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走的那一年,我把你的情書都留下了。」
村花小蘭把這句話說完,眼淚就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那晚的篝火晚會,我本想和她一起看星星,卻意外聽到了關于那封情書的秘密。
一個埋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讓我們的人生軌跡,徹底改變。
01
剛回到老家,村里人就在議論著晚上要開晚會。
七五年那會兒,大家的娛樂活動就這么點兒。
聽說是為了給村里的豐收慶功,說是上面新派來的干部要來慰問咱們大隊,還讓我們自己組織文藝演出。
我叫陳建國,那年剛從縣城中學畢業,正趕上農忙回來幫忙。
前兩年爹娘把我辛辛苦苦地供到了縣城讀書,總想著我能考上大學,給陳家爭氣。
可惜我數學太爛,差了十多分,只能灰頭土臉地回村。
「建國,聽說今晚晚會,王村長非讓小蘭唱歌,你去不?」
我正在村口的大槐樹下乘涼,好哥們兒劉二蛋一屁股坐我旁邊,神神秘秘地說。
「去啊,村里難得熱鬧一回。」
我故作輕松地回答,心里卻砰砰直跳。
小蘭,是我們村里公認的村花,也是我從小暗戀到大的姑娘。
「那姑娘長得真水靈,咱村里誰不知道你看上人家了,就是不知道小蘭那姑娘啥心思。」劉二蛋拍拍我肩膀。
我憨憨地笑笑,心里卻酸溜溜的。
村里人都叫她小蘭,大名叫李蘭花。
人如其名,就像那山野里自在生長的蘭花,清雅又帶著野性。
從小學到初中,我總是坐在她后面,偷偷地看她的馬尾辮在風里一甩一甩的。
每次她回頭問我題目,我就緊張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后來我去了縣城,小蘭留在了村里。
再見面,她已經成了生產隊里的勞動能手,也成了村里男青年眼中的香餑餑。
想著晚上能見到小蘭,我心里美滋滋的,趕緊回家換了件干凈襯衫。
傍晚時分,村里的晚會在大隊部門前的空地上熱鬧地開場了。
戲臺子是用幾張方桌拼起來的,四角點著松油燈籠,火光映照著每個人紅彤彤的臉。
「建國,你可算來了!」
劉二蛋一把拉住我,「今晚咱們幾個年輕人負責招待上面來的領導,你可得把酒量使出來啊!」
「讓我上?可別害我,我三杯倒。」
「你害羞啥!村長點名讓你去,說你是咱村的讀書人,能說會道。再說了,一會兒小蘭也在那桌,你不心動啊?」
聽到小蘭的名字,我的耳根子一下子就紅了。
那晚的宴席上,來了幾個縣里的干部,村里的幾個領導陪著。
讓我意外的是,小蘭真的坐在了領導席上,穿著一件藍底白花的襯衫,頭發編成了麻花辮,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清秀。
我偷偷瞄了她好幾眼,每次都被她抓個正著,只好假裝看天上的星星。
幾輪酒下來,場子熱鬧起來。
這時,縣里一個姓張的干部,一直在小蘭耳邊說著什么,手還時不時往她腰上靠。
小蘭的臉色很不自然,幾次把他的手拂開,可那人卻越發來勁。
「小蘭同志,來,敬你一杯,聽說你是咱們村的文藝骨干,一會兒給大家唱個歌唄?」那個張干部端起酒杯,眼神不懷好意。
小蘭微微低頭,「張干部,我嗓子不好,不會唱歌。」
「別害羞嘛,我聽村長說你小調唱得可好了,來,喝了這杯,一會兒露一手!」
張干部又倒了一杯酒,硬往小蘭手里塞。
就在這時,我站了起來,端起桌上的酒杯,「張干部,我敬您一杯,感謝您來我們村指導工作。」
說完,我一飲而盡,贏得滿桌喝彩。
張干部被我打斷了興致,只好轉向我,「好小伙子,有骨氣!再來!」
就這樣,我一杯接一杯地替小蘭擋酒,直到頭暈目眩,胃里翻江倒海。
終于,那個張干部被其他人拉去看節目了,我才松了口氣,靠在樹下直喘粗氣。
「你沒事吧?」
一個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蘭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我身邊,關切地看著我。
「沒,沒事。」我努力站直身體,強裝鎮定。
「謝謝你幫我擋酒。」她輕聲說,低垂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小小的陰影。
我心跳加速,「應該的,那家伙太過分了。」
我倆一時無話,只聽見遠處的鑼鼓聲和歡笑聲。
「建國,你初中畢業后,怎么沒再給我寫信?」她突然問道。
我一愣,「寫了啊,是你沒回。」
小蘭抿嘴笑了,「可我一封也沒收到。」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這時,村長遠遠喊道:「小蘭,該你上場了!」
小蘭朝我抱歉地笑笑,轉身走向臨時搭建的戲臺。
余光里,我看見那個張干部又晃了過來,眼神還盯著小蘭的背影。
02
晚會結束后,大家三三兩兩地散去。
我借著酒勁,想去找小蘭說說話,卻看見那個張干部又纏上了她。
「小蘭同志,你唱得真好聽,來,我送你回家。」張干部的聲音已經有些含糊不清。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小蘭明顯很抗拒。
我走上前,「小蘭,你奶奶讓我來接你回去。」
小蘭顯然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啊,好,那走吧。」
張干部不悅地皺眉,還想說什么,被幾個村干部拉走了。
「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走在村子的小路上,小蘭輕聲說。月光下,她的臉蛋白皙如玉。
「別客氣,那人太過分了。」我撓撓頭,忽然發現小蘭走路有些不穩。
「你喝醉了?」
「嗯,喝了兩杯,有點暈。」她的聲音輕飄飄的,整個人也軟綿綿的。
不知為什么,她突然靠在了我肩上。
我的心跳頓時亂了節奏,像是有一群兔子在胸膛里亂竄。
「你肩膀真結實。」她的呼吸帶著淡淡的酒香。
「干農活練出來的。」我緊張地回答,不敢多動一下。
小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建國,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夢囈,卻又帶著一絲認真。
「什么事?」
「在你去縣城讀書那年,我爹娘其實收到過你的信。」
我心頭一震。
當年在縣城,我給小蘭寫過一封情書,表達自己的心意,卻一直沒收到回信。
「他們把信扣下了,怕我分心讀書,還罵我不自愛。」小蘭的聲音里有一絲哽咽。
「原來是這樣...」我心里既是苦澀又有一絲甜蜜。
「但是...」小蘭突然站住腳步,抬頭看我,「我偷偷把那封信找出來了,藏在我的針線盒里,讀了好多遍。」
月光下,我看見她的眼里閃著淚光。
「小蘭...」我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么好。
「今天晚上,我也想告訴你一件事。」她鼓起勇氣說。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明天...要去縣城了。村里給我爭取了一個機會,去縣紡織廠當工人。」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我傻站在原地。
「多久?」
「可能...很久吧,聽說有轉正機會。」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縣城雖然不遠,但對于當時的我們來說,卻是兩個世界。一旦她走了,成了城里人,那就真的是天各一方了。
「建國,我想再問你一遍,你信里說的話,還算數嗎?」
她仰著臉,月光灑在她清秀的臉龐上,眼里帶著期待和忐忑。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那封情書里,我說等我考上大學,一定會回來娶她。
「當然算數!我...」
就在我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一個聲音打斷了我們。
「小蘭!」
李叔,小蘭的父親,站在不遠處,臉色陰沉。
「爹!」小蘭嚇了一跳,連忙站直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