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明子，是我，你舅舅。” 電話那頭傳來王建國有些緊張的聲音。

“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李明望著辦公室外飄灑的雪花，手中的電話仿佛有千鈞重。

十八年了，那個雨夜被趕出門的畫面依舊清晰如昨。

“窮就要有窮的自覺，別總想著靠別人！”

“趕緊走！別在這里丟人現眼了！”

那些刺耳的話語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如今他已官至高位，而電話里舅舅的聲音卻在顫抖。

李明的手指輕敲著辦公桌，那張曾經高高在上的臉浮現在眼前。

世事如棋，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01

1995年的夏末，燥熱還沒有完全褪去，秋天卻已經在空氣中留下了淡淡的涼意。

李明坐在長途汽車的最后一排，懷里緊緊抱著一個蛇皮袋，里面裝著幾個家里僅有的土雞蛋和母親親手摘的黃瓜西紅柿。

汽車在山路上顛簸著，每一次震動都讓他的心跳加快一分。

二十歲的李明長得清瘦，個子不高，皮膚因為長期在田地里幫母親干活而曬得黝黑。

他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藍色中山裝，那是父親生前留下的唯一一件像樣的衣服，袖口和領子都有些磨破了，母親用心地縫補過，卻掩蓋不住那份寒酸。

車窗外的風景從連綿的山丘變成了平坦的田野，再變成了零星的廠房和樓房。

李明知道，再過一個小時，他就要到達省城了。

那個在他想象中金碧輝煌的地方，那個他的大伯李富貴發家致富的地方。

李明的父親李有財在三年前因為肺病去世了，留下母親王桂花和他相依為命。

家里的幾畝薄田勉強能維持基本的生活，但李明剛剛考上縣重點高中，學費和生活費成了一個巨大的負擔。

“明子啊，你大伯現在在省城發了大財，住著樓房，開著小汽車。”舅舅王建國上個月來家里做客時這樣說道，“你去見見世面也好，說不定你大伯看在親情的份上，能幫襯一下你上學的事。”

母親王桂花聽了這話，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她連夜給李明縫補了這件中山裝，又殺了家里唯一的老母雞，煮了雞蛋讓李明帶著。

“明子，到了你大伯家要有禮貌，要懂事。”母親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叮囑，“你大伯畢竟是長輩，是你爸的親哥哥。”

李明點點頭，心中既緊張又期待。

他從小到大只去過縣城幾次，省城對他來說就像是另一個世界。

汽車終于駛進了省城的邊緣，高樓大廈映入李明的眼簾。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心中的震撼難以言喻。

那些樓房高聳入云，街道寬闊平整，來來往往的汽車比他們縣城一年看到的都多。

李明按照舅舅給的地址，在一個叫做“金桂花園”的小區門口下了車。

這個小區看起來相當氣派，有保安在門口執勤，花壇里種著他叫不出名字的花草。

李明怯怯地走到保安面前，報出了李富貴的名字和樓號。

保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流露出一絲輕蔑，但還是放他進去了。

李明找到了32號樓，坐電梯上到六樓。

這是他第一次坐電梯，那種上升的感覺讓他有些頭暈。

走出電梯，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到602室門前，按響了門鈴。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女人，穿著絲綢的連衣裙，頭發燙得蓬松，臉上涂著厚厚的粉底。

這就是李明的大伯母李梅。

“你是誰？”李梅看著眼前這個土里土氣的年輕人，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大伯母，我是李明，李有財的兒子。”李明緊張地說道，“我舅舅說過我要來的。”

李梅的臉色瞬間變了，她上下打量著李明，目光停留在他那件補了又補的中山裝上，眼中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嫌棄的神情。

“哦，是你啊。”李梅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但那笑容比不笑還要難看，“進來吧。”

李明怯生生地走進屋子，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客廳寬敞明亮，鋪著光滑的瓷磚，沙發是真皮的，茶幾是玻璃的，墻上掛著一臺當時還很少見的大彩電。

這樣的房子，在他的家鄉簡直是不敢想象的。

“富貴，你看誰來了。”李梅沖著里屋喊道。

李富貴從里屋走了出來，他比李明的父親要矮一些，但明顯胖了很多，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和西裝褲，脖子上還戴著一條金鏈子。看到李明，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情。

“小明啊，長這么高了。”李富貴的語氣聽起來很平淡，“從老家來的？”

“是的，大伯。”李明連忙把手中的蛇皮袋舉起來，“這是我媽讓我帶給您的，都是家里種的。”

李梅看了一眼那個破舊的蛇皮袋，眉頭皺得更緊了。“放廚房吧。”她勉強說道。

這時，一個比李明稍大一些的年輕人從房間里走了出來，穿著當時很流行的牛仔褲和耐克運動鞋，頭發打著發膠梳得油光锃亮。這就是李明的堂哥李強。

“爸，這就是老家來的那個？”李強上下打量著李明，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輕蔑，“真的很...鄉下。”

李明的臉瞬間紅了，他感受到了三雙眼睛投來的異樣目光，那些目光像針一樣刺在他身上。

“強子，不要這樣說話。”李富貴皺了皺眉，但語氣并不嚴厲，更像是在做樣子。

“吃飯了。”李梅在廚房里喊道。

02

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前，桌上擺著四菜一湯，在李明看來已經是相當豐盛的了。李梅給每個人盛飯，輪到李明時，她明顯少盛了很多，只有別人的一半。

“農村孩子，不能吃太飽，對身體不好。”李梅一邊說著，一邊若無其事地坐下。

李明看著碗里那點可憐的米飯，心中涌起一陣酸楚。他想起母親臨行前的叮囑，強忍著沒有說話。

餐桌上的氣氛很沉悶，李富貴和李強在討論生意上的事情，李梅偶爾插幾句話，李明就像個透明人一樣坐在那里，默默地吃著那少得可憐的飯菜。

“對了，小明。”李強突然開口，“你現在在讀什么學校？”

“縣一中，剛考上的。”李明小聲回答。

“縣一中？”李強夸張地笑了起來，“那是什么學校？我們這里隨便一個中學都比你們那強一百倍。”

李明低著頭，沒有說話。

他知道自己的學校確實不能和省城的學校相比，但那已經是他們縣里最好的中學了。

“強子馬上就要去北京上大學了，考的是重點大學。”李梅得意地說道，“不像有些人，連大學都考不上。”

這話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每個人都知道說的是誰。李明的臉更紅了，他握緊了拳頭，指甲幾乎要扣進肉里。

晚飯后，李梅給李明安排了住處——客廳陽臺上的一張折疊床。

“就這一晚上，明天你就回去吧。”李梅說話時連看都不看李明一眼，“我們家小，住不下這么多人。”

李明躺在那張窄小的折疊床上，透過陽臺的玻璃窗望著外面萬家燈火的省城夜景。

霓虹燈閃爍著，車輛在樓下的馬路上來來往往，這個城市似乎永遠不會入睡。而他，一個來自貧窮農村的孩子，就像一粒塵埃一樣微不足道。

第二天一早，李明被廚房里的聲音吵醒。李梅正在準備早餐，但顯然沒有算上他的份。

李強已經起床了，正在洗漱，準備出去和朋友見面。

“大伯。”李明鼓起勇氣走到李富貴面前，“我有件事想跟您說。”

李富貴正在看報紙，頭也不抬地問：“什么事？”

“是關于我上學的事。”李明的聲音有些顫抖，“家里條件不好，學費...”

李富貴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

恰好這時，他的幾個生意伙伴來訪，準備談一個建材采購的合同。

“富貴哥，這位是？”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看了看李明，疑惑地問道。

李富貴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他剛才還在和這些生意伙伴吹噓自己的成功，現在卻有一個窮酸的農村親戚站在客廳里，這讓他感到顏面盡失。

“我們家不是銀行，也不做慈善！”李富貴突然大聲喝道，聲音在客廳里回蕩，“窮就要有窮的自覺，別總想著靠別人！”

客廳里突然安靜下來，幾個生意伙伴面面相覷，場面尷尬到了極點。

李梅這時候出現了，手里拿著一把掃帚，指著門口說：“趕緊走！別在這里丟人現眼了！”

李明感覺血液瞬間沖上了頭頂，他的臉通紅通紅的，眼中盈滿了淚水。他看著李富貴，看著李梅，看著那幾個生意伙伴臉上的嘲笑和輕蔑。

“我會走的。”李明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不讓它顫抖，“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們刮目相看。”

說完這句話，李明轉身就走。李梅在后面喊道：“別說什么大話了，就你這樣的，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李明走出小區大門的時候，天空開始下雨。

雨點打在他的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他在雨中走了很久，才想起自己還沒有買回去的車票。

汽車站里人來人往，李明濕漉漉地坐在候車室的角落里，看著那些衣著光鮮的人們。他緊緊握著拳頭，在心中一遍遍地重復著剛才說過的話：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們刮目相看。

回到家后，母親看到兒子濕透的衣服和紅腫的眼睛，心疼得不得了。

“明子，發生什么事了？”王桂花急切地問道。

“沒什么，媽。”李明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大伯家里不方便，所以我就回來了。”

王桂花看著兒子，知道肯定發生了什么，但她沒有繼續追問。她只是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沒關系，咱們靠自己。”

從那天起，李明像變了一個人。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背書，晚上學習到深夜。

家里點不起電燈，他就在煤油燈下看書。

冬天手凍得握不住筆，他就把手放在熱水里暖一暖接著寫。

村里的人都說李明瘋了，這么用功讀書有什么用？考上大學又怎么樣？還不是要回來種地？

但李明不管別人怎么說，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出人頭地，一定要讓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刮目相看。

03

高三那年，舅舅王建國又來了家里。他告訴王桂花，李富貴的生意越做越大，已經在市里買了一棟別墅，李強也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大學。

“可惜啊，明子要是當初能得到他大伯的幫助，現在也不會這么辛苦了。”王建國嘆息道。

李明在一旁聽著，只是默默地翻著手中的書。他已經不再為當年的事情憤怒了，憤怒改變不了什么，只有實力才能改變一切。

1998年夏天，高考成績公布了。李明以全縣第一名的成績考入了省重點大學法律系。當錄取通知書送到家里的時候，王桂花哭了，她抱著那張薄薄的紙片，仿佛抱著全世界。

村里的人都驚呆了，誰也沒想到李明真的能考上大學，還是省里的重點大學。消息很快傳到了縣城，舅舅王建國專門趕來祝賀。

“明子，你真是給咱們家爭氣了。”王建國高興得合不攏嘴，“你大伯要是知道了，也會為你驕傲的。”

李明笑了笑，沒有說話。他心中想的是，大伯會為他驕傲嗎？三年前那個雨夜的屈辱，他永遠不會忘記。

大學四年，李明過得很充實。他靠著助學貸款解決了學費問題，平時做家教和兼職掙生活費。

他不僅學習成績優異，還積極參加各種社會實踐活動，鍛煉自己的組織能力和交際能力。

同宿舍的同學都來自城市，家境優越，剛開始他們對這個來自農村的同學有些看不起。但李明用自己的努力和能力贏得了大家的尊重。畢業時，他不僅獲得了優秀畢業生的稱號，還被推薦為學生會主席。

1999年大學畢業后，李明參加了公務員考試。他的成績名列前茅，被分配到市政府法制辦工作。

初入機關，李明非常珍惜這個機會。他工作認真負責，對領導交辦的每一件事都力求完美。

他的文筆很好，經常被安排起草各種文件和匯報材料。辦公室的老同事都說，這個小李是個人才，前途無量。

2002年，李明被調到市委辦公室工作。這是一個重要的崗位，能夠接觸到更高層的領導，也能了解更多的政策信息。

李明深知這個機會的珍貴，他更加努力地工作，經常加班到深夜。

市委書記對這個年輕人印象很好，經常讓他參與一些重要文件的起草工作。李明的政治敏銳性很強，對政策的理解也很到位，很快就在市委機關里小有名氣。

這期間，舅舅王建國偶爾會來看望李明，給他帶來一些家鄉的消息。

“你大伯家的生意還是很紅火，李強大學畢業后就接手了公司的一部分業務。”王建國說道，“不過聽說最近競爭激烈，生意沒有以前那么好做了。”

李明聽了只是淡淡一笑，專心做著自己的本職工作。他知道，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真正站穩腳跟。

2005年，30歲的李明被提拔為市委辦公室副主任。

這一年，他主持處理了一起重大的招商引資項目，為市里引進了一個投資10億元的大型企業。這個項目的成功，讓他在省里也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省委組織部的領導在一次會議上注意到了這個年輕有為的干部。

李明的簡歷被調到了省委，他的仕途開始進入快車道。

2008年，李明被調到省政府擔任某廳副廳長，主管政策法規工作。這是一個重要的職位，讓他有機會參與省級重大政策的制定和執行。

李明在這個崗位上如魚得水，他深厚的法律功底和敏銳的政治嗅覺讓他很快就適應了新的工作環境。他主持起草的幾個重要法規文件，得到了省委省政府的高度評價。

2010年，李明升任正廳級干部，成為省里最年輕的廳長之一。這個消息傳到了他的家鄉，整個村子都轟動了。當年那個被人看不起的窮孩子，現在已經成為了省里的大官。

王桂花已經年過六十，身體不如從前。看到兒子有了這樣的成就，她感到無比的自豪和欣慰。

“明子，你爸要是還在，該多高興啊。”王桂花經常這樣說。

李明每次回家探望母親，都會在父親的墳前站很久。

他告訴父親，他沒有讓李家丟臉，他用自己的努力證明了，窮人家的孩子也能有出息。

2012年，受經濟大環境的影響，建材行業開始不景氣。李富貴的公司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資金鏈緊張，幾個大客戶拖欠貨款，銀行又在催促還貸。

更要命的是，李強接手公司業務后經營不善，幾個決策失誤讓公司損失慘重。

他投資的幾個項目全部失敗，公司的流動資金幾乎全部耗盡。

李富貴焦急萬分，他四處奔走，希望能找到救命稻草。那些以前稱兄道弟的生意伙伴，現在都避而不見。銀行的經理以前對他笑臉相迎，現在卻催得緊急。

“爸，現在怎么辦？”李強也慌了神，“再這樣下去，公司就要破產了。”

04

李富貴坐在辦公室里，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心中五味雜陳。他想起了十七年前的那個夏天，想起了那個被他趕出門的侄子。

有人告訴他，李明現在已經是省里的大官了，在政府部門很有話語權。如果能得到李明的幫助，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但李富貴拉不下這個臉。他怎么能去求一個當年被自己羞辱過的人呢？更何況，那個人還是他的侄子，一個他曾經看不起的窮親戚。

李梅也知道了李明的現狀，她后悔得腸子都青了。

“當年我們怎么那么糊涂，把李明給得罪了。”李梅嘆息道，“要是那時候對他好一點，現在也不會這樣了。”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李富貴煩躁地說道，“關鍵是現在怎么辦。”

夫妻倆商量來商量去，最后想到了王建國。畢竟舅舅和外甥的關系更近一些，也許能夠從中斡旋。

2013年春節前，李明正在辦公室整理年終工作匯報。

這一年，他所在的廳里完成了幾個重要的改革項目，得到了省委省政府的充分肯定。看著桌上厚厚的文件，李明感到很滿足。

從一個貧窮農村的孩子，到現在的省廳級干部，這十幾年的路走得不容易。每一個臺階都是用汗水和努力鋪成的，每一次提升都來之不易。

辦公室的電話突然響起，秘書小張走過來說：“李廳長，有一個自稱是您舅舅的人要找您，說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