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你都三十五歲了，還要我養到什么時候？不要在家里當寄生蟲了！"

我指著失業三年的兒子，憤怒得渾身發抖。這個敗家子天天窩在房間里啃老，連個正經工作都不愿意找。

為了逼他自立，我咬牙賣掉了房子，把他趕出家門。

三個月后，我收到一條絕望短信："爸，對不起，我可能真的是個廢物...我愛您。"

等我瘋狂趕到出租屋時，已經來不及了。

收拾遺物時，我打開他的電腦和銀行賬戶，看到的一切讓我跪地痛哭——

原來...

01

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樣拎著菜籃子去菜市場買菜。六十歲的人了，還得起早貪黑地開公交車，為的就是那點微薄的工資。走到菜市場門口，就聽見幾個同小區的鄰居在那兒聊天。

"唉，你說老李家那個兒子，都三十五了還天天在家躺著，真是把他爸媽給害慘了。"劉大姐搖著頭說道。

我腳步一頓，心里咯噔一下。她們說的老李家，不就是我家嗎？

"就是啊，我昨天還看見他爸大早上就出門開車去了，晚上九點多才回來，六十多歲的人了，還得這么拼命。"張大姐接話道。

"那個兒子呢，整天窩在家里，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這不是活活拖累父母嗎？"

"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我們那個時候，哪有這樣的？"

我站在那里，手握著菜籃子的把手都發白了。想上前說幾句什么，但又不知道該說什么。難道告訴她們，我兒子也不是故意的嗎？可是三年了，三年沒工作，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看見我走過來，幾個人趕緊閉了嘴，但那種眼神，那種同情中帶著指責的眼神，讓我覺得自己就像是犯了什么大錯一樣。

"老李，買菜啊？"劉大姐尷尬地打了個招呼。

我點點頭，匆匆買了些菜就往家趕。走在路上，腦子里全是剛才那些話，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樣扎在心上。

回到家，我推開門，喊了聲："兒子，爸回來了。"

"嗯。"房間里傳來一聲懶懶的回應。

我走到廚房放下菜籃子，透過客廳能看到兒子房間的門緊緊關著。這個門，從三年前開始，就很少打開過。三年前，兒子還在那家廣告公司上班，雖然工資不高，但好歹是個正經工作。那時候的他，每天早出晚歸，還會跟我聊聊公司的事情。

可自從被裁員以后，一切都變了。

剛開始我還以為是暫時的，畢竟找工作需要時間。我安慰他說："沒事，慢慢找，總會有合適的。"可是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半年過去了，他除了偶爾在網上投投簡歷，就再也沒有真正出過門找工作。

現在三年過去了，他基本上就是吃飯的時候才出來，其他時間全窩在房間里對著電腦。我也不知道他在電腦上干什么，有時候半夜還能聽見鍵盤的聲音。

我洗著菜，想著剛才鄰居們的話，心里說不出的難受。作為父親，看著兒子這樣，我比誰都著急。可是每次提到找工作的事，他不是沉默就是發脾氣，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做好飯，我敲了敲兒子的房門："吃飯了。"

"知道了，馬上就來。"

等了十分鐘，他才慢慢悠悠地走出來。看著他那副樣子，頭發亂糟糟的，臉色蒼白，眼圈發黑，明顯是又熬夜了。

"兒子，今天有沒有看看招聘信息？"我試探著問道。

他正在盛飯的手停了一下，然后繼續盛飯，沒說話。

"現在很多公司都在招人，你的專業也不錯，應該能找到合適的工作。"我繼續說道。

"爸，能不能別總是提這個？"他終于開口了，語氣里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可是兒子，你總不能這樣下去啊。你都三十五歲了，總得有份工作不是？"

他猛地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種我看不懂的東西，像是憤怒，又像是絕望。然后他放下碗筷，起身往房間走去。

"我吃飽了。"

"兒子，你的飯還沒吃完呢..."

"砰！"房門重重地關上了，震得整個房子都顫了一下。

我坐在餐桌前，看著他只吃了幾口的飯菜，心里五味雜陳。這樣的場景，在過去三年里已經上演了不知道多少次。每次我一提到工作的事，他就是這個反應。

我一個人默默地吃完飯，收拾碗筷。站在廚房的水池邊洗碗，我忽然覺得肩膀特別沉重。

這個家，就靠我一個人的工資支撐著。房貸每個月三千多，生活費、水電費、兒子的日常開銷，算下來一個月得四千多。而我開公交車，一個月工資也就五千出頭。這點錢，在別人家可能還過得去，但我們家有個不工作的兒子，每個月都是緊巴巴的。

有時候我也想，如果兒子能出去工作，哪怕一個月掙個兩三千，我們家的日子也會好過很多。可是現在這樣，我一個六十歲的老頭子，還得咬牙撐著這個家。

洗完碗，我走到客廳，聽見兒子房間里又傳來了鍵盤的聲音。我想過去敲門，想問問他到底在干什么，但想起剛才那一幕，還是算了。

坐在沙發上，我想起了今天菜市場那些話。雖然刺耳，但說的也是實情。三十五歲的大男人，還讓六十歲的父親養著，這確實說不過去。

可是我能怎么辦呢？他是我的兒子，我不養他，還有誰會養他？只是這樣下去，我真的不知道這個家還能撐多久。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隔壁房間還傳來微弱的鍵盤聲。我閉上眼睛，心里默默地祈禱：老天爺，給我兒子一個機會吧，讓他能重新站起來，找份工作，做個正常人。

可是祈禱了三年，什么都沒有改變。

02

第二天開車的時候，我的搭檔老王看我愁眉苦臉的樣子，就問我怎么了。

老王跟我年紀差不多，也是開了二十多年公交車的老司機了。我們倆經常一起跑班，關系不錯。見他關心，我就把家里的事跟他說了說。

"老李啊，你這是太慣著孩子了。"老王聽完，直接搖頭，"男孩子不能這么慣著，越慣越廢。"

"可是他畢竟是我兒子，我不管他，誰管他？"我嘆了口氣。

"你看我家那小子，當年大學畢業也是在家待了半年，天天睡到中午才起床。后來我一狠心，直接斷了他的生活費，告訴他要么工作要么滾蛋。"老王一邊開車一邊說，"你猜怎么著？不到一個月，他就老老實實找工作去了。現在在一家公司上班，一個月七八千，小日子過得挺好。"

我聽著，心里有些動搖。

"老李，你兒子都三十五了，不是二十五。這個年紀的男人，就該承擔起責任來。你這樣養著他，是在害他知道嗎？"老王語重心長地說，"有時候，做父母的就得狠心一點。"

"可是萬一他真的找不到工作怎么辦？"

"找不到工作？"老王笑了，"現在滿大街都是招工的，送外賣的、跑滴滴的、當保安的，只要不嫌丟人，什么工作找不到？說到底，還是你兒子眼高手低，覺得這些工作配不上他。"

老王的話在我心里扎了根。晚上回到家，我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三年了，我已經給了兒子足夠的時間和耐心，可他還是這副樣子。也許，真的該狠心一點了。

吃晚飯的時候，我看著對面的兒子，他還是那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扒拉著碗里的米飯。

"兒子，我今天跟老王聊了聊。"我開口道。

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老王說，他家兒子當年也是畢業后在家待了一段時間，后來斷了生活費，很快就找到工作了。"

兒子的筷子停了一下，然后繼續吃飯。

"兒子，你已經三十五歲了。"我深吸了一口氣，"我不能再這樣養著你了。"

"爸，你又想說什么？"他終于開口了，語氣里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我想說，你必須出去找工作。"我看著他的眼睛，"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說了我會找的。"他低著頭說。

"你這話已經說了三年了！"我的聲音不由得提高了，"三年！你知道三年是多長時間嗎？"

他沒說話，只是把頭埋得更低。

"你看看現在的房價，看看我們家的存款。"我指著周圍說，"我一個月就那點工資，還要還房貸，還要養你。我快六十一了，不是三十一！我能撐多久？"

"對不起..."他小聲說道。

"對不起有什么用？"我徹底爆發了，"你去找工作啊！現在外面多少工作等著人去做，送外賣、跑滴滴、當保安，哪怕是掃大街，總比在家里當寄生蟲強！"

"寄生蟲"這三個字一出口，我就看見兒子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慢慢抬起頭，眼眶通紅地看著我。

"爸，你覺得我是寄生蟲？"他的聲音在顫抖。

看著他那副受傷的樣子，我心里也很難受，但話已經說出去了。

"如果不是，你告訴我你這三年都在干什么？"我強撐著說，"三十五歲的大男人，天天窩在家里讓父親養著，這不是寄生蟲是什么？"

兒子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他站起身，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憤怒、有絕望，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痛苦。

"好，我知道了。"他擦了擦眼淚，"我就是寄生蟲，我就是廢物，這樣你滿意了嗎？"

說完，他轉身就往房間走去。

"兒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想拉住他。

"別碰我！"他甩開我的手，"既然你覺得我是寄生蟲，那我就是！"

"砰！"房門又一次重重地關上了，這次比昨天關得更響。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著緊閉的房門，心里五味雜陳。我知道"寄生蟲"這三個字傷害了他，可是我憋在心里太久了，今天終于說了出來。

過了一會兒，我聽見房間里傳來了抽泣聲。我的心一下子軟了，想過去敲門道歉，但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走到廚房，開始收拾碗筷。兒子的飯菜幾乎沒動，就這樣浪費了。看著那些剩菜剩飯，我心里更難受了。

洗碗的時候，我想起了老王的話。也許他說得對，有時候做父母的就得狠心一點。可是看著剛才兒子哭泣的樣子，我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但是不狠心又能怎么辦呢？我已經六十歲了，還能工作幾年？如果我哪天身體不行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兒子該怎么辦？他總不能一輩子都這樣生活下去。

晚上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隔壁房間很安靜，沒有了往常的鍵盤聲。我不知道兒子在干什么，是不是還在哭，還是已經睡了。

我想起了兒子小時候的樣子。那時候他多乖啊，成績好，聽話，從來不讓我們操心。他媽媽去世得早，我一個人把他拉扯大，真的很不容易。看著他考上大學，找到工作，我以為他的人生會一帆風順。

可是現在呢？三十五歲了，還要我這個老頭子養著。

我不是不心疼他，我是心疼得不行。可是心疼有什么用？我不能心疼他一輩子，總得讓他學會自己生活。

也許老王說得對，有時候愛就是要狠心。雖然今天說的話傷了他，但如果能讓他振作起來，那也值了。

我閉上眼睛，心里默默地說：兒子，爸爸不是不愛你，爸爸是太愛你了，才會說那些話。希望你能理解爸爸的苦心，希望你能重新站起來。

可是心里還是堵得慌，那句"寄生蟲"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怎么也拔不出來。

03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墻上的時鐘指向了凌晨兩點，我還是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隔壁房間傳來了輕微的"嗒嗒嗒"聲，是鍵盤的聲音。兒子又在熬夜了。我不知道他在電腦上干什么，可能是在玩游戲吧，或者看什么無聊的視頻。反正肯定不是在找工作，找工作哪用得著熬夜？

聽著那單調的鍵盤聲，我心里更煩躁了。三十五歲的人了，不好好想想怎么養活自己，還有心思熬夜玩電腦。想到今天晚上那場爭吵，想到他哭泣的樣子，我心里又軟了一下。

但馬上，現實的壓力又把我拉回來了。

這個月的房貸又要到期了，我算了算銀行卡里的錢，還差一千多。這已經是第二個月了，上個月我東拼西湊才勉強交上。如果這個月再交不上，銀行就要采取行動了。

我從床上坐起來，走到客廳，找出那堆賬單。房貸3200，水電費280，物業費150，還有買菜錢、兒子的日常開銷...每一項都是錢，每一項都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的工資單就放在旁邊，稅后5300。看起來不少，但分攤到每一天，每一項開支，根本不夠用。特別是還要養一個不工作的兒子。

坐在沙發上，我想起了十年前買這套房子的時候。那時候兒子剛參加工作，我咬咬牙貸款買了這套兩室一廳的房子，想著給他將來結婚用。首付花光了我所有的積蓄，但我覺得值得，這是我能給兒子最好的禮物了。

可是現在呢？兒子不但沒結婚，連工作都沒有。而我，一個六十歲的老頭子，還要為這套房子的貸款發愁。

"叮鈴鈴..."手機突然響了。

我看了看時間，凌晨兩點半，誰會這個時候打電話？拿起手機一看，是銀行的號碼。我心里咯噔一下，銀行半夜打電話，肯定沒好事。

"喂，李先生嗎？這里是建行個貸部。"電話里傳來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是我，什么事？"

"是這樣的，您的房貸已經逾期兩個月了，如果下周還不能補齊欠款，我們將啟動法律程序，收回房產。"

我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掉在地上。

"兩個月？我記得上個月交了啊..."

"您上個月交的不夠，還差1500元。加上這個月的3200元，您總共欠款4700元。李先生，您必須在下周五之前補齊，否則我們只能按程序辦事了。"

掛了電話，我癱坐在沙發上。4700元，對別人來說可能不算什么，但對我來說，就像一座大山。

我翻遍了家里所有能找到錢的地方，加起來也就1000多元。就算把下個月的工資全部拿來還房貸，也還差一大截。

怎么辦？找人借錢？我這個年紀了，能找誰借？親戚朋友都不富裕，而且說出去多丟人。

看著這套房子，我心里五味雜陳。這是我用半輩子的積蓄買的，是我這輩子最值錢的東西，也是我想留給兒子唯一的遺產。可是現在，連房貸都還不起了。

鍵盤聲還在繼續，兒子還在那里敲敲打打。我看了看他房間的門縫下透出的燈光，心里突然涌起一陣憤怒。

我在這里為了房貸發愁，為了這個家的生計操心，他倒好，還有心思熬夜玩電腦。如果他有份工作，哪怕一個月掙2000塊，我們家也不會這么困難。

天快亮的時候，我終于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既然養不起這套房子，既然兒子不肯出去工作，那我就逼他一把。賣掉房子，讓他無路可退。

第二天一早，我沒去上班，直接去了附近的房產中介。

"大爺，您要賣房啊？"年輕的中介小伙子很熱情，"您這房子地段不錯，戶型也好，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我點點頭，心里卻堵得慌。

"您為什么要賣房呢？是要換大一點的，還是準備投資？"

我看著這個小伙子，他大概也就二十多歲，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我想起了兒子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是這么有朝氣。

"家里有個不爭氣的兒子，我想逼他一把。"我苦笑著說。

小伙子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

"大爺，您這房子市場價大概130萬左右，如果急賣的話，120萬應該能很快出手。"

130萬，這就是我半輩子的積蓄，現在要全部賣掉。

"能多快出手？"我問。

"如果價格合適，一周內應該能找到買家。"

一周，正好趕在銀行收房之前。

我顫抖著手拿起筆，在委托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每寫一個字，我的心就痛一下。這套房子，承載著我太多的希望和回憶。

"大爺，您別難過。"小伙子看出了我的不舍，"有時候該放手就得放手，您兒子可能需要這樣的刺激才能醒悟。"

我點點頭，但眼眶已經濕潤了。

走出中介的門，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這個決定對我來說太沉重了，但我別無選擇。如果不賣房，房子也會被銀行收走，到時候連錢都拿不到。

現在賣房，至少還能剩下一些錢，給兒子租個房子，逼他出去工作。也許，這真的是最后的辦法了。

想到兒子知道這個消息時的表情，我心里又是一陣絞痛。但是沒辦法，我已經六十歲了，不可能再養他一輩子。他必須學會自己生活，哪怕我用這種殘忍的方式。

回到家，聽見房間里還傳來鍵盤聲。我在門外站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敲門。

今天晚上，我要告訴他這個決定。我要告訴他，房子賣了，他必須搬出去，必須學會自己生活。

我知道這會很殘忍，但有時候，愛就是要狠心。

04

房子比我想象的賣得快。第三天，中介就打來電話說有買家了，出價118萬，問我賣不賣。

我咬咬牙答應了。雖然比市場價低了十幾萬，但我等不起了，銀行那邊催得緊。

辦手續的那天，我看著買房的年輕夫婦，心里說不出的滋味。他們那么高興，說終于有了自己的家。而我，卻要把我的家賣掉。

拿到錢的時候，我的手都在抖。118萬，扣掉中介費和剩余的房貸，還能剩90多萬。這些錢，夠我和兒子生活很多年了，前提是他得出去工作。

從銀行出來，我直接去了城東那邊，找了個便宜的單間出租房。房東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姐，人挺好說話的。

"師傅，您這是給誰租房啊？"房東大姐問。

"給我兒子，他剛畢業，想自己出來住住。"我撒了個謊，不想說實話。

"哦，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想要獨立。這房子雖然小了點，但水電齊全，拎包就能住。"

房子確實小，就二十平米，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小廚房，一個衛生間。比起我們家的兩室一廳，差得太遠了。但這已經是我能找到的最便宜的房子了，一個月800塊。

我一次性交了三個月的房租，拿了鑰匙和合同。

回到家的時候，兒子還是窩在房間里。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這個即將不再屬于我們的家，心里五味雜陳。

這套房子里有太多回憶了。兒子小時候在客廳里玩玩具，做作業；長大了在這里準備高考，慶祝考上大學；參加工作后每天晚上回來跟我聊天...

現在，這一切都要結束了。

"兒子，出來一下。"我敲了敲他的房門。

"干什么？"他在里面回應。

"有事跟你說。"

過了一會兒，他才打開門出來。看他那副樣子，明顯又熬夜了，眼睛紅紅的，臉色蒼白。

"坐下吧。"我指了指沙發。

他有些疑惑地坐下，看著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把租房合同和鑰匙放在茶幾上。

"兒子，我把房子賣了。"

他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

"爸，你說什么？"

"我說，我把這套房子賣了。"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給你在城東租了個房子，這是鑰匙和合同。"

兒子呆呆地看著茶幾上的東西，半天說不出話來。

"為什么？"他終于開口了，聲音都變了調。

"因為我養不起了。"我看著他說，"房貸已經逾期兩個月，銀行要收房。與其被收走，不如我自己賣掉。"

"爸，你怎么不早告訴我？我們可以想別的辦法..."

"什么辦法？"我打斷了他，"借錢？找誰借？還是讓你出去工作掙錢？"

他低下了頭，不說話了。

"兒子，我給你租了三個月的房子。"我繼續說，"三個月后的房租，你得自己想辦法。"

"爸，你這是要趕我走？"他抬起頭，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我不是要趕你走，我是要救你。"我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你已經三十五歲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說著說著，兒子的眼淚就下來了。他突然從沙發上滑下去，跪在了我面前。

"爸，我知道錯了，我會找工作的，求你別趕我走。"他抓著我的手，"我真的會改的，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看著跪在面前的兒子，我的心都要碎了。這是我的親兒子啊，我怎么舍得趕他走？可是我知道，如果現在心軟了，他永遠不會改變。

"兒子，起來。"我強忍著眼淚，"男子漢大丈夫，有什么話站著說。"

"爸，我求你了，別讓我搬出去。"他還是跪著，"我會找工作的，我發誓！"

"你這話我聽了三年了。"我狠下心來，"起來，明天就搬過去。"

"爸..."他哭得更厲害了。

"起來！"我大聲說道，然后把他拉起來，"男子漢大丈夫，靠自己的雙手吃飯，這不丟人。丟人的是三十五歲了還要父親養活！"

兒子被我拉起來，站在那里一個勁兒地哭。

"三個月，我只給你三個月時間。"我看著他的眼睛說，"三個月后，你必須能夠養活自己。如果還是這樣，那就真的別回來了。"

那天晚上，兒子沒有吃飯，也沒有出房間。我能聽見他在房間里收拾東西的聲音，還有偶爾傳出的抽泣聲。

我坐在客廳里，看著這個即將空蕩蕩的家，心里難受得不行。但我知道，我必須這么做。

第二天一早，兒子拖著行李箱出來了。他的眼睛腫得像核桃，明顯一夜沒睡。

"爸，我走了。"他站在門口，回頭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我永遠忘不了。里面有委屈，有不解，有絕望，還有一絲近乎哀求的希望，希望我能改變主意。

但我沒有。

"去吧，好好照顧自己。"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堅定。

他點了點頭，拖著行李箱走了。

我聽著他下樓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越來越輕，最后完全聽不見了。

門關上了，房子里突然安靜得可怕。我看著空蕩蕩的客廳，再也忍不住了。

我一下子癱坐在地上，捂著臉痛哭起來。這是我這輩子最艱難的決定，也是最痛苦的時刻。

我把我的兒子趕出了家門，為了他好，可是這種痛苦，簡直要把我撕碎了。

哭了不知道多久，我才慢慢平靜下來。看著茶幾上兒子留下的一張紙條："爸，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我又哭了。兒子啊，爸爸不是不愛你，爸爸是太愛你了，才會這么殘忍。希望你能理解，希望你能重新站起來。

05

兒子搬走后的第三天，我忍不住去出租屋那邊看了看。

我沒有上樓，就在樓下遠遠地看著。那棟老樓看起來很破舊，樓道里的燈都是壞的，和我們原來的小區比起來差得太遠了。

看著那個黑洞洞的樓道口，我心里又開始后悔了。也許我太狠心了，也許應該再給他一次機會。但想到銀行的催款電話，想到這三年來的種種，我還是忍住了。

第一個星期過去了，兒子沒有給我打電話，我也強忍著沒去找他。我知道，如果現在心軟了，前面的一切就白費了。

第二個星期的時候，樓下的李大媽告訴我，她好像看見兒子了。

"老李啊，我昨天在公交站看見你兒子了，穿得挺整齊的，像是要去面試。"李大媽說。

我心里一喜，看來兒子真的開始找工作了。

"看起來精神怎么樣？"我忍不住問。

"還行吧，就是瘦了不少，臉色也不太好。"

聽到兒子瘦了，我心里又是一陣心疼。但瘦一點也好，至少說明他有壓力了，有動力去找工作了。

可是到了第三個星期，我開始擔心了。因為我再也沒聽到任何關于兒子找工作的消息。

那天晚上，我終于忍不住了，偷偷跑到出租屋樓下。我看見兒子房間的燈還亮著，心里稍微安心了一點，至少他還活著。

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聽見樓上傳來了爭吵聲。

"小伙子，房租該交了！"是房東大姐的聲音。

"大姐，再給我幾天時間好嗎？我馬上就有工作了。"是兒子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你上個星期也是這么說的！我這房子不是慈善機構，不交房租就得搬走！"

"求你了，就幾天..."兒子的聲音帶了哭腔。

我在樓下聽著，心里像刀絞一樣。兒子連房租都交不起了，看來找工作確實不順利。

第二天，我忍不住給兒子打了個電話。

"喂，爸。"兒子的聲音很沙啞。

"工作怎么樣了？"我直接問。

"還在找。"他簡單地回答。

"有面試嗎？"

"有幾個，但是..."他停頓了一下，"都沒成功。"

我能聽出他聲音里的沮喪和無奈。

"為什么沒成功？是條件不合適嗎？"

"爸，他們一聽說我三年沒工作，就直接拒絕了。"兒子的聲音越來越小，"有個HR問我這三年都在干什么，我說在家休息，她當場就讓我回去等消息。"

"那你可以說在照顧生病的父親，或者在學習深造..."

"爸，撒謊有用嗎？他們一查就知道了。"兒子打斷了我，"而且我面試的時候總是很緊張，手心出汗，說話結巴，人家一看就知道我不行。"

聽到這里，我心里五味雜陳。原來兒子不是不想找工作，而是真的找不到。三年的空檔期就像一道鴻溝，把他和正常的工作生活隔開了。

"那你試試門檻低一點的工作，比如服務員、保安什么的。"我建議道。

"我試過了。"兒子苦笑著說，"昨天去應聘一個快餐店的服務員，經理問我為什么一個大學生要來做這個工作。我說需要錢，他就問我是不是有什么問題。然后我就緊張了，說話都不利索了，最后還是沒要我。"

掛了電話，我心情很沉重。我以為把兒子趕出去，他就會被迫找到工作，但沒想到現實這么殘酷。三年的空檔期不但讓他失去了專業技能，更讓他失去了自信和與人交往的能力。

晚上，我又忍不住去了出租屋樓下。這次我看見兒子坐在樓下的花壇邊，一個人發呆。

他瘦得厲害，原本就不算強壯的身材現在更顯單薄。頭發亂糟糟的，胡子也沒刮，整個人看起來頹廢極了。

我想過去跟他說話，但又怕他看見我。最后我還是躲在遠處，默默地看著他。

兒子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像一尊石像。偶爾有路人經過，他也不抬頭。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從他的背影可以看出，他內心一定很痛苦。

看了一會兒，我就回家了。心里堵得慌，卻不知道該怎么辦。

第四個星期的時候，情況更糟了。

我從李大媽那里聽說，兒子好幾天沒出門了。房東大姐也來找過我，說兒子拖欠了半個月的房租，問我管不管。

"老李，不是我不近人情，但我這房子也要還貸款的。你兒子如果再不交房租，我只能讓他搬走了。"房東大姐為難地說。

我咬咬牙，給了她800塊錢。

"幫我保密，別告訴他是我給的。"我囑咐道。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也許我的方法是錯的，也許我不應該這么狠心。三年的空檔期已經讓兒子失去了太多，現在的他需要的可能不是壓力，而是理解和幫助。

但是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我已經把房子賣了，已經把他趕出了家門。如果現在回頭，不但前功盡棄，還會讓他更加依賴我。

我只能祈禱，祈禱兒子能夠挺過這個難關，能夠重新站起來。

第五個星期的時候，我終于等不及了，直接去了出租屋。

我敲了敲門，里面沒有回應。我用力敲了幾下，終于聽見了腳步聲。

門開了一條縫，兒子探出頭來。看見是我，他愣了一下。

"爸，你怎么來了？"

看著兒子憔悴不堪的樣子，我心里一陣酸楚。他的眼窩深陷，臉頰凹了下去，整個人瘦得像皮包骨頭。

"我來看看你。"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他讓開身子，讓我進去。房間里很亂，到處都是方便面盒子和空水瓶。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霉味，讓人很不舒服。

"你這是怎么了？"我忍不住問。

"沒什么，就是有點累。"他低著頭說。

"工作的事..."

"別提了。"他打斷了我，"我可能真的不行了，爸。也許你說得對，我就是個廢物。"

聽到他這么說自己，我心里更難受了。

"別這么說，你只是暫時遇到了困難。"

"暫時？三年了，爸。"他抬起頭看著我，眼中滿是絕望，"我真的努力了，但是沒用。我一見到陌生人就緊張，一面試就說不出話來。也許我這輩子就只能這樣了。"

看著兒子絕望的樣子，我突然后悔了。也許我真的做錯了。

06

那天晚上，我在家里坐立不安。白天去看了兒子，看到他那副樣子，我心里堵得慌。

也許真的是我錯了。也許我不應該這么狠心。

我在客廳里走來走去，想給兒子打個電話，但又不知道說什么。說什么呢？說爸爸后悔了，回來吧？那前面的一切不就白費了嗎？

可是看著兒子那副絕望的樣子，我又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兒子的情況比我想象的更糟糕。

時間回到那天下午，兒子一個人坐在出租屋里，盯著手機屏幕發呆。

手機里顯示著余額：456元。

這是他最后的錢了。本來還有一千多，但這一個月來，買方便面、交水電費，零零散散花掉了不少。

更要命的是，房東大姐又發來了催租短信。

"小李，房租還差400塊，明天必須交齊，不然就得搬走了。你要是有困難，可以找你爸商量商量。"

兒子看著這條短信，苦笑了一下。找爸商量？爸爸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三個月時間，必須自立。現在才過了一個多月，他就已經撐不住了。

他打開求職網站，機械地刷新著頁面。那些招聘信息他都看過無數遍了，但沒有一個回復他的簡歷。

"三年以上工作經驗"、"有相關行業背景優先"、"形象氣質佳"...每一個要求都像一道門檻，把他攔在外面。

就連那些不要求經驗的工作，一聽說他三年沒工作，也都拒絕了他。

兒子想起昨天的那次面試。那是一家小飯館，招服務員，老板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姐。

"小伙子，你看起來不像是干這行的啊。"老板娘打量著他。

"我...我需要這份工作。"兒子說話都有些結巴。

"你以前干什么的？"

"我...我在廣告公司工作過。"

"那怎么來我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老板娘的眼神變得警惕起來。

"沒有，就是...就是想換個環境。"

"小伙子，我這里要的是踏實肯干的人，不是來體驗生活的。"老板娘搖了搖頭，"你還是回去找適合你的工作吧。"

又是一次失敗。

兒子關掉手機，躺在那張窄小的床上。這一個多月來，他投了上百份簡歷，去了十幾次面試，沒有一次成功。

每一次被拒絕，都像一記耳光，狠狠地打在他臉上。到現在，他已經麻木了，已經不敢再抱任何希望了。

距離三個月的期限還有一個多星期，但他知道，自己已經撐不下去了。

房租交不起，連吃飯都成問題。昨天他一整天只吃了一包方便面，肚子餓得直叫，但他不敢再花錢了。

更重要的是，他已經徹底失去了信心。也許爸爸說得對，他就是個廢物，就是個寄生蟲。

三十五歲了，連一份最簡單的工作都找不到，這樣的人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想到這里，兒子從床上坐起來，拿起手機。

他想給我發個短信，想告訴我，他真的盡力了，但是做不到。

他在短信輸入框里打了又刪，刪了又打，最后寫下了這樣一條消息：

"爸，對不起，我可能真的是個廢物。這一個多月，我真的很努力地在找工作，但是沒有一個公司要我。我知道讓您失望了，也知道您為我付出了很多。謝謝您這么多年的養育之恩，我愛您。"

發送。

發完這條短信，兒子就關掉了手機。他不想聽到回復，也不想再聽到任何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