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中專暑假的時候,王大菊回了農村老家。
大菊是我的發小,也是我的小學、中專同學,我們關系一直很鐵。
這次回村,她去地里給姐夫大山子送飯,我也騎著車子拖著大菊一同前往。
大山子也是我的小學同學,不過小學就輟學了。
大菊的姐姐王彩霞同樣是我小學同學,初中畢業沒幾年就跟大山子結了婚。
王彩霞患上了類風濕,病情嚴重,骨頭都變形了,只能整日躺在炕上動彈不得。家里地里的農活,全靠姐夫大山子一人操持。
王大菊長得俊俏,性格大大咧咧,像個假小子。
她跟我在一起時,什么事都毫無保留地講,甚至讓我幫她買衛生巾,也毫無避諱,我倆就跟鐵哥們兒似的。
不過,有時候她也會臭嘚瑟,突然說聲“親我”,就真的親過來。
我和她關系挺微妙,超越了普通友誼,但還沒到戀人的地步,確切地說,我還在觀望。
我和大菊到了地里,她穿著超短褲,毫不避諱地挨著大山子坐在地頭。
不一會兒,兩人就一起吃起飯來,大菊給大山子送的是辣椒炒雞蛋和兩個大饅頭。
“我先回家睡一覺,一會兒來接你。”我實在受不了這大太陽,便說道。
說完,我就騎車回家了。太陽實在太毒,我回到家,倒頭就睡。
醒來后,我才想起去接大菊,于是又騎車往地里趕去。
到了地里,我卻找不到大菊了。
只見拖拉機銹紅的底盤上粘著幾片玉米葉,被太陽曬得卷了邊。我彎腰查看,一眼瞥見大菊的涼鞋東倒西歪地躺在車轱轆旁,鞋帶還纏著一截斷了的紅頭繩——那是三天前趕集時,我親手幫她挑的。
車斗陰影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有人在系褲帶,又像是麥穗被碾碎的聲音。
“接著!”突然,大菊從車底鉆了出來。
她碎花襯衫領口歪斜,露出鎖骨下一塊指甲蓋大小的淤青。她拋來一個草帽,草帽里裹著半塊化了的奶糖,糖紙皺巴巴地粘著幾根彎曲的頭發。
這時,大山子從車斗里爬了出來,褲腰帶上掛著的鑰匙串少了一枚銅鑰匙。
大菊拍了拍超短褲上的土,我注意到她大腿內側蹭著一道紅痕,像被皮帶扣硌出來的印子。
我遞水壺給她時,碰到她的指尖,濕津津的,帶著股鐵銹混著青草汁的腥氣。
我正有些疑惑和不舒服,這時姐夫背過身系皮帶,有片羽毛打著旋兒落在他后頸——那位置,正貼著大菊方才靠過的。
按理說,大熱天兩人在車底下躲太陽,倒也能說得過去。
可畢竟他倆的關系,讓我心里犯起了嘀咕,感覺怪怪的。
晚上,我去了王大菊家。在大菊姐姐彩霞的眼里,我正在和大菊處對象,已經熱戀了。
可在我眼里,我和大菊也就是若即若離,說白了,我還在考察期。
大菊的家庭情況挺復雜的。大菊和姐姐從小沒了母親,是父親王有才一手拉扯大的。
家里條件不好,父親還是個跛腳的農民。
除了種地,家里就靠姐夫大山子和姨夫劉文革掙錢。
這個姨夫劉文革,是鎮子里做生意的,和王大菊的姨離了婚,離婚后也沒斷了聯系,有事沒事就來大菊家住上幾天。
大菊和姐姐對姨夫感情很深,畢竟小時候一直在姨夫家長大。可在我們農村,一般離婚后就很少往來了,所以我覺得他們這種關系挺奇葩的。
晚上,大山子吃完飯去村里打撲克了,大菊的老父親王有才去別人家找地方睡去了。
我和大菊就在院子里嘮嗑。劉文革坐在炕沿上看電視,彩霞躺在炕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文革嘮著嗑。
大菊在院子里搬了個板凳,挨著我坐下,靠著我的肩膀,我們倆一起看月亮。
“畢業后,你會娶我嗎?”大菊突然問道。
“我哪有錢。”我沒好氣地回答。
“沒錢,我不要彩禮,還不行嗎?”大菊眼神里透露出一絲期待。
說實話,要是大菊能再溫柔點,我也許就接受了,可她大大咧咧慣了。而且,我始終對她家錯綜復雜的關系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這個家有點“亂”。
我剛說完,感覺有點渴了,就起身進屋喝水。
我走路比較輕,進了屋,余光瞥見劉文革的手,貌似伸在彩霞的褥子底下。
彩霞的碎花枕巾皺成一團,藍布褲腰褪到胯骨,露出的皮膚白得晃眼——比她常年蓋在被褥里的腿要白上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