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陳建軍今年六十五歲,年輕時一直在鋼鐵廠里摸爬滾打,一路干到了車間主任的位置,轉眼間就已經退休五年了。
退休前陳建軍的日子過得挺充實,每天在車間里忙忙碌碌,下班了還能跟老同事們湊一塊兒喝上兩口,聊聊天,日子十分舒坦。
可退休以后,日子一下就冷清下來了。
早上起來去菜市場買個菜,回來在樓下跟幾個老伙計下下棋,回到家就剩下四面墻對著自己,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陳建軍這一輩子都沒娶過媳婦,一直就這么一個人單著過。
前些年家里還有老爹老娘,起碼回到家還能吃上一口熱乎飯。
后來老爹老娘相繼走了,家里就剩他一個人了。
雖說有兄弟姐妹,可人家都有自己的小家要照顧,還是得自己顧自己。
剛退休這幾年,陳建軍是真不想回家,有時候就坐在小區(qū)的長椅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自己也不知道腦子里在想些什么。
時間一長,身邊的老鄰居們都開始擔心他了。
這不,隔壁的楊嬸主動給陳建軍張羅起對象來了。
那天陳建軍一個人在廚房里洗碗,突然聽到“咚咚咚”的敲門聲,他趕緊放下手里的活兒,小跑著去開門。
楊嬸笑嘻嘻地站在門口,說:“建軍啊,你這會兒不忙吧?我有件重要的事兒要跟你說。”
陳建軍趕忙擺擺手,說:“不忙不忙,楊姐,你快進來,我給你倒杯茶。”
楊嬸一把拉住陳建軍,說:“我茶都喝飽了才來的,你就別忙活了,我現在跟你說正事兒。”
陳建軍立馬把圍裙解下來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到楊嬸旁邊的沙發(fā)上。
“到底什么重要事兒啊,你趕緊跟我說吧。”
楊嬸笑了笑,把頭湊到陳建軍身邊,說:“我托娘家人給你說了門親事,對方是個二婚的,比你小十歲,不過人家沒帶孩子,自己一個人過,條件還算不錯。”
陳建軍連忙擺擺手,說:“楊姐,你就別拿我開涮了,我都六十五了,還找什么對象啊,說出去不得讓人笑話?!?/p>
楊嬸的表情一下嚴肅起來,說:“咱們可都是老鄰居了,我還比你大好幾歲呢,一直把你當親弟弟看。前些年就想給你介紹對象,你一直不樂意,現在老爹老娘都不在了,你下半輩子真打算一個人過啊?我們看著都心疼,這也不是個事兒啊。再說了,誰說年紀大了就不能找老伴兒了,你這思想怎么還這么老套呢?”
陳建軍撓撓頭,說:“楊姐,我知道你一直關心我,可這事兒得看緣分啊。其實我一直都沒打算再結婚,現在一個人過也挺好?!?/p>
可不管陳建軍怎么解釋,楊嬸就是不同意。
“我跟你說實話,我都跟人家說好了,過兩天你們就得見面,地點就在咱們小區(qū)的咖啡廳,那可是我娘家人,你可別給我丟面子?!?/p>
說完楊嬸就起身走了,留下陳建軍一個人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那天晚上,陳建軍翻來覆去一直沒睡著,心里琢磨著怎么拒絕楊嬸,可想來想去也沒找到個好理由。
楊嬸比他大六歲呢,這些年可沒少幫家里忙,特別是老爹老娘生病那幾年。
陳建軍又要上班,又要顧家里,根本忙不過來,多虧了楊嬸他們搭把手。
后來老爹老娘走的時候,鄰居們也都來幫忙,把老爹老娘的后事辦得熱熱鬧鬧的,這些恩情陳建軍一直都記在心里。
兩天以后,陳建軍只能無奈地去相親了。
那天早上他也沒特意打扮,就穿了身休閑裝,把頭發(fā)梳整齊了,拎著個熱水壺就出門了。
陳建軍先到了咖啡廳,在指定的位置坐了大概半個小時,可相親對象一直沒來。
就在陳建軍起身準備走的時候,遠遠看見一個女士走了過來。
穿了一身白色的裙子,短頭發(fā),拎著個包,看起來挺有氣質的。
陳建軍趕緊站起來,問:“請問你就是楊蕓吧?楊嬸的娘家人?”
楊蕓笑了笑,點點頭說:“沒錯,你就是陳大哥吧,實在不好意思,我今天出門路上堵車了,來晚了,你別介意?!?/p>
陳建軍連忙擺擺手,說:“不會不會,我也才來一會兒,你快坐下吧,想喝什么,直接點?!?/p>
就這樣,兩個人隨便點了杯咖啡,氣氛一開始有點尷尬。
陳建軍先開了口,說:“實在不好意思,楊嬸可能沒跟你說清楚,其實我今兒不想來相親的,我從年輕時就想著做丁克,一個人過日子也挺自在的?!?/p>
沒想到楊蕓沒生氣,說:“陳大哥,這些事兒我嬸子都跟我說過了,年輕時的想法不代表老了還這么想,你現在退休了,一個人過日子多孤單啊。人老了身邊得有個伴兒,不然頭疼腦熱的時候,連個倒水的人都沒有。”
陳建軍有點尷尬,不自覺地喝了口咖啡。
“妹子,你說得也有道理,可你比我小十歲呢,完全有條件選更好的。我年紀都這么大了,真沒找老伴兒的想法,下半輩子一個人過就算了。”
可楊蕓還是不放棄,說:“陳大哥,雖然你六十五了,但你看著挺年輕的,咱倆站一塊兒,看不出年齡差。我這邊也沒什么壓力,雖說有個兒子,但一直跟著前夫生活。”
聽楊蕓這么說,陳建軍有點無奈了。
“其實我條件也不怎么地,雖說一個月退休工資有個萬把塊錢,但我身體不好,有三高,得常年吃藥。”
本來打算用這個理由讓楊蕓打退堂鼓的,沒想到楊蕓反而更有勁頭了。
“那有什么關系?誰老了不生病???幸好我身體好,要是咱倆能成個家,我肯定把你照顧得妥妥當當的,只不過……”
楊蕓說著說著突然猶豫起來,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陳建軍挺好奇的,說:“妹子,你要有什么話就直接說,咱們好歹沾點親戚關系,也不算外人?!?/p>
楊蕓放下手里的咖啡杯,眼睛緊緊盯著陳建軍。
“大哥,跟你說實話,雖說兒子的撫養(yǎng)權給了前夫,可前夫就是個渣男,根本不管孩子死活?,F在兒子大學畢業(yè)都好幾年了,找了份工作,也就勉強能養(yǎng)活自己。但一直沒能力買房子,娶媳婦更是想都不敢想。只要你愿意把房子過戶給我兒子,我就答應嫁給你,以后肯定好好伺候你,我兒子也會給你養(yǎng)老送終?!?/p>
陳建軍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年紀輕輕的楊蕓居然打著這個主意,他只能笑了笑。
“實在不好意思,妹子,咱們今天就說到這兒吧,我覺得咱倆不合適。”
說完不等楊蕓回話,陳建軍直接付了咖啡錢就走了。
這一次的相親讓他哭笑不得,本來就是抱著應付的態(tài)度去的,沒想到事情比自己想的還要復雜。
看在楊嬸對自己還不錯的份上,陳建軍也沒說別的話,就說兩個人不合適。
此后楊嬸又給他介紹過幾個對象,可陳建軍都看不上,甚至都不愿意去見面。
他之所以決定不要孩子,做個丁克一族,其實心里一直藏著另一個女人,就是他的初戀蘇雅麗。
每到夜深人靜,陳建軍總會從床底下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張早已泛黃的照片。
照片上的年輕女孩,正是蘇雅麗,那時的她才20歲,笑容燦爛得像春日里的陽光。
陳建軍看著照片,眼淚不自覺地滑落。
他和蘇雅麗,已經整整45年沒有見面了。
那時有個特殊的任務,陳建軍他們一行人要去北大荒開墾土地。
那可不是他想去的地方,可沒辦法,只能服從安排。
當他第一次站在北大荒的土地上,眼前的景象讓他驚呆了。
那地方用“荒涼”來形容都顯得太輕了。
別說把北大荒變成北大倉了,就連基本的吃住都成問題。
陳建軍運氣還算不錯,被安排到了一個老鄉(xiāng)家里借住。
老鄉(xiāng)家的條件并不好,老兩口生了五六個孩子,家里糧食根本不夠吃,但還是硬擠出了一口給他。
陳建軍白天跟著大家一起出門干活,晚上就回到那間簡陋的柴房里睡覺。
柴房是臨時收拾出來的,里面就放了一張床和一張桌子。
有個落腳的地方,對陳建軍來說,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日子久了,陳建軍和老鄉(xiāng)家的人都混熟了。
這家有兩個女兒、三個兒子,大女兒就是蘇雅麗,跟陳建軍同歲,但生日比陳建軍小不少。
當時他們倆經常一起干活,慢慢地就成了朋友。
蘇雅麗雖然在農村長大,但長得特別標致,喜歡梳著兩條長長的辮子,笑起來還有兩個尖尖的虎牙。
一開始陳建軍對蘇雅麗并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是把她當作同事。
可漸漸地,他發(fā)現蘇雅麗是個特別細心的女孩。
只要有好吃的,她都會偷偷地端給陳建軍,每天晚上還會給他送來熱開水。
人心都是肉長的,時間久了,陳建軍對蘇雅麗也有了感情。
半年后,他們倆私下里確定了戀愛關系。
那時人們的思想還很保守,談戀愛都不被允許,婚姻必須聽從父母的安排。
但陳建軍畢竟是從城里來的,思想更開放一些,于是他主動追求了蘇雅麗。
蘇雅麗是個情竇初開的女孩,面對陳建軍的追求,她很快就動心了。
于是,他們開始了地下戀情。
剛開始身邊的人都不知道他們倆的關系,就連蘇雅麗的父母都沒有察覺。
可是有一天晚上,蘇雅麗的父親起來上廁所,發(fā)現柴房的燈還亮著。
他好奇地走過去,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里面?zhèn)鱽砼畠旱穆曇簟?/p>
老人家氣得一腳踢開了柴房的門,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立馬轉過了頭。
“雅麗,你給我滾出來!”
蘇雅麗沒想到父親這么晚還會出來,她趕緊穿好衣服沖了出去。
本以為父親會跟著自己一起走,沒想到老父親又進了柴房,直接給了陳建軍一巴掌。
“你小子膽子真大,居然敢對我女兒做這種事,我看你是不要命了?!?/p>
蘇雅麗趕緊跑回去,一把抓住父親的胳膊。
“爹,你別打建軍了,都是我自愿的,是我主動來找他的。”
老父親氣得一把將蘇雅麗推倒在地:“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不爭氣的東西?做出這種事,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擱?”
蘇雅麗從地上爬起來,捂著臉拼命地哭,但還是死死地抓著父親的胳膊不放,生怕他會打陳建軍。
沒想到陳建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叔,其實我和雅麗早就在一起了,只是一直沒敢告訴你。不過你放心,我對她肯定是真心的,我也會負責任的?!?/p>
老父親掙脫開女兒的手,又給了陳建軍一巴掌。
“你是北京人,將來還是要回北京的,你怎么對我女兒負責?難不成你要留在北大荒?”
陳建軍吃驚地看著老人:“我不可能留在北大荒的,但是我會和雅麗結婚,到時候把她一起帶出北大荒?!?/p>
一旁的蘇雅麗特別感動,眼淚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爹,你就放過建軍吧,他說的都是實話,他早就跟我說過將來會帶我離開北大荒。咱們這個地方實在太窮了,我也想跟著建軍出去看看,你就答應我們的婚事吧,反正我長大了總要嫁人的。”
老父親深深地嘆了口氣:“你們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干出這種事,真是對不起列祖列宗。既然這樣,那你們盡快結婚吧。”
陳建軍用力地點了點頭:“大叔,這件事你說了算,你說什么時候結婚就什么時候結婚,我肯定不會辜負雅麗的。我可以對天發(fā)誓,我對雅麗是真心真意的,這輩子非她不娶?!?/p>
看著陳建軍還算老實,老爺子也不好再說什么,轉頭拉著女兒就出去了。
從那天起,老爺子把女兒看得特別緊,尤其是晚上,根本不允許蘇雅麗出門。
蘇雅麗一連好幾天都沒見到陳建軍,心里特別著急,只能私下里找老父親理論。
“爹,你不是答應我和建軍結婚嗎?婚事到底在哪一天辦?你選好日子沒有?”
老父親抽了口煙:“哪有女兒家這么著急的,你也不害臊。你確定那小子是真心對你的嗎?人家可是城里人,你要是跟他去了城里,萬一一腳把你蹬開,你以后可怎么過?”
蘇雅麗坐到父親身邊:“爹,你就放心好了,我和建軍都在一起一年了,他不是那種人。他這個人很有良心,對我也不錯,如果我跟他結婚了,他不會跟我離婚的。再說了,咱們這個地方又窮又落后,難不成你想讓我一輩子都困在這里?”
老父親看了看窗外,若有所思地對女兒說:“這條路可是你自己選的,將來要是發(fā)現選錯了人可千萬不能怪我?!?/p>
蘇雅麗開心地看著父親:“這么說你肯定是答應我們在一起了,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后悔,更不會怪你。”
就這樣,兩個人的婚事定在了一個月以后。
蘇雅麗每天忙著準備結婚用的東西,心里比吃了蜜還甜,就等著自己當新娘的那一天。
可是天有不測風云,就在婚禮舉行的前一周,陳建軍收到了回程的通知,而且不允許攜帶其他家屬。
何況當時他和蘇雅麗還沒有結婚,更不可能帶她走。
當陳建軍把這個消息告訴蘇雅麗的時候,蘇雅麗手里的剪刀不自覺地掉在了地上。
“建軍哥,這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你要一個人回北京?那我該怎么辦?我以后去哪里找你?”
陳建軍難過地抓住蘇雅麗的手:“雅麗,政策就是這么規(guī)定的,我也沒有辦法。其實我很想和你結婚,然后帶著你一起離開。但現在事實不允許,只能我自己一個人先回去,等有機會了我再回來接你?!?/p>
蘇雅麗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什么叫有機會才能回來接我?我得等多久???咱們村的人都曉得我要嫁給你,你現在一個人走了,我怎么整?我豈不是要被人笑話死?!?/p>
瞧著蘇雅麗那傷心難過的模樣,陳建軍心里也不好受,一把將她摟進懷里。
“你放寬心,我發(fā)過誓的,肯定會娶你。等我先回北京把工作的事兒安排妥當,立馬就回來跟你結婚?!?/p>
可不管陳建軍怎么說,蘇雅麗就是理解不了。
“建軍哥,要不你就別回城了,就留在北大荒吧,咱們一起過日子。我爹說了能給咱們分一塊地,只要咱們不偷懶,日子肯定能過好?!?/p>
陳建軍的臉色一下就變了:“雅麗,我可是城市戶口,要是回城了能找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那可比留在北大荒種地強多了。這可是關乎我一輩子的大事,其實也跟你關系重大,只要我有鐵飯碗,以后你跟著我才能不受苦。留在北大荒是沒有出路的,你在這兒土生土長的,還能不清楚?”
蘇雅麗覺得陳建軍說得有道理,可自己又舍不得眼前這個男人,只能一個勁兒地哭。
當天晚上,陳建軍主動去找老丈人:“大叔,知青回城的政策下來了,相信你也知道了。這次我回去就能頂我父親的班,直接進廠里上班,那可是鐵飯碗?!?/p>
大叔也開始猶豫起來:“建軍,我明白你的想法,你和我女兒已經在一起了,要是你以后不回來,那我女兒可怎么辦?作為一個父親,相信你能理解我的心情?!?/p>
陳建軍眼眶也紅了:“大叔,我特別想把雅麗一起帶走,可我實在沒辦法。要不我先回北京?等我工作落實好了,一定會回來娶雅麗的?!?/p>
老丈人半天都沒說話,只是一個人悶頭抽煙,一旁的蘇雅麗急得不行。
“爹,你到底怎么想的?趕緊拿個主意吧?!?/p>
這時老父親站起身來,去里屋拿了一張紙和一支筆出來。
“建軍,既然你答應一定會娶我女兒,那現在就立個字據吧,省得以后你跑了,我連個人都找不著?!?/p>
陳建軍想都沒想,拿起筆就寫了一份保證書,保證自己將來一定會回來娶蘇雅麗,絕對不會辜負她。
這份保證書寫好后,老丈人拿起來看了看,然后遞到女兒手里。
“閨女,這是建軍給你的承諾,你自己收好,以后的路就得靠你們自己走了。”
幾天后,陳建軍跟著大部隊一起返程。
臨走的那天上午,蘇雅麗的眼睛都快哭腫了,恨不得跟著陳建軍一起走。
可看著陳建軍越走越遠,她只能回到屋里,用被子蒙住頭,一個人默默地哭泣,剩下的日子就只剩下等待。
想起45年前的那些過往,陳建軍緊緊地握著手里的照片,雖然照片已經破舊發(fā)黃,但他腦海里蘇雅麗的樣子還是那么清晰。
陳建軍的心里難受極了,特別想去北大荒找到初戀,可他一直不敢邁出這一步。
當初是自己辜負了蘇雅麗,或許人家已經結婚生子,再去糾纏也只是打擾人家。
陳建軍默默地把照片收了起來,然后起身走到陽臺,只能借煙來排解憂愁。
他本打算下半輩子就一個人孤獨終老,沒想到,以前一起下鄉(xiāng)的老知青居然聯系上了他。
那天,陳建軍剛好在陽臺上澆花,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他連忙放下手里的水壺,走到客廳接起了電話。
“喂,你是誰???”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你是陳建軍嗎?還能記得我不?我是張志遠,咱們45年前一起去的北大荒?!?/p>
陳建軍渾身一震,大腦飛速運轉,瞬間張大了嘴巴。
“老伙計,你這幾十年跑哪兒去了?怎么現在才想起來給我打電話?當初我到處找人,都沒找到你在哪兒。”
電話那頭的張志遠哈哈大笑:“從北大荒回去以后我就去當兵了,你當然找不到我。前些年我一直在部隊,后來轉業(yè)了,天天忙得暈頭轉向。”
陳建軍也是感慨萬千:“那你最近怎么樣?是不是已經退休了?現在家里都挺好的吧。”
“都挺好的,我兒子都結婚了,我現在也抱上孫子了。你呢?是不是也當上爺爺了?”
陳建軍無奈地笑了笑:“我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別說抱孫子了,連兒子都沒有?!?/p>
張志遠明顯愣了一下:“老伙計,你開什么玩笑?當初不是和蘇雅麗在一起嗎?你們怎么連個孩子都不要?”
陳建軍嘆了口氣:“實話跟你說吧,我這輩子也沒娶媳婦,一直都是一個人?!?/p>
張志遠簡直不敢相信:“你開什么玩笑?當年你和蘇雅麗都在一起了,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要不是臨時回城,你們倆都舉行婚禮了,怎么可能沒結婚?你就別開玩笑了,趕緊跟我說實話,現在和雅麗怎么樣了?”
陳建軍的聲音開始有點哽咽:“咱們都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我怎么可能騙你,真的沒和雅麗在一起。當年我回到北京以后,立馬就頂了父親的班,工作落實好后,確實打算回北大荒找雅麗,可是我母親以死相逼,就是不同意我娶一個農村姑娘,這事就這么耽擱了。”
張志遠咳嗽了幾聲:“那后來呢?你總不能為了你母親,就沒找過蘇雅麗吧?”
陳建軍冷笑了一聲:“后來我母親給我介紹過幾個對象,可我一個都看不上,打死也不結婚。我們母子倆就這么僵著,只要我一提回北大荒,我母親就會把刀架在脖子上,這讓我怎么辦?再說了,蘇雅麗也不可能一直等著我,人家或許已經結婚生子,我也不想回去打擾人家。”
本以為張志遠能理解自己,沒想到張志遠直接火冒三丈。
“你這個男人看起來挺老實,沒想到這么沒良心。蘇雅麗當年確實一直等著你,難道你不知道嗎?后來聽說她到處打聽你的消息,好像還去了北京一趟。”
陳建軍緊緊地握住電話:“真的假的?雅麗當年來北京找過我嗎?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從哪兒聽來的消息?”
張志遠也是支支吾吾:“幾十年的事了,誰還能記得那么清楚,反正我好像聽別人說過。既然你沒結婚,還是回去找一找吧,也許雅麗也一直等著你呢。當年你們倆感情那么好,何況你一輩子都沒娶,相信她會理解的?!?/p>
在張志遠的鼓勵下,陳建軍回北大荒的決心更堅定了。
剛好這幾年他身體也不好,又有糖尿病,又有高血壓,要是病情嚴重了,或許連初戀的最后一面都見不到了。
陳建軍開始托張志遠打聽蘇雅麗的地址,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畢竟已經過去45年了。
好在老天眷顧陳建軍,半個多月后,張志遠費了好大一番周折,終于找到了蘇雅麗的地址。
陳建軍得知后,連一刻都沒猶豫,立馬收拾好行李,馬不停蹄地趕去機場,坐上了飛往北大荒的飛機。
時隔45年,當陳建軍再次踏上北大荒這片土地時,眼前的景象讓他驚得合不攏嘴。
這哪還是他記憶中的北大荒啊,如今這里發(fā)展得十分繁榮,連一根荒草都看不見。
陳建軍靜靜地站在原地,望著四周的環(huán)境,心中感慨萬千。
要是沒有詳細的地址,他還真不知道該上哪兒去找雅麗。
他先找了一家賓館,把行李安頓好,接著下樓叫了一輛出租車。
好在司機認識路,直接就把他帶到了目的地。
車子在一個老小區(qū)門口緩緩停下,陳建軍付了車費,下了車,在路邊站了足足10多分鐘。
最后他咬了咬牙,鼓足勇氣走進了小區(qū),按照張志遠給的地址,找到了雅麗家門口。
他抬起手好幾次,想敲門,可手剛碰到門,又像觸電一樣縮了回來,心里直打鼓。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大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出現在他眼前。
兩人同時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還是陳建軍先開了口。
“雅麗,是你嗎?這些年,你過得怎么樣?”
說完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蘇雅麗懷里抱著的小孩身上。
陳建軍心里一陣酸澀,看來蘇雅麗早就結婚生子了,這孩子說不定就是她的孫子呢。
蘇雅麗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建軍,45年了,你終于回來找我了?!?/p>
陳建軍也忍不住紅了眼眶:“雅麗,當年是我不好,是我辜負了你。我今天來,就是想贖罪,希望你能原諒我?!?/p>
說著他雙腿一彎,就要跪下去,卻被蘇雅麗一把拉住了。
“有什么話進屋說吧,別讓鄰居們看了笑話?!?/p>
蘇雅麗還是和以前一樣,那么善解人意。
陳建軍進屋后,在沙發(fā)上坐下,眼睛不自覺地打量著四周。
這個家不算富裕,但收拾得井井有條,十分干凈。
蘇雅麗把孩子放下,趕緊給陳建軍倒了一杯茶。
陳建軍卻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看著旁邊的小孩,問道:“雅麗,這是你的孫子嗎?你丈夫對你還好嗎?”
蘇雅麗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把茶杯放在了陳建軍面前的桌子上。
“你這些年過得怎么樣?這次怎么突然想起回北大荒了?”
陳建軍嘆了口氣,剛想開口,這時家里的大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了,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陳建軍的心猛地一緊,“噌”的一下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
“你,你是……”
眼前的男人沒有說話,上下打量了陳建軍一番后,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陳建軍面前。
他雙眼含淚,身體微微顫抖著,給陳建軍磕了個頭。
接下來,男人的一句話,讓陳建軍的心跳陡然加快,血液瞬間沖上了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