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老陳,您又來了?!绷陥@管理員老李遞過一塊抹布。
“嗯,又到清明了。”陳志遠接過抹布,聲音低沉。
“這十年,您年年都來,風雨無阻?!崩侠顕@了口氣,“那孩子要是知道,得多心疼您?!?/p>
陳志遠沒說話,只是默默走向陵園深處。
腳步在石徑上回響,仿佛時間的鐘擺,一下下敲擊著他的心。
1
清明的雨總是很細,像天空在低泣。陳志遠提著一袋紅豆包,拎著一瓶老白干,走在通往烈士陵園的小路上。
這條路他走了十年,每一塊石板都熟悉他的步伐。十年前,他的兒子陳昊在一場化工廠爆炸中犧牲,年僅二十八歲。
陵園里靜悄悄的,只有幾個零星的掃墓人。陳志遠在一排排墓碑間找到了兒子的那塊,上面寫著:革命烈士陳昊之墓。
他蹲下身,用袖子擦去墓碑上的雨水。碑上的照片里,陳昊穿著消防服,笑容明朗。
“昊兒,爹又來看你了。”陳志遠聲音很輕,像是怕吵醒兒子的長眠。
他把紅豆包一個個擺在墓前,又擰開酒瓶?!澳銒尩年P節炎又犯了,這幾天老喊疼……”
春風吹過,陵園的松樹發出沙沙聲。陳志遠覺得,那像是兒子在回應。
“昨天我去你們中隊看了小張,他現在當隊長了?!标愔具h倒了杯酒,灑在墓前的泥土上。
說著說著,他的眼眶紅了。十年了,每次來這里,話總是說不完。
遠處傳來腳步聲,陳志遠抬頭看去。一個穿黑色外套的年輕人站在不遠處徘徊,約莫三十歲,戴著口罩和帽子。
陳志遠沒多想,繼續和兒子說話?!皬S里的老伙計們都退休了,就我還住在那個老屋里?!?/p>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該回家了。陳志遠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昊兒,爹下次再來看你?!彼鹕?,膝蓋有些僵硬。
就在他轉身要走時,身后傳來一聲沙啞的呼喊。
“爹?!?/p>
陳志遠渾身一震,酒瓶從手中滑落,摔碎在地。這聲音,太像陳昊了。
2
他猛地回頭,心臟狂跳。那個黑衣年輕人站在幾米外,眼神復雜地看著他。
“你……你剛叫我什么?”陳志遠的聲音在發顫。
年輕人似乎慌了,急忙搖頭。他欲言又止,最終轉身匆匆離去。
“站??!”陳志遠追了幾步,但對方已消失在陵園的拐角。他的腿腳不如年輕人靈活,很快被甩開。
陳志遠站在原地,喘著粗氣。剛才那一刻,他真以為是陳昊回來了。
他追出陵園,在路邊四處張望。年輕人早已不見,只有車輛和行人川流不息。
就在他準備放棄時,腳下踩到什么東西。是一張皺巴巴的紙,他彎腰撿起。
那是一張醫院掛號單,名字被撕掉一半,只剩個“許”字??剖覍懼簾齻迯涂?。
陳志遠盯著紙條,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覺。為什么那人叫他爹?為什么會有燒傷科的掛號單?
回到家,陳志遠坐在沙發上發呆。妻子王秀蘭從廚房出來,見他魂不守舍。
“老陳,你咋了?去陵園回來就這模樣。”王秀蘭在他身旁坐下。
“沒事,可能是想昊兒想得太狠了?!标愔具h搖搖頭,沒說實話。
他怕妻子擔心,更怕自己是在做夢。但那聲“爹”一直在耳邊回響。
夜里,陳志遠輾轉難眠。他起身走到陽臺,點了一支煙。
煙霧在夜色中飄散,像往事的影子。陳志遠想起十年前的那個夜晚。
3
那是個普通的周二,陳志遠正在看電視。電話突然響起,是消防中隊打來的。
“陳師傅嗎?我是小張,昊兒的隊友?!彪娫捓锫曇粲行┌l抖。
“出啥事了?”陳志遠的心猛地提起來,有種不祥的預感。
“昊兒他……在救援中犧牲了?!毙埖穆曇暨熳×?。
陳志遠的手機掉在地上,人癱在沙發上。王秀蘭從廚房跑出來,見丈夫這樣,也慌了。
那一夜,夫妻倆抱頭痛哭。二十八歲的兒子,就這么永遠離開了。
后來陳志遠才知道詳情。化工廠爆炸,陳昊和戰友們沖進火場救人。
在最后撤離時,陳昊為救一名被困的技術員,被倒塌的鋼梁砸中。送到醫院時,已沒了氣息。
“那技術員呢?”陳志遠問小張,想知道兒子救的人是否平安。
“重傷,全身百分之六十燒傷,在重癥監護室?!毙堈f這話時,眼神有些閃躲。
“叫啥名字?”“許默,三十一歲,化工廠技術員。”
陳志遠記住了這個名字。他想去看看這人,想知道兒子為誰而死。
但王秀蘭攔住了他。“老陳,昊兒走了,你去找那人有啥用?”
王秀蘭怕丈夫做出過激的事。她了解他,知道他心里有怨。
從那以后,陳志遠再沒提過許默。但這個名字一直埋在他心底。
如今,十年過去,一張燒傷科掛號單又把這名字帶了回來。陳志遠覺得,這不是巧合。
第二天一早,他給小張打電話?!靶?,我想問個事。”
“陳叔,您說?!毙堈Z氣依舊恭敬,這些年他常照顧陳志遠夫婦。
“當年那個許默,現在咋樣了?”陳志遠直截了當地問。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陳叔,您咋突然問他?”
4
“昨天在陵園遇到點事,你先告訴我他的情況?!标愔具h語氣堅定。
小張嘆了口氣?!瓣愂?,實話告訴您,這些年我一直在留意他?!?/p>
“十年來,許默一直在治療,做了幾十次手術?!毙埨^續說,“他的傷很重,不只是身體,心理創傷也很大?!?/p>
“他知道昊兒為救他而死的嗎?”陳志遠聲音有些抖。
“知道,所以他過得很痛苦?!毙堫D了頓,“陳叔,他常說自己欠了一條命?!?/p>
掛了電話,陳志遠坐在椅子上,久久沒說話。他想起昨天那年輕人的眼神,充滿痛苦和愧疚。
如果那人真是許默,為何叫他爹?為何在陵園徘徊?
陳志遠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決定去找答案。
根據掛號單信息,他來到市人民醫院。燒傷修復科在住院部三樓。
“請問許默在哪間病房?”陳志遠問護士站的值班護士。
“您是他什么人?”護士警惕地問。“他的……朋友。”
護士瞥了他一眼,似乎在判斷真假。“許先生在308病房,但可能在做康復訓練。”
陳志遠沿走廊找到308病房。門開著,里面沒人。
他在走廊等了一會兒,見一個護士推著輪椅過來。輪椅上是個戴口罩和帽子的男人。
陳志遠心跳加速,這背影很熟悉。正是昨天在陵園見到的那人。
男人似有所感,回過頭。四目相對,時間仿佛凝固。
男人眼中帶著驚恐、愧疚,還有種復雜的感情。他猛地低頭,讓護士快推他進病房。
陳志遠站在走廊,心臟狂跳。他確定,這就是許默,兒子用命換回的人。
5
但許默為何躲著他?為何叫他爹?這些疑問像針一樣刺在陳志遠心里。
他在病房門口站了許久,終于敲了門。
“請進。”里面傳來沙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