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三界傳言,天族太子與一凡人女子愛得轟轟烈烈,糾纏三生三世。
歷劫歸來時,元黎重重跪在天帝面前請旨。
求的竟是與我的婚約提前。
眾仙紛紛感慨,凡人命數(shù)短暫,并非良配,在元黎心中始終還是我這個南海龍女的分量更重一些。
我懷著欣喜和期待等到大婚。
換來的卻是,元黎徒手穿透我胸前嫁衣,血淋淋的挖出一片龍鱗。
“助晚晴飛升需要這個。怕你不同意,我只好自取了。”
原來他急著娶我,只是為了讓林晚晴成仙,好和他長相廝守。
那我算什么呢?
他好像還不知道,這是我最后一片護心鱗。
他歷劫期間重傷昏迷,我曾偷偷救了他,陪他度過了兩世。
可現(xiàn)在,他忙著將龍鱗磨成粉入藥。
自然也不知道,一條白龍從仙臺墜入南海。
快要死了。
1
和元黎成婚,是我盼了三百年的心愿。
我曾無數(shù)次幻想過這一天的情景,卻從來沒有想過。
他會徒手穿透我的胸膛,生生將我心口最后一片龍鱗從體內(nèi)挖出。
“噗嗤。”
我根本毫無防備,身體猛地一顫,面前的紅色蓋頭滑落了下來。
抬臉對上的,是一雙淡漠無情的眼眸。
“元黎?竟真的是你?為什么……”
男人同樣是一身喜服,手中捏著一片血淋淋的龍鱗。
看起來紅得那樣刺目。
我忍著眼底的酸澀,心臟本就劇烈萬分的痛楚仿佛又多了一層,仍覺得不可置信。
“抱歉喚云,我要這個有用。怕你不同意,只好自取了。”
元黎嗓音很輕,從袖間摸出一條干凈的帕子。
細細擦拭著那片染血的龍鱗。
聽到他說的話,我氣惱又委屈,更多的是疼,眼淚簌簌往下掉。
“你要我的護心鱗?可我分明給過你了……”
龍族有個習(xí)俗,凡是結(jié)為道侶,大婚時都會將自己心口最珍貴的龍鱗贈予對方,寓意著永結(jié)同心。
元黎終于看了過來,輕柔地替我擦去淚水,聲音和指尖一樣冰涼:
“一片,不夠。”
我目光怔怔,喉頭被血沫梗住,艱難地吞咽下去。
“怎會不夠?你要拿來做什么?”
記憶中,元黎并非貪婪之人,外頭恰好傳來一聲“轟隆!”,元黎的話就如同這天雷般劈在我耳畔。
“晚晴馬上要飛升了。”
我微微發(fā)愣,瞬間想明白了一切。
難怪今日成婚,伴隨著天雷陣陣。
元黎錯過了吉時,匆匆和我在天帝面前結(jié)完禮,又消失不見,獨留我在寢殿內(nèi),等到夜深。
我百無聊賴,還在胡思亂想著:
如今凡間靈氣稀薄,天界已有百年沒有飛升者了,不知是誰這般厲害?
直到此刻,元黎親口告訴我答案。
“晚晴乃一介凡人,肉體凡胎,毫無根基,如果沒有你龍族的護心鱗,怕是一道天雷都扛不住。”
我胸前破開的大洞還在血流不止。
或許是嫁衣太鮮艷,遮掩了血色。
他竟半分也沒注意到,繼續(xù)往下說著:
“你大婚前給我的那片,我制成了法器,這會兒正帶在晚晴身上,可保她安然度過雷劫,肉身不毀。”
“原來是這樣……”
我苦笑著喃喃道:“所以那日你請旨與我盡早完婚,不過是利用罷了。”
也難怪當時在大殿上,眾仙感慨凡人命數(shù)短暫,并非良配,他選我是對的。
那一刻,元黎眼神晦澀不明。
所以他才要助她飛升成仙,這樣他們便可長相廝守。
虧我還滿心歡喜,按照凡間的傳統(tǒng),親手做了這身嫁衣和蓋頭。
我以為他會喜歡的,會夸我心靈手巧,會度過甜蜜的一夜。
元黎皺了皺眉:“你給我護心鱗,我給你天族太子妃之位,談何利用?”
“那就是交易咯,”我閉了閉眼,啞聲道,“可我不愿意做這筆交易,元黎,太子妃你給她當吧。”
“把你手中的龍鱗還我……之前的,我可以都不要了。”
身體越來越虛弱,我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逝。
幾乎是在卑微的哀求他。
“或者,我再給你其他的鱗片好不好?只要你把護心鱗還我。”
而元黎給我的回應(yīng)何其殘忍。
“如果沒有你的龍鱗入藥,即便晚晴扛過雷劫來到天界,也會神魂不穩(wěn)。”
“別的位置的我擔心效果不好,還是心頭鱗片最佳。”
他朝我輕輕搖頭,就這樣當著我的面——
將那片龍鱗用法力煉化成粉末,收入藥瓶中。
“所以我不能還你。”
我聲嘶力竭想要阻止他:“不!!”
可剛剛站起身子便又踉蹌的跌坐在地,痛到痙攣打顫。
我想問那我呢,元黎,你有沒有想過,失去了最后的護心鱗,我該怎么辦?
見狀,元黎眼底似是多了些不忍。
他伸出手想要扶我。
“喚云……你很疼嗎?”
徒手挖麟,無異于生生扯下一塊肉。
我說我疼,疼得快要死掉了,可是在第九道天雷到來之前,元黎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是我的聲音太小了嗎?所以他才聽不見。
我還沒來得及搭上那只手,就被他收回去了。
2
我因失血過多陷入了昏厥,身體輕飄飄的,仿佛回到了南海。
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元黎,他率領(lǐng)天兵和一群魔族廝殺,所到之處,劍光血影。
我只能趴在海里仰望。
從此那道英姿深深刻在我心底。
后來我才知道,他不僅是天族太子,還是天界戰(zhàn)無不勝的戰(zhàn)神。
父王說要為我們指婚。
我既害羞,又有幾分期待地答應(yīng)了。
第二次見面,魔族偷偷解開海底封印,屠殺了整座南海龍宮。
連海水都被染成鮮紅,到處都是濃稠到化不開的血。
躲在貝殼里的我被發(fā)現(xiàn),即將迎接死亡時,是元黎提著劍,刺穿了那人胸口。
他救下了我,帶我回了天宮,說反正我們將來都是要成親的,安心住在這便好。
一住就是三百年。
胸前的陣痛把我喚醒,外面有仙娥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跟太子殿下在凡間有三世情緣的那女子昨夜竟然飛升了!”
“我瞧見了她的臉,總覺得跟南海來的那位有幾分相似,到底誰才是替身?這下天宮可有好戲看咯。”
下一秒,仙娥們齊齊跪地,傳來元黎冰冷的訓(xùn)斥聲:
“再敢亂嚼舌根,就把你們丟到畜生道輪回。”
房門被推開,元黎走到我的床榻邊,伸手想解我的衣襟。
我抗拒地躲開。
“別動。”元黎皺眉道,“我來給你上藥,傷還想不想好了?”
我偏過頭,“不用麻煩了,好不了的。”
我說的是實話,他卻以為是賭氣。
“喚云,你可還是在怪我?”
元黎嘆息道:“我知你龍族一生共有三片護心鱗,如今我取走兩片,雖然會讓你修為大減,但剩下的那片,也夠護住你的心脈命珠。”
“你放心,有我在,天宮沒人敢欺負你。”
我盯著元黎的臉。
可是欺負我最深的,明明就是你自己啊。
也許是出于愧疚,接下來的一段時日。
元黎都會親自采了晨間露水過來,助我療傷。
也會送來一些新奇的玩意兒,逗我開心。
仙娥們都說,看來太子殿下最喜歡的還是我,那個凡人女子不過一時興起。
我只覺得恍惚。
如果不是心口空蕩蕩的難受,我都要相信這番說辭了。
能下地行走后,我在瑤池見到了林晚晴。
仙娥們說的不假,乍見之下確實和我有幾分相似,只是看起來弱柳扶風(fēng),似乎比我還虛弱。
最重要的是,她好像很懼怕我。
“晚晴見過龍女大人……不,是見過太子妃大人。”
她就這樣屈膝跪了下去,朝我磕頭。
我想拉她起來,哪知她力氣比我大得多,拉拉扯扯半天,倒把路過的元黎和其他仙君吸引來了。
“這是在干嘛?”
“見面就讓人下跪磕頭,太子妃好大的架子啊!”
“哎,也許另有隱情呢。”
元黎質(zhì)問著我,眼底滿是慍怒:
“喚云,我自認這些天待你不薄,為何你還要去找晚晴的麻煩?”
我忽然就明白了。
他這些日子在我這里噓寒問暖關(guān)懷備至,并非出自真心。
而是怕我傷好之后去為難林晚晴。
“我沒有。”我的解釋元黎聽也不聽,大步走來,肩膀故意將我撞開。
沒站穩(wěn)栽入旁邊的瑤池中。
池水寒涼,我抱著雙臂顫抖不止,就這樣看他伸出手,溫柔扶起地上的林晚晴,讓她依偎在自己懷中。
我一眨不眨,手悄悄撫上心口,還是痛的。
眾仙看清了局勢,紛紛開始站隊。
“一個南海遺孤還敢到處擺太子妃的架子,真把天宮當龍宮了。”
“元黎太子,你該好好管管,不能縱容這種仗勢欺人的風(fēng)氣在天界橫行。”
元黎這才施舍給我一個眼神。
“既然對你好你不知感恩,那本君便罰你長長記性。”
元黎說,為了給我療傷,這些天仙藥閣耗費了不少藥材。
所以他把我抓過去,放血滋養(yǎng)了一片靈田花海。
我看著這紅色的花海,滅族那日噩夢般的記憶再次襲來,也是這樣,整片整片的紅。
“不,不要……”
我跪下來,瘋了似的抓著元黎的衣擺求他。
“我錯了,放我走吧。”
“我不想待在這里……元黎,你不可以這么對我。”
可當初于我而言的救世主,如今卻像是惡鬼一樣。
“還未到時候,再堅持一個時辰。”
元黎捏著我的手腕,放在最近的花瓣上。
好幾次我都覺得自己馬上又要失血暈倒了,元黎便會用術(shù)法令我神智清醒。
直到,我的皮膚慢慢干枯,再沒有血色……
元黎的聲音帶著錯愕:“喚云……你的頭發(fā)怎么變白了?”
3
我重新被元黎帶回了寢殿,看著鏡中的自己。
兩鬢頭發(fā)果然已經(jīng)花白了,整個人也瘦了一大圈,活像一具干尸。
聽仙醫(yī)說我舊傷未愈,元黎十分詫異:
“龍族向來自愈力強大,怎么這么久了傷還沒好?”
護心鱗是龍族的命門,仙醫(yī)也探查不出來,怕被問責(zé)只好隨便找個借口:
“也許是太子妃一直不肯認真服藥的緣故。”
等人走后,元黎失望地看向我。
“有意思嗎?”
“喚云,你是南海龍女,為何要跟一個凡人斤斤計較?”
我不明白我計較什么了。
從頭到尾,我跟林晚晴都沒說上半句話,是他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
我輕聲反問:“凡人?太子殿下莫不是忘了,你已經(jīng)成功替她逆天改命,飛升成仙了。”
凡人得道成仙,一切自有定數(shù),元黎這樣做無異于對抗天道。
他當真是愛慘了她。
我想,只有傻子才會干這種事。
元黎瞇起眼睛:“她成仙了,就讓你這么吃醋嫉妒嗎?你眼里真的就容不下晚晴嗎?”
可我到底做錯了什么呢?是她要跪,怪我力氣太小,沒能及時把她拉起來嗎?
心臟位置又浮現(xiàn)陣陣刺疼。
元黎說:“我原本想給你足太子妃的體面,既然你不知足,我以后也不會跟你客氣。”
我疼得不想理他:“隨你。”
元黎加重語氣,和我強調(diào):
“喚云,有件事你要搞清楚,我曾救你一命,如今不過拿了你兩片龍鱗而已,我不欠你什么。”
我目光微頓,在他察覺到異樣前低下了頭。
“是啊,你從來都不欠我…”
元黎走了。
后來很久我都沒能再見到他。
他似乎悄悄帶林晚晴下界游山玩水去了。
還在凡間的乞巧節(jié),專門給她放了九千盞天燈祈愿,都飛到天宮來了,真真是羨煞眾仙。
但我才不羨慕。
其實以前元黎也帶我去過下界,現(xiàn)在陪在他身邊的換了一個人,好像對他來說也沒差。
我坐在秋千上,數(shù)著院中那棵蒼老古樹的落葉。
還剩下三片葉子時,元黎回來了。
不過又帶著林晚晴去了三生河畔。
聽路過的仙子說,元黎抽出一根肋骨,化作匕首,親手抹去了三生石上我和他的名字。
然后刻上了林晚晴的。
我摸著胸口想,算了,反正我都快死了,就不要浪費力氣難過了。
還剩兩片葉子時,司命神君主動找到我。
“公主殿下。”
有幾百年沒聽過這個稱呼,我恍惚了一瞬:“神君找我何事?”
他卻只是搖頭嘆息,幫我推著秋千。
等到只剩最后一片樹葉時,司命要等的人來了。
“我去司命殿沒見到神君,”元黎淡淡瞥我一眼,“怎的來了冷宮?”
司命看看我又看看他,摸著胡須感慨:“天道不可違,有人已經(jīng)遭到本不該有的命劫了,太子殿下也請小心。”
元黎神色一凜:“是誰?”
“太子可還記得我曾說過,你的情劫這關(guān)難過,你們是命中注定,但你一輩子都虧欠她。”
元黎下意識握緊身邊林晚晴的手。
“言盡于此,老朽走咯。”
當天夜里,元黎迫不及待找到我,幽幽的視線注視著我烏黑的頭發(fā)。
“白天忘了說,看來你這段時日恢復(fù)的不錯。”
“既如此,我有一事相求。”
他那樣高傲如雪的性子,竟也會用上“求”這個字眼。
我掰著手指頭問:“你要用龍角、龍血、還是龍筋?”
元黎頓時黑了臉色:“你把我當什么人了!”
我點點頭:“那就是太子妃之位了。”除此之外,我也沒什么能給的了。
元黎沉默了。
我笑著應(yīng)道:“好,我還給她。”
見我這般好說話,元黎遲疑片刻:“你有沒有想要的,本君盡量彌補你。”
我原想搖頭,突然想起什么:“三百年前,我給過你一條珊瑚手串,不如你還給我吧。”
其實這些日子,我感覺自己記憶衰退,在慢慢遺忘很多東西。
但這珊瑚手串我印象很深,那是我送元黎的第一件禮物。
他收下時,耳尖微紅,說日后都會貼身帶著。
可現(xiàn)在,他手腕上是林晚晴編織的紅繩,腰間也是她繡的香囊。
元黎頓了一頓,直接把乾坤袋丟給我。
“那玩意兒早就不見了。”
“這里面的武器法寶,都賠給你吧,價值高過數(shù)萬倍,也該夠了。”
我不推辭,埋頭默默收下。
隔日就聽聞,元黎頂著天帝的壓力,宣布要正式迎娶林晚晴,給她一個名分。
屋內(nèi)洞房花燭夜,窗紙映出他們二人喝交杯酒的影子。
屋外最后一片落葉也掉了。
一條白龍從仙臺墜入南海,再沒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