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地名人名虛構，請勿與現實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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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的夜燈昏黃如舊年的月光，張博文睜著一雙青腫的眼睛，顫抖著聲音問：“爺爺，我不想幫他們作弊……我是不是錯了？”

張鐵山握著孫子的手，那手小得像只受傷的麻雀。窗外的雪花正密密地下著，他想起很多年前，也是這樣的雪夜，有人問過他同樣的問題...

01

十二月的江城總是這樣，雪來得突然，下得綿長。張鐵山坐在醫院的椅子上，看著病床上的孫子，那張十三歲的臉腫得像個發酵過度的饅頭。孩子的右臂打著石膏，胸口纏著繃帶，醫生說幸好沒傷到內臟。

“爺爺，我疼?！睆埐┪牡穆曇艏毜孟裎米咏?。

張鐵山伸手摸摸孫子的頭，那里有個包，硬硬的，像核桃。護士進來換藥，動作輕柔，但孩子還是疼得直哼哼。張鐵山站起身，走到窗前，雪花貼著玻璃化成水珠，一道道往下流，像眼淚。

“張博文家長是吧？”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孩子的情況基本穩定了，不過這傷......”

“醫生，我孫子到底怎么了？學校說他是自己摔的。”

醫生看了看病歷，又看了看張鐵山，“老先生，以我的經驗看，這不像是摔傷。孩子身上有多處鈍器傷痕，還有腳印......”

張鐵山的手攥緊了拳頭，青筋在手背上鼓起，像是要爆開的豆莢。他沒說話，只是點點頭。醫生見狀，也不再多言，叮囑了幾句用藥的事就走了。

夜里十一點，張博文的媽媽趙慧來了，眼睛紅腫，手里提著保溫盒。她是個瘦弱的女人，丈夫早逝，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吹絻鹤拥臉幼?，她差點哭出聲來。

“爸，學校的老師說......”

“別說了?！睆堣F山擺擺手，“你先回去休息，我在這守著。”

“可是......”

“聽話?！?/p>

趙慧知道公公的脾氣，只好放下保溫盒走了。病房里又只剩下爺孫倆，張鐵山坐在床邊，看著孫子的睡臉。這孩子像他的父親，眉眼間都是正氣，不像那些會欺負人的孩子。

凌晨三點，張博文醒了，叫著要水喝。張鐵山給他倒了溫水，一勺一勺喂他喝。

“爺爺，我沒有作弊?！焙⒆油蝗徽f。

“嗯，爺爺知道?！?/p>

“他們讓我幫忙傳答案，我不愿意，他們就說要打我?！?/p>

張鐵山放下水杯，“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叫到了廁所......”孩子的聲音越來越小，“好多人，他們說我不識好歹，說我爸死了沒人管我，我就跟他們吵起來了?！?/p>

“再然后？”

“我記不清了，醒來就在醫院了。”

張鐵山輕輕拍著孫子的手，“睡吧，明天爺爺去學校?！?/p>

02

第二天上午，張鐵山先去了張博文的班級。班主任是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姓李，看到張鐵山來，臉上有些慌張。

“張老先生，您來了?！?/p>

“李老師，我想了解一下昨天的事。”

李老師支支吾吾，“昨天放學后，張博文和幾個同學在操場玩耍，可能是玩得太激烈了，就摔傷了?！?/p>

“玩耍？”張鐵山盯著李老師的眼睛，“醫生說我孫子身上有腳印?！?/p>

“這個......”李老師低下頭，“小孩子玩耍，難免會有些碰撞。”

張鐵山沒再說什么，轉身走了。他去了幾個張博文的同學家，這些孩子都很緊張，但在家長的注視下，還是說了實話。

原來，班里有個叫林小剛的孩子，他爸爸叫林海生，在城里開建筑公司，很有錢。林小剛學習不好，經常讓成績好的同學幫他作弊，張博文一直不愿意。上個月期中考試，林小剛威脅張博文，說不幫忙就要他好看。張博文還是沒答應，考試結束后，林小剛就找了幾個高年級的學生，把張博文叫到了廁所。

“他們真的打了我兒子？”一個同學的媽媽問。

孩子點點頭，“林小剛說，讓張博文長長記性?！?/p>

張鐵山聽完，謝過了這家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雪還在下，積得已經很厚了。他的腳步很重，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記。

下午，他去了學校，要求見校長。校長是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姓王，面相和善，但說話滴水不漏。

“張老先生，孩子們之間的小摩擦，我們會處理的?！?/p>

“小摩擦？”張鐵山把醫院的診斷書放在桌上，“王校長，您看看這是小摩擦嗎？”

王校長看了一眼，“這個...我們會調查的。”

“我希望學校能給個說法。”

“張老先生，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公正處理的?！?/p>

張鐵山走出校長辦公室，他知道這話等于沒說。走廊里有學生在打掃衛生，看到他都會禮貌地問好。這些孩子還是純真的，只是有些大人把事情搞復雜了。

03

第三天，張博文的情況好轉了一些，能自己坐起來吃飯。張鐵山在醫院陪了一上午，下午回家取換洗的衣服。剛到家門口，就看到一輛黑色的奧迪停在樓下，車牌號很搶眼。

上樓時，他看到自家門口站著幾個人，為首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穿著皮衣，脖子上戴著粗金鏈子，正在和趙慧說話。

“你就是張博文他媽？”那男人說話聲音很大，“我是林海生，林小剛他爸?！?/p>

趙慧顯得很緊張，“您...您好?！?/p>

“聽說你們要告我兒子？”林海生叼著煙，“我告訴你，小孩子打架，你們至于這么較真嗎？”

張鐵山走上前，“你就是林海生？”

林海生轉過頭，上下打量了張鐵山一番，“你是誰？”

“我是張博文的爺爺?！?/p>

“哦，老頭子?！绷趾Ｉ鷱椀魺燁^，“我來是想告訴你們，小孩子的事，大人別摻和。我兒子已經道歉了，這事就算了?！?/p>

“道歉？”張鐵山冷笑，“我怎么沒聽說？”

“那是你們沒收到。”林海生身后的一個男人說話了，“我們已經讓小剛寫了檢討書，交給學校了?！?/p>

“檢討書？”張鐵山看著這些人，“我孫子躺在醫院里，你們一張紙就想了事？”

林海生的臉色變了，“老頭，你別給臉不要臉。我們愿意道歉已經是給你面子了。你真要鬧，你隨便?！?/p>

說完，他轉身要走，走了兩步又回過頭，“對了，我勸你們最好識相點。在這個城市，有些人你們惹不起?！?/p>

張鐵山沒有回話，只是看著林海生上了車，看著那輛奧迪消失在街角。趙慧在一旁哭了起來，“爸，我們真的斗不過他們?！?/p>

“回屋。”張鐵山說。

進了家門，張鐵山徑直走向臥室，從抽屜里翻出一部老舊的翻蓋手機。這手機他已經很久沒用了，開機都要等好一會兒。他翻找通訊錄，找到一個名字，猶豫了一下，還是撥了出去。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

“喂？”

“老王，是我，張鐵山。”

“老張？你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張鐵山沉默了一會兒，“老王，我得麻煩你一次。”

電話那頭也沉默了，“什么事？”

“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見一面。”

“好，老地方?！?/p>

掛了電話，張鐵山坐在床沿上，看著窗外的雪。雪下得更大了，整個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04

接下來的幾天，事情開始變得復雜。學校那邊傳來消息，說要開家長會，討論張博文和林小剛之間的“糾紛”。同時，醫院那邊也來了人，是林海生公司的人，說要“協商”醫藥費的問題。

張鐵山知道，這是對方在施壓。

家長會定在周五下午，地點在學校的會議室。張鐵山帶著醫院的診斷書和照片，趙慧陪著一起去。會議室里已經坐了不少人，林海生一家占了一大片，除了他本人，還有他的老婆、岳父岳母，以及幾個看起來像是律師的人。

張鐵山和趙慧坐在對面，顯得勢單力薄。

會議開始，校長王校長主持，她先介紹了事情的經過，然后說要“公正、公平”地解決問題。

林海生的老婆先發言，她哭哭啼啼地說自己的兒子也受了委屈，說張博文“挑事”，說孩子們只是“玩鬧”。

然后是林海生的岳父，他是個退休的干部，說話很有威懾力，“我覺得這件事應該以教育為主，懲罰為輔。孩子們都還小，犯點錯誤是正常的?！?/p>

輪到張鐵山發言時，他站起身，把診斷書和照片放在桌上，“各位看看，這是我孫子的傷情。醫生說，這不是玩鬧造成的?！?/p>

林海生冷笑，“醫生也會看錯?！?/p>

“那這些腳印呢？”張鐵山指著照片，“這也是玩鬧留下的？”

“小孩子打架，哪有不受傷的？”林海生的岳父說，“張老先生，你當年不也是當兵的嗎？應該明白這個道理?！?/p>

張鐵山看著這個老人，“我當兵，是為了保護人民，不是為了欺負弱小。”

“呵。”林海生笑了，“張老頭，你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你當年是個兵咋了？現在誰還記得你？”

會議室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著張鐵山。他站在那里，腰板挺直，像一棵被風雪摧殘卻不肯倒下的老樹。

“我沒指望誰記得我。”張鐵山的聲音很平靜，“但我記得我的誓言?！?/p>

林海生起身，“行了，別在這裝了。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們，這事到此為止。小剛已經轉學了，你們要是還糾纏不休，別怪我不客氣?！?/p>

說完，他就要往外走。其他人也紛紛起身，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

05

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兩個中年人，神情肅穆。來人大約六十歲，穿著樸素的中山裝，但氣場逼人，一進門就讓整個會議室的氛圍變了。

張鐵山看到來人，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老王。”

來人點點頭，“老張?！?/p>

林海生停下腳步，打量著來人，“您是？”

來人從口袋里掏出工作證，林海生接過一看后，臉色瞬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