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北方的春天總是來得遲一些。
1973年4月下旬,料峭的寒意仍未完全散去,我站在火車站臺上,內心五味雜陳。
身上的軍裝燙得筆挺,卻刻意沒有佩戴那象征排長職務的"四個兜"軍裝上衣。
這次回鄉探親,我心中有個隱秘的計劃。
01、
列車緩緩駛入站臺,濃濃的蒸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凝結成白霧。
我深吸一口氣,提起行李,登上了通往家鄉的列車。
火車發出悠長的汽笛聲,輪軌與鐵軌撞擊的聲響漸漸加快,窗外的景色開始飛速后退。
我叫馬志遠,今年26歲,在部隊服役已經八年。
入伍前在老家已經訂婚,周雨桐是我的未婚妻。
我們青梅竹馬,相識十幾年,彼此都很熟悉。
這幾年,她一直在等我,我倆約定好等我提干后就結婚。
現在,這個條件已經達成——三個月前,我被提拔為排長,這意味著我從士兵變成了干部,待遇和地位都有了質的飛躍。
按理說,這是一個值得慶祝的好消息,但我卻決定暫時對周雨桐保密,想看看她是真心愛我這個人,還是愛慕軍官所帶來的地位和待遇。
02、
火車在夜色中行駛,我望著窗外閃爍的燈火,回想起與周雨桐的點點滴滴。
記憶中,她是個淳樸善良的姑娘,但近半年來,她的來信頻率明顯降低,內容也變得敷衍。
更讓我不安的是,上個月的信中,她竟然詢問我什么時候能轉干,言語間透露出一絲不耐煩。
我不愿意懷疑她,但我必須確定,我在乎的人是否真的在乎我。
第二天傍晚,火車終于到達了家鄉站點。
我背起行李,踏上了通往村莊的泥濘小路。
四月的東北,田野剛剛解凍,泥土散發著清新的氣息。
路邊的楊柳抽出了嫩綠的新芽,遠處的山巒在暮色中若隱若現。
"志遠回來啦!"還沒進村,遠遠地就聽到了熟悉的鄉音。
幾個放學回家的小孩子認出了我,興奮地喊叫著跑開,顯然是去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
我微笑著點頭致意,內心卻越發緊張。
周雨桐會有怎樣的反應?她會看出我的謊言嗎?
拐過村口的大槐樹,我看到了站在那里等候的周雨桐。
03、
她穿著一件藕荷色的棉襖,頭發扎成兩條辮子,遠遠看去,還是那個熟悉的鄉村姑娘。
但當我走近時,卻發現她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明顯的失望,盡管她迅速掩飾起來,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
"志遠,你回來啦!"她上前一步,擁抱了我,但這個擁抱缺少了往日的熱情,臉上的表情很平淡。
"嗯,請了半個月的探親假。"我故作輕松地說,眼睛卻敏銳地捕捉到她掃過我軍裝的目光。
"你...這次回來有什么好消息嗎?"她試探性地問道,眼神有意無意地瞄向我的軍裝。
我裝作沒聽懂她的暗示,只是笑著說:"是啊,好消息就是能見到你了。"
周雨桐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復了笑容:"走吧,回家去,你媽知道你要回來,做了一桌好菜等著你呢。"
回家的路上,周雨桐話明顯少了很多。
她不時瞥向我的軍裝,似乎在尋找什么。
我故意聊起部隊里的日常,對她關心的提干問題只字不提。
"對了,劉軍他們都提干了吧?"她突然問道,聲音里有掩飾不住的急切。
劉軍是我的戰友,比我早入伍一年,我們是同一批高中畢業生。
"他啊,提了,現在是排長了。"我故意嘆了口氣,"我這次應該也有機會,但是被別人搶先了。"
周雨桐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抓著我的手也不由得松開了:"啊...這樣啊。沒事,下次肯定能行的。"
她的話聽起來像是安慰,但語氣里透露出的失望卻無法掩飾。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針扎一樣疼。
我原以為她會毫不在意我的升遷,會真誠地鼓勵我繼續努力,但現實卻給了我一記重拳。
04、
到家后,母親的熱情緩解了一些尷尬。
她忙前忙后,端出一盤盤家鄉菜,語氣中滿是對兒子的驕傲。
飯桌上,周雨桐保持著禮貌的微笑,但眼神卻時不時地游移,顯得心不在焉。
"志遠啊,部隊上升職了沒有?"母親關切地問道。
"還沒呢,媽,可能要再等等。"我低頭扒飯,避開周雨桐的目光。
"沒事,慢慢來,咱不著急。"母親寬慰道,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向周雨桐,似乎在為兒子解釋。
我注意到周雨桐的表情更加勉強了。
飯后,她主動提出幫母親洗碗,但動作明顯心不在焉,打破了兩個碗。
傍晚,我們按照約定去村后的小河邊散步。
春日的薄暮,天空中飄著幾縷殘云,被夕陽染成金紅色。
河水靜靜流淌,岸邊的蘆葦發出沙沙的響聲。
周雨桐比平時沉默得多,走了好一會才開口:"志遠,你說實話,你這次回來,是不是還有其他事情?"
"什么事情?"我明知故問。
"就是..."她欲言又止,最后還是直接問道:"你真的沒有被提干嗎?"
我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她:"雨桐,提不提干這么重要嗎?"
她的眼神閃爍:"當然重要啊。提干了就是干部了,以后生活會好很多,我們也能早點結婚..."
"如果我一直沒法提干呢?那我們的婚約是不是就沒意義了?"我直視著她的眼睛,心跳加速。
周雨桐愣住了,臉色變得蒼白:"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大家都在等著你好消息啊,村里好多人都在向我打聽,你什么時候能當干部。"
"所以你在乎的是別人怎么看?"我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
"不是的,志遠,你怎么能這么想我?"她的眼圈紅了,"我等了你這么多年,如果只在乎這個,早就不要你了!既然你這樣看我,那我們干脆分手好了!以后不要來找我了!我……"
她沒說完,但我聽出了弦外之音——她想借機分手。
她的話像一把刀,刺痛了我的心。
我們陷入了沉默,只有河水流淌的聲音和遠處知了的鳴叫。
夜色漸深,天邊的最后一抹霞光也消失了。
"雨桐,我有話要告訴你。"我終于下定決心,聲音低沉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