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聲明：本文為虛構小說，請勿與現實關聯。

外婆的葬禮剛結束，韓家老宅的客廳里就傳出了激烈的爭吵聲。

大舅韓志強紅著臉拍桌子："這房子當年修建的時候，我出了大頭，憑什么要三等分！"

二舅韓志華也不甘示弱地站起來："出大頭？你那三萬塊夠干什么的！要不是我這些年一直在照顧媽，房子早就塌了！"

媽媽韓素梅坐在角落里一言不發，眼眶還紅著。

她剛剛失去了最疼愛她的母親，還沒來得及好好悲傷，就要面對這樣的場面。

縣城老街那套三層樓房，在舊城改造的風口上，有人估價能值八十萬。

那天的爭吵聲從下午一直持續到傍晚，客廳里的茶水早就涼了，煙灰缸里堆滿了煙頭。

大舅志強坐在主位上，翹著二郎腿，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掏出一疊泛黃的收據，在桌子上攤開："你們看清楚了，這是當年我給媽的錢，整整五萬塊！那時候我剛結婚，這可是我和翠花的全部積蓄！"

二舅志華瞪著眼珠子，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收據？你還好意思拿收據！我這些年給媽買米買油，陪她看病拿藥，哪樣不是花錢？我倒要問問，媽生病住院的時候，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做生意賺錢！要不是我有本事，媽能住得起縣醫院？"大舅一拍桌子，茶杯都跳了起來。

大舅媽宋翠花在一旁煽風點火："就是，我們志強這些年在縣城開店，賺的錢都貼補家里了。不像有些人，嫁了人就把娘家忘得一干二凈。"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媽媽。

媽媽的臉刷地紅了，但她還是忍著沒說話。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站起來想為媽媽辯護，卻被她拉住了。媽媽搖搖頭，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疲憊。

二舅媽趙美蘭也不甘示弱："說得好聽！你們在縣城做生意，我們在鎮上開修理店就不是做生意了？這些年老太太的一日三餐，哪頓不是我做的？冬天生病了，半夜三更是誰背著老人去醫院？"

"那你們也沒虧啊！"大舅媽尖聲反擊，"老太太這些年的退休金，哪個月不是給你們保管的？加起來也有十幾萬了吧？"

"退休金？"二舅媽氣得渾身發抖，"那點錢夠干什么的？光買藥就花了一大半！你以為養老人不花錢??？"

爭吵聲越來越大，隔壁鄰居都探出頭來張望。我偷偷看了看媽媽，她的眼淚已經掉下來了，但還是一聲不吭。

其實，我小時候就知道這個家庭的復雜關系。外婆年輕時守寡，一個人把三個孩子拉扯大，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大舅志強是老大，從小就精明能干，但也最會算計。二舅志華脾氣直爽，干活不偷懶，但腦子轉得慢。媽媽韓素梅是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女兒，從小就乖巧懂事。

外婆最疼媽媽，這是全家人都知道的事。

但也正因為這樣，兩個舅舅對媽媽總有些意見。他們覺得外婆偏心，好東西都留給了妹妹。媽媽嫁人后，這種不平衡感更加強烈。逢年過節，媽媽帶著我們回娘家，兩個舅舅表面上客氣，心里卻在盤算著媽媽是不是又從外婆那里得了好處。

記得我上小學的時候，有一次外婆偷偷給媽媽塞了一千塊錢，說是給我買書用的。結果被大舅媽看見了，當場就鬧了起來。她嚷嚷著說外婆偏心，自己的孫子孫女就不是親的了。那次鬧得很難看，媽媽最后把錢還給了外婆，拉著我們就走了。

從那以后，媽媽很少回娘家，就算回去也不會單獨和外婆待著。她總說："做人要知足，不能讓別人說閑話。"

縣城老街的那套房子，是外婆一生的心血。房子建于九十年代初，當時外婆拿出了全部的積蓄，又東拼西湊借了不少錢，才勉強把房子蓋起來。那時候縣城還不發達，老街也沒現在這么值錢。外婆只是想給孩子們留個念想，讓他們有個回家的地方。

沒想到二十多年后，這套房子竟然成了香餑餑。

舊城改造的消息一傳開，整條老街的房價都翻了好幾倍。外婆的那套三層樓房，位置正好在街道中心，臨街的門面可以開店做生意，樓上可以住人。有房產中介找上門來，說這套房子少說也值八十萬。

八十萬！這對于韓家來說，絕對是一筆巨款。

大舅志強在縣城開了個小商店，一年下來凈賺也就十幾萬。二舅志華的修理店生意一般，一個月賺個三四千就不錯了。媽媽在菜市場賣菜，更是辛苦錢，一天到晚忙活下來，也就能賺個百八十塊。

所以當外婆病重住院的時候，三兄妹的心思就都不單純了。表面上大家都在盡心照顧老人，暗地里卻都在盤算著遺產的事。

外婆是個明白人，她看得出孩子們的心思。彌留之際，她把三個孩子叫到床前，顫抖著手指向老房子的方向："這房子……你們好好商量著分……別為了這個傷了和氣……"

話還沒說完，外婆就咽氣了。

葬禮辦得很隆重，三家人都出了力。但禮剛辦完，矛盾就爆發了。

"商量著分？怎么商量？"大舅志強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我看還是按照貢獻來分比較公平。"

"貢獻？"二舅志華冷笑一聲，"那我們就好好算算賬！媽這些年的生活費、醫藥費，你們出了多少？"

兩人越說越激動，最后竟然動起手來。大舅雖然年紀大，但身體結實；二舅年輕力壯，也不甘示弱。兩人扭打在一起，桌椅板凳被撞得亂響。

"別打了！別打了！"媽媽沖上去勸架，結果被二舅無意中推倒在地，膝蓋都磕破了。

我趕緊扶起媽媽，看到她膝蓋上滲出血絲，心里又心疼又憤怒。

"夠了！"我終于忍不住大喊一聲。

客廳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我。我從小就是個乖孩子，很少大聲說話，這次的爆發讓大家都有些意外。

"外婆剛走，你們就為了錢打成這樣，還有一點良心嗎？"我的聲音在顫抖，"外婆在天之靈看到這一切，會怎么想？"

大舅和二舅都有些羞愧，松開了彼此。但眼神里的敵意還是沒有消散。

大舅媽宋翠花撇撇嘴："小孩子懂什么？這是大人的事。"

"是啊，"二舅媽趙美蘭也幫腔，"錢的事不談清楚，以后怎么辦？"

媽媽慢慢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她的臉色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堅定："我不要了。"

"什么？"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說，我不要這套房子了。"媽媽的聲音很輕，但字字清晰，"你們兩個分吧，我不參與。"

客廳里的空氣凝固了，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大舅志強和二舅志華對視了一眼，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是驚訝，是愧疚，還是暗自慶幸？

"素梅，你別鬧情緒。"大舅干咳一聲，"這房子是媽留給我們三個的，你有份。"

"就是，"二舅也點頭，"雖然我們吵架了，但該你的還是你的。"

媽媽搖搖頭："我想清楚了。我嫁出去了，就是外姓人。這房子留給你們，我沒意見。"

"媽！"我急了，"那可是幾十萬呢！你怎么能不要？"

媽媽看著我，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疲憊和無奈："錢再多，也買不回兄妹情分。我寧可要一個完整的家，也不要一堆冰冷的鈔票。"

這話說得兩個舅舅都低下了頭。他們剛才的表現確實過分了，為了錢竟然動手打架，還把妹妹推倒了。

但是，愧疚歸愧疚，當媽媽真的放棄繼承權時，兩人眼里還是閃過了一絲如釋重負的表情。

幾天后，媽媽正式在律師面前簽署了放棄繼承權的聲明。消息傳開后，整個老街都炸鍋了。

"素梅這孩子太老實了，幾十萬說不要就不要。"

"韓家兩個兒子真是的，把妹妹逼成這樣。"

"不過也好，省得以后鬧矛盾。"

鄰居們議論紛紛，有同情媽媽的，也有覺得她傻的。但媽媽好像什么都沒聽見，還是每天早早起來去菜市場賣菜，生活沒有任何改變。

爸爸知道這事后，氣得三天沒跟媽媽說話。"你腦子進水了？那是你應得的！幾十萬呢，夠咱們在城里買套房了！"

媽媽只是淡淡地說："錢沒了可以再賺，親情沒了就真的沒了。"

"親情？"爸爸冷笑，"你看你那兩個哥哥，眼里還有你這個妹妹嗎？為了錢都能動手打架，還談什么親情？"

媽媽不說話了，靜靜地坐在那里發呆。我知道，她心里也難受，但她就是這樣的人，寧可自己吃虧，也不愿意看到家人反目。

大舅和二舅得到房子后，表面上對媽媽更客氣了。

逢年過節，他們會主動給媽媽打電話，邀請我們回老家吃飯。媽媽每次都會精心準備禮品，買最好的煙酒和補品。兩家人見面時，氣氛看起來很和諧，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

但我能感覺到，那種親密無間的感覺再也回不來了。以前的韓家，雖然偶爾有小摩擦，但大體上還是其樂融融的?，F在的韓家，更像是客氣的陌生人。

大舅和二舅分房子的過程也不順利。最開始他們說好了一人一半，可到了具體分配時，又起了爭執。

房子是三層樓，一二樓是門面房，可以出租做生意；三樓是住宅，自己家人可以住。按理說一二樓更值錢，但三樓更實用。兩人各有各的算盤，誰也不肯讓步。

最后還是請了村里的老人做調解，才勉強達成協議：大舅要一二樓，負責出租收房租；二舅要三樓，可以搬過來住，節省房租開支。

表面上皆大歡喜，實際上兩人心里都有怨氣。

大舅覺得自己吃虧了，一二樓雖然值錢，但出租要交各種稅費，還要維修保養，實際收益沒那么高。二舅覺得自己也不劃算，三樓雖然可以住，但面積小，而且樓梯陡峭，老人孩子上下不方便。

分房后的第一年，兩家人還保持著表面的和睦。大舅把一二樓租給了一家服裝店，月租金三千塊；二舅一家搬到了三樓，省下了每月八百塊的房租。

看起來大家都有收益，應該很滿足才對?？墒侨诵木褪沁@么復雜，有了好處就想要更多。

大舅開始計算，覺得自己的租金收益太少?？h城房價在漲，房租卻漲得不快，而且租客經常拖欠房租，還有各種維修費用。算來算去，一年下來凈收益也就兩萬多塊。

二舅也有意見。三樓的面積確實小，一家四口住得很擠。而且樓梯年久失修，走路時咯吱咯吱響，讓人心里發慌。他開始后悔，覺得應該要一二樓。

兩人的矛盾在第二年春節時徹底爆發了。

那天是大年初二，按照慣例，韓家三兄妹要聚在老房子里吃團圓飯。媽媽帶著我們早早趕到，準備了一桌豐盛的菜肴。

大舅一家姍姍來遲，大舅媽宋翠花一進門就開始抱怨："這房子的暖氣不行，凍死人了。志華，你們住在樓上，怎么不修修暖氣？"

二舅媽趙美蘭立馬不樂意了："修暖氣？那是整棟樓的事，憑什么讓我們出錢？樓下的租金你們拿著，維修費用應該你們出。"

"租金？"大舅媽冷笑，"那點租金夠干什么的？交完稅費，剩不了幾個錢。"

"剩不了幾個錢？"二舅志華放下筷子，"那我們換換？你們搬到樓上來住，我們去收租金？"

"換就換！"大舅志強一拍桌子，"誰怕誰？反正我們在縣城有自己的房子。"

眼看著又要吵起來，媽媽趕緊勸架。

"過年呢，大家別吵了。"媽媽苦笑著說，"有什么事慢慢商量。"

"商量？"二舅媽站起來，"有什么好商量的？當初分房子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些問題。現在后悔了？晚了！"

大舅媽也不甘示弱："誰后悔了？我們只是覺得不公平！樓上住著不交維修費，樓下收租還要負擔所有開支，哪有這樣的道理？"

爭吵聲越來越大，飯桌上的氣氛徹底僵了。我和表兄弟們坐在那里，大氣都不敢出。

媽媽看著這一切，眼里滿是痛苦。她輕輕地說："要不，我來出這個維修費？"

"你出？"大舅媽瞪著眼睛，"你拿什么出？賣菜賺的那點錢？"

這話太傷人了。媽媽的臉刷地紅了，但她還是忍著說："我可以慢慢攢。"

"夠了！"我終于忍不住站起來。

所有人都看著我，客廳里安靜得可怕。

"媽媽已經放棄了繼承權，你們還要怎樣？"我的聲音在顫抖，"現在房子是你們的，維修費也要媽媽出？還有沒有一點良心？"

大舅和二舅都有些尷尬，但兩個舅媽還在那里嘟囔："誰讓她要多管閑事……"

我拉起媽媽就往外走："媽，我們回家。這樣的團圓飯，不吃也罷。"

那個年就這樣不歡而散。從那以后，韓家三兄妹之間的關系更加疏遠了。雖然表面上還維持著聯系，但那種血濃于水的親情，已經被金錢消磨得所剩無幾。

媽媽回到家后，一個人坐在客廳里發了很久的呆。我知道她心里難受，但又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

"媽，你后悔嗎？"我輕輕問道。

媽媽搖搖頭："不后悔。錢沒了可以再賺，但如果因為錢把親情鬧沒了，那才是真正的損失。"

"可是現在，親情不也沒了嗎？"

媽媽沉默了很久，才說："至少，我問心無愧。"

時間一年年過去，大舅和二舅的關系越來越差。房租收益的分配、維修費用的承擔、樓房使用權的爭議，各種小問題層出不窮。兩人從親兄弟變成了合作伙伴，再從合作伙伴變成了冤家對頭。

大舅志強開始后悔分房的決定，覺得應該把房子賣掉，現金分配更簡單。二舅志華也有同樣的想法，但兩人都拉不下臉主動提出來。

就這樣，韓家的老房子成了兩人心中的一根刺。表面上是財產，實際上是負擔。

三年后的一個下午，我陪媽媽去縣城辦事，路過老街時發現外婆的房子門口貼著醒目的封條。

街坊鄰居們聚在門口議論紛紛："這房子出大事了！""聽說要拆，但有問題！""志強和志華兩兄弟天天在街道辦跑，臉都愁綠了！"

正當我們疑惑時，媽媽的手機急促地響了起來。

是二舅韓志華打來的，聲音顫抖得厲害："素梅，你快來一趟，出大事了！那個房子……房子有問題！"電話里傳來哭聲，然后是大舅在后面喊："當年媽買房子的時候……"

媽媽握著手機，臉色復雜地看著那套貼著封條的房子。她深深嘆了一口氣，眼神里有種我從未見過的復雜情緒。"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我忍不住問道。

媽媽緩緩開口："其實，外婆臨終前告訴過我一個秘密。這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