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小峰，
你爸走得早，
是舅舅的豆腐養大你的！現在你要拆我招牌？"

豆腐坊里，
舅舅的拳頭砸在《食品安全生產許可證》上，
震落了墻上的全家福。三個月前，
我還在為"周記豆腐"拿下全縣首個SC認證而自豪——直到我發現，
舅舅凌晨偷偷用河水代替純凈水點豆腐。

表姐的婚禮請柬突然從口袋滑落，
燙金字在豆漿里暈開，
像極了即將蔓延的悲劇......

01

凌晨四點，
豆腐坊里燈火通明。

我蹲在顯微鏡前，
盯著培養皿里密密麻麻的菌落，
手心出汗。

那些黑色斑點像惡魔的眼睛，
大腸桿菌數量超標整整12倍。

“小峰，
又在瞎折騰什么？”舅舅推門進來，
圍裙上沾著豆渣，
“快來幫我推磨，
今天表姐相親，
得做好豆腐腦。”

我把檢測報告遞給他，
紙上的紅色數字刺眼：“舅舅，
咱家豆腐有問題?！?br/>

舅舅接過報告，
瞄了一眼就撕成兩半：“狗屁專家，
我做了三十年豆腐，
從沒出過事。”

“可是數據不會騙人?！?br/>我從冰箱里拿出昨天的豆腐樣品，
“您看這個切面，
有黑色斑點，
還散發異味?！?br/>

舅舅抓起豆腐就往嘴里塞：“有毒你舅舅早死了！書讀多了就是矯情?！?br/>

我打開手機相冊，
翻出河邊拍攝的照片。

那條流過村子的小河，
河面漂著塑料袋、煙頭，
還有不知道哪家倒的泔水。

河水渾濁發綠，
散發著酸臭味。

“舅舅，
您還在用河水點豆腐？”

舅舅愣了一下，
然后梗著脖子說：“這水養活了我們周家三代人！你太爺爺、你爺爺，
都是喝這水長大的。”

他走到墻邊，
取下一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里，
一個兩歲的小男孩坐在石磨旁，
嘴角沾著白色豆腐渣，
正咯咯笑著。

“這是你兩歲時候的照片，
滿嘴豆腐渣學說話的樣子?！?br/>舅舅的聲音有些哽咽，
“你爸走得早，
是舅舅的豆腐養大你的?，F在你要砸我的招牌？”

我心里一軟。

舅舅說得沒錯，
從小到大，
每天早上的豆漿、豆腐腦，
都是他起早貪黑做出來的。

村里人都夸“周記豆腐”，
說是百年老字號，
傳統手藝。

但是傳統不能成為食品安全的遮羞布。

02

我走到角落，
掀開蓋著鹵水桶的藍色塑料布。

桶里的鹵水泛著黃沫，
旁邊堆著一袋袋白色粉末。

我拿起一袋看標簽，
上面印著“工業鹽，
嚴禁食用”。

“舅舅，
這些鹽……”

“便宜啊，
一袋省五塊錢?！?br/>舅舅不以為然，
“反正都是鹽，
有什么區別？”

“工業鹽含有亞硝酸鈉，
會致癌的！”我聲音都顫了，
“您這是在害人??！”

舅舅臉色變了，
一把奪過鹽袋子：“你懂什么？我們祖祖輩輩都這么做，
從來沒出過事?！?br/>

“那是因為以前檢測技術落后，
毒素積累需要時間?！?br/>我拿出手機，
搜索出幾條新聞，
“您看，
這些都是因為食用工業鹽中毒的案例?！?br/>

舅舅瞟了一眼就把手機推開：“網上的東西能信？都是為了博眼球編的?！?br/>

我深吸一口氣，
下定決心。

從包里掏出一張嶄新的《食品安全生產許可證》，
上面印著“周記豆腐坊”的字樣。

“舅舅，
我已經幫咱家申請了SC認證。以后必須按照國家標準生產，
用純凈水，
穿無菌工作服，
定期檢測?！?br/>

舅舅盯著許可證，
半天沒說話。

然后突然伸手，
把證書撕成兩半。

“老子不要什么狗屁認證！”他的聲音變得尖銳，
“三十年了，
我就是這么做豆腐的，
村里人都認可，
憑什么改？”

我彎腰去撿證書碎片，
心里涌起一陣酸楚。

那張證書是我跑了三個月，
填了無數表格，
接受了七次檢查才拿到的。

為了通過認證，
我自掏腰包買了凈水設備、消毒柜、檢測儀器。

原來在舅舅眼里，
我的苦心經營，
不過是多管閑事。

我站起身，
走到操作臺前，
把那臺老磨盤的電源拔掉：“從今天開始，
這臺磨盤停用。我買了新的不銹鋼設備，
符合食品安全標準。”

“你敢！”舅舅撲過來想要插上電源，
被我攔住，
“這磨盤是你太爺爺傳下來的，
有一百多年歷史了！”

“再有歷史，
也不能拿人命開玩笑?！?br/>我把電線收起來，
“舅舅，
時代變了，
不能再用老辦法了?！?br/>

舅舅氣得渾身發抖，
指著我的鼻子罵：“白眼狼！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這時，
舅媽從里屋跑出來，
看到被拔掉電源的磨盤，
當場就倒在地上：“哎呀，
我活不了了！老周家的根被斷了！”

她在地上打滾，
邊哭邊喊：“天殺的啊，
這是要絕戶啊！”

03

我知道舅媽是裝的，
以前每次家里有矛盾，
她都這一套。

但看著她滿臉眼淚，
我還是有些心軟。

“舅媽，
您別這樣，
我只是想讓豆腐坊更安全?！?br/>

“安全？”舅媽從地上爬起來，
指著我罵，
“老娘吃了三十年豆腐，
什么時候不安全了？你就是嫌棄我們鄉下人，
想把我們趕走！”

這時表姐燕子從外面跑進來，
手里還拿著化妝品：“怎么了這是？大早上的吵什么？”

舅媽抱著表姐就開始哭：“燕子啊，
你表弟要砸咱家的鍋，
以后沒豆腐賣了，
你的婚禮怎么辦？”

表姐是我大舅家的女兒，
今年二十八了，
好不容易找到個合適的對象。

按照我們這里的習俗，
結婚當天要用自家豆腐做豆腐腦，
寓意新人白頭到老。

“小峰，
你不能這樣。”
表姐拉著我的胳膊，
“我都跟男方家里說好了，
用咱家祖傳豆腐做喜宴。要是沒有豆腐，
我這婚還結不結了？”

我看著表姐紅腫的眼睛，
心里五味雜陳。

表姐的話像一根針，
扎在我心上。

我白天妥協了，
答應婚禮前不換設備，
但心里總覺得不踏實。

晚上十一點，
我悄悄回到豆腐坊。

月亮被烏云遮住，
巷子里黑漆漆的。

我蹲在院墻外面，
透過窗戶縫隙往里看。

豆腐坊里亮著昏暗的燈泡，
舅舅正在忙活。

只見舅舅拖著一根長長的塑料管，
從后門一直延伸到村頭的小河。

他把管子伸進河里，
啟動抽水泵。

渾濁的河水順著管子流進蓄水桶，
桶里的水漸漸變成黃褐色。

我用手機照亮桶里的水，
差點吐出來。

水面漂著各種垃圾：塑料袋、煙頭、還有一些分辨不出的黑色漂浮物。

我湊近一看，
那些黑點居然在游動——是活的！

我趕緊切換到攝像模式，
把這一切記錄下來。

舅舅在鏡頭里忙得滿頭大汗，
完全沒意識到被偷拍。

“這水用了幾十年了，
從來沒出過問題?！?br/>舅舅對著河水自言自語，
“專家們就是瞎操心，
老祖宗的智慧哪是他們能懂的?！?br/>

我聽得心驚肉跳。

舅舅居然認為用這種水是理所當然的。

錄完視頻，
我悄悄離開。

回到家里，
我把視頻傳到電腦上，
用放大鏡仔細觀察。

河水里那些游動的黑點，
很可能是寄生蟲卵。

如果不經過高溫殺菌，
直接用來點豆腐，
后果不堪設想。

第二天一早，
我把視頻拿給舅舅看。

“舅舅，
您看看這水質，
里面全是細菌和寄生蟲?！?br/>

舅舅看了一眼視頻，
不以為然：“乾隆年間就用這水！用之前都會過濾的，
能有什么問題？”

“乾隆年間人均壽命才四十歲，
現在人均壽命七十多歲，
就是因為衛生條件改善了！”

舅舅把手機推回給我：“你別嚇唬人，
我們周家祖祖輩輩都喝這水，
誰有事了？”

我翻出手機里的資料：“舅舅，
您看這個新聞，
江蘇有個豆腐坊用污水做豆腐，
害死了三個人，
老板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舅舅瞄了一眼就撇嘴：“那是江蘇，
咱們這里不一樣?！?br/>

我氣得血壓升高：“哪里都一樣！細菌不認地界！”

正吵著，
大伯、二伯、還有幾個堂叔都來了。

04

舅媽哭著把情況說了一遍，
添油加醋，
說我要斷掉周家的根。

“小峰，
你這就不對了?！?br/>大伯拍著桌子，
“你舅舅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
你現在翅膀硬了就要推倒重來？”

“我不是推倒重來，
我是想讓豆腐坊更規范?！?br/>我把檢測報告遞給大伯，
“您看看這些數據?！?br/>

大伯接過報告，
看了兩眼就撕掉了：“什么狗屁數據，
我們老百姓看不懂！”

二伯也站出來：“小峰，
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老祖宗留下的東西，
肯定有道理。你一個毛頭小子，
憑什么說三道四？”

我環顧四周，
所有的長輩都在指責我。

他們的眼神里寫滿了失望和憤怒，
好像我真的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

“書讀多了就是沒用。”
堂叔冷笑，
“書讀狗肚子里了，
連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我感到一陣絕望。

這些人根本不愿意聽我解釋，
他們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東西。

“那好，
我不管了?！?br/>我站起身，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婚禮上的豆腐必須充分煮沸，
至少一百度高溫十分鐘?！?br/>

舅舅猶豫了一下，
點點頭：“行，
保證煮透?！?br/>

我以為達成了妥協，
心里稍微安穩了一些。

但我想錯了。

三天后，
我偶然去豆腐坊拿東西，
發現蒸汽鍋旁邊有個小鬧鐘。

我好奇地問舅舅這是干什么用的。

“煮豆腐用的計時器。”
舅舅頭也不抬地說。

我拿起鬧鐘一看，
發現指針被人為調快了。

本來應該十分鐘的計時，
實際上只有六分鐘。

“舅舅，
您把時間調快了？”

舅舅愣了一下，
然后強辯：“沒有啊，
鐘壞了吧?！?br/>

我打開手機計時器和鬧鐘對比，
鬧鐘確實快了四分鐘。

“舅舅，
您答應過我的，
一定要煮足十分鐘?！?br/>

“煮那么久干什么？浪費煤氣?！?br/>舅舅不耐煩地說，
“六分鐘夠了，
以前都是這樣?！?br/>

我看著舅舅，
心里徹底涼了。

原來從一開始，
他就沒打算真正改變。

什么食品安全，
他們根本不在乎，
只在乎那點煤氣錢能省則省。

05

表姐的婚禮定在周六，
我一夜沒睡。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總覺得要出大事。

婚禮當天早上五點，
我就趕到豆腐坊。

舅舅正在準備豆腐腦，
大鍋里的豆漿翻滾著白色泡沫。

“舅舅，
溫度計顯示多少度？”我指著鍋邊的溫度計。

舅舅瞟了一眼：“八十多度吧?！?br/>

我湊近一看，
溫度計指針停在82℃。

我心里一沉，
這個溫度根本殺不死細菌。

“舅舅，
溫度不夠，
至少要煮到100℃?！?br/>

“夠了夠了，
都冒泡了還不夠？”舅舅不耐煩地揮手，
“你別瞎操心，
趕緊去準備婚禮?！?br/>

他說著就關了火，
開始往鍋里倒鹵水。

我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鍋沒有充分殺菌的豆漿凝固成豆腐腦。

上午十點，
婚禮正式開始。

村里的老老少少都來了，
十幾桌酒席擺在院子里。

表姐穿著白色婚紗，
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來來來，
嘗嘗我們周家祖傳的豆腐腦！”舅舅端著一大盆豆腐腦出來，
臉上寫滿了驕傲，
“百年老字號，
絕對正宗！”

客人們紛紛夸贊：“周師傅的手藝就是好！”“這豆腐腦又嫩又香！”

我站在一邊，
心里忐忑不安。

看著那些客人大口大口地吃著豆腐腦，
我恨不得上前阻止，
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畢竟是表姐的大喜日子，
萬一我想多了呢？

最讓我擔心的是那桌小孩子。

表姐特意給他們盛了一大碗豆腐腦，
還撒了白糖。

“小朋友們多吃點，
長身體呢！”表姐親手給每個孩子舀了一勺。

那些孩子吃得津津有味，
碗底都舔得干干凈凈。

中午十二點，
正在舉行交杯酒儀式的時候場面突然失控，
所有人都炸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