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老房子拆遷了,補償款584萬已經到賬,你什么時候回來拿錢?”電話里,爸爸的聲音格外熱情。
“現在想起我來了?高考那年我求你給我六千塊學費,你是怎么說的?”我死死握住手機,指節發白。
“那都過去了,人總要往前看!你妹妹都已經回來了,就等你了!”爸爸的聲音里帶著急切。
01
那是周三晚上,我剛熬夜完成一個標志設計稿。
北京的六月,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
我的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閃爍著一個十五年沒見過的號碼。
我盯著屏幕看了好久,才接通電話。
“青青,老房子拆遷了,補償款584萬已經到賬,你什么時候回來拿錢?”
“現在想起我來了?高考那年我求你給我六千塊學費,你是怎么說的?”
“那都過去了,人總要往前看!你妹妹都已經回來了,就等你了!”
“妹妹?什么妹妹?”我猛地站起來,椅子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就是你后媽帶來的女兒小婷啊,她早就上了我們李家的戶口,當然有份...”
我直接按下了關機鍵,把手機扔在了床上。
手抖得厲害,我點燃一支煙,站在窗前發呆。
十五年了,一個電話就把我拉回那個痛苦的過去。
我翻出抽屜底部的全家福,照片已經泛黃。
連續一周,每天晚上八點,爸爸的電話準時打來。
我就這樣看著手機屏幕亮起又暗下去,一次也沒接。
我的出租屋很小,只有二十平米,窗外永遠是堵車的喇叭聲。
我揉揉發脹的眼睛,強迫自己專注于電腦屏幕上的設計圖。
三十五歲了,在北京做平面設計師,每月收入勉強夠付房租和吃飯。
沒有大城市里那種光鮮亮麗,只有無盡的加班和拖欠的稿費。
“李家拆遷了!聽說賠了五百多萬!”閨蜜小張發來微信。
我沒理她。
“你爸是不是天天給你打電話讓你回去分錢?”又一條消息跳出來。
“是。”我簡短回復。
“那你打算回去嗎?”
“不知道。”
放下手機,我閉上眼睛,腦子里全是那個破舊的老房子。
我媽生病那年,我才十四歲。
每次她要錢看病,爸爸都會罵她:“吃藥不管用,光會花錢!”
媽媽走后不到六個月,爸爸就帶回一個女人。
比他小十歲,還帶著個六歲的女孩。
“這是你新媽和妹妹,以后要聽她們的話。”爸爸說完,就幫她們搬進了媽媽的房間。
從那天起,我就像個多余的人。
后媽對我愛搭不理,她女兒看見我就翻白眼。
爸爸呢,眼里只有他的新家庭,根本看不見我。
高考那年,我考上了北京一所學校。
拿著錄取通知書跑回家,我滿心期待爸爸會夸我一句。
“上大學要錢,家里沒錢。”爸爸頭也不抬地說。
“只要六千塊,我以后會勤工儉學,不會再找你要錢。”我哀求道。
“家里沒錢。小婷還小,要上學要花錢,你已經大了,自己能賺錢了。”
“可是媽媽不是留了錢給我上大學嗎?”我聲音發抖地問。
“什么錢?你媽走時欠了一堆醫藥費,哪來的錢?”爸爸眼神閃躲。
眼看大學夢要碎了,村里的趙叔——媽媽的好友,給了我六千塊錢。
“你媽囑咐過我,她不在了,要我幫你完成大學夢。拿著吧,以后有出息了再還我。”
就這樣,我拎著破舊的行李袋,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車,再也沒回過家。
“叮咚”,門鈴響了。
是小張提著外賣站在門口。
“猜到你沒吃飯,給你帶了烤鴨。”她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小張是高中同學,比我早一年來北京,現在在國企上班,買了房買了車。
“你真不回去?”她邊擺盤子邊問。
“回去干嘛?十五年沒聯系,現在想起我是他女兒了?”我冷笑一聲。
“話是這樣說,但那可是五百多萬啊!就算分你一點,也夠你在北京買套小房子了。再說了,那房子有你媽一半呢。”
“我媽那一半,早不知道哪去了。當年我連學費都要不出來,你覺得現在能分到錢?”
“法律上講,你有繼承權。我認識個學法律的朋友,要不幫你問問?”
“算了,不想和他們有任何關系。”
小張拿起我的手機:“至少聽聽他怎么說,萬一是真心想彌補呢?”
我苦笑:“十五年,一個電話沒打,一分錢沒給,就為這筆錢才找我。”
02
小張走后,我開始搜索老家拆遷政策。
那個縣城這幾年發展快,我們村正好在新區規劃范圍內。
按政策,老房子根據面積、結構、年代計算賠償。
我家那房子是磚木結構,有一百多平米。
媽媽總說那是她嫁妝,是外公給她蓋的。
理論上,那房子應該有她一半的產權。
手機又開始震動,還是爸爸。
十五年來第一次,我接了電話。
“喂。”我聲音干巴巴的。
“青青,是爸爸。”他的聲音蒼老了不少。
“嗯。”
“你...最近怎么樣?”
“還行。”
沉默幾秒后,他說:“老家拆遷了,補償款584萬已經到賬。你是家里人,應該有份。”
“現在想起我是家里人了?”我心里一陣發苦。
“青青,爸爸知道以前對不起你,但你終究是我親生女兒啊。”
“那當年為什么不肯給我六千塊上大學?那可是媽媽給我準備的錢。”
“那時候家里困難...小婷還小...”
“夠了。”我打斷他,“你的錢你做主,不用管我。”
“青青,這次真的想補償你。這錢你應該有份。回來一趟,我們當面談好嗎?”
我沒回答,直接掛了電話。
那天晚上,我翻出一個塵封多年的盒子。
里面有媽媽的照片、一條舊圍巾,還有一封信。
這封信是媽媽病重時寫給我的,我一直不敢打開。
終于,我鼓起勇氣拆開了信封。
“親愛的青青:如果你看到這封信,我已經不在了。無論發生什么,都要堅強,離開這個傷心地。”
“關于我們的房子,那是你外公給我的嫁妝,我有一半產權。我已經立了遺囑,我的那一半由你繼承。”
“遺囑原件在縣城中國銀行的保險柜里,鑰匙藏在我梳妝臺的暗格中。”
讀完信,我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這可能是解開拆遷款糾紛的關鍵。
如果媽媽真立了遺囑,那么她那份房產,應該歸我所有。
第二天,我請了假,聯系了小張介紹的那位孫律師。
“按繼承法,如果你媽確實立了遺囑指定你為繼承人,那她那部分房產的拆遷款應歸你。”
“即使沒遺囑,作為法定繼承人,你也有權繼承。”孫律師解釋道。
“可媽媽走后,爸爸很快就再婚了,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按程序處理媽媽的遺產。”
“這需要調查。你可以去公證處查繼承記錄,去房管局查房產登記情況。”
我訂了第二天回老家的車票。
不管怎樣,我要去一趟老家,了解真相,爭取我應得的那份。
爸爸又打來電話:“考慮好了嗎?什么時候回來?”
“明天回去。”我簡短地說。
“太好了!我去車站接你!”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十五年沒回老家,我甚至不確定還認不認得回家的路。
但為了媽媽,為了那份可能存在的遺囑,我必須回去。
小張來送我:“小心點,別沖動。有事馬上給我打電話。”
坐在車上,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我心情復雜到無法形容。
十五年前,我發誓再也不回那個地方,如今卻因為一筆錢,不得不面對過去。
03
汽車駛入縣城,我幾乎認不出這個地方了。
記憶中的土路變成了寬闊的柏油馬路,低矮的平房不見了,到處是高樓大廈。
唯一熟悉的,可能只有路邊那些老槐樹了。
下車后,我沒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縣政府拆遷辦。
“您好,我想了解西郊村的拆遷補償情況。”
“您是村里人嗎?需要證件。”工作人員問。
我出示身份證:“我爸爸叫李國強。”
工作人員查了系統:“李國強,西郊村三組,拆遷補償584萬元。昨天剛辦理劃撥手續,應該很快到賬。”
“這筆錢直接打到我爸賬戶上嗎?”
“是的,按規定,補償款會打到房主賬戶上。您家房產登記在李國強名下。”
“能查一下這房產最初的登記情況嗎?我媽應該有一半產權。”
“抱歉,我們這只有最新登記信息。歷史記錄要去房管局查。”
我直接去了縣房管局,排了兩小時隊,終于輪到我。
“想查西郊村三組李國強名下房產的歷史登記情況。”
“您和房主是什么關系?”
“我是他女兒。”
工作人員查詢后告訴我:“這處房產1985年登記時,是李國強和張美玲(我母親)共同名下。2005年變更為李國強一人名下。”
“2005年?為什么會變更?”我震驚地問。
“顯示是因為共有人死亡,產權轉移。有份《房產繼承公證書》,張美玲的產權由李國強繼承。”
我媽2005年去世,爸爸很快變更了房產登記。
但按法律,媽媽的遺產應該由我和爸爸共同繼承。
“這份公證書我能看嗎?”
“需要去公證處查詢。一般情況下,有遺囑指定繼承人,或繼承人放棄繼承權,才能由單一繼承人繼承全部。”
我心里的疑問越來越多。
如果媽媽真立了遺囑,為什么爸爸能獨自繼承她那部分?
他偽造了文件?還是別的原因?
天色已晚,我先去縣城一家旅館住下。
明天再去公證處查那份《房產繼承公證書》,然后再面對爸爸。
躺在床上,我給小張打電話,告訴她今天的情況。
“聽起來很不對勁。如果你媽真留了遺囑給你,你爸怎么繞過這點的?”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明天去公證處查清楚。”
“小心點,別打草驚蛇。你爸主動聯系你回去分錢,可能有所顧慮。”
我再次讀了媽媽的信。
鑰匙在梳妝臺暗格中,那個梳妝臺還在嗎?
手機又響了,是爸爸。
“青青,到哪了?怎么還不回家?”
“明天再回去。”
“你在縣城?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青青...”爸爸聲音突然低沉,“有些事,爸爸想當面解釋清楚。這些年,爸爸確實對不起你。”
“明天見吧。”我掛了電話。
想起媽媽臨終叮囑,想起我逃離了十五年的家,想起那個從沒給過我溫暖的父親,我輾轉難眠。
明天,我將踏入那個傷心地,面對所有真相。
04
清晨,我早早起床,直奔縣公證處。
“確實有份2005年的《房產繼承公證書》,申請人李國強,繼承張美玲的房產份額。”工作人員查詢后說。
“我能看看這份公證書嗎?張美玲是我媽媽。”
“按規定,需要申請人本人或有直接利害關系的人才能查詢。您能證明與張美玲的關系嗎?”
我出示身份證和全家福:“這是我媽媽,這是我的出生證明。”
核實后,工作人員調出了電子檔案。
“2005年6月,李國強申請繼承張美玲的房產份額。證明材料包括:張美玲的死亡證明、張美玲的遺囑、您的放棄繼承權聲明。”
“什么?什么放棄繼承權聲明?”我驚訝地問。
工作人員調出了掃描件:“這有份您簽名的文件,聲明您自愿放棄對母親遺產的繼承權。”
我仔細看那份文件,上面確實有我的簽名,但絕對不是我親筆簽的。
我十四歲時媽媽去世,根本不知道這事,更不可能簽署任何放棄繼承權的文件。
“這簽名是偽造的。”我肯定地說,“當時我才十四歲,法律上不具備完全民事行為能力,即使簽了也不應生效。而且我根本沒簽過這種文件。”
“這...我們當時是按程序辦理的。如果您認為有問題,可以申請復查或通過法律途徑解決。”
“那我母親的遺囑呢?據我所知,她留有遺囑,指定我為她財產的繼承人。”
“這里顯示有份張美玲的遺囑,內容是將她的全部財產留給丈夫李國強。”
“可以給我看一下那份遺囑嗎?”
工作人員調出了遺囑掃描件。
這是份手寫遺囑,落款是我媽媽的名字,但筆跡明顯不是她的。
我媽媽的字跡我太熟悉了,她寫字非常端正,而這遺囑上的字跡歪歪扭扭,明顯是偽造的。
“這不是我媽媽的筆跡。”我肯定地說。
工作人員為難地看著我:“如果您懷疑有偽造文件的情況,建議咨詢律師,通過法律途徑解決。我們公證處只負責按提交的材料進行公證,不具備鑒定文件真偽的職能。”
離開公證處,我心情無比沉重。
爸爸不僅偽造了媽媽的遺囑,還偽造了我的放棄繼承權聲明,獨吞了媽媽的那份房產。
如今拆遷款到賬,他打電話讓我回去,究竟是良心發現想要彌補,還是有別的目的?
我給孫律師打電話,告訴他查到的情況。
“聽起來你有足夠理由懷疑那些文件是偽造的。”
“如果要追究這事,建議你收集更多證據,尤其是你媽真實的筆跡樣本和她提到的那份真遺囑。然后我們可以申請文件真偽鑒定,啟動訴訟程序。”
“如果我能找到媽媽說的那份真遺囑呢?”
“那就更好了。有了真遺囑,再證明那些文件是偽造的,你完全有可能推翻之前的繼承結果,主張你應得的權益。”
我決定回老家一趟,看能否找到媽媽信中提到的梳妝臺和保險柜鑰匙。
05
坐上開往村里的公交車,一路上,記憶中的景象與眼前的現實不斷交織。
車子在村口停下,我沿著記憶中的小路走去。
遠遠地,我就看到了我家的老宅,曾經在我夢中無數次出現的那個房子。
院子里,一個佝僂的身影正在劈柴。
是爸爸。
他比記憶中蒼老了許多,頭發全白了,臉上皺紋也深了。
聽到腳步聲,他抬頭看見我,手中的斧頭差點掉在地上。
“青青...你終于回來了。”他聲音有些發抖。
我站在院門口,沒有馬上進去:“嗯,我回來了。”
我們就這樣相對無言,十五年的隔閡像堵無形的墻,橫在我們之間。
“進來坐吧。”爸爸打破沉默,放下斧頭,拍了拍手上的木屑。
我走進院子,發現比記憶中小了很多。
記憶中那棵大桑樹不見了,只剩光禿禿的樹樁。
“桑樹前年被雷劈了,我就把它鋸了。”爸爸解釋道。
走進屋內,一股霉味撲面而來。
屋里陳設和十五年前差不多,只是更加陳舊破敗。
“坐吧。”爸爸指了指八仙桌旁的凳子。
我環顧四周:“后媽和小婷呢?”
“她們...不住這兒了。小婷結婚了,搬到縣城去了。你后媽跟著她去了。”
“你這些年...過得怎么樣?”爸爸試探性地問。
“還行,能養活自己。”我簡短地回答。
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爸,我媽的梳妝臺還在嗎?”我直接問道。
爸爸愣了一下:“在...在后屋。怎么突然問這個?”
“我想看看。”
爸爸帶我去了后屋,那是我和媽媽曾經住過的房間,如今堆滿雜物,灰塵厚重。
在角落里,我看到了那個熟悉的梳妝臺,漆面剝落,但整體還完好。
“我自己看就行了。”我對爸爸說。
他點點頭,離開了房間。
我走到梳妝臺前,輕輕撫摸它的表面。
這是媽媽生前最心愛的家具,也是外公送給她的嫁妝之一。
媽媽在信中說,保險柜鑰匙藏在梳妝臺的暗格中。
我仔細檢查每個抽屜、每個角落,尋找可能存在的暗格。
終于,在最下面抽屜后方,我發現了一個小機關。
輕輕按下,一個隱藏的小格子彈了出來。
里面放著一把小鑰匙和一張銀行卡片。
“中國銀行保險箱服務卡”,卡片上印著這幾個字。
背面寫了一串數字,應該是保險箱的編號。
我把鑰匙和卡片小心收好,走出房間。
爸爸坐在八仙桌旁,似乎在等我。
“找到什么了嗎?”他問。
“沒什么,就是有點懷念。”我沒告訴他真相。
爸爸沉默一會,突然說:“青青,爸爸知道這些年對不起你。但人會變的,爸爸現在真心想彌補你。這次拆遷款,爸爸打算給你一百五十萬。”
“爸,我媽生前有沒有留下什么東西給我?”我問。
爸爸明顯一愣:“什么東西?”
“遺囑,或者其他什么文件。”
爸爸臉色變了:“沒...沒有。你媽走得突然,沒留下什么。”
“真的嗎?那公證處里那份遺囑是怎么回事?”
爸爸手微微發抖:“你...你去公證處了?”
“是的。我看到了那份所謂的遺囑,還有我的放棄繼承權聲明。爸,那些都是真的嗎?”
爸爸沉默了,額頭上滲出汗珠。
“爸,我不是來和你爭什么的。我只想知道真相。媽媽到底有沒有留下遺囑?”
爸爸長嘆一口氣:“青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當時情況很復雜...”
正當他要解釋時,門外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
“爸,我們來看你了!”一個女聲響起。
接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和一個年輕女孩走了進來。
我一眼認出那是后媽和小婷,雖然她們都變了很多。
看到我,她們都愣住了。
“這是...李青?”后媽驚訝地問。
爸爸點點頭:“是,青青回來了。”
小婷上下打量我,臉上帶著不屑:“終于舍得回來了?聽說老房子拆遷了,就趕緊回來分錢?”
我沒理會她的挑釁,只是平靜地說:“我是來了解一些事情的。”
“什么事情?”后媽警惕地問。
“關于我媽媽的遺產繼承問題。”
后媽臉色立刻變了:“什么遺產?你媽走的時候什么也沒留下!這房子一直是你爸的!”
“不,這房子有我媽的一半。而且她留了遺囑,把她那部分留給了我。”
后媽看向爸爸:“老李,這是怎么回事?”
爸爸顯得很為難:“小春,事情有點復雜...”
“有什么復雜的?”小婷插嘴道,“這房子一直是我們家的,拆遷款當然也是我們家的!她十五年不聞不問,現在來分錢?做夢!”
氣氛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
我看著這一幕,突然明白為什么爸爸會突然聯系我,提出給我一百五十萬。
他是怕我發現真相,追究那份被偽造的遺囑和繼承文件。
“我明天再來談。”我站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后媽攔住我,“老李,你不會真答應給她錢吧?這拆遷款是我們一家辛辛苦苦守著這老房子得來的,憑什么給她?”
爸爸為難地看著我:“青青,明天再談吧。”
我點點頭,轉身走出了房門。
身后傳來后媽和小婷的質問聲,但我沒有回頭。
走在村道上,我給小張打電話。
“找到鑰匙了。我明天去銀行看看能不能打開那個保險箱。”
“太好了!你小心點,別讓你爸他們知道。”
“嗯,我會的。也請你再聯系一下孫律師,我可能需要他幫忙。”
已經下午四點了,銀行應該還沒下班。
我決定趕緊去縣城的中國銀行看看。
06
回到縣城,我直奔中國銀行。
在服務臺,我出示保險箱服務卡和身份證。
“想查詢一下這個保險箱的情況。”
“這個保險箱是您母親張美玲女士租用的,期限二十年,從2000年到2020年。按規定,只有租用人本人或經過公證的繼承人可以開啟。”
“我母親已經去世了,我是她的女兒,也是她遺囑中指定的繼承人。”
“那您需要提供繼承公證書或法院的判決書。”
我沒有繼承公證書,而公證處存檔的是那份偽造的遺囑和放棄繼承權聲明。
“如果我能證明我是租用人的女兒,有沒有其他方式可以查看保險箱內容?”
“按規定,直系親屬可以申請特殊查詢,但需要提供親屬關系證明、租用人的死亡證明,以及申請人的有效身份證件。然后由銀行審核批準后才能開啟。這個過程可能需要幾天時間。”
我決定走這條路。
我提供了身份證、戶口本復印件(上面有我和母親的關系記錄),以及從民政局調取的母親死亡證明。
“我們會盡快處理您的申請。一般三到五個工作日內會有結果。請留下聯系方式,結果出來后我們會通知您。”
我填寫了申請表,留下了手機號碼。
雖然要等幾天,但至少有了希望。
走出銀行,天已經黑了。
我回到旅館,躺在床上,思緒萬千。
十五年來第一次回到老家,我發現自己面對的不只是往日的傷痛,還有一樁可能涉及偽造文件的繼承糾紛。
爸爸、后媽、小婷,他們顯然不希望我分一杯羹。
而我,只是想要找回媽媽留給我的那一份遺產,那原本就屬于我的東西。
手機又震動,是爸爸發來的短信:“青青,明天一定回來,爸爸有話對你說。”
我沒有回復,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的夜色。
銀行的電話比預期來得更快,第二天上午就打來了:“李小姐,您申請的特殊查詢已經獲批,請攜帶身份證和鑰匙前來辦理。”
我的心跳加速,媽媽留下的秘密終于要揭曉了。
我趕到銀行,工作人員帶我來到保險箱區域。
按照程序,工作人員用主鑰匙和我手中的副鑰匙一起打開了那個編號的保險箱。
“請您在這里查看,有需要隨時叫我。”工作人員禮貌地退到一旁。
保險箱打開的那一刻,我幾乎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