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過來看看這個...”老修表師傅王師傅突然停下手,神色凝重地看著手表后蓋。
我湊近一看,表蓋內(nèi)側(cè)竟然貼著一張薄如蟬翼的黃紙,上面用鋼筆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
“這表有故事啊!”王師傅驚嘆道。
我的心跳瞬間加速,這塊陪伴了我8年的手表,竟然藏著如此秘密。
01
1990年的春天來得格外早。
我叫李明,那年我17歲,剛從縣城的技校畢業(yè),在機械廠找了份工作。
爺爺李建國在那個春天病倒了。
他躺在老家村子里那間破舊的土房里,臉色蠟黃,整個人瘦得只剩皮包骨頭。
“明子,過來。”爺爺虛弱地招手叫我。
我走到床邊,看著這個養(yǎng)大我的老人,心里酸澀得厲害。
爺爺從枕頭下摸出一個用布包著的東西,顫抖著遞給我。
“這是咱家唯一值錢的東西了,你拿著。”
我打開布包,里面是一塊老式的機械手表。
表盤是白色的,指針已經(jīng)有些發(fā)黑,表帶是棕色的皮質(zhì),明顯已經(jīng)用了很多年。
“爺爺,這表看起來挺舊的。”我翻來覆去地看著。
“舊是舊,但走時準。”爺爺咳嗽了幾聲,“這是我年輕時候唯一的好東西,現(xiàn)在給你了。”
我把表戴在手腕上,雖然表帶有些寬,但還能勉強戴住。
“爺爺,您還有什么話要跟我說嗎?”
爺爺看著我戴上手表,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復(fù)雜情緒。
“好好活著,好好工作,娶媳婦生孩子。”爺爺停頓了一下,“記住,這表...很重要。”
當時我以為爺爺只是舍不得這塊表,畢竟家里實在太窮了。
一個月后,爺爺去世了。
安葬那天,我戴著這塊表,在心里默默告訴爺爺,我會好好保護它的。
從1990年到1998年,這塊表陪伴了我整整8年。
剛開始工作的時候,同事們總是取笑我的手表。
“李明,你這表是從哪個廢品站淘來的?”車間里的小劉總是這樣開玩笑。
“這是我爺爺給我的。”我總是這樣回答,語氣里帶著一絲驕傲。
確實,和同事們戴的那些新款電子表比起來,我這塊表顯得格格不入。
但我發(fā)現(xiàn)一個秘密,這塊表走時特別準。
每天早上,我都會對照收音機里的報時,分秒不差。
甚至比車間里掛著的那個大鐘還要準確。
那時我戀愛,女朋友小芳第一次看到這塊表時,皺了皺眉頭。
“明子,你能不能換塊新表?這塊太舊了。”
“這是我爺爺留給我的,我舍不得。”
小芳看著我認真的表情,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
“那好吧,不過你得保證,以后有錢了就換新的。”
我點點頭,但心里知道,就算有錢我也不會換的。
1994年,我和小芳結(jié)婚了。
婚禮那天,我戴著這塊表站在臺上,感覺爺爺就在我身邊。
岳父看到我的手表,私下里對小芳說:“這孩子家境不行啊,連塊像樣的表都沒有。”
小芳為我辯護:“爸,他這塊表很準的,而且有紀念意義。”
我聽到這話,心里暖暖的。
婚后第二年,我們的兒子出生了。
抱著剛出生的兒子,我看著手腕上的表,想起了爺爺。
如果爺爺還在,該多高興啊。
孩子慢慢長大,我發(fā)現(xiàn)他對我的手表特別感興趣。
每次抱他的時候,他總是伸出小手去抓表鏈。
“爸爸,這個會響。”兩歲的兒子指著手表說。
我把表放在他耳邊,讓他聽那輕微的滴答聲。
兒子笑得很開心,我想,等他長大了,我也會把這塊表傳給他。
1996年,我在廠里當上了班長,工資漲了不少。
同事們又開始勸我換表。
“李明,你現(xiàn)在也算個小領(lǐng)導(dǎo)了,怎么還戴這破表?”
“這表沒壞,為什么要換?”我總是這樣回答。
其實,這些年來,這塊表真的從來沒有出過問題。
不管是夏天的酷熱還是冬天的嚴寒,它都穩(wěn)穩(wěn)地走著。
有時候,我會盯著秒針看很久,看它一下一下地跳動。
那種規(guī)律的節(jié)奏,讓我感到安心。
沒過兩年,小芳又懷孕了。
這次是個女兒,我們給她起名叫小雨。
抱著女兒的時候,我又想起了爺爺。
如果他知道我有了兩個孩子,一定會很高興的。
這塊表見證了我生命中所有重要的時刻。
求職、戀愛、結(jié)婚、生子,它都靜靜地陪在我身邊。
有時候晚上睡覺前,我會摘下表放在床頭柜上。
在黑暗中,我能聽到它輕微的滴答聲,就像爺爺?shù)男奶粯印?/strong>
02
1998年夏天,出了問題。
那是7月的一個早上,我像往常一樣對收音機報時。
發(fā)現(xiàn)手表慢了將近十分鐘。
我以為是收音機有問題,又去看了看廠里的大鐘。
確實是手表慢了。
接下來幾天,情況越來越糟糕。
有時候快,有時候慢,有時候甚至停擺。
我輕輕搖晃幾下,它又會開始走,但過不了多久又會出問題。
小芳看我每天都在擺弄手表,忍不住說:“要不就扔了吧,買塊新的。”
“不行,這是爺爺給我的,必須修好。”
我開始四處打聽哪里有修表的地方。
縣城里新開了幾家鐘表店,主要賣電子表和石英表。
我拿著手表去了第一家。
年輕的店員看了一眼,搖搖頭:“這種老古董我們不修,零件都找不到。”
第二家店的老板稍微有點經(jīng)驗,拿著放大鏡看了看。
“這表至少有三四十年了,內(nèi)部機芯老化嚴重,修起來很麻煩。”
“能修嗎?多少錢都行。”我急切地問。
“坦白說,修這表的成本夠買好幾塊新表了,不值得。”
我失望地離開了。
連續(xù)跑了五六家店,都是同樣的結(jié)果。
有的說修不了,有的說不值得修。
我開始著急了,這塊表對我來說意義太重大了。
晚上回到家,我把表放在桌上,一遍遍地擺弄著。
“爺爺,您當年到底在哪里修這表啊?”我自言自語。
小芳看我愁眉苦臉的樣子,心疼地說:“要不我們?nèi)ダ铣菂^(qū)看看?那里可能有老師傅。”
老城區(qū)在縣城的東邊,都是些老房子老街道。
我們很少去那里,但聽說那里還住著一些老手藝人。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抱著最后的希望,去了老城區(qū)。
在一條狹窄的胡同里,我看到了一個小小的招牌:王氏鐘表修理。
招牌已經(jīng)很舊了,上面的字都有些褪色。
我推開門,里面是一個很小的房間。
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師傅坐在工作臺前,戴著放大鏡在修一塊表。
“師傅,您能修老表嗎?”
老師傅抬起頭,打量了我一眼:“什么樣的老表?”
我把手表遞給他。
他接過表,先是看了看外觀,然后放在耳邊聽了聽。
“這表有年頭了。”老師傅的語氣很平靜。
“您能修嗎?”
“先看看再說。”老師傅把表放在工作臺上,“坐下等等吧。”
我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坐下,心里忐忑不安。
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王師傅是個很仔細的人。
他先用放大鏡仔細觀察表盤,然后檢查表冠和表鏈。
“這表的外觀保養(yǎng)得不錯。”他點點頭說。
“我平時很愛護它。”我連忙回答。
“能看出來。”王師傅又把表放在耳邊聽了很久,“機芯有問題,需要拆開看看。”
他從工具箱里拿出各種精細的工具。
我從來沒見過這么小的螺絲刀和鑷子。
“師傅,您修表多少年了?”我忍不住問。
“從十五歲開始,到現(xiàn)在四十多年了。”王師傅一邊說話一邊工作,“我爺爺也是修表的,傳到我這里是第二代。”
聽到這話,我心里多了一分希望。
“這表應(yīng)該是五十年代的產(chǎn)品,工藝很精細。”王師傅一邊檢查一邊說,“當年能有這樣一塊表,可不簡單。”
“我爺爺說這是他年輕時候買的。”
“你爺爺眼光不錯,這可是好東西。”
王師傅開始拆解表帶。
他的動作很輕很慢,就像在做精密的外科手術(shù)。
“這種老表,最容易出問題的就是機芯里的潤滑油干了。”他一邊拆一邊解釋,“還有就是一些小零件老化。”
我緊張地看著他的每一個動作。
“師傅,您一定要小心啊,這表對我來說特別重要。”
“放心,既然接了這個活,我就會盡力而為。”
王師傅的手很穩(wěn),每一個動作都很精準。
看得出來,這是真正的老手藝人。
他把表放在一個小小的工作臺上,用特殊的工具開始拆解表殼。
“這表的表殼很結(jié)實,當年的工藝確實好。”
我在一旁看著,大氣都不敢出。
這塊表陪伴了我8年,如果在這里壞了,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師傅,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不急,慢工出細活。”王師傅頭也不抬地說,“你要是急著用,我這里有塊表可以先借給你。”
“不用,我就等這塊表修好。”
王師傅笑了笑:“看得出來,這表對你意義不一般。”
“是我爺爺留給我的遺物。”
“難怪。”王師傅點點頭,“老一輩人留下的東西,都有特殊的意義。”
他繼續(xù)專心致志地工作著。
我看著他熟練的手法,心里漸漸安定下來。
這樣的老師傅,應(yīng)該能把我的表修好吧。
03
王師傅拆解工作進行得很順利。
他已經(jīng)把表帶和表盤都拆下來了,現(xiàn)在要拆表后蓋。
“這是最關(guān)鍵的一步。”他把表翻過來,“后蓋一旦打開,就能看到機芯的真實狀況。”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王師傅用專用工具小心地撬著后蓋邊緣。
“有點緊,看來這么多年從來沒打開過。”
他加大了一點力氣,后蓋發(fā)出輕微的“咔嚓”聲。
就在這時,王師傅突然停下了動作。
他皺著眉頭,把表拿得更近一些。
“小伙子,你過來看看這個...”
王師傅的聲音里有種奇怪的語調(diào)。
我連忙湊過去。
只見表后蓋內(nèi)側(cè),貼著一張薄如蟬翼的黃紙。
紙很小,大概只有指甲蓋那么大,但上面用毛筆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
字跡雖然很小,但依然能看清楚。
“這表有故事啊!”王師傅驚嘆道。
我的心跳瞬間加速,感覺血液都在往腦袋上涌。
這塊陪伴了我8年的手表,竟然藏著秘密!
“師傅,您能看清上面寫的什么嗎?”我的聲音都在顫抖。
王師傅拿出放大鏡,仔細地觀察著那張小紙條。
“字跡很工整,應(yīng)該是鋼筆寫的。”他皺著眉頭,“開頭幾個字是...吾乃李家長工李德福...”
聽到“李德福”這個名字,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李德福...那不是我太爺爺?shù)拿謫幔?/p>
我從小就聽爺爺提起過,說太爺爺叫李德福,是個苦命人。
但爺爺從來沒詳細說過太爺爺?shù)氖虑椤?/p>
“師傅,您能把整張紙條取出來嗎?我想仔細看看。”
王師傅點點頭:“可以,但要很小心,這紙已經(jīng)很脆了。”
他用鑷子輕輕地撕開紙條邊緣的膠水。
經(jīng)過這么多年,膠水已經(jīng)干透了,紙條比較容易取下來。
“拿好了,千萬別弄破。”王師傅小心翼翼地把紙條遞給我。
我用顫抖的手接過紙條。
這張小小的紙片,輕得幾乎沒有重量。
但在我心里,它比千斤還重。
太爺爺李德福,這個我從未見過面的長輩,居然在這塊表里留下了什么信息。
這到底是什么秘密呢?
我把紙條放在王師傅的工作臺上,用他的放大鏡仔細觀察。
紙條上的字跡雖然很小,但每一個字都寫得很工整。
這顯然是有文化的人寫的。
當我看清里面的內(nèi)容后,我整個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