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你以為你能永遠逃避過去嗎?"繼母站在我家門口,那張曾經高高在上的臉上閃爍著詭異的笑容。
"我憑什么讓你進來?"我死死握住門把手,指節發白。
"因為我有你不知道的秘密,關于你母親的死亡,關于張總為什么對你這么好。"
"滾!"我聲音顫抖,卻不敢真的關門。
二十年前搶走我夢想的人,如今又想從我身上拿走什么?
門外那張泛黃的照片,為什么會讓我心跳加速?
01
那是我五歲的時候
那天清晨,我瞇著眼睛醒來。
"媽媽?"我揉著惺忪的睡眼,喊著平日里第一個見到的人。
沒有回應,屋子里安靜得可怕。
我光著腳丫走出房間,客廳里坐滿了人,低聲抽泣的聲音刺痛我的耳膜。
"小雨來了,誰去安頓她一下。"姑姑紅著眼睛說。
父親蹲下身,聲音哽咽:"小雨,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以后不會回來了。"
"去哪里了?什么時候回來接我?"我不明白大人們為什么都哭。
父親緊緊抱住我,眼淚打濕了我的小肩膀。
那一天,我的世界失去了溫暖的色彩。
喪事過后,家里安靜得令人窒息。
父親整日沉默,眼神空洞,夜里常常一個人偷偷哭泣。
我躲在自己的小房間,抱著母親曾給我買的泰迪熊,不知道該怎么辦。
一個月后,父親帶回了一個陌生女人。
"小雨,這是阿姨,以后會照顧我們。"父親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趙美玲蹲下身,摸摸我的頭:"小雨,你好啊,我有個女兒和你差不多大,你們一定會成為好朋友的。"
她的笑容看起來很溫暖,但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第二天,趙美玲帶著她的女兒趙悅搬了進來。
趙悅穿著漂亮的粉色連衣裙,手里抱著一個嶄新的洋娃娃。
"這是你的新妹妹,你們要好好相處。"父親摸摸我的頭。
趙悅上下打量我,撇撇嘴:"她的衣服好舊啊。"
"悅悅不懂事,別介意。"趙美玲笑著說,但眼中沒有歉意。
當晚,我發現母親放在床頭的照片不見了。
"阿姨,我媽媽的照片呢?"我鼓起勇氣問趙美玲。
"放起來了,新家要有新氣象,"她笑著對父親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父親沒有反對,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的心沉了下去,感到一種無法言說的恐懼。
那晚,我偷偷爬起來,在儲物柜深處找到了那些照片,抱著其中一張哭著入睡。
從那天起,趙美玲開始接管整個家庭。
她把原本屬于母親的衣柜清空,塞滿了自己的衣物。
母親最喜歡的那套茶具被收起來,換成了她帶來的花瓷杯。
我的房間不得不和趙悅共享,我的玩具、我的書、我的小天地,都被迫與一個陌生人分享。
"姐姐,這個玩具給我玩好不好?"趙悅指著我最喜歡的芭比娃娃。
我搖搖頭:"那是媽媽給我的生日禮物。"
趙悅撅起嘴,跑去找她媽媽:"媽媽,姐姐不肯把玩具給我!"
"小雨,把玩具給妹妹玩一下,"繼母走進來,語氣不容拒絕,"好孩子要學會分享。"
"可是那是媽媽給我的。"我倔強地抱著娃娃。
"你已經這么大了,還玩這些幼稚的東西,"繼母皺眉,"悅悅比你小,更需要這些玩具。"
父親聽到動靜走過來:"小雨,聽趙阿姨的話,一家人要相互謙讓。"
我不情愿地交出芭比娃娃,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三天后,我發現那個娃娃被扔在垃圾桶旁邊,一只胳膊已經斷了。
我默默地撿起來,藏在了床底下,心疼地用布條纏住斷裂的地方。
六歲那年,我和趙悅一起上小學。
我們被分在同一個班級,老師讓我們坐在一起。
"照顧好妹妹,"老師笑著對我說,"你們感情真好。"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能點點頭。
趙悅在學校里很受歡迎,她會撒嬌,會討好老師,很快交了許多朋友。
而我更多時候是一個人,安靜地看書,完成作業。
"小雨,為什么你這么孤僻?"老師有一次問我。
"我不孤僻,我只是喜歡安靜。"我小聲回答。
放學回家,趙悅總是拖著我去幫她完成作業。
"姐姐,這道題怎么做?"她眨著無辜的大眼睛。
我知道如果不幫她,回家后就會面臨繼母的責罵。
于是我耐心地教她,有時甚至直接幫她寫完。
"小雨,你怎么不教悅悅方法,只知道給她答案?"繼母經常這樣訓斥我。
"我教了,她不學。"我小聲辯解。
"你教得不好,"繼母冷笑,"否則她怎么會學不會?"
這樣的對話幾乎每天都在上演。
小學六年,我的成績始終名列前茅。
每次考試,我都希望能得到父親的夸獎。
"爸爸,我這次考了100分。"我小心翼翼地展示試卷。
"嗯,不錯。"父親隨意地點點頭,目光卻投向趙悅,"悅悅考得怎么樣?"
"85分。"趙悅委屈地噘嘴。
"已經很棒了,比上次進步了呢。"父親揉揉她的頭發。
繼母總是會在這時候插話:"悅悅雖然成績差一點,但她更活潑,更受歡迎。"
"成績不是唯一重要的事情。"父親會這樣附和。
每當這時,我的心就像被針扎了一樣疼。
02
十歲生日那天,我收到了一本字典,是班主任送的。
而趙悅的生日,全家人一起去了游樂園,父親還買了一個大蛋糕。
"為什么她的生日可以過,我的就不行?"我問父親。
"家里經濟條件有限,"父親有些尷尬,"明年給你補上。"
但第二年,依然是一樣的理由,第三年,第四年...
慢慢地,我習慣了這種不公平,學會了不再期待。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學習中,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感到一絲存在的價值。
十歲那年,我在日記本里寫下:"為什么爸爸不愛我了?"
一周后,當我回到家,發現繼母和趙悅正在翻看我的日記。
"還給我!"我沖上前去搶回本子。
"小雨,你怎么能這樣想你父親?"繼母裝作很心痛的樣子,"他為這個家付出那么多。"
"是你讓他不愛我的!"我第一次大聲反抗。
"你這孩子,太不懂事了,"繼母的眼神突然變得冰冷,"你爸爸辛苦工作養家,你不感恩也就算了,居然還說這種話!"
"你憑什么翻我的日記?那是我的隱私!"我哭著喊道。
"我是為了了解你的想法,關心你,"繼母理直氣壯,"看來我的關心完全被辜負了。"
趙悅站在一旁,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
那天晚上,我被罰站到深夜,沒有晚飯吃。
父親知道后,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小雨,你應該尊重趙阿姨,她是為你好。"
"她根本不喜歡我,"我流著淚說,"她只喜歡趙悅。"
"不要胡說,"父親皺眉,"趙阿姨對你很好,是你總不領情。"
從那以后,我再也不寫日記了,把所有的委屈和想法都埋在心底。
上初中后,情況變得更加復雜。
我的成績依舊優異,但校園生活并不順利。
趙悅開始注重打扮,和一群"時髦"女生混在一起。
有時她們會在走廊上故意撞我,或者在我經過時發出嘲笑聲。
"看那個書呆子,除了學習什么都不會。"她們毫不掩飾地議論。
我假裝沒聽見,低頭快步走過。
有一次,我的校服被人潑了墨水,整整一天我都穿著臟兮兮的衣服上課。
我知道是誰干的,但我沒有證據,也不敢告訴老師。
回到家,繼母看到我的衣服,眉頭一皺:"怎么這么不小心?洗衣服的錢從你零花錢里扣。"
"不是我弄臟的,是有人故意潑的。"我試圖解釋。
"又推卸責任,"繼母冷笑,"你總是覺得所有人都針對你。"
趙悅站在一旁假惺惺地說:"姐姐,你要是不知道怎么洗,我可以教你。"
我咬著嘴唇,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來。
初中三年,我拿遍了所有的獎學金。
這些錢本該用來補貼我的學習費用,但大部分都被繼母拿去給趙悅買衣服和化妝品。
"你不需要這些,"繼母理直氣壯地說,"你只要有書就夠了。"
"那是我的獎學金,我努力學習才得到的。"我據理力爭。
"家里的錢統一管理,"繼母寸步不讓,"你還小,不懂得理財。"
父親依舊保持沉默,對這一切視而不見。
十五歲那年,我第一次萌生了離家出走的念頭。
我甚至偷偷收拾了一個小包,準備隨時逃離這個家。
但最終我忍住了,因為我知道以我當時的年齡和能力,外面的世界只會更加危險。
我告訴自己,再忍幾年,等我高中畢業,就能真正獲得自由。
高中三年,我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學習上。
我相信,只要我足夠優秀,就能獲得離開的機會。
每天早上五點起床,晚上十一點睡覺,所有時間都用來學習。
趙悅的成績一直很普通,但她有很多男生追求,這讓繼母非常自豪。
"女孩子嘛,找個好歸宿比什么都重要。"繼母常這樣說。
"小雨太不像女孩子了,整天就知道學習,"繼母對父親抱怨,"這樣以后怎么找對象?"
父親只是抽著煙,沉默不語。
那些年,我幾乎沒有朋友,沒有社交生活。
同學們約著去看電影,逛街,而我只能獨自在圖書館度過周末。
"小雨,今天一起去看電影嗎?"偶爾有同學邀請我。
"不了,我還有作業沒完成。"我總是這樣回絕,因為我知道繼母不會給我零花錢。
我的世界只有書本,只有那個遙不可及的夢想——離開這個家。
03
1985年夏天,我和趙悅同時高中畢業。
高考前的最后一晚,我把所有筆記又復習了一遍,直到凌晨兩點。
趙悅早早就睡了,她說:"反正考不上什么好大學,隨便考考得了。"
考場上,我全神貫注,一道題也不放過。
三天的考試結束后,我心里有底,覺得自己考得不錯。
等待成績的日子里,我開始憧憬大學生活。
沒有繼母的苛責,沒有趙悅的嘲笑,只有知識和自由。
成績公布那天,我早早守在廣播前。
"高考成績已經貼在學校公告欄了!"隔壁李阿姨的兒子興奮地跑來告訴我。
我急忙騎車去學校,在人群中擠到公告欄前。
"林小雨...561分!"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個成績足以讓我進入省內的重點大學。
我的手微微發抖,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多年的努力沒有白費,我終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在公告欄前,我又找到了趙悅的名字:"趙悅...453分。"
這個分數只夠上一般的專科學校。
我飛快地騎車回家,想第一時間告訴父親這個好消息。
"爸,我考了561分!"我激動地說。
父親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真是太棒了,小雨!"
就在這時,繼母從廚房走出來:"悅悅考了多少?"
"453分。"我如實回答。
"也不錯了,"繼母點點頭,"夠上普通大學了。"
父親的笑容有些勉強:"兩個孩子都考上大學,真是好事。"
晚飯時,繼母突然提起了一個話題:"家里的經濟狀況不太好。"
"怎么了?"父親問道。
"我算了算,如果兩個孩子都上大學,我們根本負擔不起。"繼母的聲音充滿憂慮。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隱約猜到了她要說什么。
"但是孩子們都考上了,總不能不讓她們上學吧?"父親為難地說。
"誰說不能上學了?"繼母放下筷子,"我的意思是,只能供一個人上大學。"
父親的目光在我和趙悅之間游移,顯得很為難。
"其實,"繼母轉變了語氣,
"我覺得上大學不一定是唯一的出路。現在找個好工作,早點積累經驗也很重要。"
"你是說..."父親遲疑地問。
"小雨和悅悅都不去上大學,直接工作更實際。"繼母果斷地說。
這個突然的轉變讓我有些意外,但很快我就明白了她的意圖。
"那小雨怎么辦?她考了這么好的成績。"父親問道。
"正因為她成績好,找工作才更容易,"繼母笑著說,"悅悅找工作反而更困難。"
原來她的目的是讓我和趙悅都不上大學,因為她知道如果非要選一個人上學,我的成績更有優勢。
"我想上大學,"我堅定地說,"我可以自己打工掙學費。"
"別做夢了,"繼母冷笑,"現在找份好工作比什么都強。"
"我不同意!"我第一次在餐桌上拍桌子。
父親深吸一口氣:"小雨,聽我說,大學不是唯一的出路,我們家確實經濟困難,我覺得現在找工作是最好的選擇。"
我知道和他們爭辯沒有用,決定靠自己找出路。
第二天清晨,我強忍著淚水出門,開始在縣城里找工作。
既然大學夢碎,我只能盡快找到一份工作,攢錢離開這個家。
六月的陽光炙熱,我走在縣城的大街小巷,一家接一家地詢問招聘。
"對不起,我們要有經驗的。"
"沒有學歷,不考慮。"
"我們只要男性員工。"
一次次的拒絕讓我越來越絕望。
04
下午四點,我筋疲力盡地走到最后一家店鋪前。
這是一家小雜貨店,門口貼著招聘啟事。
"你好,我想應聘收銀員。"我鼓起勇氣走進去。
店主是個和藹的老太太,她仔細打量了我一番:"姑娘,你看起來很聰明,但這工作太辛苦了,一天要站十二個小時。"
"我不怕辛苦。"我急切地說。
"工資很低,每月只有一百二十元。"老太太提醒我。
"沒關系,我能吃苦。"我幾乎要哭出來。
老太太嘆了口氣:"好吧,明天來試試看。"
就這樣,我找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
回家路上,我在一處公告欄前停下腳步。
"某外貿公司招聘英語人才"的廣告引起了我的注意。
這在當時是份難得的好工作,待遇高,有發展前景。
"我們需要會外語的年輕人,"招聘廣告上這樣寫著,"學歷不限,能力至上。"
我高中時外語成績很好,這是我唯一的優勢。
我記下地址,決定明天去試一試。
那晚,我沒有告訴家里人雜貨店的工作,而是打算等外貿公司的面試結果出來再說。
第二天一早,我換上唯一一套像樣的衣服——一條藍色連衣裙,是母親留下的。
這件衣服我已經很少穿了,因為每次穿,繼母都會說:"穿死人的衣服,不吉利。"
但今天是重要的日子,我想讓母親在天上保佑我。
外貿公司位于縣城最繁華的商業區,辦公樓看起來氣派非凡。
我深吸一口氣,走進大廳。
"你好,我是來應聘的。"我對前臺小姐說。
"請填寫這份表格,然后等叫號。"她遞給我一張表格。
我認真填寫每一項,心跳加速。
"學歷"一欄,我猶豫了一下,最終誠實地寫下"高中畢業"。
等待區已經坐了十幾個人,大多看起來都是大學生模樣。
我忐忑不安地等著,害怕被直接刷掉。
"林小雨,3號面試室。"一個小時后,廣播里終于叫到了我的名字。
面試官是一位中年男性,態度溫和。
"你的外語成績很好,"他翻看著我的資料,"但沒有大學文憑,為什么想來我們公司?"
"我熱愛外語,愿意從基層做起,"我真誠地回答,"我學習能力強,能很快適應工作。"
"我們公司需要能獨立處理外貿文件的人,你有這方面經驗嗎?"
"沒有實際經驗,但我自學過相關知識,也熟悉基本的外貿術語。"我坦言。
面試持續了近一個小時,我回答了各種各樣的問題。
有些問題我答得很好,有些則顯得生澀。
最后,面試官對我說:"我們會盡快通知你結果。"
我走出公司大門,心里既忐忑又期待。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正式的工作面試,也是我希望改變命運的關鍵一步。
那晚,我無法入睡,腦海中不斷回放面試的場景,思考自己哪里回答得不夠好。
第二天,我如約去了雜貨店上班。
站了一整天,腳都腫了,但我咬牙堅持。
老太太看我認真的樣子,中午還給我多加了個雞腿。
"姑娘,你家里人知道你來這上班嗎?"她關切地問。
"知道的。"我撒了個謊。
晚上回到家,繼母問我去哪了。
"找工作。"我簡短地回答。
"找到了嗎?"她問道,語氣中帶著懷疑。
"還沒有。"我不想告訴她雜貨店的事。
第三天早上,我正準備去雜貨店上班,電話鈴突然響起。
我接起電話,是外貿公司的人事部。
"林小雨,恭喜你被我們公司錄用,下周一來報到吧。"
我激動得差點跳起來,眼淚瞬間涌出。
"謝謝,謝謝您!我一定不會讓公司失望的!"我連聲道謝。
掛斷電話,我坐在小河邊,望著流水,第一次感到未來有了希望。
我可以靠自己的能力找到好工作,不用再看繼母的臉色。
外貿公司的工資是雜貨店的三倍多,我很快就能攢錢搬出去住。
回到家,我控制不住地分享這個好消息:"我找到工作了,是縣城里的外貿公司!"
父親看起來很高興,繼母的表情卻有些奇怪。
"外貿公司?待遇怎么樣?"繼母問道。
"基本工資兩百元,表現好還有獎金,"我驕傲地說,"我可以自己負擔生活費了。"
"兩百元?不錯啊,"繼母點點頭,"比起上大學花錢,這是在掙錢。"
當時我以為她終于認可我了,現在想來,她的眼中只有那個工作崗位的價值。
晚飯后,繼母把父親叫進了房間,我聽到他們低聲交談。
我沒太在意,以為他們在討論家里的其他事情。
那晚,我興奮得幾乎沒睡,在腦海中想象著新工作的各種可能。
我計劃著如何存錢,如何繼續自學,如何一步步實現自己的夢想。
05
第二天一早,我剛起床,電話鈴就響了。
父親接的電話,然后叫我過去:"小雨,是找你的。"
"很抱歉,林小雨,因為名額有限,公司決定取消你的錄用資格。"電話那頭是同一個聲音,但語氣冰冷得像是另一個人。
我愣在原地,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為什么?我面試表現不是很好嗎?"我不甘心地問。
"這是公司的決定,我們已經找到了更合適的人選。"對方簡短地回答后,掛斷了電話。
我站在那里,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昨天還是希望,今天就成了絕望。
"怎么了?"父親問道。
"他們...取消了我的錄用資格。"我聲音顫抖。
"這種事很正常,"父親拍拍我的肩,"別灰心,還有其他工作。"
我點點頭,強忍著淚水回到房間。
接下來的幾天,我繼續在雜貨店上班,默默消化這個打擊。
三天后,趙悅興高采烈地宣布:"我被外貿公司錄用了!下周一就去報到!"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你的英語那么差,怎么可能被錄用?"我不敢相信。
"人家李叔叔是那里的領導,說我很有潛力呢。"趙悅得意地看著我。
李叔叔是父親的老同學,在那家公司有一定地位。
一切突然明朗——繼母在晚飯后和父親的談話,第二天突如其來的取消錄用,趙悅莫名其妙被錄取...
這不是巧合,是陰謀。
我沖到父親面前:"爸,是不是你和繼母讓李叔叔把我的名額給了趙悅?"
父親支支吾吾:"這個工作更適合悅悅,你能找到更好的。"
"為什么總是我讓步?為什么總是我的東西被搶走?"我第一次對父親發火。
"小雨,一家人不要計較這些。"父親依舊是那句話。
"一家人?"我冷笑,"什么時候你們把我當成過一家人?"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的?"繼母插嘴,"你爸爸一直對你很好,我們也是為你考慮。"
"為我考慮?"我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搶走我的工作機會是為我考慮?"
"那家公司環境復雜,不適合你,"繼母振振有詞,"悅悅有李叔叔照顧,會安全一些。"
"你們根本就是偏心!"我控制不住地大喊。
"小雨!"父親厲聲喝止,"不許這樣和你繼母說話!"
那一刻,我徹底死心了。
這個家,早就不是我的家了。
那晚,我收拾了簡單的行李,留下一張紙條:"我去找屬于自己的路了。"
我帶走的不多,一些換洗衣物,母親的照片,平時攢下的一點零花錢,還有高中的畢業證書。
凌晨四點,我輕輕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天剛蒙蒙亮,我站在長途汽車站,買了去省城的票。
那是1985年的夏天,我十八歲,孤身一人離開了生活了十多年的小縣城。
省城比我想象的更大,更冷漠,也更現實。
剛到省城的第一個晚上,我睡在火車站的長椅上,蓋著單薄的外套。
周圍的嘈雜聲和刺眼的燈光讓我幾乎無法入睡。
但比起回到那個不再是家的地方,我寧愿忍受這一切。
第二天一早,我用僅有的積蓄在站前的小旅館開了一間最便宜的房間。
"姑娘,找工作?"老板娘遞給我鑰匙時問道。
"嗯。"我簡短地回答。
"現在工作不好找,尤其是沒有關系的外地人。"老板娘意味深長地說。
她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在我頭上,但我不允許自己灰心。
接下來的日子,我帶著簡歷走遍了省城的大街小巷。
有些公司連門都不讓我進,有些則是看了我的簡歷就直接拒絕。
"高中畢業?沒有經驗?不好意思,我們需要大學生。"這是我聽到最多的話。
一周后,我的積蓄已經所剩無幾。
"再找不到工作,就要回老家了。"我對著鏡子里憔悴的自己說。
就在我幾乎絕望的時候,一家玩具廠的招工啟事給了我希望。
"女工多名,初中以上學歷,管吃住。"簡單的幾個字像救命稻草。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工廠所在的郊區。
工廠破舊的外墻和刺鼻的塑料味讓我有些猶豫,但我別無選擇。
"身份證,戶口本。"人事部的中年婦女頭也不抬地說。
"我只有身份證,戶口本在老家。"我緊張地回答。
"那就先簽臨時工,一個月試用期,表現好再轉正。"她敷衍地說。
就這樣,我成為了流水線上的一名普通工人。
06
車間里悶熱潮濕,機器的轟鳴聲震耳欲聾。
我的工作是組裝塑料玩具零件,簡單而重復。
"新來的,動作快點,耽誤了產量全組都沒獎金。"組長不耐煩地催促。
十二小時的工作下來,我的手指被塑料邊緣割出了無數小口子。
宿舍是十人間的上下鋪,沒有空調,只有一個吱呀作響的電風扇。
"習慣就好,比起有些黑心廠,這里已經算不錯了。"一個老工人安慰我。
第一個月的工資是320元,扣除食宿費后所剩無幾。
但我告訴自己,這只是開始,不能就此止步。
我用第一個月的工資買了一本《外貿英語入門》和一個英語詞典。
每天晚上,無論多累,我都堅持學習兩個小時。
"你學這些干什么?還不如學點化妝技術,找個好男人嫁了。"舍友們笑我。
"我有自己的計劃。"我不想解釋太多。
周末,我去附近的小商品市場兼職做銷售員。
老板看我勤快,又會說話,很快對我刮目相看。
"小林啊,你不適合在工廠待一輩子,"他有一次對我說,"你該做點有前途的工作。"
"我知道,我在學外語,希望以后能做外貿。"我告訴他我的夢想。
"有志氣!"老板豎起大拇指,"我這里有個朋友在貿易公司,等時機成熟,我幫你引薦。"
這句話給了我莫大的鼓勵,讓我更加努力地學習。
半年后,我的英語有了明顯進步,能看懂簡單的外貿信函了。
然而就在這時,工廠突然宣布倒閉,老板卷款潛逃。
"兩個月工資沒了,真倒霉!"同事們哭天抹淚。
我的情況更糟——不僅損失了工資,還失去了住所。
無奈之下,我找到了城中村的一間小房子,月租60元。
房間只有十平米,冬冷夏熱,下雨天還會漏水。
但這里是我能負擔的唯一住處,也是我的新起點。
失業后,我去了更多工廠應聘,最終在一家電子廠找到了工作。
條件比玩具廠好一些,但工作更加辛苦。
車間主管是個刻薄的中年女人,動不動就指責工人。
"林小雨,你這不行那不行,要不是看在你剛來的份上,早把你開除了!"她經常這樣當眾羞辱我。
同事們都敬而遠之,沒人愿意得罪她。
我默默忍受,告訴自己這只是暫時的。
夜深人靜時,我伏在桌前,借著昏暗的臺燈學習英語和外貿知識。
有時候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但我不敢松懈。
我知道,只有不斷提升自己,才能擺脫現狀。
就這樣,一年過去了。
我的英語水平大有提高,甚至開始嘗試翻譯一些簡單的商業文件。
周末的兼職也從普通銷售變成了小商品市場的翻譯,幫助老板接待外國客戶。
"小林,你英語說得真不錯!"老板經常這樣夸我。
"還差得遠,我還要繼續學習。"我謙虛地回答。
一次偶然的機會,市場舉辦了一場小型國際商品展銷會。
很多外國商人來尋找合作伙伴,現場需要翻譯人員。
我的老板推薦了我:"小林英語不錯,人也機靈,你們可以試試。"
展會方抱著試試看的態度,給了我一個機會。
那天,我穿上最正式的衣服,緊張地來到展廳。
"你負責A區,有外國客人就上前詢問是否需要幫助。"負責人簡單交代。
上午很順利,我成功地幫幾位外國客人介紹了產品。
下午,一位看起來很有氣質的外國商人來到展區。
他對電子產品很感興趣,但展位上的工作人員英語很差。
"Excuse me, can I help you?"我鼓起勇氣上前詢問。
外國商人驚喜地看著我:"Oh, you speak English! Great!"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里,我陪同他參觀了整個展區,詳細介紹各種產品。
我的英語雖然不夠流利,但足以進行基本交流。
"你的英語很好,是在哪里學的?"他用中文問我,讓我吃了一驚。
"自學的,"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很喜歡外語。"
"自學能達到這個水平很不容易,"他贊賞地說,"你知道這些產品的專業知識也很全面。"
"我在電子廠工作過,對這些產品有基本了解。"我解釋道。
談話間,我注意到不遠處有個中年男子一直在觀察我們。
他西裝革履,氣質儒雅,與周圍的小商販形成鮮明對比。
外國商人看到他,眼睛一亮:"張總!沒想到在這里遇見你!"
原來他們是舊識,兩人熱情地握手寒暄。
"這位是?"被稱為張總的男子看向我。
"這位小姐是我今天遇到的最好的翻譯,沒有之一,"外國客人笑著說,"你該給她一份工作。"
張總打量著我:"你叫什么名字?"
"林小雨。"我有些緊張地回答。
"能談談嗎?"他遞給我一張名片。
名片上印著"張氏國際貿易有限公司",張總的名字赫然在列。
就這樣,我獲得了人生中的轉機。
07
第二天,我按約定來到張氏公司。
公司位于市中心的一棟寫字樓內,裝修簡潔大方。
"張總在會議室等你。"前臺小姐禮貌地說。
張總親自面試了我,問題直接而尖銳。
"你沒有大學學歷,也沒有正規外貿經驗,為什么認為自己適合這份工作?"
"我自學了兩年外貿知識,能說流利的外語,最重要的是,我比任何人都渴望這個機會。"我真誠地回答。
"你知道外貿工作的壓力有多大嗎?"
"我在工廠流水線上工作過,在小商品市場當過銷售,我不怕吃苦,也不怕壓力。"
"如果錄用你,你愿意從最基層做起嗎?"
"我愿意從打掃衛生開始,只要能進入這個行業。"我毫不猶豫地說。
張總的眼睛閃爍了一下,似乎被我的話打動了。
"好,我給你一個月試用期,從客服做起。"
就這樣,我進入了張氏公司,開始了真正的外貿生涯。
剛開始,我負責接聽國外客戶的咨詢電話,整理郵件和資料。
這些工作看似簡單,但對我這個新人來說充滿挑戰。
很多專業術語我只在書本上見過,實際應用時還是有些生疏。
但我比誰都認真,每天第一個到公司,最后一個離開。
遇到不懂的問題,我就記在小本子上,下班后再查資料學習。
一個月后,張總找我談話。
"你的表現超出我的預期,"他微笑著說,"試用期通過了,正式成為我們的一員吧。"
我激動得差點哭出來:"謝謝張總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正式入職后,我的工資翻了一倍,終于可以離開那個漏雨的小房子。
我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間小公寓,雖然簡陋,但干凈整潔。
每天下班后,我依然保持學習的習慣,不斷充實自己。
很快,張總注意到了我的努力和能力。
"小雨,你愿意嘗試做銷售嗎?"三個月后,張總問我。
"我愿意嘗試任何挑戰。"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從此,我開始接觸公司的核心業務——外貿銷售。
白天跟著老員工學習,晚上自己研究市場和產品。
第一個月,我沒有任何業績,但我沒有氣餒。
第二個月,我拿下了一個小單子,公司里的同事都很驚訝。
"這個客戶很難搞定,之前好幾個人都失敗了,"銷售主管對我說,"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研究了他們公司的背景和需求,針對性地提供了解決方案。"我簡單地解釋。
實際上,我花了無數個夜晚研究這個客戶,甚至學習了他們國家的文化習俗。
張總聽說后,親自找我談話:"小雨,你有做銷售的天賦,繼續保持。"
"謝謝張總的鼓勵,我會更加努力的。"我真誠地說。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張總對我格外關注,目光中有種說不清的情感。
每當我遇到困難或挫折,他總會及時出現,給予指導和支持。
有一次,我為了一個重要客戶熬夜準備方案,第二天險些遲到。
匆忙中,我撞到了張總,文件散落一地。
"對不起,張總!"我慌忙蹲下收拾文件。
他也蹲下來幫我:"這是給福田公司的方案?"
"是的,今天要談判,我做了些準備。"
張總翻看了幾頁,眉頭漸漸舒展:"很全面,但第三頁的報價策略可以再調整一下。"
他耐心地指出幾個關鍵點,幫我完善了方案。
那天的談判非常成功,客戶當場簽了合同。
"謝謝您的指導,張總,"我感激地說,"沒有您的建議,我不可能這么順利。"
"不,成功是你自己爭取的,"張總微笑著說,"我只是給了一點小提示。"
三年過去,我從一個懵懂的新人成長為公司的銷售骨干。
我的客戶群不斷擴大,業績始終名列前茅。
同事們開始尊重我,不再把我當作那個沒有學歷的"鄉下女孩"。
五年后,我晉升為銷售總監,年薪突破了三十萬。
我終于可以買一套自己的小公寓,不用再為居住問題發愁。
這些年,我很少與家里聯系。
偶爾父親會打電話來,但都是只言片語就匆匆結束。
我知道繼母和趙悅依然控制著那個家。
聽父親說,趙悅在那家外貿公司沒待多久就被辭退了。
她英語太差,工作能力也跟不上,最終被公司解聘。
之后她嘗試過幾份工作,但都不長久,最終回到縣城,嫁給了一個小生意人。
這些消息我都只是淡淡地聽著,心中沒有太多波瀾。
那個傷害過我的家,那些奪走我夢想的人,都已成為過去。
現在的我,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圈。
每當我站在新家的落地窗前,俯瞰城市夜景,都會想起那個被繼母搶走工作機會的夏天。
命運給我關上一扇門,卻為我打開了一扇窗。
今年初,張總宣布公司將與一家國際大企業簽訂長期合作協議。
這將是公司歷史上最大的一筆生意,前景無限。
"這個項目關系到公司未來的發展,需要我們最優秀的人才,"張總在會議上說,"我決定由林小雨擔任項目負責人。"
這個決定引起了一些議論,畢竟公司有比我資歷更老的員工。
"為什么是她?"有人不滿地問。
"因為她最適合這個項目,"張總的語氣不容置疑,"過去五年,她為公司帶來的利潤是所有人中最高的。"
會議結束后,銷售部經理攔住我:"恭喜啊,小雨,張總真器重你。"
"我會盡力做好的。"我謙虛地回答。
"不過,有些人對這個決定有意見,"他壓低聲音,"小心應對,別給人抓到把柄。"
我點點頭,心里明白這是職場的常態。
張總親自任命我為談判代表,負責最終合同的敲定。
"小雨,我相信你能勝任這個任務。"張總拍著我的肩膀說。
"我不會讓您失望的。"我自信地回答。
為了這次合作,我幾乎住在了辦公室,日以繼夜地準備資料。
合同條款、市場分析、競品對比、風險評估...每一項我都親自把關。
功夫不負有心人,初步談判非常順利。
國際公司對我們的產品和服務都很滿意,只剩下最后的價格談判。
就在簽約前夕,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08
那天晚上,我剛剛回到家,門鈴突然響起。
透過貓眼,我看到了一張許久未見的臉——我的繼母趙美玲。
她身邊站著趙悅,還有一位從未見過的老人。
我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門:"有什么事嗎?"
"好久不見,小雨,這些年過得不錯啊。"繼母打量著我的豪華公寓,語氣里滿是嘲諷。
"如果沒什么事,請離開。"我冷淡地說。
"這么快就趕我們走?不請我們進去坐坐嗎?"繼母笑得意味深長。
為了盡快結束這場突如其來的拜訪,我讓他們進了門。
趙悅環顧四周,眼中閃爍著嫉妒的光芒:"姐姐,你這公寓至少值五六百萬吧?"
"有事直說。"我不想和他們有太多交流。
"小雨,你知道為什么張總這么賞識你嗎?"繼母忽然問道。
我心里一緊:"因為我的能力和努力。"
繼母冷笑一聲:"天真。"
那位陌生的老人從包里拿出一張泛黃的照片,遞給我。
照片上是年輕時的張總,他身邊站著一個女人,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