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硯川啊，你還記得舅舅嗎？”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顫抖。

程硯川握著手機，望向落地窗外的萬家燈火，“當然記得，怎么會忘記呢。”

“舅舅知道你現在發達了，家里遇到點困難，你看能不能……”

“舅舅，這么多年了，你終于想起我這個外甥了。”程硯川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

1

那是二十年前的夏天，蟬聲聒噪，熱浪滾滾。

程硯川拿著那張大學錄取通知書，手心里全是汗。

母親王秀芳坐在縫紉機前，昏黃的燈光下，她的影子顯得格外瘦小。針線在她手中飛舞，每一針都繡著生活的艱辛。

“媽，要不我不讀了，出去打工。”程硯川看著母親花白的頭發說道。

王秀芳停下手中的活，抬頭看著兒子，“硯川，媽就是砸鍋賣鐵，也要讓你讀書。明天咱們去你舅舅家，他有錢，借點學費應該沒問題。”

程硯川心里一沉，他知道去舅舅家意味著什么。

從小到大，舅舅沈國富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他們母子。

第二天下午，程硯川和母親來到了舅舅家。

那棟三層小洋房在夕陽下閃閃發光，院子里停著一輛黑色的桑塔納，在那個年代，這就是富有的象征。

舅媽李玉霞開門看到他們，臉色立刻變了，“喲，這不是秀芳姐嘛，怎么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她的目光在程硯川身上掃了一遍，眉頭皺了起來，“硯川，你這鞋子太臟了，換雙拖鞋再進來，別把地板弄臟了。”

程硯川臉一紅，低頭看看自己穿了三年的運動鞋，鞋邊確實有些開膠。

他默默換了拖鞋，跟著母親走進客廳。

客廳里鋪著亮晶晶的瓷磚，墻上掛著一臺29寸的彩電，茶幾上擺著各種進口水果。這些在程硯川眼里，都是奢侈品。

舅舅沈國富從沙發上站起來，肚子挺得老高，金項鏈在脖子上閃閃發光。

“秀芳，你們坐。”他的聲音很客氣，但眼神里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味道。

表哥沈浩從樓上下來，手里拿著一個嶄新的諾基亞手機，那是當時最流行的款式。

他看了程硯川一眼，撇了撇嘴，“哥，你還在用那個破書包啊？我這手機八千多呢，你這輩子也買不起。”

程硯川握緊了拳頭，但什么也沒說。

王秀芳從懷里掏出那張錄取通知書，“國富，硯川考上重點大學了，就是學費還差一些……”

話沒說完，客廳里就安靜了下來。

沈國富接過通知書看了看，“哦，XX大學，不錯不錯。”

但他的語氣里沒有任何驚喜，反而帶著一絲嘲諷。

李玉霞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道：“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你看硯川他爸，當年也是大學生，最后連個病都治不起，還不是早早就走了。”

這話像刀子一樣刺進程硯川的心里。

父親三年前因為肝癌去世，就是因為沒錢治病，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

沈國富把通知書還給王秀芳，“秀芳啊，不是我不想幫你們，實在是最近生意不好做，到處都要錢。”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而且我覺得硯川還是早點出來工作比較好，讀那么多書，最后還不是要找工作？我建材公司正缺人，讓他跟我學做生意，比讀書強多了。”

沈浩在一旁插嘴道：“就是，讀書有什么用？我初中畢業就幫我爸做生意，現在一個月零花錢都有好幾千。”

他故意把手機在程硯川面前晃了晃，“硯川哥，你要是來跟我爸干，說不定過幾年也能買得起這種手機。”

程硯川的臉漲得通紅。

王秀芳還想再說什么，但被程硯川拉了起來。

“等等。”沈國富叫住了他們，從錢包里掏出五百塊錢，“這點錢你們拿著，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程硯川看著那五百塊錢，心里涌起一陣屈辱。

五百塊錢，連學費的零頭都不夠。

他沒有接那錢，拉著母親就往外走。

“誒，硯川，錢你們不要了？”李玉霞在后面喊道。

程硯川沒有回頭，他怕自己一回頭就會沖上去打人。

2

走出舅舅家的門，天空開始下雨。

母子倆站在雨中，王秀芳流著眼淚，“硯川，媽對不起你。”

程硯川摟著母親的肩膀，“媽，咱們不求他們。我一定要出人頭地，讓他們看看，咱們程家的人不比任何人差。”

雨越下越大，他們冒雨走了兩個小時才到家。

那天晚上，程硯川躺在床上，聽著雨聲，做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一早，他把錄取通知書收進抽屜，對母親說：“媽，我不讀大學了，我要去深圳打工。”

王秀芳一下子急了，“硯川，你瘋了？好不容易考上大學，怎么能不讀？”

“媽，我想明白了。舅舅說得對，讀書不如直接出來闖蕩。我要用我的雙手，證明給所有人看。”

王秀芳哭了，但最終還是同意了兒子的決定。

她知道，這個倔強的孩子一旦決定了什么，誰也改變不了。

一個星期后，程硯川帶著母親東拼西湊的五百塊錢，踏上了南下的火車。

那是1995年的夏天，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遍了大江南北，深圳這座年輕的城市，吸引著無數懷著夢想的年輕人。

程硯川就是其中之一。

火車票花了八十塊錢，剩下的四百多塊錢就是他的全部家當。

到了深圳，程硯川傻了眼。

這座城市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高樓大廈林立，車水馬龍，到處都是機會，但機會似乎都與他無關。

第一個晚上，他在火車站的候車室里過夜。

硬邃的座椅，刺眼的燈光，還有不時響起的廣播聲，讓他一夜沒睡好。

第二天，他開始找工作。

沒有學歷，沒有技能，沒有關系，能找到的工作都是最苦最累的。

工地搬磚，一天十二個小時，工資八十塊錢。

電子廠流水線，三班倒，一個月一千二百塊錢。

餐廳洗碗，包吃包住，工資八百塊錢。

程硯川什么都干過。

他住過十幾個人擠在一起的工棚，睡過網吧的沙發，吃過五塊錢一份的盒飯。

但他從來沒有抱怨過。

每天晚上，無論多累，他都會給母親打電話報平安。

“媽，我在這里很好，工作也找到了，你不要擔心。”

他從來不告訴母親自己的辛苦，也不提舅舅家的事。

但他記得，記得很清楚。

兩年后，程硯川在一家小公司找到了銷售的工作。

這家公司是做電腦配件的，老板叫張明，是個四十多歲的廣東人。

張明看程硯川能吃苦，又聰明，就把他留了下來。

“小程，你有沒有想過學點技術？”張明有一天問他。

程硯川點點頭，“老板，我想學。”

“那你就跟著技術部的小李學學，現在是電腦時代，懂技術才有前途。”

程硯川開始自學編程。

白天跑業務，晚上學技術，每天睡眠不足六個小時。

但他樂此不疲。

他知道，這是他改變命運的機會。

三年后，程硯川已經成為公司的技術骨干。

他不僅會銷售，還懂技術，張明對他刮目相看。

“小程，你跟我這么多年了，我想讓你當副總。”張明說道。

程硯川搖了搖頭，“老板，我想出去創業。”

張明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我就知道你不是安分的人。好，你要是創業，我支持你。”

2000年，程硯川用這些年攢下的十萬塊錢，注冊了一家小公司。

那時候，互聯網剛剛興起，電子商務還是個新概念。

程硯川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機會。

他開始做網上銷售，把傳統的電腦配件生意搬到了網上。

剛開始很困難，沒有人相信網上購物，訂單少得可憐。

但程硯川堅持下來了。

他相信，這是未來的趨勢。

2003年，淘寶網成立，電子商務開始爆發。

程硯川的公司也跟著快速發展，從幾個人的小作坊，發展成了幾十人的公司。

2008年，金融危機席卷全球，很多公司倒閉。

他把業務從電腦配件擴展到了整個3C數碼領域，又從銷售擴展到了自主研發。

2015年的一個秋天，程硯川站在自己公司的頂樓辦公室里，俯瞰著深圳的繁華景象。

四十歲的他，已經是這座城市里小有名氣的企業家。

他的公司年營業額超過十億，員工上千人，他本人身家過億。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意外的電話讓他的生活再添起伏。

電話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來的，程硯川本來不想接，但最終還是按了接聽鍵。

“喂，請問是程硯川程總嗎？”

“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沈浩，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你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