番號，我不會告訴你們任何事情?！?/p>

卡里莫夫嘆了口氣：“總是這樣，這些所謂的愛國者。謝爾蓋，她是你的了?！?/p>

謝爾蓋露出殘忍的笑容，走向安娜。接下來的場景讓萬寧胃部翻騰——謝爾蓋用皮鞭抽打安娜的背部，然后是水刑，將她的頭按入水桶，直到她幾乎窒息，再拉起來，反復進行。

整個過程中，安娜沒有屈服，也沒有乞求。她的尊嚴像一面無形的盾牌，保護著她的靈魂不被摧毀。

萬寧站在角落，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肉里。他想轉身離開，但卡里莫夫的命令讓他留下：“萬寧，你也來試試。讓我看看中國人的手段?！?/p>

萬寧僵在原地，目光與安娜相遇。她的眼神中沒有恐懼，只有一種奇怪的平靜，仿佛在說：做你必須做的事。

他緩緩走上前，接過謝爾蓋遞來的電棍。

“去吧，”謝爾蓋鼓勵道，“讓她嘗嘗中國特色。”

萬寧的手懸在空中，猶豫著。安娜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微笑，好像在嘲笑他的軟弱。

突然，警報聲響起，打破了審訊室的緊張氣氛。

“什么情況？”卡里莫夫皺眉問道。

一名雇傭兵沖進來：“長官，烏軍空襲！他們已經越過防線！”

卡里莫夫咒罵一聲：“把所有人召集到操場上，準備撤退。把俘虜帶上，他們還有用。”

謝爾蓋抓起安娜的胳膊：“你不走運，小鳥。今天的游戲要暫停了?！?/p>

他們匆忙離開審訊室，來到操場上?；匾黄靵y，士兵們奔跑著，裝甲車引擎轟鳴。遠處，炮火聲越來越近。

卡里莫夫發出命令：“所有人，向東撤退！與主力部隊會合！帶上重要物資和有價值的俘虜！”

萬寧被分配負責看守安娜。他把她推上一輛卡車，自己也跳了上去?？ㄜ囈鎲?，駛出學校大門。

就在這時，第一枚炮彈落在操場上，爆炸聲震耳欲聾。接著是第二枚、第三枚...基地陷入火海。

卡車在鄉間小路上顛簸前行，躲避空襲。車上擠滿了撤退的雇傭兵和幾名俘虜。安娜坐在角落，雙手被綁在背后，臉上的血跡和汗水混在一起。

萬寧坐在她旁邊，手中握著步槍。他們的目光偶爾相遇，又迅速移開。

“你剛才為什么沒有動手？”安娜低聲問道，確保其他人聽不見。

萬寧沉默了片刻，然后回答：“我不知道?！?/p>

“你不屬于這里，”安娜說，“你的眼睛告訴我，你不是他們那種人。”

萬寧苦笑：“你錯了。我早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人了?！?/p>

卡車繼續前行，穿過被戰爭蹂躪的土地。道路兩旁，廢棄的村莊和田地在暮色中顯得格外荒涼。

天黑時，他們到達一個臨時營地——一座廢棄的工廠。雇傭兵們搭起帳篷，設置警戒線。俘虜被關在工廠的一間小屋里，由輪班的雇傭兵看守。

萬寧的第一班哨是午夜到凌晨兩點。他坐在小屋門口，點燃一支煙，看著遠處的火光。前線的戰斗仍在繼續。

屋內，安娜和其他幾名俘虜蜷縮在角落里，試圖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找到一絲舒適。

“嘿，中國人，”謝爾蓋走過來，手里拿著伏特加瓶，顯然已經喝了不少，“怎么樣？想她了嗎？”

萬寧裝作不懂：“什么？”

謝爾蓋指著小屋：“那個烏克蘭女兵。我看到你看她的眼神。不要愛上敵人，伙計，那會讓你送命?！?/p>

萬寧強笑道：“我沒有。只是好奇她為什么這么頑強?！?/p>

謝爾蓋笑了：“女人。她們總是在最開始表現得最堅強，但最終都會崩潰。明天我們到達新基地后，我會讓你看看如何真正地'審訊'她們?！?/p>

他拍拍萬寧的肩膀，踉蹌著走開了。

萬寧深吸一口氣，壓抑心中的不適。他知道謝爾蓋的“審訊”意味著什么——那不僅僅是為了獲取情報，更是一種發泄獸性的方式。

他悄悄打開小屋門，走進去檢查俘虜。安娜還醒著，靠在墻角，警覺地看著他。

萬寧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遞給她一瓶水和一塊面包：“吃點東西。明天會很長?！?/p>

安娜猶豫了一下，然后接過水和面包。她的手指碰到他的，冰冷而粗糙。

“為什么幫我？”她問道，聲音嘶啞。

萬寧搖搖頭：“我不知道。也許只是不想看到一個勇敢的人像動物一樣死去?！?/p>

安娜啃著硬面包，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我有個女兒，在基輔。她只有六歲。她父親在戰爭開始時就死了。如果我也死了，她就成了孤兒。”

萬寧感到胸口一陣刺痛。他想起了口袋里的照片——那個笑容燦爛的小女孩。原來那是安娜的女兒。

“我會...我會盡量保護你，”他低聲說，“但我不能保證什么。在這里，我的力量很有限。”

安娜注視著他的眼睛：“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時刻，萬寧。即使在戰爭中，即使在地獄里?！?/p>

萬寧沒有回應，只是站起身，走出小屋。他站在夜色中，望著星空，思考著安娜的話。

選擇的時刻。他曾經以為離開中國，加入雇傭兵，就是他的選擇。但現在他意識到，那只是逃避，而不是真正的選擇。

真正的選擇可能就在眼前，而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氣面對。

04

黎明時分，營地開始蘇醒。雇傭兵們收拾行裝，準備繼續撤退。

萬寧被叫到指揮帳篷，卡里莫夫站在一張簡易地圖前，指著標記點。

“情況不妙，”卡里莫夫說，“烏軍突破了多個防線，我們需要加快撤退速度?！?/strong>

他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主力部隊在這里集結，我們必須在傍晚前與他們會合?！?/p>

謝爾蓋問道：“俘虜怎么辦？他們會拖慢我們的速度?！?/p>

卡里莫夫沉思片刻：“把男俘虜留下。女兵帶走，她們可能還有情報價值。”

謝爾蓋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明白，長官。”

走出帳篷后，謝爾蓋向萬寧使了個眼色：“去把那兩個女兵帶出來，男的留在小屋里。”

萬寧點點頭，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他走向小屋，打開門，示意安娜和另一名女兵出來。

“怎么了？”安娜低聲問道。

萬寧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搖頭，警告她不要說話。

他把兩名女兵帶到卡車前，謝爾蓋已經在那里等待。

“上車，”謝爾蓋命令道，“我們要走了?！?/p>

女兵們爬上卡車，萬寧也跟了上去?？ㄜ囈鎲?，離開營地。

身后，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

安娜的臉色變得蒼白：“他們...他們殺了其他人？”

萬寧避開她的目光，默認了這個事實。留下的男俘虜被處決了——這是戰場上的常態，特別是在撤退時。

安娜閉上眼睛，嘴唇無聲地動著，像是在祈禱。

卡車繼續前行，穿過荒涼的鄉村。沿途的景象一成不變——被毀的村莊、焦黑的田野、偶爾可見的尸體。戰爭將這片土地變成了一幅灰色的畫布。

中午時分，車隊停在一條小溪旁補給。士兵們下車伸展四肢，填充水壺。

萬寧看守著兩名女兵，帶她們到溪邊喝水。安娜蹲在溪邊，用冰冷的溪水擦拭臉上的血跡和塵土。她的動作雖然受到手銬的限制，但依然優雅，帶著一種尊嚴。

另一名女兵——金發的那個，名叫瑪麗亞——看起來狀態很差。她的眼神恍惚，身體不時顫抖，顯然還沉浸在昨天審訊的恐懼中。

“她需要醫療，”安娜對萬寧說，“她可能有內傷。”

萬寧看了看四周，確保沒有其他人在聽，然后低聲說：“我會試試，但別抱太大希望?！?/p>

他走向醫療兵，要了一些基本的藥物和繃帶，然后回到兩名女兵身邊。

“這是止痛藥，”他遞給瑪麗亞一片藥片，“可以緩解一些疼痛?！?/strong>

瑪麗亞感激地接過藥片，努力咽下。她的手在顫抖，眼中含著淚水。

“謝謝，”安娜輕聲說，“不是所有人都會這么做?！?/p>

萬寧搖搖頭：“別謝我。我跟他們一樣是幫兇?！?/p>

安娜注視著他：“不，你不一樣。你還記得自己是個人，而不僅僅是個士兵?！?/p>

他們的談話被謝爾蓋的到來打斷。他大步走來，臉上帶著醉意和惡意。

“休息夠了嗎，女士們？”他譏諷道，“別太舒服，旅程才剛開始?！?/p>

他走到瑪麗亞面前，抓住她的頭發，迫使她抬起頭：“你看起來不太好啊，小護士。需要特殊治療嗎？”

瑪麗亞顫抖著，眼中充滿恐懼。安娜試圖插入他們之間：“放開她，她需要休息?！?/p>

謝爾蓋大笑：“哦，看看這個勇敢的女軍官。別擔心，親愛的，等會兒輪到你。”

萬寧站在一旁，握緊拳頭。他知道自己應該制止謝爾蓋，但也知道這樣做的后果。在雇傭兵中，同情敵人等同于背叛。

幸運的是，這時傳來集合的哨聲。謝爾蓋不情愿地放開瑪麗亞，瞪了安娜一眼：“稍后再會，女士們?！?/p>

他離開后，安娜扶起瑪麗亞，輕聲安慰她。萬寧避開她們的目光，內心充滿羞愧。

車隊再次啟程，繼續向東行駛。天色漸暗，遠處的炮火聲若隱若現。

傍晚時分，他們到達了一個新的臨時基地——一個廢棄的工廠復合體，高大的煙囪矗立在暮色中，像是戰爭的紀念碑。

雇傭兵們迅速設立警戒，搭建帳篷。這里的規模比之前的營地大得多，至少有上百名士兵。

“這里曾經是頓巴斯最大的鋼鐵廠之一，”謝爾蓋告訴萬寧，“現在是我們的堡壘。烏克蘭人不敢輕易接近，這里的防御工事太堅固了。”

俘虜被帶到工廠的一間舊辦公室，四周是鐵柵欄窗戶和厚重的水泥墻。門口站著兩名守衛，手持自動步槍。

萬寧被分配到第二班崗，從午夜到凌晨四點。在此之前，他有幾個小時的自由時間。

他走到食堂——一個臨時搭建的大帳篷，里面坐滿了吃飯、喝酒和打牌的雇傭兵。氣氛出奇地輕松，仿佛他們不是在戰場上，而是在某個偏遠的度假營地。

“萬寧！來這兒！”謝爾蓋在角落里招呼他。

萬寧走過去，謝爾蓋和幾名雇傭兵圍坐在一張桌子旁，面前擺著伏特加瓶和撲克牌。

“坐下，中國人，”謝爾蓋笑道，“今晚我們慶祝。”

萬寧困惑地問：“慶祝什么？”

一名雇傭兵大笑：“慶祝還活著！在這該死的戰場上，每天活著都值得慶祝?！?/p>

萬寧坐下，接過謝爾蓋遞來的伏特加。酒精灼燒喉嚨的感覺讓他略微放松。

“聽說你負責看守那兩個女兵，”一名留著絡腮胡的雇傭兵說道，“她們怎么樣？還能用嗎？”

周圍爆發出一陣下流的笑聲。萬寧強迫自己微笑：“她們還行，如果你喜歡頑固的類型?！?/p>

謝爾蓋拍拍他的肩膀：“別擔心，伙計。今晚過后，她們會變得溫順多了?！?/p>

他的話引起了新一輪笑聲和猥褻的評論。萬寧感到胃部一陣翻騰，但他保持著面部的笑容。

“你們打算怎么審訊她們？”他盡量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問道。

謝爾蓋眨眨眼：“哦，我們有'特殊技巧'?？ɡ锬蜷L官批準了。畢竟，在戰場上，規矩是不同的?！?/p>

他靠近萬寧，壓低聲音：“如果你想參與，我可以安排。考慮一下，作為對新人的特殊禮遇?！?/p>

萬寧假裝感興趣地點點頭，內心卻在掙扎。他知道謝爾蓋所說的“特殊技巧”意味著什么——那些女兵將面臨比簡單審訊更可怕的命運。

幾小時后，雇傭兵們開始分散。有些人去睡覺，有些人繼續喝酒，有些人去了警戒崗位。

萬寧趁機離開食堂，走向俘虜被關押的辦公室。他需要確認安娜和瑪麗亞的情況，可能這是他最后一次能看到她們還保持著尊嚴的樣子。

當他接近辦公室時，聽到里面傳來的聲音讓他停下了腳步。

女人的哭喊聲，男人的粗俗笑聲。

萬寧的心沉了下去。他沒想到會這么快。他快步走向辦公室，看到門口只有一名守衛，而不是原定的兩名。

“發生什么事了？”他問那名守衛。

守衛露出猥瑣的笑容：“科茲洛夫和彼得羅夫在'提前審訊'。卡里莫夫長官批準的。”

萬寧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槍?！拔襾硖婺?，”他說，“你可以去休息一會兒?！?/p>

守衛猶豫了一下，然后點點頭：“好吧，但別讓其他人知道我離開了崗位?！?/p>

守衛離開后，萬寧站在門外，聽著里面的聲音。他應該進去阻止這一切，但他知道這樣做的后果。在雇傭兵的世界里，違抗命令就是死罪。

但安娜的話在他腦海中回響：“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時刻，萬寧。即使在戰爭中，即使在地獄里?！?/p>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室內場景讓他的血液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