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下一位。"畢節市公安局戶政科的女警察頭也不抬地喊道。
滿頭白發的老人緩慢挪步到窗口前:"我...我想辦個身份證。"
"戶口本和舊身份證給我。"女警公事公辦地說。
"我沒有身份證,這是我的釋放證明。"老人遞過一張紙,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女警接過紙張,眉頭微皺:"陳國強,刑滿釋放?"
"是的,我剛出獄。"老人不敢抬頭,像是擔心被人認出。
女警在電腦上敲擊幾下,突然停住了。她抬起頭,仔細端詳老人的臉龐。
"您是...青山村的陳國強?"她的聲音突然變得顫抖。
老人疑惑地看向她:"你...認識我?"
女警的眼眶瞬間紅了,淚水無聲滑落,她猛地站起身,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
為何一個剛剛服刑20年的販毒犯會讓一名陌生女警淚崩?這背后又隱藏著怎樣不為人知的故事?
01
貴州省畢節市深處的大山里,有一個叫做青山村的地方。
這里山高路陡,田地貧瘠,村民們世代與貧困抗爭。
1955年,陳國強出生在青山村一個貧困的農民家庭。
他從小就知道,這個家的生活有多艱難。
父親陳老實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整日在山坡上的玉米地里辛勤勞作。
母親李巧是村里的赤腳醫生,常年穿梭在村里各家各戶,幫人看病拿藥。
家里的土坯房在雨季時常漏水,但這就是他們的全部家當。
小國強從小就懂事,知道只有讀書才能改變命運。
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走五里山路去鎮上的小學上學。
風雨無阻,從不遲到。
老師們都夸他聰明,學習成績在班上名列前茅。
村里人都說,陳家有出息了,老陳家的兒子將來肯定能考上大學,光宗耀祖。
初中畢業后,陳國強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縣城的高中。
為了供他讀書,父母省吃儉用,母親甚至開始上山采藥材貼補家用。
陳國強明白父母的不容易,更加發奮讀書,暗下決心要考上大學,改變全家的命運。
高中生活異常艱苦,他只能住在學校最便宜的宿舍里。
每周回家一次,背回母親做好的咸菜和土豆,這就是他一周的菜。
學校里的城里同學常常嘲笑他的鄉下口音和破舊衣服。
但他不在乎,只埋頭讀書,眼中只有課本和未來。
1975年,高考落榜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靂。
陳國強的分數差了十分,與大學夢擦肩而過。
回到家后,他整夜無法入睡,眼前全是父母期待的眼神。
"兒啊,沒考上就沒考上,明年再來嘛。"父親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
但他知道,家里已經沒有能力再供他復讀一年了。
就這樣,滿懷夢想的陳國強只能回村務農,和父親一起在那片貧瘠的土地上掙扎求生。
鋤頭取代了筆,田地代替了課本,他的青春就這樣在山村里一天天流逝。
村里的媒婆隔三差五就來家里,說是給他介紹對象。
1978年,經人介紹,陳國強認識了隔壁村的姑娘王小花。
小花比他小三歲,模樣清秀,勤勞賢惠,在村里的布店做工。
兩人見面幾次后,頗有好感,很快便定下了婚事。
婚禮很簡單,就在村里的祠堂辦了一桌酒席,請了親朋好友熱鬧了一天。
小花沒要多少嫁妝,只帶了一個木箱和一些日常用品嫁到陳家。
新婚之夜,小花紅著臉對陳國強說:"我不圖你家有錢,只要你對我好就行。"
陳國強緊緊握住妻子的手:"我會努力讓咱們的日子越過越好的。"
婚后的日子平淡而充實,兩人相敬如賓,共同為這個小家努力著。
小花勤勞能干,不僅做家務,還在家紡布,貼補家用。
陳國強則加倍努力地干活,希望能多收些糧食。
一年后,小花懷孕了,兩人欣喜若狂,盼望著新生命的到來。
1980年春天,兒子陳明降生,全家沉浸在喜悅中。
"長得真像他爸爸!"村里人看著嬰兒紅撲撲的小臉,紛紛贊嘆。
陳國強抱著兒子,心中滿是歡喜和責任感。
有了孩子,家里的開支自然增加,日子更加緊巴。
陳國強開始四處找活干,農閑時到鎮上打零工,修房子、挖水溝,什么活都干。
為了多賺錢,他常常天沒亮就出門,天黑了才回家。
1983年,次子陳亮出生,家里又添一口人。
一家四口擠在兩間破舊的土坯房里,生活更加拮據。
為了養家,陳國強嘗試過養豬、開小賣部,卻都因缺乏經驗和資金而失敗。
看著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他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
"要不,你去縣城找找活干?聽說那邊工錢高。"一天晚上,小花提議道。
陳國強沉思片刻,點了點頭:"也好,總比在村里干活強。"
就這樣,1985年春天,陳國強獨自一人來到了縣城,開始了打工生活。
縣城比村里繁華多了,高樓、馬路、商店,一切都讓他眼花繚亂。
他先是在一家建筑工地當小工,每天搬磚、和泥,累得腰酸背痛。
晚上住在工棚里,和十幾個工友擠在一起,蚊蟲叮咬,難以入眠。
工錢雖比村里高,但扣除食宿費,所剩無幾,根本無法改變家里的困境。
每次回家,看到妻子瘦削的臉龐和孩子渴望的眼神,他的心都在滴血。
"改變命運"這個念頭,在他心中越來越強烈。
02
命運的轉折點出現在1985年的夏天。
一個悶熱的午后,陳國強在工地休息時,遇見了老鄉張偉。
張偉是他初中的同學,當年也是個窮小子,如今卻開著摩托車,穿著名牌衣服。
"老陳,你怎么還在干苦力活啊?"張偉拍著他的肩膀問道。
陳國強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苦笑道:"沒本事,只能靠賣力氣養家。"
張偉遞給他一支煙:"我在做生意,需要人手,要不要來幫忙?"
"什么生意?"陳國強疑惑地問。
"跑腿送貨,輕松又賺錢,一個月能拿兩三百。"張偉吐了個煙圈。
兩三百!這可是他在工地干一個多月的工錢啊!
陳國強心動了,但又有些猶豫:"我沒文化,能行嗎?"
"放心,就是送個包裹,誰都能干。"張偉拍著胸脯保證。
當晚,陳國強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睡。
送包裹能有什么難的?比搬磚和泥輕松多了。
如果真能賺那么多錢,家里的日子就好過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找了張偉,答應加入他的"生意"。
張偉帶他去了一間簡陋的小倉庫,教他認識幾個固定的地點和聯系人。
"你就按照我說的路線,把包裹送到這些地方,然后把錢帶回來,就這么簡單。"
陳國強點點頭,心想這活兒確實不難。
第一次送貨很順利,他按照張偉的指示,把包裹送到了縣城郊外的一家小旅館。
對方給了他一個信封,里面裝著現金。
回來后,張偉給了他二十塊錢作為報酬。
二十塊錢!這是他在工地干兩天才能掙到的錢啊!
漸漸地,送貨的頻率增加了,每周都有好幾次。
陳國強的收入也水漲船高,一個月下來,竟然有三百多塊錢。
他開始給家里添置新衣服,買了電視機,生活質量明顯提高。
有一次,他不小心看到了包裹里的東西——幾小包白色粉末。
"這是什么?"他忐忑地問張偉。
張偉神色一凜:"別多問,送到就行了,你拿你的錢,管那么多干嘛?"
陳國強心里咯噔一下,隱約猜到了什么,但那豐厚的報酬讓他選擇了沉默。
慢慢地,他被提拔為負責縣城某個區域的"配送員",月入超過五百。
1987年初,張偉終于攤牌了。
"老陳,你也干了這么久了,也該知道咱們到底在做什么了吧?"
陳國強心頭一震,低聲道:"毒品?"
張偉點點頭:"沒錯,冰毒,現在市場很好,咱們只負責送貨,風險小,來錢快。"
陳國強沉默了,心中天人交戰。
他知道這是犯法的事,一旦被抓,后果不堪設想。
但想到家里拮據的生活,想到妻子疲憊的眼神和孩子期待的目光,他猶豫了。
"放心吧,我們小心著做,這么多年也沒出過事。"張偉看出了他的猶豫。
最終,貪念戰勝了良知,陳國強選擇繼續這條不歸路。
他告訴自己,只做一段時間,等攢夠了錢就收手。
1987年底,陳國強已經能月入上千,家里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在縣城租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把妻子和孩子接了過來。
兩個兒子也轉入了縣城最好的小學,開始了新的生活。
"國強,你到底在做什么工作?怎么賺這么多錢?"小花疑惑地問。
陳國強避開她的目光:"做點小生意,有門路就賺得多。"
小花雖有懷疑,但看到孩子們過上了好日子,也就不再多問。
1988年,陳國強已經成為張偉團伙中的骨干,負責更大一片區域的配送和收款。
他在縣城買了一套三室兩廳的新房,添置了全套家具家電。
小花換上了時髦的衣服,孩子們也有了嶄新的書包和玩具。
陳國強開始在家人面前扮演成功商人的角色,謊稱自己做的是批發生意。
他甚至有意識地減少與鄰居的來往,害怕被人發現自己的秘密。
只有隔壁的張明對他特別友好,兩家常有來往,孩子們也一起玩耍。
張明是個老實本分的木匠,為人熱情,常常邀請陳國強一家去他家吃飯。
"國強,在縣城發展得不錯啊。"張明常常這樣感嘆。
陳國強只是笑笑,心里卻充滿了愧疚。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這條路走不長久。
但享受了高品質生活的滋味,他已經無法回頭了。
1989年初,毒品交易越來越頻繁,陳國強的收入也越來越多。
他開始變得神經質,總擔心被人跟蹤,被警察盯上。
晚上睡覺常常驚醒,夢見自己被抓,被關進監獄。
小花發現了他的異常:"國強,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沒有,就是生意上有點壓力。"他又一次搪塞過去。
心里的不安感越來越強,但金錢的誘惑又讓他無法放手。
這種矛盾的心態,讓他整個人都處于緊繃狀態。
命運的審判,終于在1989年夏天來臨了。
03
1989年7月15日,注定是陳國強永遠無法忘記的日子。
那天晚上,他剛剛完成一筆交易回到家,正準備吃晚飯。
小花做了他最愛吃的紅燒肉,兩個兒子在餐桌前等著爸爸一起吃飯。
"爸爸,我今天考了一百分!"九歲的陳明興奮地舉著試卷。
六歲的陳亮也不甘示弱:"我畫的畫被老師貼在教室里了!"
陳國強笑著揉了揉兩個兒子的頭:"真棒,爸爸以你們為榮!"
就在這溫馨的一刻,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房門被猛地踹開。
"警察!不許動!"幾名全副武裝的警察沖了進來,手中的槍指著陳國強。
小花尖叫一聲,兩個孩子嚇得哭了起來。
"陳國強,你涉嫌販賣毒品,現在依法逮捕你!"警察迅速上前,將他按倒在地。
冰冷的手銬咔嚓一聲鎖住了他的雙手,也鎖住了他的自由和未來。
"這是搞錯了吧?我是做批發生意的啊!"陳國強掙扎著喊道。
一名姓李的警官冷笑道:"你的'批發生意'我們調查很久了,證據確鑿!"
小花癱坐在地上,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國強,這、這是怎么回事?"
陳國強無言以對,只能眼睜睜看著警察在家中搜查,找出了他藏在床底下的毒品和現金。
鄰居們聽到動靜,都圍了過來,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隔壁的張明也帶著女兒張麗站在門口,震驚地看著昔日的好鄰居被警察帶走。
七歲的張麗睜大了眼睛,看著陳叔叔被戴上手銬,塞進警車。
這一幕,深深烙印在了小女孩的腦海中,多年后依然記憶猶新。
被帶上警車的那一刻,陳國強看到了妻子絕望的眼神和孩子們驚恐的面容。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下了多么嚴重的錯誤。
在看守所的日子如同噩夢,陳國強開始后悔自己的選擇。
但一切都太遲了,他被卷入了一個大型販毒案,警方已經調查他們很久了。
張偉早在一周前就被抓了,并交代了團伙中所有人的犯罪事實。
審訊室里,陳國強終于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他交代了自己從1987年開始參與販毒活動,期間共販賣冰毒38克,獲利數萬元。
除販毒外,他還涉嫌參與毒品運輸團伙、洗錢等多項罪名。
1990年1月5日,法院開庭審理陳國強販毒案。
小花帶著兩個孩子坐在旁聽席上,眼睛哭得又紅又腫。
看到他們,陳國強心如刀絞,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法官宣讀了起訴書,詳細列舉了他的犯罪事實和證據。
辯護律師盡力為他爭取輕判,強調他是初犯、認罪態度好、有家庭負擔等情節。
最后陳述時,陳國強聲音哽咽:"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我不該為了錢鋌而走險,我對不起我的家人,也對不起社會。"
"請法官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還有老婆孩子要養啊!"
法庭上一片寂靜,只有小花抽泣的聲音格外清晰。
1990年1月20日,法院宣判:陳國強因販賣毒品罪,判處有期徒刑15年。
因參與毒品運輸團伙、洗錢等附加罪名,加刑5年,總刑期20年。
同時,沒收個人全部財產,充公國庫。
聽到判決的那一刻,陳國強兩腿一軟,癱坐在地。
二十年!他今年才35歲,等出獄時,已經是55歲的老人了。
孩子們也都長大成人,他錯過了他們的整個成長過程。
小花聽到判決,暈倒在旁聽席上,被法警緊急送醫。
在押解回看守所的路上,陳國強望著窗外的藍天,淚流滿面。
他辜負了所有人的期望,也毀了自己的一生。
一周后,小花來看守所探望他,告訴他房子被查封了,一家人只能搬回農村。
"孩子們怎么辦?"陳國強擔憂地問。
小花的眼中已經沒有了淚水,只有深深的疲憊:"我會想辦法的。"
臨走時,小花留下一句話:"國強,我會等你出來的。"
陳國強知道,這只是妻子的安慰話,二十年啊,誰能等那么久?
很快,陳國強被押送到位于貴州省邊遠山區的監獄服刑。
從此,他與外界幾乎隔絕,開始了漫長的牢獄生活。
04
踏入監獄大門的那一刻,陳國強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
高墻、鐵絲網、荷槍實彈的獄警,無一不在提醒他,自由已與他無緣。
他被分配到一個十人間的牢房,里面住著各種犯人,有盜竊的、傷人的,也有和他一樣販毒的。
第一晚,他躺在冰冷的鋪板上,想到家里的妻子兒女,淚水打濕了枕頭。
"新來的,別哭了,這地方哭沒用。"一個年長的犯人拍拍他的肩膀。
牢房里的生活極度單調,每天按時起床、出工、吃飯、放風、睡覺。
陳國強被分配到監獄工廠做苦力,每天搬運原料,干最重的活。
他不明白為何自己會落到這步田地,心中充滿怨恨。
"都怪張偉那個王八蛋,要不是他引我入伙,我怎么會變成這樣!"他常常這樣想。
他拒絕參加監獄的教育活動,不愿意承認自己的錯誤。
每當有人問起他的罪名,他都會說自己是被冤枉的。
獄友們對他的態度逐漸冷淡,沒人愿意和一個不認罪的人交往。
就這樣,他在監獄里度過了艱難的頭兩年。
1992年,小花來探監,帶來了兩個孩子。
陳明已經十二歲,陳亮九歲,兩個孩子都瘦了許多,眼中充滿了對父親的陌生感。
"爸爸,您什么時候回家?"陳亮怯生生地問。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刺進陳國強的心,他強忍淚水:"爸爸...還要很久才能回去。"
小花告訴他,家里情況很困難,她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只能靠在村里做點小生意維持生計。
"孩子們都還小,需要上學,我實在忙不過來。"小花的聲音中透著無助。
陳國強低著頭,不敢看妻子的眼睛:"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們。"
探視結束后,陳國強徹底崩潰了,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給家人帶來了多大的傷害。
從那天起,他開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
他主動參加監獄的各種教育學習,認真悔罪,爭取改造表現。
1995年,小花再次來探監,告訴他大兒子陳明已經輟學,去鎮上的磚廠打工了。
"他說要幫補家用,讓弟弟能繼續上學。"小花的聲音中帶著心疼。
陳國強心如刀絞:"孩子才十五歲啊,怎么能去干那么重的活..."
小花勉強笑了笑:"沒辦法,日子總要過下去的。"
這次見面后,陳國強徹底轉變了態度,成為監獄里表現最好的犯人之一。
他主動申請學習技能,被分配到監獄木工廠。
木工活需要耐心和技巧,陳國強全身心投入,很快掌握了基本技能。
制作一張椅子、一個柜子,給了他一種成就感,仿佛又找回了一點人生的價值。
每天晚上,他都會在牢房里練習簡筆畫,打算出獄后教給兒子們。
獄友們看到他的變化,也漸漸接納了他,有時還會一起聊天解悶。
1998年,小花的來信越來越少,內容也越來越簡短。
陳國強隱約感到一些不對勁,但又不敢多想。
1999年夏天,他收到一封特殊的信——小花要求離婚。
信中說,她無法再繼續等待,家里的負擔太重,她需要重新開始生活。
"我想過很多次了,這對孩子們也是最好的選擇。"小花在信中寫道。
陳國強捏著信紙,淚流滿面,卻不敢有任何怨言。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種下的苦果。
他回信表示理解和祝福,并簽署了離婚協議。
從此,他與外界的聯系更少了,唯一的慰藉就是每天在木工廠的工作。
2000年,監獄條件有了改善,增設了圖書室,陳國強成了常客。
他貪婪地閱讀各種書籍,試圖彌補自己的知識空白。
一次偶然機會,他在監獄報紙上看到小花已經改嫁的消息。
對方是縣城一個小老板,條件不錯,兩個兒子跟著繼父生活。
陳國強苦笑著放下報紙,他能說什么呢?只希望小花能幸福,孩子們能過上好日子。
2003年,監獄里來了新犯人,帶來了外面世界的消息。
他得知家鄉縣城發展迅速,高樓大廈拔地而起,自己當年的房子所在地已經成了繁華地段。
陳國強心中五味雜陳,如果當初不走歧路,他也許已經過上了不錯的生活。
2004年,監獄舉行木工技能比賽,陳國強制作的實木茶幾獲得了第一名。
獄警夸獎他手藝精湛,建議他出獄后可以靠這門手藝謀生。
陳國強第一次對未來有了一點期望,也許出獄后,他還能重新開始。
2005年,監獄開始允許犯人通過親友郵寄照片,陳國強收到了一張全家福。
照片上,小花和她的新丈夫站在中間,兩個兒子站在兩側,所有人都面帶笑容。
陳明已經是大小伙子了,陳亮也出落得清秀帥氣。
看著兒子們健康成長的樣子,陳國強心中既欣慰又酸楚。
他們已經不需要他了,這個缺席了他們成長的父親。
2010年,監獄引進了計算機培訓項目,陳國強積極報名參加。
雖然年過五十,但他學習的勁頭不輸給年輕人。
他學會了基本的操作,甚至能用計算機設計簡單的家具圖紙。
獄警們都說他是監獄里最有上進心的犯人,經常把他作為典型表揚。
2015年,監獄組織老犯人與新犯人交流,陳國強被邀請發言。
他站在臺上,回顧了自己的犯罪經歷和牢獄生活,告誡新犯人不要重蹈覆轍。
"我為了一時的貪念,失去了一切,失去了看著孩子長大的機會,失去了家庭。"
"這二十年,每一天都是煎熬,每一天都在后悔。"
他的話觸動了許多人,有些新犯人流下了眼淚。
2018年初,陳國強在監獄工廠干活時突發腦梗,被緊急送醫。
幸好搶救及時,保住了性命,但留下了右腿輕微跛行的后遺癥。
這次大病讓他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年輕,也讓他更加迫切地期盼自由的到來。
在剩下的日子里,他更加珍惜時間,努力學習各種知識和技能,為出獄后的生活做準備。
每晚睡前,他都會在心中默默計算還有多少天才能重獲自由。
2008年過去了,2009年即將到來,這意味著,他將結束這漫長的二十年牢獄之災。
自由,那個曾經唾手可得卻被他親手拋棄的東西,終于要回到他的生活中了。
05
2009年3月15日,陽光明媚,春風拂面。
貴州省某監獄的大門緩緩打開,一位滿頭白發、身形消瘦的老人走了出來。
陳國強,時年54歲,在服刑二十年后,終于重獲自由。
他站在監獄門口,深吸一口氣,貪婪地感受著自由的空氣。
二十年,七千三百多個日日夜夜,終于結束了。
獄警遞給他一個塑料袋,里面是他的隨身物品:一張發黃的全家福照片、一本日記本、一張釋放證明和四百八十元錢。
"陳國強,祝你好運。"獄警簡單地說了一句,便轉身離去。
陳國強環顧四周,沒有人來接他,也沒有人為他慶祝。
他獨自拖著疲憊的身體,攔了一輛長途汽車,踏上了回家的路。
車窗外,一路的青山綠水與二十年前已經大不相同。
高速公路取代了曾經的土路,現代化的建筑取代了破舊的房屋。
陳國強有些恍惚,仿佛置身于一個陌生的世界。
幾個小時后,汽車抵達了畢節縣城。
陳國強下車后,徹底怔住了——眼前的縣城與他記憶中的完全不同。
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寬闊的馬路上車水馬龍,到處都是霓虹燈和廣告牌。
他站在車站廣場上,一時不知該往哪里去。
他曾經的家在哪里?妻子和孩子們現在在哪里?
陳國強拖著右腿,慢慢地走在街頭,像一個迷路的老人。
他試圖找到一些熟悉的建筑或地標,卻都徒勞無功。
經過打聽,他得知自己當年的房子所在地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型商業廣場。
那里曾經是他生活過的地方,如今連一磚一瓦都不復存在。
天色漸晚,陳國強找了一家便宜的旅館住下。
老板看他形容枯槁,態度冷淡:"身份證押一下。"
陳國強尷尬地解釋自己剛出獄,沒有身份證,只有釋放證明。
老板狐疑地看著他,最終同意讓他住下:"明天必須去辦身份證,不然不能繼續住。"
簡陋的房間里,陳國強躺在床上,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二十年前,他有房有車,生活富足;如今,他無家可歸,舉目無親。
第二天一早,陳國強來到曾經的鄰居張明家所在的街區。
可那里已經完全變了樣,成了一片高檔小區,哪里還有當年的老房子?
他在街頭碰到幾個看起來年紀較大的行人,詢問是否認識張明一家。
"張明?木匠張明?"一個老人思索了一會兒,"好像是有這么個人,十多年前搬走了吧。"
"他女兒現在在公安局工作呢,挺有出息的。"另一個老人補充道。
公安局!陳國強心中一動,也許可以通過張麗了解到家人的消息。
于是,他決定第二天去公安局辦理身份證,同時打聽張麗的下落。
回到旅館,陳國強清點了一下身上的錢,還剩三百多元。
按照這個消費水平,最多再住一周,他就要流落街頭了。
他必須盡快找到家人,或者找一份工作。
晚上,他躺在床上,腦海中浮現出兩個兒子小時候的模樣。
現在,大兒子陳明應該二十九歲了,小兒子陳亮也二十六歲了。
他們現在過得怎么樣?是否已經成家立業?還記得這個缺席了二十年的父親嗎?
帶著這些問題,陳國強度過了一個又一個不眠之夜。
2009年3月17日,陳國強早早地來到了縣公安局戶政科。
門口的指示牌告訴他,辦理身份證需要先取號,然后等待叫號。
他按照指示操作,拿到了一個號碼牌,在等候區坐下。
周圍是來辦各種證件的人,有年輕的,有年老的,熙熙攘攘,充滿生機。
陳國強低著頭,不敢與人對視,生怕別人看出他是剛出獄的犯人。
兩個小時后,他的號碼終于被叫到了。
窗口坐著一位年輕的女警察,二十五六歲的樣子,戴著眼鏡,表情嚴肅。
"請提供您的戶口本和舊身份證。"女警察公事公辦地說道。
陳國強有些局促不安:"我...我沒有身份證,我是剛出獄的犯人,這是我的釋放證明。"
女警察抬起頭,仔細看了看他,接過他遞來的釋放證明和戶口本復印件。
"您叫陳國強?1955年生人?"女警察一邊問,一邊在電腦上錄入信息。
陳國強點點頭:"是的,我是青山村人,二十年前在縣城住過。"
女警察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著,突然,她的動作停了下來。
她盯著屏幕,眼神逐漸變得恍惚,然后猛地抬起頭,仔細端詳陳國強的臉龐。
陳國強被她熾熱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有...有什么問題嗎?"
女警察的嘴唇開始顫抖,眼眶迅速紅了,一行淚水無聲地流下她的臉頰。
"是你...真的是你..."她用雙手捂住嘴,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