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本文事件為真實事件稍加改編,但并非新聞,情節全來源官方媒體
為了內容通順,部分對話是根據內容延伸,并非真實記錄,請須知。
病房里消毒水味嗆得人難受,心電監護儀發出長長的嗡鳴。
我握著婆婆駱春蘭干瘦的手,她渾濁的眼珠子突然轉得厲害,干癟的嘴一張一合,只能擠出“嗬嗬”的聲音。
護士開始收拾儀器,婆婆的手指猛地抽了一下,指向角落的老米缸,缸上的裂紋跟她臉上的皺紋差不多。
“媽,你想喝水?”我湊近問。
她脖子上青筋鼓起,眼角淌下渾濁的淚,指甲掐進我手背,疼得我一哆嗦。
三天前醫生說她不行了,可她硬撐著不閉眼。
“別……別動那缸……”她氣若游絲,聲音沙啞得像從嗓子眼兒擠出來的。
我愣住,看向米缸,缸面上的灰在白熾燈下泛著怪光。
“媽,你說啥?”我又問,她卻沒再出聲,只是盯著米缸,眼淚淌得更多了。
病房里的那一幕像根刺扎在我心里,我怎么也忘不了婆婆駱春蘭臨終前指向米缸的眼神。
可要說起這十二年的故事,還得從那個暴雨夜開始。
那晚,天像破了個窟窿,雨水嘩嘩往下砸,我和丈夫唐文山開車趕回老家。
村里的土路被沖得稀爛,車輪陷在泥里打滑,我急得直冒汗。
“再不快點,媽怕是撐不住了!”唐文山咬著牙,猛踩油門,車子總算晃晃悠悠到了老屋。
推開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屋里一股霉味撲鼻,婆婆駱春蘭蜷在發霉的草席上,右半邊身子泡在雨水里,動彈不得。
她仰起頭,渾濁的眼睛滿是血絲,聲音虛得像要斷氣:“文山,媽拖累你們了……”
唐文山沒吭聲,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蹲下身把她背起來。
我攥緊三歲女兒唐小禾的小手,她嚇得直往我懷里鉆。
我瞅了眼那破敗的老屋,心里沉甸甸的,隱約覺得日子要變天了。
回了城里,婆婆的病成了家里最大的事。
她半身不遂,右邊身子完全沒知覺,連翻身都得靠人。
醫生說她中風后恢復希望不大,只能盡量拖著,藥得一天三頓吃,護理得仔細,不然褥瘡、肺感染隨時要命。
我辭了廠里的活,專心在家照顧她。
每天早上五點,我得先給她翻身、擦身子、喂流食,再趕緊給小禾做早飯送她上幼兒園。
婆婆吃東西費勁,流食得用勺子一點點喂,喂完一頓得半個鐘頭。
她有時候嗆著了,咳得臉通紅,我得拍著她后背哄半天。
唐文山在工地干活,搬磚、扛水泥,一天下來累得像散了架,工資卻剛夠藥費和家用。
小禾懂事,從不吵著要玩具,可有次她盯著同學手里的糖果,眼睛亮亮的,我心里酸得像吞了塊石頭。
“媽,你說小禾咋這么乖?”有次我給婆婆擦身子時隨口說。
她眼珠子動了動,嘴角勉強扯出點笑:“這孩子……隨她爸。”
她話不多,聲音也虛,可每次提到小禾,眼神總算有點光。
我知道她心里愧疚,覺得自己是累贅,可她從不說出口。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熬著,像是被一根繩子勒著脖子,喘口氣都費勁。
最難的那年冬天,婆婆的病突然惡化了。
她連吞咽都不會了,喂流食嗆得更厲害,醫生說可能得插管喂食。
我舍不得讓她遭那罪,跪在床邊,用注射器一滴滴往她嘴里推米湯。
瓷磚地冰得膝蓋沒知覺,我咬著牙撐著,腦子里全是小禾放學后一個人在家等我的畫面。
唐文山那段時間更沉默了,回家就坐在沙發上抽煙,煙頭攢了一地。
有天夜里,他回來得晚,眼睛紅得嚇人,看見我跪在床邊,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
“秀蘭,離婚吧。”他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我愣住,手里的注射器差點掉地上。
婆婆好像聽見了,渾濁的眼淚順著臉頰淌下來,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嗚咽,枯瘦的手在被子上抓了幾下,又無力地垂下去。
我心頭一緊,沖過去抓他的手:“你說啥傻話?咱是一家人!”
他低著頭,肩膀抖得厲害,半天沒吭聲。
屋里靜得只能聽見婆婆粗重的喘氣聲。
我回頭看她,她閉著眼,眼角還掛著淚,像是睡過去了。
我知道,她不是睡,是不想讓我們看見她的難過。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這十二年不只是她在熬,我們一家都在熬。
日子還在繼續,婆婆的病沒見好,藥費卻像個無底洞。
唐文山開始接夜班,工地上摔了一跤,腿腫了半個月也沒去醫院。
小禾上小學了,成績好,可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寫作業,從不吵不鬧。
我有時候看著她瘦小的背影,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她。
可生活像塊大石頭,壓得人喘不過氣。
我也想過放棄,可每次看見婆婆那雙渾濁的眼睛,想到她那句“拖累你們了”,我又咬咬牙挺過去了。
這十二年,米缸一直擺在家里,婆婆從沒讓我們動它。
每次我打掃衛生,她就盯著那缸,眼神復雜得讓我猜不透。
我問過唐文山:“媽為啥這么寶貝那破缸?”
他皺著眉,語氣不耐煩:“老物件,她念舊,甭管了。”
我沒再問,可總覺得那米缸像個謎,藏著啥我們不知道的事。
那年冬天過后,日子像是被拉長的影子,沉甸甸地拖著往前走。
婆婆駱春蘭的病情沒好轉,身體卻更虛了,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
她不再像以前那樣偶爾開口說幾句,多數時候只是盯著窗外,眼神空得像兩口枯井。
窗外那棵老槐樹光禿禿的,枝丫在風里晃,像是她心里的影子。
我給她換尿布時,她總是別過臉,皺紋里透出點紅暈,像是不好意思。
我輕聲說:“媽,沒事。”
她眼皮動了一下,沒吭聲,可我知道她心里憋著難受。
唐文山還是早出晚歸,工地上的活越來越重,他回來時身上總帶著一股土腥味。
晚上他坐在小板凳上,點根煙,煙霧在屋里飄,我看著他鬢角新冒出的白頭發,心里不是滋味。
小禾上了小學二年級,書包比她人還重,可她從不喊累。
放學回來,她喜歡湊到婆婆床邊,嘰嘰喳喳講學校的事。
“奶奶,今天我們學了首歌,可好聽了!”小禾哼著調子,眼睛亮晶晶的。
婆婆聽見了,嘴角會微微翹起來,眼神也柔和幾分。
那是她一天里難得的笑模樣。
我看著這一老一小,心里暖了一下,可又酸得想掉淚。
日子瑣碎得像一地碎玻璃,撿起來總會扎手。
有天我收拾婆婆的舊衣柜,想找件厚棉襖給她加蓋。
翻到最底下,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掏出來一看,是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里,年輕的婆婆穿著碎花布衫,抱著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笑得一臉慈愛。
照片背面用鋼筆寫著:“給我最乖的寶兒。”
字跡已經褪色,邊角也卷了。
我盯著那小男孩,心頭一緊,總覺得有點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我翻遍了家里的老相冊,愣是沒找到這孩子的其他照片。
晚上唐文山回來,我把照片遞給他:“文山,這是誰?”
他瞥了一眼,臉色刷地白了,搶過照片塞進抽屜,聲音硬邦邦的:“我弟弟,小時候沒的,別問了。”
我愣在原地,想追問,可看他背影那么僵硬,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從那以后,我總覺得婆婆看我的眼神多了點什么,像愧疚,又像害怕。
她清醒的時候少了,夜里卻常被噩夢驚醒。
有次半夜,我聽見她低低地喊:“寶兒,寶兒別怕……”聲音抖得像篩糠。
我趕緊開燈,她卻已經閉上眼,額頭全是冷汗,手指死死攥著被角。
我輕拍她的背,低聲哄:“媽,沒事,睡吧。”
可她沒回應,呼吸粗重,像壓著什么沉甸甸的東西。
我心里發毛,總覺得“寶兒”這名字像個疙瘩,堵在一家人中間。
婆婆的沉默越來越多,像是把自己關進了一個殼里。
我試著跟她聊天,可她要么不吭聲,要么就“嗯”一聲敷衍過去。
只有小禾在時,她才會多說幾句。
有次小禾拿了張畫,上面畫了個歪歪扭扭的房子,旁邊還有四個人。
她指著畫說:“奶奶,這是你,這是爸爸媽媽,還有我!”
婆婆盯著那畫,眼睛濕了,摸著小禾的頭說:“好,好……”聲音哽得不成樣子。
我站在一邊,心頭一酸,趕緊轉過身去擦眼淚。
日子越過越沉,婆婆的病像根繩子,把全家勒得喘不過氣。
唐文山開始喝酒了,回來時滿身酒氣,話也少了。
有天晚上,他醉得走路打晃,撞倒了客廳的椅子。
我扶他坐下,低聲埋怨:“你少喝點,身體要緊。”
他抬起頭,眼睛紅得像兔子,啞著嗓子說:“秀蘭,我是不是沒用?媽這樣,我卻啥也干不了……”
我心一揪,想安慰他,可喉嚨像堵了棉花,啥也說不出。
最嚇人的是那次清晨,我去給婆婆換床單,發現她枕頭底下藏了把生銹的水果刀,刀刃朝里,像是對著自己的心口。
我手一抖,刀掉在地上,發出“當”一聲。
婆婆被驚醒,眼神慌亂,像是做了虧心事的小孩。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可最終只是閉上眼,淚從眼角滲出來。
我撿起刀,藏到她夠不著的地方,心跳得像擂鼓。
那天我沒敢告訴唐文山,可從那以后,我夜里睡覺都不踏實,總怕她再干啥傻事。
婆婆對那口米缸還是那么在意。
每次我打掃衛生,她就盯著那缸,眼神重得讓我發怵。
有次我忍不住問:“媽,這缸有啥特別的?老放著占地方。”
她眼珠子猛地一轉,聲音低得像從嗓子眼擠出來的:“別動它……放著吧。”
我沒敢再提,可心里那股疑惑更大了。
唐文山還是那句老話:“她念舊,別管。”
可我總覺得,那米缸不只是個老物件,它像個影子,籠罩著這個家。
這幾年,家里的氣氛越來越沉。
婆婆的沉默,唐文山的酒氣,小禾的懂事,都像刀子,一下下割在心上。
我有時候站在廚房,看著那口米缸,腦子里亂糟糟的,總覺得婆婆藏了啥秘密,可又不敢去碰。
我怕一旦揭開,家里這點脆弱的平衡就徹底塌了。
婆婆駱春蘭的沉默和那把水果刀像一塊石頭,壓得我夜里翻來覆去睡不著。
日子還是得過,唐文山照舊早出晚歸,酒氣卻比以前淡了些,像是怕我擔心。
小禾上了三年級,話比以前少,作業本上的字卻越寫越工整。
她偶爾會問:“媽媽,奶奶啥時候能好?”
我只能摸著她的頭,笑著說:“快了,奶奶會好的。”
可這話連我自己都不信。
婆婆的病像一團烏云,籠罩著這個家,誰也逃不掉。
那年夏天,天氣悶得像蒸籠,空氣里全是濕乎乎的霉味。
婆婆的狀況更糟了,清醒的時候幾乎沒有,整天昏昏沉沉,嘴里偶爾冒出幾句聽不清的話。
我端著中藥進屋,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混著汗味,床上她瘦得只剩一把骨頭,手指攥著床單,像是抓著什么放不下來。
我湊近聽,她在說夢話:“寶兒,是媽對不起你……”聲音細得像蚊子哼,額頭全是冷汗。
我心一緊,想給她擦汗,手剛伸過去,她突然睜眼,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嚇人。
“別碰寶兒!”她嗓子尖得像刀子,眼睛瞪得像要掉出來,渾濁的眼珠子轉得飛快,像是看見了啥恐怖的東西。
我嚇得腿一軟,藥碗差點摔地上。
“媽,你咋了?”我顫著聲問。
她沒答,眼神慢慢空了,手也松開,整個人癱回床上,喘氣粗得像拉風箱。
從那天起,婆婆的眼神更怪了,清醒時總盯著角落那口米缸。
有次我試著問:“媽,你老看那缸干啥?”
她眼皮一抖,低聲說:“別管……別動它。”
聲音虛得像從嗓子眼擠出來的。
我沒敢再問,可心里的疙瘩更大了。
唐文山還是那句老話:“她念舊,別多想。”
可我總覺得,那米缸不只是念舊那么簡單。
婆婆的日子不多了,醫生說她器官衰竭,隨時可能走。
那幾天,她連眼都不怎么睜了,可手卻總往米缸的方向指,嘴里斷斷續續念著“寶兒”。
我看著她干瘦的手,想到她臨終前的眼神,心里像被針扎了一下。
唐文山整夜守在床邊,眼睛紅得像熬了血。
他低聲說:“秀蘭,媽這輩子不容易,咱得讓她走得安心。”
我點點頭,可心里的疑惑像團火,燒得我坐立不安。
婆婆走的那天,病房里靜得嚇人。
心電監護儀的嗡鳴停了,她的手指抽了一下,指向米缸,眼角淌下最后一滴淚。
我握著她的手,感覺那股涼意鉆進骨頭里。
“媽,你安心走吧。”我哽著喉嚨說,可她已經沒了聲息。
護士收拾儀器,唐文山站在窗邊,背影僵得像塊石頭。
小禾躲在我身后,低聲問:“媽媽,奶奶去哪了?”
我抱緊她,喉嚨堵得說不出話。
料理完后事,家里空得像少了魂。
我一個人坐在客廳,盯著那口米缸,腦子里全是婆婆臨終前指向它的模樣。
那缸上落了層灰,裂紋在燈光下像蜘蛛網。
我深吸一口氣,挽起袖子,決定把它清理干凈。
唐文山看見了,皺眉說:“別動,媽不讓碰。”
我搖頭:“她走了,總得收拾。”
他沒再攔,可眼神沉得讓我心慌。
我蹲在米缸前,手伸進去,抓出一把陳米,霉味刺鼻,米粒黏在手上,涼得像冰。
挖了幾把,指尖突然碰到個硬東西,心跳一下加快了。
我小心撥開米粒,摸到一個油布包,沉甸甸的。
我咽了口唾沫,手抖著解開油布,里面是個暗紅色的小木盒,盒蓋上刻著歪歪扭扭的“寶兒”二字。
我腦子“嗡”一聲,腿軟得差點坐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