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人生總是充滿意外的重逢。有些重逢讓人欣喜,有些重逢讓人痛苦,還有些重逢讓人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林晨陽的這次重逢就屬于最后一種。那個六月的下午,當他在深圳的商場里看到前妻蘇雅琴時,時間好像停止了。
她穿著工作服站在化妝品柜臺后面,臉上帶著職業性的微笑。十五年過去了,她還是那么美,只是眼角多了幾道細紋。
01
深圳的六月總是悶熱的。林晨陽從空調房里走出來,熱浪立刻包圍了他。他擦了擦額頭的汗,走進商場一樓的化妝品專柜區域。
他本來是要去樓上的咖啡廳談生意的,客戶臨時改了時間。林晨陽看了看手表,還有半個小時。他決定隨便逛逛。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她。
蘇雅琴正在整理柜臺上的護膚品,動作熟練而優雅。她穿著白色的工作服,頭發扎成低馬尾,看起來比記憶中更加成熟。
林晨陽的腳步停住了。他站在那里,看著這個曾經和他共度六年婚姻的女人。十五年了,她幾乎沒有變化,只是臉上多了歲月的痕跡。
蘇雅琴感覺到有人在看她,抬起頭來。當她看到林晨陽時,手中的化妝水差點掉在地上。
兩個人就這樣看著對方,誰也沒有說話。商場里的音樂還在播放,顧客還在來來往往,但對他們來說,世界好像突然安靜下來。
“晨陽?”蘇雅琴先開口了,聲音有些不確定。
“是我。”林晨陽走過去,“你在這里工作?”
“嗯,已經五年了。”蘇雅琴的聲音很平靜,“你來深圳出差?”
“對,談一個項目。”林晨陽看著她,“你...過得還好嗎?”
蘇雅琴笑了笑,“還好。子墨今年高考,考上了清華,計算機系。”
這句話像閃電一樣擊中了林晨陽。他想起十五年前離婚時,子墨才三歲,還會叫他“爸爸”。現在,這個孩子已經十八歲了,考上了全國最好的大學。
“真的嗎?”林晨陽的聲音有些顫抖。
“真的。錄取通知書昨天剛到。”蘇雅琴說著,眼里有了光芒,“他一直很聰明,從小學習就不用我操心。”
林晨陽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想問子墨現在怎么樣,想問蘇雅琴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想問她是否還記得他們曾經的美好。但是這些話都卡在嗓子里,說不出來。
“我該工作了。”蘇雅琴看了看時間,“有顧客來了。”
“好,那...我先走了。”林晨陽轉身準備離開。
“晨陽。”蘇雅琴叫住他,“如果你有時間,可以來看看子墨。他...他也應該見見你。”
林晨陽回過頭,看到蘇雅琴眼中的復雜情感。他點了點頭,“好,我會的。”
02
那天晚上,林晨陽一個人坐在酒店房間里,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個冬天。
2009年12月,下雪的那一天。
那時候林晨陽二十九歲,正是事業上升期。他在一家科技公司做銷售總監,經常出差,每個月有二十天在路上。蘇雅琴二十六歲,是小學老師,溫柔得像一朵花。
他們的兒子子墨三歲,剛剛會說完整的句子。每次林晨陽出差回來,子墨都會撲到他懷里,叫他“爸爸”。
但是那一年,一切都變了。
矛盾是從小事開始的。林晨陽回家越來越晚,出差越來越頻繁。蘇雅琴一個人照顧孩子,教書,做家務,累得像個陀螺。
“你能不能早點回家?”蘇雅琴問他。
“我這不是為了這個家嗎?”林晨陽回答,“等我升了職,就輕松了。”
“你總是這樣說。”蘇雅琴的眼里有了失望,“子墨問我爸爸去哪里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還小,不懂事。等他長大了就明白了。”林晨陽說。
蘇雅琴不說話了。她開始變得沉默,不再和林晨陽分享學校里的事情,不再等他回家吃飯。
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那個下雪的夜晚。子墨發高燒,燒到三十九度五。蘇雅琴一個人抱著孩子去醫院,給林晨陽打電話。
“晨陽,子墨病了,你快回來。”
“我在和客戶吃飯,這個單子很重要。你先帶他去醫院,我馬上過來。”
但是林晨陽沒有來。他和客戶一直談到深夜,簽了一個大單子。當他趕到醫院時,已經是凌晨兩點。
子墨躺在病床上,小臉通紅。蘇雅琴坐在床邊,眼睛紅腫。
“對不起,我來晚了。”林晨陽說。
蘇雅琴看著他,“你總是來晚。”
那天晚上,他們第一次認真地談離婚。
“我們過不下去了。”蘇雅琴說,“你有你的事業,我有我的生活。我們已經不是一路人了。”
“我們可以再試試。”林晨陽說。
“試什么?”蘇雅琴苦笑,“試著假裝我們還相愛嗎?試著假裝你還在乎這個家嗎?”
林晨陽想反駁,但是找不到理由。他確實把工作看得比家庭重要,確實覺得賺錢比陪伴重要。
離婚協議書很簡單。蘇雅琴什么都不要,只要子墨的撫養權和房子一半的錢。
“我不要你的錢。”她對林晨陽說,“我只希望子墨能有個完整的童年記憶。”
林晨陽簽字的時候,手在顫抖。他知道自己失去的不只是一個妻子,還有一個兒子,一個家。
03
第二天,林晨陽給蘇雅琴發了短信:“我想請你和子墨吃個飯,可以嗎?”
蘇雅琴很快回復:“好的,今天晚上七點,華潤萬家旁邊的川菜館。”
林晨陽提前半個小時到了餐廳。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外面來來往往的人群。他想象著子墨現在的樣子,想象著和兒子見面的場景。
七點整,蘇雅琴帶著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走進餐廳。林晨陽一眼就認出了子墨。這個孩子長得很像他,但是眼神更像蘇雅琴,溫和而堅定。
“子墨,這是你爸爸。”蘇雅琴介紹道。
子墨看著林晨陽,禮貌地點了點頭,“林先生,您好。”
林晨陽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他的兒子叫他“林先生”,不叫他“爸爸”。
“你好。”林晨陽努力保持微笑,“坐吧,我們聊聊。”
吃飯的時候,林晨陽問子墨關于學習的事情。子墨回答得很詳細,但是很客氣,就像對待一個陌生的長輩。
“你為什么選擇計算機專業?”林晨陽問。
“我覺得人工智能是未來的趨勢。”子墨說,“我想做一些對社會有意義的事情。”
林晨陽點點頭,“很好的想法。清華的計算機系很強,你要好好學習。”
“我會的。”子墨說。
蘇雅琴在一邊靜靜地聽著,偶爾補充幾句。她告訴林晨陽,這些年她辭掉了教師的工作,做過很多職業,最后在商場穩定下來。
“為什么辭掉教師的工作?”林晨陽問。
“工資太低,養不起孩子。”蘇雅琴說得很平靜,“子墨要上補習班,要買書,要交學費。我一個人的工資不夠。”
林晨陽的心里涌起一陣愧疚。他想起自己這些年在外面揮霍,想起自己從來沒有主動關心過兒子的生活費。
“你為什么不找我要錢?”林晨陽問。
“我們已經離婚了。”蘇雅琴說,“我不想再和你有什么牽扯。”
子墨看了看媽媽,又看了看林晨陽,“媽媽很辛苦,但是她從來不抱怨。她周末還做家教,就是為了給我更好的教育。”
林晨陽看著眼前這個成熟的孩子,心里五味雜陳。他錯過了兒子成長的所有重要時刻,錯過了他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說話,第一次上學,第一次得獎。
飯后,林晨陽想送他們回家,被蘇雅琴拒絕了。
“不用了,我們坐公交車就行。”
“我開車送你們吧。”
“真的不用。”蘇雅琴的態度很堅決。
子墨對林晨陽說:“林先生,謝謝您請我們吃飯。我先和媽媽回家了。”
看著他們母子遠去的背影,林晨陽的心里空蕩蕩的。他想起十五年前,子墨還會撒嬌要他抱,還會在他面前賣萌。現在,這個孩子對他客氣得像個陌生人。
林晨陽看到這一幕后震驚了——他的兒子已經完全不認他這個父親了。十五年的缺席,讓他徹底失去了一個兒子。
04
林晨陽本來計劃在深圳待三天,現在他決定延長出差時間。他給公司請了假,說需要跟進這個項目。
接下來的幾天,林晨陽每天都去蘇雅琴工作的商場。他不直接找她,只是遠遠地看著。他看她熟練地為顧客介紹產品,看她耐心地回答每一個問題,看她在休息時間里疲憊地揉著太陽穴。
第三天,林晨陽鼓起勇氣走到她的柜臺前。
“你需要買什么嗎?”蘇雅琴問,就像對待普通顧客一樣。
“我想...我想為子墨的大學生活出點錢。”林晨陽說。
蘇雅琴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他,“不需要。這些年我們都過來了,以后也能過下去。”
“但是我是他的父親。”
“你十五年前就不是了。”蘇雅琴的話很冷,但是聲音不大,“當你選擇工作而不是家庭的時候,你就不是了。”
林晨陽被這句話刺痛了。他想反駁,但是找不到理由。
那天晚上,林晨陽在網上搜索子墨的信息。他發現兒子在學校的表現非常優秀,是學生會主席,獲得過全國數學競賽一等獎,還參加了很多社會公益活動。
這些榮譽背后,都有蘇雅琴默默的支持。林晨陽想象著蘇雅琴一個人參加家長會,一個人在臺下為兒子鼓掌,一個人承擔所有的責任。
第四天,林晨陽在商場里遇到了蘇雅琴的同事小曲。小曲是個熱心的女孩,知道林晨陽是蘇雅琴的前夫后,忍不住為蘇雅琴說話。
“蘇姐這些年真的很不容易。”小曲說,“她為了給子墨交補習費,經常加班到很晚。有一次為了湊齊錢,還向我們借過錢。”
“她從來不買貴的衣服,化妝品都是用柜臺上的試用裝。”小曲繼續說,“但是對子墨,她從來不吝嗇。什么好的都給孩子。”
林晨陽聽著,心里像被刀子割一樣疼。他想起自己這些年過的生活,想起自己在高檔餐廳吃飯,在五星級酒店住宿,開著幾十萬的車。而蘇雅琴,為了省錢,連化妝品都不舍得買。
那天傍晚,林晨陽又去找子墨。這次他們約在一個安靜的咖啡廳。
“你恨我嗎?”林晨陽直接問。
子墨想了想,“我不恨你。媽媽教育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你選擇了事業,這沒有錯。”
“但是我選擇錯了。”林晨陽說,“我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子墨看著他,“我已經十八歲了,不是三歲的小孩了。”
林晨陽看到兒子眼中的冷漠后震驚了——這個孩子已經完全長大了,不再需要父親了。十五年的缺席,讓他徹底失去了挽回的機會。
05
第五天,林晨陽跟著蘇雅琴,想看看她住在什么地方。
蘇雅琴住在一個老舊的小區里,樓房有些破舊,樓梯間的燈光很暗。林晨陽跟著她上了四樓,看到她掏出鑰匙開門。
他沒有進去,只是透過門縫看到了房間的一角。家具很簡單,但是很整潔。墻上貼滿了子墨從小到大的獎狀和照片,記錄著他成長的每一步。
林晨陽站在樓梯間里,心情復雜。這就是蘇雅琴和子墨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這個家里沒有他的位置,沒有他的照片,沒有他的任何痕跡。
第二天,小曲又找到林晨陽。
“蘇姐不知道我告訴你這些。”小曲說,“但是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什么事?”
“上個月,子墨要交一筆培訓費,五千塊。蘇姐沒有那么多錢,就向我們借。我看她數錢的時候,手都在抖。”
林晨陽的心揪成一團。五千塊,對現在的他來說,就是一頓飯的錢。但是對蘇雅琴來說,是她兩個月的工資。
“她還向別人借過錢嗎?”
“借過。”小曲說,“為了子墨的學費,她什么都愿意做。有一次她感冒了,發燒三十八度,還堅持上班,就是不想請假扣工資。”
林晨陽想起十五年前,蘇雅琴生病的時候,他會給她買藥,會陪她去醫院,會請假在家照顧她。現在,她生病了只能一個人扛著。
那天晚上,林晨陽開始反思自己這十五年的生活。事業上,他確實成功了。從銷售總監做到區域總經理,年薪幾十萬,在深圳有房有車。但是內心呢?他越來越孤獨,越來越空虛。
他有過幾段感情,但是都沒有結果。每次和女朋友分手,他都覺得是對方不夠好。現在他明白了,不是她們不夠好,是他的心里還裝著蘇雅琴和子墨。
第七天的晚上,林晨陽在地鐵站遇到了下班的蘇雅琴。她坐在最后一班地鐵上,疲憊地閉著眼睛。燈光從車窗外閃過,照在她的臉上,讓她看起來更加憔悴。
林晨陽坐在她對面,靜靜地看著她。這個女人為了兒子,付出了所有的青春和精力。而他,這個孩子的父親,這些年在做什么?
蘇雅琴感覺到有人在看她,睜開眼睛。當她看到林晨陽時,愣了一下。
“你怎么在這里?”
“剛好坐這班地鐵。”林晨陽說,“你每天都這么晚下班嗎?”
“嗯,今天盤點,比較晚。”蘇雅琴說。
“累嗎?”
蘇雅琴笑了笑,“習慣了。”
她的笑容讓林晨陽心疼。這個笑容里有太多的無奈和堅強。
06
林晨陽決定認真追求蘇雅琴。他想重新組建這個家庭,想彌補這十五年的缺失。
他開始每天給蘇雅琴買早餐,在她上班的路上等她。他記得她愛喝豆漿,愛吃煎餅,記得她不喜歡太甜的東西。
蘇雅琴一開始拒絕,但是林晨陽很堅持。
“你不用這樣。”蘇雅琴說。
“我想照顧你。”林晨陽說,“就像十五年前一樣。”
“我們都不是十五年前的人了。”蘇雅琴看著他,“你變了,我也變了。”
“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林晨陽說,“但是我想重新開始。我想要回我的家庭。”
蘇雅琴沒有說話。她接過早餐,道了謝,就去上班了。
林晨陽也開始送她下班。他在商場門口等她,看她換掉工作服,看她整理頭發,看她疲憊地走出來。
“我送你回家。”林晨陽說。
“不用了,我坐地鐵就行。”
“路上不安全。”
蘇雅琴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她點了點頭,“那就謝謝你了。”
車上,兩個人都不說話。林晨陽開車很穩,就像十五年前一樣。蘇雅琴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窗外的夜景。
“雅琴。”林晨陽忽然開口。
“嗯?”
“我們能重新開始嗎?”
蘇雅琴沉默了很久,“晨陽,我們都老了。不是那種可以輕易相信愛情的年紀了。”
“但是我們還愛著對方,不是嗎?”
蘇雅琴看著他,眼里有了眼淚,“愛情不是全部。我們還有現實,還有責任,還有子墨。”
“子墨會理解的。”
“會嗎?”蘇雅琴苦笑,“他已經十八歲了,有自己的想法。你覺得他會接受一個十五年沒有管過他的父親嗎?”
林晨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想說會的,但是他沒有把握。
第十天,林晨陽覺得蘇雅琴的態度有了變化。她開始主動和他聊天,會告訴他工作上的事情,會問他這些年的生活。
林晨陽以為有了希望。他決定給蘇雅琴一個驚喜。
那天下午,他提前來到商場,買了一束花,準備等蘇雅琴下班的時候給她。他躲在柱子后面,想看看她的反應。
林晨陽看到后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