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老張你瞅!這車厘子紅得跟小燈籠似的!” 老伴扒在水果攤前,眼睛亮得能反光,手指還偷偷戳了戳最飽滿的那幾顆。
我掏錢包的手剛伸出去,她卻慌忙擺手:“別買別買!” 聲音突然蔫巴下去,“上次買橘子回去,芳芳說咱們亂花錢,說水果吃多了血糖高……”
我攥緊錢包,心里跟扎了根刺似的。
說出來誰信啊?
我倆退休金加起來一個月2萬6,買袋水果還得跟做賊似的。
“來十斤!” 我沖攤主喊,壓根沒管老伴急得直拽我衣角。
“老張你是不是犯糊涂了?兒子知道又得炸毛!” 她聲音都哆嗦了,臉漲得通紅,“上次買袋奶粉都被念叨三天!”
“怕啥?” 我硬撐著笑,拍了拍她手背,“咱花自己的錢,難不成還犯法了?”
當時我倆哪能想到,就這袋車厘子,成了我們和子女關系的轉折點……
01
我叫張國強,今年 65,退休前是單位干部。
老伴王秀英 63,以前是中學語文老師。
按說2萬6的退休金,日子怎么著也能過得舒坦,可自從搬去兒子家,這日子過得比扎了刺的鞋墊還硌腳。
那天周末,天氣不冷不熱,我倆照常推著購物車逛超市。
我倆過了半輩子緊巴日子,看見打折標簽就走不動道。剛走到特價區,老伴眼尖得像裝了雷達:“老張快看!大蔥兩塊五!菜市場得賣四塊呢!”
說著就往購物車塞了兩把。
等走到水果區,我瞅見她腳步突然慢下來。
她死死盯著那堆智利車厘子,喉結上下動了動,指著廣告牌聲音發飄:“打折呢,才二十八,平時得賣四五十……”
那眼神,像極了小時候我家娃瞅著櫥窗里的糖葫蘆。
我心里明鏡似的,她就好這口酸甜味兒。
以前沒跟兒子住時,車厘子上市我準給她買兩斤解解饞。
可自打半年前搬進兒子家,她路過水果攤都得繞道走,生怕多看兩眼就忍不住掏錢。
“買點嘗嘗唄,難得便宜。” 我嘴上說得輕松,心里早開始盤算咋跟兒子兒媳解釋這筆開銷。
她眼睛剛亮起來,又黯淡下去,輕輕搖頭:“算啦,下次吧。買了又得聽他們念叨……”
看著她轉身時佝僂的背影,我鼻子直發酸。
這半年來,我倆活得跟踩鋼絲似的。
半夜里,我總聽見她翻來覆去嘆氣,被子窸窸窣窣響一整夜。
“等等!” 我突然喊住她,抓起塑料袋就往里頭塞車厘子,“來十斤!今天管夠!”
“使不得!” 她嚇得壓低嗓子,左右張望像做賊,“兩三斤就行,晚上偷偷吃……”
“咱憑啥偷偷摸摸?” 我越塞越氣,“省了一輩子,連口愛吃的都不能買?”
她剛露出點笑模樣,又愁眉苦臉:“明明和芳芳肯定要說…… 上次買盒奶粉,他們非說我交智商稅……”
“讓他們說去!” 我嘴上硬氣,心里卻直發怵。每次花錢,哪怕買根蔥,都得接受他倆的 “靈魂拷問”。
提著車厘子剛進家門,兒媳李芳的眼神就像 X 光似的掃過來。
兒子張明從沙發上彈起來,手指著袋子:“爸,這買的啥?” 那語氣,跟審犯人似的。
“車厘子,超市打折,你媽愛吃。” 我強裝鎮定,心跳快得像擂鼓。
“二十八一斤?” 兒媳尖叫起來,“你們退休金才多少,買這么貴的?” 那個 “貴” 字咬得特別重,聽得我渾身刺撓。
“媽,你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兒子這話像把刀,“這些錢能買多少白菜?”
“我們花自己的錢,憑啥不能買?” 我氣得渾身發抖,可看著他倆鐵青的臉,又像被掐住脖子,話到嘴邊只剩半截。
老伴低頭攥著塑料袋,手都在哆嗦。
我知道她又在忍眼淚,這半年來,她偷偷抹了多少回眼淚,恐怕連她自己都數不清。
兒媳假模假樣地勸:“爸媽,不是舍不得,孩子馬上上小學,學區房……”
“上次贊助費,前天請領導,今天又來這套?” 我實在憋不住,“幾百萬的學區房都買了,還缺這點車厘子錢?”
“爸,你不懂!” 兒子擺出教育小孩的架勢,“不打點關系,孩子能上好學校?”
兒媳湊過來伸手要拿袋子,我條件反射往后一躲。
看著這兩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我心里直發寒 —— 這還是我們捧在手心養大的兒子?那個甜甜喊 “爸媽” 的兒媳,怎么變得這么陌生?
“退休金都給你們了,買袋水果還得看臉色?” 我聲音都破音了。
“爸!” 兒子吼起來,“讓你們住進來白吃白喝,這點錢都舍不得?”
“白吃白喝?” 我冷笑,“天天吃剩菜,新鮮菜都進了你們肚子,這叫照顧?”
兒媳見勢不妙,立馬換了副嘴臉:“媽,要不明天退了吧,超市能退貨。” 那語氣,根本不像商量,倒像下命令。
“不退!” 我咬著牙說,“這是給你媽買的!”
房間里安靜得可怕,只能聽見老伴壓抑的抽氣聲。
“秀英,回屋。” 我拽著她發抖的手,重重摔上房門。
她坐在床邊掉眼淚:“老張,要不還是退了吧,別鬧僵了……”
“不退!” 我把車厘子袋子往桌上一放,“咱們交退休金,可不是來受氣的!”
那一晚,車厘子紅得刺眼,老伴卻一口沒碰。她小聲說:“總覺得吃了就像犯了錯……”
第二天一早,敲門聲響起。
兒子兒媳臉上堆滿笑,可眼神總往車厘子瞟。
“爸媽,昨天我們不對……” 話沒說完,我心里跟明鏡似的,這哪是道歉,分明是惦記著那袋車厘子。
等他倆走后,老伴突然說:“老張,上個月我想買潤膚霜,芳芳說我浪費錢……” 她伸出手,手背上全是干裂的口子。
我攥住她的手,做了個決定:“明天陪你買最好的!咱得為自己活!”
那天夜里,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黑暗里,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 —— 是時候,該給自己的晚年生活做主了。
02
半年前的周日下午。
兒子一家提著牛奶水果來串門,小孫子一進門就撲到我懷里,奶聲奶氣地喊 “爺爺”,把我心都喊化了。
“爸,媽,您倆守著這老房子多孤單啊!” 兒子邊給我斟茶,邊用袖子擦著杯沿,“搬去跟我們住吧,我和芳芳照顧您,小宇也能天天見到爺爺奶奶。”
那眼神熱乎得能把人融化,我眼眶一下就熱了,心說兒子總算熬出頭,知道孝順了。
兒媳立馬接上話茬:“可不是嘛!南邊那間房我早收拾好了,窗戶正對花園,曬著太陽喝茶別提多舒坦!您二老要有個頭疼腦熱,樓下就是社區醫院,五分鐘就到。”
她說話時還比劃著距離。
我和老伴對視一眼,她搓著衣角沒吭聲。
這七十平的小房子,墻皮都泛黃了,可哪兒哪兒都是念想 —— 兒子小時候在客廳學走路摔的包,結婚時貼的喜字印子,小孫子滿月照還掛在玄關呢。
“爸,您這水管三天兩頭漏水,爬個樓梯都費勁。” 兒子又掏出手機,給我看小區的健身器材照片,“我們那兒廣場舞可熱鬧了,您和媽天天能跳!” 小孫子也抱著我大腿撒嬌:“爺爺,我給您講奧特曼的故事!”
看著孫子亮晶晶的眼睛,老伴嘆了口氣:“那就... 試試?” 我心里直打鼓,可架不住兒子兒媳一口一個 “享福”,稀里糊涂就應下了。
當晚老伴翻出紅布包著的老賬本,念叨著哪些家什要帶走;
我蹲在陽臺,摸著掉漆的花盆,心里空落落的。
搬家那天,兒子開著新車來接,兒媳還特意買了紅綢子系在行李上。
他們忙前忙后搬箱子,嘴上念叨著 “爸媽歇著”,我看著他們滿頭大汗的樣子,心想這下真是闔家團圓了。
誰能想到,這熱乎勁兒比三伏天的冰棍化得還快!
剛收拾完屋子,兒子就倚在門框上,漫不經心地說:“爸,您退休金直接轉我卡上吧,省得月月算賬麻煩。”
我握著存折的手一緊:“這... 不太合適吧?” 那本子邊角都磨得起毛了,每一筆數字都是我和老伴的血汗錢。
“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干啥?” 兒子拍著我肩膀,“您想吃啥想買啥,跟我說一聲,保證辦得妥妥當當!”
老伴在一旁扯了扯我衣角,小聲說:“孩子也是好心...” 我咬咬牙,就這么把 “養老本” 交出去了。
剛開始確實嘗到點甜頭:兒媳變著花樣包餃子,兒子周末開車帶我們去公園。
可慢慢的,味兒就不對了 —— 我們被安排在陰面小房間,墻紙都發霉了;
餐桌上頓頓都是炒白菜,他們自己點的小龍蝦外賣,香味飄得滿屋子都是,卻從沒喊過我們。
有次老伴洗發水見底了,小聲說想買瓶新的。
兒媳從衛生間拿出個小瓶子,里頭剩的洗發水還沒指甲蓋多:“媽,用我的吧,扔了怪可惜。”
“我這頭發干得像枯草...” 老伴摸了摸白發。
“幾十塊一瓶太貴了!” 兒媳翻著白眼,“您都這歲數了,還講究什么?” 老伴紅著臉接過瓶子,從那以后,連衛生紙用完了都要反復確認還有沒有能用的邊角料。
03
更鬧心的還在后頭!
女兒張麗三天兩頭帶著幾盒點心來 “看望”,沒聊兩句就開始抹眼淚:“爸,公司要裁員,先借兩萬救救急?”
看著她哭紅的眼睛,我哪敢說個 “不” 字?
前前后后借出去五十萬,連個借條都沒有。
記得她生孩子那年,張嘴就要二十萬住月子中心:“普通醫院病菌多,寶寶抵抗力差!你們要是不掏,以后生病可別后悔!”
老伴連夜去銀行轉賬,手都在發抖。后來女婿創業失敗,哭著說 “就差這十五萬”,現在人影都見不著;
去年她家裝修,說是給我們留了 “養老房”,結果裝修完就換了門鎖。
最寒心的是我住院那次,女兒來待了半小時,臨走掏出手機:“爸,能借兩萬嗎?孩子補課費...”
結果三天后,我在商場撞見她提著香奈兒的袋子,笑得花枝招展。
那天在小區碰見老同事老李,他拉著我直嘆氣:“老張,你也掉這坑里了?”
原來他把退休金給兒子還房貸,現在連降壓藥都得省著吃。
他壓低聲音說:“老楊查出來癌癥,兒子說‘治了也是白花錢’,現在癱在家里等死...”
夜里,我看著老伴偷偷抹藥膏的手 —— 為了省護手霜,她的手裂得像老樹皮。
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灑在墻角發霉的墻紙上,我攥著被角下了決心:再這么下去,怕是連骨頭渣子都要被啃光!
04
自打買了那袋車厘子,家里的氣氛就跟三伏天發酵的餿稀飯似的,又酸又臭。
我和老伴成了躲貓貓的老手,除了吃飯時間,大部分時候都窩在屋里。
飯桌上更是悶得慌,扒拉幾口飯,就跟逃命似的溜回房間,連碗筷都不敢多洗一會兒。
老伴把車厘子當寶貝似的,用舊報紙裹了三層,塞在床底下最里頭。
每晚就著臺燈,像做賊似的捏出一顆,咬的時候都不敢發出聲兒。
吃完還得把核和梗裝塑料袋里,等半夜人都睡了,偷偷摸摸下樓扔到小區垃圾桶,生怕被兒子兒媳瞧見。
“老張,我咋活得跟小偷似的?” 她嚼著車厘子,眼眶紅紅的,“在自家兒子屋里,吃口水果都得提心吊膽。”
我看著她佝僂的背影,心里跟刀絞似的。
我倆省吃儉用一輩子,供他們讀書、買房、帶孩子,咋到老了連口想吃的都吃不安生?
有天傍晚,我瞧見老伴對著鏡子發呆。
她手指一遍遍撫過頭頂的白發,那眼神,就像看著自己破碎的青春。
想當年,她可是學校出了名的 “黑牡丹”,一頭烏發又順又亮,學生們都愛圍著她轉。
“你看這白頭發,像不像下了場雪?” 她聲音輕得像嘆氣。
我趕忙說:“染回來唄!你不是總念叨海飛絲那款染發劑?染完準顯年輕!”
她苦笑著搖頭:“費那錢干啥?被芳芳瞧見又得嘮叨。上次她還說,老都老了,裝什么嫩...”
第二天趁著遛彎,我溜進超市,攥著染發劑往回跑時,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剛進家門,就撞上兒媳的目光。
“爸,這買的啥?” 她斜著眼,嘴角掛著冷笑。
“給你媽買的染發劑。” 我把盒子攥得死緊。
“都這把年紀了還臭美?” 她上下打量老伴,“白頭發多顯福氣,染了倒像老妖怪!”
老伴的臉 “唰” 地紅透,手指絞著衣角直發抖。
兒子也從屋里沖出來,跟踩著尾巴的貓似的:“七十多塊!夠買半個月菜了!你們咋這么不懂事?”
“你媽想染頭發,犯哪門子錯?” 我氣得渾身哆嗦,“她年輕時候,多少人追著夸好看!”
“有這閑錢,咋不操心小宇的補習班?” 兒媳尖著嗓子喊,“奧數班一個月三千,你們倒好,盡瞎折騰!”
我徹底炸了:“你們買包、換手機、下館子的時候咋不心疼錢?八千塊的包能買多少染發劑?”
“不想住就滾!” 兒子一拳砸在墻上,震得相框都晃悠。
這話一出口,整個屋子像被抽走了空氣,安靜得可怕。
老伴死死攥著我的手,指甲都掐進肉里。
我聽見自己說:“好,我們搬。” 聲音平靜得連我自己都害怕。
05
第二天一大早,我剛開口說要搬走,兒子就瞪大了眼睛,跟見了鬼似的:“爸,你逗我呢?”
“我和你媽商量好了。” 我把存折拍在桌上,“這半年,我們活得連狗都不如。”
正說著,女兒女婿風風火火闖進來,女兒叉著腰就嚷嚷:“聽說要搬?這不是打我們臉嗎?”
“我們想喘口氣。” 老伴的聲音輕,卻帶著刺。
女婿把茶杯重重一放:“哪有老人不跟子女住的?傳出去我們還要不要面子?”
“面子?” 我冷笑,“你們拿走五十萬的時候,咋不想想我們的面子?小麗生孩子,我們掏二十萬住月子中心;你創業,十五萬打了水漂!裝修說給我們養老,結果連門都不讓進!”
女兒的臉漲成豬肝色:“那不是為了孩子嗎?當父母的幫襯子女,天經地義!”
“天經地義?” 我氣得渾身發抖,“我住院,你來看一次,順走兩萬買名牌包!現在還理直氣壯?”
女婿突然暴跳如雷,抓起花瓶狠狠摔在地上,瓷片濺得到處都是:“搬!趕緊搬!以后病死了別來找我們!”
這時,鄰居王阿姨敲門探進頭:“咋啦這是?摔東西可不吉利...”
女婿立刻換了副笑臉:“手滑手滑!” 等王阿姨一走,他又開始罵罵咧咧。
兒子突然軟了下來:“爸,退休金分我們一半,你們留一半,行不?”
聽著這話,我心里一陣悲涼。
原來在他們眼里,我們就是提款機。
老伴挺直腰板,把收拾好的行李往肩上一扛:“讓開。再攔著,我現在就報警。”
走出小區大門時,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拉得老長。
老伴的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卻把我的手攥得更緊了。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就算往后日子再難,只要能挺直腰板活著,就比什么都強。
06
踏出兒子家防盜門那刻,我腿肚子直打顫。
又氣又恨,養了幾十年的娃,咋就成了吸骨髓的吸血鬼?
可扭頭瞥見老伴挺直的脊梁,又莫名松了口氣 —— 這窩囊日子,總算是熬出頭了!
我們在隔壁小區租了套老房子,墻皮有點掉渣,地板踩上去吱呀響,但推開窗就是曬得暖烘烘的小陽臺。
搬家那天,老伴一屁股陷進舊沙發,突然 “哇” 地哭出聲,鼻涕泡都冒出來了:“老張,咱們是不是太狠心了?”
我摟住她發顫的肩膀,聞到她頭發里殘留的廉價洗發水味兒:“你說呢?”
她抽抽搭搭擦眼淚,指甲摳著沙發破洞:“道理我都懂,可... 他們畢竟是從咱肚子里爬出來的啊!”
這話戳得我眼眶發熱。
可不嘛,兒子小時候總愛往我懷里鉆,奶聲奶氣說 “爸爸最好了”;
女兒還把獎狀貼滿墻,說要當爸媽的驕傲。這些畫面跟老電影似的在眼前晃悠。
“你記不記得,咱伺候爹媽那會?” 我突然問。
“咋不記得?” 老伴吸著鼻子,“你爸住院,你在醫院打了仨月地鋪;咱媽想吃黃桃罐頭,你騎車二十里去縣城買...”
“那咱到底哪兒做錯了?” 我盯著墻皮剝落的裂縫,喉嚨發緊。
老伴反手握住我的手,掌心的老繭硌得慌:“錯的不是咱。就像剝洋蔥,離太近了,眼淚流多了,反而看不清。”
第二天我去找老領導方校長,一見面就扒開傷口撒鹽:“老方,我們被娃攆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