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總,新來的財務(wù)助理今天報到。”人事經(jīng)理推開辦公室的門說道。
陳墨軒頭也不抬地應(yīng)了一聲“嗯”,繼續(xù)埋頭處理手頭的合同。
直到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刻,他看到了那張熟悉得讓人心碎的臉。
01
三年了,整整三年。
陳墨軒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目光穿過玻璃望向遠處的西湖。
秋日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桌上那張照片里,雨霏還是那樣溫柔地笑著,仿佛時間在她身上停止了流轉(zhuǎn)。
照片旁邊放著一束已經(jīng)有些枯萎的白玫瑰,那是他昨天去墓地時帶回來的。
“陳總,人事部那邊說新員工今天入職,需要您過目一下資料嗎?”秘書小王輕敲門走進來。
她的聲音很輕,生怕打擾到這個總是沉浸在回憶中的男人。
“不用了,你安排就好。”陳墨軒的聲音有些疲憊,帶著三年來從未消散的哀傷。
自從妻子去世后,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公司的經(jīng)營中。
從早上七點工作到晚上十點,周末也很少休息。
朋友們都說他這樣下去會垮掉的,勸他重新開始,找個伴侶。
“墨軒,雨霏已經(jīng)走了三年了,她不會希望你這樣折磨自己。”最好的朋友張峰上周還在勸他。
“我知道,但是我做不到。”陳墨軒總是這樣回答。
有些人,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有些情,斷了就再也接不上了。
他試過去相親,試過接受朋友的介紹,但每次看到陌生女人的臉,他都會想起雨霏。
想起她生病時虛弱的樣子,想起她最后握著他的手說的那句話:“墨軒,要好好活下去。”
可他不知道怎么才算好好活下去。
下午四點,陳墨軒處理完最后一份合同,準備下樓去車庫。
他按下電梯按鈕,心不在焉地看著手機里的股票行情。
電梯門緩緩打開,他習(xí)慣性地低頭走進去。
“陳總好。”一個輕柔的女聲突然響起。
陳墨軒猛地抬起頭,手機差點掉到地上。
站在電梯里的女孩,有著一張讓他魂牽夢縈的臉。
清澈的眼眸,就像二十歲時的雨霏。
小巧的鼻子,和記憶中的輪廓一模一樣。
還有那抹淺淺的梨渦,在她禮貌地微笑時若隱若現(xiàn)。
電梯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陳墨軒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從胸腔里跳出來。
“您是...”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是新來的財務(wù)助理,林若雨。”女孩禮貌地自我介紹,聲音清脆甜美。
連說話的語調(diào)都和雨霏如此相似,那種溫和中帶著一絲羞澀的感覺。
陳墨軒死死盯著她的臉,恨不得要把每一個細節(jié)都印在腦海里。
這張臉,和雨霏年輕時簡直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知道雨霏已經(jīng)去世三年,他幾乎要以為這就是雨霏重新回到了他身邊。
“陳總,您沒事吧?您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林若雨關(guān)切地問道。
她注意到這個傳說中很少露面的年輕老板,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那種眼神很復(fù)雜,有震驚,有懷念,還有一種她讀不懂的深情。
“沒事,沒事。”陳墨軒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你是哪個部門的?”
“財務(wù)部,今天剛?cè)肼殹!?/p>
“工作還適應(yīng)嗎?”
“還好,同事們都很友善。”林若雨發(fā)現(xiàn)陳總的聲音有些異常,但她不敢多問。
電梯在十八樓停下,林若雨準備走出去。
“等等。”陳墨軒突然叫住了她。
“有什么事嗎,陳總?”
陳墨軒看著她,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沒事,你去忙吧。”
林若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走出了電梯。
電梯門關(guān)上后,陳墨軒靠在電梯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這種相似程度,已經(jīng)超出了巧合的范疇。
他掏出手機,翻到雨霏年輕時的照片,和剛才見到的女孩對比。
除了年齡的差異,幾乎找不出任何不同。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雨霏。
那個在大學(xué)校園里對他淺笑嫣然的女孩。
那個說要和他一起看遍世間風(fēng)景的女孩。
那個最終沒能等到他們金婚紀念日的女孩。
02
第二天一早,陳墨軒破天荒地七點就到了公司。
平時他都是九點才來,今天卻早了整整兩個小時。
他站在辦公室的門口,假裝在看文件,實際上在等林若雨出現(xiàn)。
八點半,財務(wù)部的員工陸續(xù)到達。
陳墨軒看到林若雨走進辦公區(qū),心跳又開始加速。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長發(fā)簡單地扎成馬尾,看起來清爽干凈。
陽光從窗戶灑在她的側(cè)臉上,那個畫面和記憶中的某個午后重合了。
“陳總,您今天怎么來得這么早?”秘書小王詫異地問道。
“睡不著,就過來了。”陳墨軒隨意地回答,目光還在朝財務(wù)部的方向飄。
其實,他昨晚一夜未眠。
腦海里全是那張似曾相識的臉,還有那個輕柔的聲音。
他甚至翻出了雨霏所有的照片,一張張地仔細端詳。
越看越覺得相似,相似得讓人心疼,相似得讓人不敢置信。
上午十點,陳墨軒終于找了個借口來到財務(wù)部。
“財務(wù)經(jīng)理在嗎?我需要看一下上個月的報表。”他對前臺說道。
“陳總,您稍等,我去叫王經(jīng)理。”
等待的時候,陳墨軒的目光不自覺地朝林若雨的工位看去。
她正在認真地錄入數(shù)據(jù),偶爾皺一下眉頭,顯然在思考什么問題。
就是這個表情,當年的雨霏遇到難題時也是這樣皺眉的。
“陳總,您找我?”財務(wù)經(jīng)理王麗走了過來。
“嗯,我想看看上個月的財務(wù)報表,特別是成本控制那一塊。”
“好的,我馬上準備。”
王麗去拿文件的時候,陳墨軒走近了林若雨的工位。
“小林,工作還適應(yīng)嗎?”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自然。
林若雨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眼睛看著他。
“還好,同事們都很照顧我。”
就是這個眼神,當年的雨霏也是這樣看著他的。
清澈如水,不帶一絲雜質(zhì),讓人想要好好保護。
“有什么困難可以直接找我,不用客氣。”陳墨軒說完,感覺自己的話有些唐突。
作為公司的總裁,他很少會對普通員工說這樣的話。
“謝謝陳總的關(guān)心,我會的。”林若雨禮貌地回應(yīng),但心里有些疑惑。
這個老板對她似乎格外關(guān)注,讓她感到有些不安。
接下來的幾天,陳墨軒總是有意無意地經(jīng)過財務(wù)部。
有時是為了拿文件,有時是為了找財務(wù)經(jīng)理談工作,有時甚至沒有任何理由。
他就是想多看林若雨幾眼。
看她專注工作時微蹙的眉頭。
看她和同事交流時溫和的笑容。
看她整理文件時細致認真的樣子。
每一個細節(jié),都讓他想起了雨霏。
“我說陳總,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張峰約他吃飯時問道。
“什么意思?”
“你看起來...怎么說呢,有點不一樣。”張峰仔細打量著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陳墨軒沉默了一會兒:“如果有個人長得和雨霏一模一樣,你覺得這說明什么?”
“什么?”張峰愣住了,“你遇到了和嫂子長得很像的人?”
“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樣。”陳墨軒的聲音很輕,“除了年齡,幾乎找不出任何差別。”
“這...這也太巧了吧。”張峰不知道該說什么,“那個人是誰?”
“我公司新來的員工。”
“你不會是...”張峰看著陳墨軒的表情,有些擔(dān)心,“墨軒,你要冷靜一點。不管那個人長得多像嫂子,她都不是嫂子。”
“我知道。”陳墨軒苦笑了一下,“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這樣下去不行的,你會把自己搞瘋的。”
“也許我已經(jīng)瘋了。”
辦公室里,關(guān)于陳總頻繁出現(xiàn)在財務(wù)部的傳言越來越多。
“陳總最近怎么總往我們這邊跑?”有同事私下議論。
“聽說是對新來的小林有意思。”
“那個女孩確實很漂亮,而且很有氣質(zhì)。”
“可是陳總不是還沒從喪妻之痛中走出來嗎?”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才會對長相清純的女孩有好感吧。”
這些議論傳到林若雨耳朵里,讓她更加不安。
她開始留意陳墨軒的行為,發(fā)現(xiàn)他確實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財務(wù)部附近。
而且每次看到她,眼神都有些特殊。
不是那種色瞇瞇的眼神,而是一種很復(fù)雜的情感。
有懷念,有痛苦,還有一種她說不清楚的深情。
這讓她感到困惑,也讓她感到壓力。
周五下午,人事經(jīng)理敲響了陳墨軒辦公室的門。
“陳總,關(guān)于林若雨的工作表現(xiàn),我想向您匯報一下。”
“說。”陳墨軒放下手中的文件。
“她的工作能力很強,而且學(xué)習(xí)能力也很出色。王經(jīng)理對她的評價很高。”
“嗯,然后呢?”
“我想問一下,是否需要對她的薪資進行調(diào)整?”
陳墨軒想了想,“她現(xiàn)在的薪資是多少?”
“按照普通財務(wù)助理的標準,月薪六千。”
“調(diào)到一萬。”
“一萬?”人事經(jīng)理有些驚訝,“可是她才入職一個星期...”
“能者多勞,這是她應(yīng)得的。”陳墨軒的語氣不容質(zhì)疑。
人事經(jīng)理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點頭答應(yīng)了。
其實,陳墨軒知道自己在為林若雨開特例。
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對她好。
想要保護她,照顧她,就像當年保護雨霏一樣。
即使他知道這樣做可能不合適,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03
漲薪的消息在公司里傳開了,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一個入職才一周的新員工,薪資就漲了百分之六十,這在公司歷史上還是頭一回。
林若雨知道這個消息后,心情更加復(fù)雜了。
她知道這不是因為自己的工作能力,而是因為老板對她的特殊關(guān)注。
這種關(guān)注讓她感到不安,也讓她感到困惑。
下午時分,她鼓起勇氣來到陳墨軒的辦公室。
“陳總,關(guān)于薪資調(diào)整的事...”她站在門口,有些緊張。
“進來吧。”陳墨軒抬起頭,看到是她,眼神瞬間溫和了許多。
林若雨走進辦公室,關(guān)上門,“陳總,我覺得這次漲薪有些突然。”
“你覺得自己不配嗎?”陳墨軒放下手中的筆,專注地看著她。
“不是的,只是我覺得有些...不太合適。”林若雨咬了咬下唇。
這個小動作讓陳墨軒的心又軟了一分。
雨霏緊張的時候,也是這樣咬唇的,就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
“為什么不合適?”他的聲音很溫和,“你的工作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
“可是我才入職一個星期,其他同事會怎么想?”
“你不需要在意別人的想法,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林若雨看著陳墨軒,發(fā)現(xiàn)他看自己的眼神又變得深邃起來。
那種眼神讓她心跳加速,也讓她更加不安。
“陳總,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她鼓起勇氣說道。
“當然可以。”
“您為什么對我這么好?”林若雨的聲音很輕,但很清晰,“漲薪、關(guān)心工作,我總覺得您對我和對其他員工不一樣。”
陳墨軒沉默了很久,辦公室里只有空調(diào)的輕微嗡鳴聲。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難道要告訴她,因為她長得像自己死去的妻子?
這樣的話,對她公平嗎?
“也許是因為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他最終這樣回答。
“什么人?”林若雨的心跳得更快了。
“一個很重要的人,但是她已經(jīng)不在了。”陳墨軒的聲音有些沙啞。
林若雨看到他眼中的哀傷,心里有些觸動。
她想問是什么人,可又覺得這樣問太過冒昧。
“陳總,如果...如果我讓您想起了不好的回憶,我可以申請調(diào)到其他部門。”
“不用。”陳墨軒連忙說道,“你不用因為我的問題而改變什么。”
“可是我覺得這樣下去不太好。”林若雨的聲音更輕了,“公司里已經(jīng)有人在議論了。”
“議論什么?”
“議論您是不是對我...有那種意思。”林若雨的臉紅了。
陳墨軒愣住了,他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到這個地步。
“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他說道,“我會注意的。”
“那我先回去工作了。”林若雨站起身來。
“等等。”陳墨軒突然叫住了她。
“還有什么事嗎?”
“今天下班后,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林若雨連忙拒絕。
“我堅持。”陳墨軒的語氣不容拒絕,“就當是老板對員工的關(guān)心。”
林若雨看著他堅定的眼神,最終點了點頭。
下班后,林若雨在公司樓下等陳墨軒。
她有些緊張,不知道這次單獨相處會發(fā)生什么。
陳墨軒開著一輛黑色的奔馳出現(xiàn),車窗搖下來。
“上車吧。”
林若雨坐進副駕駛座,車里放著舒緩的音樂。
“你家在哪個方向?”陳墨軒問道。
“江干區(qū)那邊,具體地址我發(fā)給您。”
車子緩緩駛出地下車庫,融入了杭州傍晚的車流中。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陳墨軒偷偷看了幾眼林若雨。
她安靜地坐在副駕駛座上,側(cè)臉的輪廓在路燈的照射下顯得格外柔和。
那種安靜的氣質(zhì),和雨霏如出一轍。
“陳總,您結(jié)婚了嗎?”林若雨突然開口問道。
陳墨軒的手緊握方向盤:“結(jié)過,但是我妻子去世了。”
“對不起,我不該問這個問題。”林若雨有些后悔。
“沒關(guān)系,這不是秘密。”陳墨軒的聲音很平靜,“她得了白血病,三年前去世的。”
“她一定很愛您。”
“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您到現(xiàn)在還沒有再婚,說明您也很愛她。”林若雨輕聲說道,“能夠擁有這樣的愛情,她一定很幸福。”
陳墨軒的眼眶有些濕潤,“是的,我們很相愛。”
“那我讓您想起的人,是她嗎?”
陳墨軒點了點頭,“你們長得很像,特別像她年輕的時候。”
林若雨終于明白了陳墨軒對她特殊關(guān)注的原因。
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因為懷念。
她是一個替代品,一個讓他想起亡妻的替代品。
這個認知讓她心情復(fù)雜,既理解又有些失落。
“陳總,就在前面的路口停下就好。”林若雨指了指前方。
“我送你到樓下吧。”
“真的不用了,謝謝您。”林若雨的語氣有些疏遠。
車子停在路口,林若雨推開車門準備下車。
“小林。”陳墨軒突然叫住了她。
“嗯?”
“對不起,我不應(yīng)該把你當成她的影子。”
林若雨看著他眼中的歉意,心情更加復(fù)雜了。
“沒關(guān)系,我理解。”她輕聲說道,“但是陳總,您應(yīng)該學(xué)會放下過去,重新開始生活。”
說完這話,她下了車,頭也不回地走向小區(qū)。
陳墨軒坐在車里,看著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心里五味雜陳。
他知道林若雨說得對,他應(yīng)該放下過去。
可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04
接下來的幾天,林若雨明顯和陳墨軒保持了距離。
她不再主動和他打招呼,也不再在他面前多停留。
陳墨軒敏銳地察覺到了這種變化,心里涌起一陣失落。
他知道是那天晚上的談話改變了什么,但他不知道該如何挽回。
“小林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問財務(wù)經(jīng)理王麗。
“好像沒有啊,工作還是很認真的。”王麗回答道,“就是話比以前少了一些。”
“哦,那就好。”
其實,陳墨軒知道問題出在哪里。
他的關(guān)注太過明顯了,明顯到讓一個敏感的女孩感到了壓力。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每當看到林若雨,他就想起雨霏。
想起那些美好的過往,想起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時光。
周三下午,公司來了一個新客戶,需要陳墨軒親自接待。
“陳總,這是我們公司的財務(wù)報表,請您過目。”客戶經(jīng)理遞過來一份文件。
陳墨軒接過文件,卻發(fā)現(xiàn)上面有幾個數(shù)據(jù)有問題。
“這幾個數(shù)字,需要重新核算一下。”他指著報表說道。
“沒問題,我馬上讓財務(wù)部的同事重新計算。”
“讓小林來做吧,她比較細心。”陳墨軒不自覺地說道。
客戶經(jīng)理愣了一下,“小林是...?”
“林若雨,財務(wù)部的新員工。”
雖然覺得奇怪,客戶經(jīng)理還是點頭答應(yīng)了。
半小時后,林若雨拿著修正后的報表來到會議室。
“陳總,這是重新計算后的數(shù)據(jù)。”她把文件放在桌上,準備轉(zhuǎn)身離開。
“等等。”陳墨軒叫住了她,“你檢查一下,確認沒有問題嗎?”
“我已經(jīng)檢查過三遍了,沒有問題。”林若雨的語氣很公事公辦。
陳墨軒感受到了她的疏遠,心里有些難受。
“那好,你先回去吧。”
林若雨點點頭,轉(zhuǎn)身走出了會議室。
客戶看到這一幕,有些好奇,“陳總,這個小姑娘是新人嗎?”
“是的,剛?cè)肼毑痪谩!?/p>
“看起來很有能力,而且人也很漂亮。”客戶笑著說道,“陳總眼光不錯啊。”
陳墨軒沒有回應(yīng),心里卻在想,不是眼光不錯,而是她長得像雨霏。
下午五點,陳墨軒處理完所有的事務(wù),走出辦公室。
財務(wù)部的人基本上都走了,只有林若雨還在加班。
她正在電腦前認真地錄入數(shù)據(jù),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陳墨軒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走了進去。
“這么晚了,怎么還不下班?”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
林若雨抬起頭,看到是他,表情有些不自然。
“還有一些數(shù)據(jù)需要整理。”
“明天再做也可以吧?”
“今天能做完,為什么要拖到明天?”林若雨的語氣有些冷淡。
陳墨軒感受到了她的疏遠,心里很不好受。
“需要幫忙嗎?”他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不用了,謝謝。”林若雨繼續(xù)專注于電腦屏幕,沒有看他。
“你在生我的氣?”陳墨軒突然問道。
林若雨的手停了一下,但很快又繼續(xù)敲鍵盤。
“沒有,為什么這么問?”
“因為你在躲著我。”
“我沒有躲著您,我只是覺得應(yīng)該保持適當?shù)木嚯x。”
“為什么?”
林若雨終于停下手中的工作,轉(zhuǎn)頭看著他:“陳總,您覺得這樣下去合適嗎?”
“什么意思?”
“您把我當成您妻子的替代品,而我也在無意中扮演著這個角色。”林若雨的聲音很輕,但很清晰,“這對我們兩個人都不公平。”
陳墨軒被她的話震住了。
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溫和的女孩,會如此直接地指出問題的核心。
“我...”他想解釋什么,卻發(fā)現(xiàn)無話可說。
“陳總,您的妻子已經(jīng)去世三年了,您應(yīng)該學(xué)會接受現(xiàn)實,重新開始生活。”林若雨繼續(xù)說道,“而我也不應(yīng)該成為您懷念過去的工具。”
“你不是工具。”陳墨軒急忙說道。
“那我是什么?”林若雨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個讓您想起亡妻的女人?一個可以幫您緩解思念之苦的替代品?”
陳墨軒無法回答,因為林若雨說的都是事實。
“對不起。”他最終只能說出這三個字。
“您不需要向我道歉,但是您需要向自己負責(zé)。”林若雨站起身來,“陳總,您還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您不能永遠活在過去。”
說完這話,她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小林。”陳墨軒叫住了她。
“還有什么事嗎?”
“如果...如果我能忘記過去,重新開始,你愿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林若雨看著他,眼神有些復(fù)雜。
“陳總,您現(xiàn)在還沒有忘記過去,所以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那如果我真的能做到呢?”
“到那時候再說吧。”林若雨輕聲說道,“但是現(xiàn)在,我希望我們能保持適當?shù)木嚯x。”
說完,她走出了辦公室,留下陳墨軒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財務(wù)部里。
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錯了。
他不應(yīng)該把林若雨當成雨霏的影子,也不應(yīng)該用這種方式來緩解自己的思念。
這對林若雨不公平,對他自己也不公平。
更重要的是,這對雨霏也不公平。
雨霏臨終前說過,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找到新的幸福。
而不是永遠活在對她的懷念中。
05
兩周后,陳墨軒做了一個決定。
他要去林若雨家里拜訪,以公司優(yōu)秀員工家訪的名義。
這個決定連他自己都覺得冒險,但他有一種強烈的沖動。
他想要了解林若雨的家庭背景,想要知道為什么她和雨霏如此相似。
也許這只是一個巧合,也許背后有著更深層的原因。
“家訪?”人事經(jīng)理王主管有些困惑,“陳總,我們公司好像沒有這個傳統(tǒng)。”
“從今年開始吧。”陳墨軒的語氣很堅定,“對優(yōu)秀員工的家庭表示關(guān)懷,這也是企業(yè)文化的一部分。”
“那需要準備什么禮品嗎?”
“準備一些營養(yǎng)品和水果就好,不要太貴重。”
王主管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點頭答應(yīng)了。
其實,連陳墨軒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做。
也許是想要證實心中的某個猜測,也許只是想要多了解林若雨一些。
周六上午,陳墨軒提著禮品來到了林若雨所在的小區(qū)。
這是一個建于九十年代的住宅區(qū),樓房有些老舊,但環(huán)境還算整潔。
小區(qū)里種著一些桂花樹,正值花期,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味。
林若雨在小區(qū)門口等他,看起來有些緊張。
“陳總,真的不好意思讓您親自過來。”她的聲音有些不自然。
“沒關(guān)系,正好周末有時間。”陳墨軒笑了笑,“而且我也想了解一下員工的生活環(huán)境。”
兩人一起走進小區(qū),林若雨指著其中一棟樓說:“就是那棟,我家在七樓。”
樓道里有些昏暗,墻壁上貼著各種小廣告。
雖然環(huán)境一般,但很干凈,可以看出住戶們都很愛護這個地方。
“我家條件比較簡陋,您別介意。”林若雨一邊爬樓梯一邊說道。
“沒關(guān)系,家庭溫馨最重要。”
到了七樓,林若雨在一扇朱紅色的門前停下。
門上貼著“福”字,看起來很有生活氣息。
“爸、媽,陳總來了。”她推開門,朝里面喊道。
一個中年男人從廚房里走出來,身材不高,面容憨厚,手里還拿著鏟子。
“陳總您好,我是若雨的父親林建國。”他有些拘謹?shù)厣斐鍪郑€在圍裙上擦了擦。
“您好,打擾了。”陳墨軒和他握了握手,感覺到這是一個樸實的普通人。
“哪里哪里,您能來我們家,是我們的榮幸。”林建國顯得很興奮,“快請進,快請進。”
客廳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潔。
沙發(fā)是老式的布藝沙發(fā),茶幾上擺著一盆綠蘿,電視柜上放著全家福照片。
“陳總請坐,我去叫我愛人。”林建國招呼陳墨軒坐下。
“雨蓮,雨蓮,快出來,若雨的老板來了!”他朝臥室的方向喊道。
陳墨軒正在打量客廳的布置,聽到“雨蓮”這個名字時,心跳突然加速了。
這個名字讓他想起了什么,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來了,來了。”臥室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那個聲音溫和而熟悉,讓陳墨軒莫名地感到緊張。
幾秒鐘后,一個中年女人從臥室里走了出來。
陳墨軒看到她的瞬間,整個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