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先生,請把銀行卡給我。"
我握著那張卡,手心全是汗。
三天了,自從繼父田慶山走后,我一直在想這件事。律師宣讀遺囑時,所有人都震驚了,包括我自己。
"您好,我想查詢一下這張卡。"我把卡遞給銀行工作人員。
我叫陳志遠,四十五歲,是個普通的裝修工人。很多年前,我和媽媽改嫁到田家,從那時起,我就成了田慶山的繼子。
這些年來,我照顧著這個嚴厲的繼父,從未想過會有今天這樣的時刻。
"先生,這張卡有特殊備注,需要調出詳細記錄。"工作人員說。
我點點頭,心跳得很快。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這張卡里藏著什么秘密,關于我和繼父這么多年的秘密。
01
回想起很多年前,我還很年輕,跟著媽媽李秀芬改嫁到田家的那個下午。
"志遠,記住了,到了田家你就是田家的人。"媽媽拉著我的手,聲音有些顫抖,"田叔叔愿意收留我們娘倆,你要懂得感恩。"
我點點頭,心里其實忐忑不安。生父的意外去世讓我們家債臺高筑,媽媽一個女人帶著我實在撐不下去了。田慶山是鎮上翠微小學的校長,四十二歲喪妻,帶著一個十六歲的兒子田志華。
進了田家大門,田志華正在院子里踢毽子,看到我們進來,毽子掉在地上也不撿,冷冷地打量著我。
"爸,他們來了。"田志華的語氣里帶著明顯的不情愿。
田慶山從房里走出來,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藍色中山裝,戴著黑框眼鏡,看起來很有文化人的樣子。
"秀芬,志遠,歡迎回家。"他的聲音低沉有力,但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復雜。
"田叔叔好。"我趕緊鞠躬。
"不用叫叔叔了,叫爸。"田慶山糾正我,然后轉向田志華,"志華,以后志遠就是你哥哥了。"
田志華撇撇嘴:"他比我大三歲,當然是哥哥。"
那語氣里的不屑,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發現田慶山對我的要求確實很嚴格。
每天早上五點半,他就會敲我的房門:"志遠,起床做早飯。"
"爸,我再睡五分鐘行嗎?"我迷迷糊糊地說。
"不行,做人要有規矩。"他的聲音不容置疑,"志華要上學,你也要上學,早飯不能耽誤。"
我只好爬起來,到廚房生火做飯。田志華通常八點才起床,洗漱完畢就能吃到熱騰騰的早餐。
"志遠,記住了,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相互照顧,你是哥哥,照顧弟弟是應該的。"
雖然這么說,但我總覺得他對田志華比對我好太多了。田志華成績好,他會獎勵買新衣服;我成績不好,他就讓我在家多干活。
有一次,我忍不住問媽媽:"媽,爸是不是不太喜歡我?"
媽媽嘆了口氣:"志遠,你爸是為你好。你想想,我們能有今天的生活,全靠你爸。你要懂得感恩。"
02
高三那年,我和田志華同時面臨高考。
"志華,你考某大學應該沒問題。"田慶山在飯桌上說,"志遠,你就考個技校吧,學門手藝。"
"爸,我也想上大學。"我鼓起勇氣說。
田志華冷笑:"就你那成績?別做夢了。"
"志華!"田慶山呵斥了一聲,然后看著我,"志遠,我不是不支持你上大學,是你的基礎太差了。與其勉強考個三流大學,不如學門實用的技術。"
"沒有可是,我已經決定了。"田慶山語氣堅決,"我聯系了縣里的建筑技校,學裝修。現在裝修行業掙錢,比讀書強。"
我看著桌上的菜,眼眶有些發熱。憑什么田志華就能上大學,我就只能去技校?
當晚,我偷偷去找田慶山:"爸,我真的很想上大學,哪怕是差一點的大學也行。"
田慶山正在看報紙,頭也不抬:"志遠,人要有自知之明。你的天賦不在讀書上,但手很巧,學裝修會有出息的。"
"這件事不要再提了。"他放下報紙,嚴肅地看著我,"志遠,我不會害你的。相信我的判斷。"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在這個家里真的就是個外人。
結果出來后,田志華果然考上了省城的某大學,學的是計算機專業。
"哈哈,爸,我考上了!"田志華興奮地揮舞著錄取通知書,"某大學計算機系!"
田慶山難得露出笑容:"好樣的,不愧是我田慶山的兒子。"
我站在一旁,心情復雜。我的高考成績雖然不算特別好,但也過了二本線,可是田慶山根本沒讓我填報志愿。
"爸,我們去慶祝一下吧!"田志華提議。
"好,今天我請客,去鎮上最好的飯店。"田慶山爽快地答應了。
我以為自己也能去,結果田慶山說:"志遠,你在家準備一下,明天就去技校報到。"
看著他們父子倆高高興興地出門,我坐在院子里,心里說不出的難受。
去技校之前,田慶山找我談話。
"志遠,你要去縣城了。"他坐在客廳的椅子上,語氣比平時溫和一些,"我給你準備了一些生活費。"
"謝謝爸。"我接過他遞來的信封,里面有五百塊錢。
"記住了,在外面要好好學習,別給家里丟臉。"
"還有,"他頓了頓,"每個月記得往家里寄點錢。家里開銷大,你媽媽身體也不太好。"
我愣了一下:"寄錢?"
"怎么了,有問題嗎?"田慶山皺眉,"你學技術是為了掙錢養家,不是為了享受。家里供你學手藝,你將來掙了錢自然要回報家里。"
"學習期間也會有實習工資的。"他不容分說,"每個月至少寄兩百塊回來。"
田志華在省城上大學,每個月家里給他寄四百塊生活費;我去縣城學技術,每個月還要往家里寄兩百塊。這種差別讓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爸,那志華......"
"志華在上大學,等他畢業了工作了,自然會孝敬家里的。"田慶山打斷我,"現在他的任務就是好好讀書。"
03
在縣城的三年技校生活,我過得很節儉。白天上課學理論,下午跟師傅實習,晚上還要打零工掙點外快。
每個月月底,我都會準時去郵局給家里匯錢。
"又給家里寄錢啊?"同宿舍的李明看我填匯款單,"你真孝順。"
"應該的。"我說,心里其實有些無奈。
為了每個月寄這兩百塊錢,我經常吃泡面度日,冬天穿著單薄的衣服也舍不得買新的。
有一次生病了,我想跟家里要點錢買藥,打電話回去。
"爸,我感冒了,想買點藥......"
"感冒就多喝熱水,買什么藥?浪費錢。"田慶山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年輕人身體好,扛一扛就過去了。"
"那就去校醫院看看,不要亂花錢。對了,這個月的錢記得按時寄回來。"
掛了電話,我坐在宿舍里,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技校畢業后,我留在縣城,在一家裝修公司當學徒。工資不高,但我依然堅持每個月往家里寄錢,甚至比以前寄得更多了。
田志華大學畢業后,在省城找了份軟件公司的工作,月薪三千多,在當時算是很不錯的收入了。
春節回家時,我們兄弟倆難得聚在一起。
"志華,工作怎么樣?"我主動搭話。
"還行吧,就是累了點。"田志華翻看著手機,"不過比在鎮上強多了。"
田志華抬頭看了我一眼:"你能幫我什么忙?你一個裝修工人。"
田慶山在一旁說:"志華,不要這樣說話。志遠現在也掙錢了,在縣城混得不錯。"
"掙多少錢啊?"田志華有些不屑,"一個月能有一千嗎?"
"有的。"我小聲說,其實我月薪已經到了一千二百塊。
"那倒是不錯。"田志華語氣緩和了一些,"不過還是沒法跟我比。我現在一個月三千五呢。"
田慶山滿臉驕傲:"志華就是有出息,大學沒白上。"
后來無意中聽到媽媽和田慶山的對話,才知道田志華基本不給家里寄錢,理由是剛工作,開銷大,要在省城立足不容易。
第二年,我認識了現在的妻子小霞。她是縣城一家服裝店的營業員,人長得不算漂亮,但很善良。
經過一番波折,我們最終還是結了婚,但是沒有買房子,而是在縣城租了一個小兩居室。
婚禮很簡單,田慶山和媽媽來了,田志華說工作忙沒能回來。
"志遠,結婚了要更加懂事。"田慶山在婚禮上對我說,"家里的負擔不能少,該孝敬的還是要孝敬。"
"小霞也要工作,你們兩個人掙錢,家里的負擔可以多分擔一些。"
結婚后的第一個月,我如往常一樣往家里寄錢,但這次寄的是四百塊。
"為什么要寄這么多?"小霞問。
"爸說我們兩個人掙錢了,應該多承擔一些。"
"可是我們剛結婚,自己也需要用錢啊。"小霞有些不滿,"而且田志華工資比你高,他寄多少?"
過了幾天,我忍不住打電話問媽媽:"媽,志華現在給家里寄錢嗎?"
媽媽沉默了一會兒:"志華在省城開銷大,還要租房子,暫時沒有多余的錢。"
"偶爾寄一點,不多。"媽媽的聲音有些無奈,"志遠,你別多想,志華有志華的難處。"
我和小霞兩個人的工資加起來也不過兩千五,每個月寄回家四百,剩下的要租房、吃飯、日常開銷,日子過得緊巴巴的。而田志華一個人就掙三千多,卻說沒有多余的錢寄回家。
04
五年前,媽媽突然生病了,是胃癌。
"志遠,你媽媽病了,需要住院治療。"田慶山在電話里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立刻請假回家,看到媽媽躺在醫院床上,人瘦了一大圈。
媽媽的病情很嚴重,需要手術,費用至少要十萬塊。
"爸,家里有這么多錢嗎?"
田慶山搖搖頭:"存款只有三萬塊,其他的需要想辦法。"
"那志華那邊......"
"我聯系了志華,他說會想辦法。"田慶山說,"但他剛在省城買了房子,也很緊張。"
"爸,不管多少錢,一定要給媽媽治病。"我堅決地說,"我去想辦法籌錢。"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四處借錢,連信用卡都刷爆了,總共籌了五萬塊。田志華最后拿出了兩萬塊,說是從朋友那里借的。
媽媽的手術很成功,但后續的化療費用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我和小霞商量后,決定把縣城的工作辭了,回到鎮上照顧媽媽。
那段時間,田志華來了兩次,每次待不到一天就走了,說是公司事情太多。
媽媽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我和小霞輪流照顧。
"志遠,我對不起你。"媽媽有一天突然握著我的手說,"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
"您心里的苦,媽媽都知道。"媽媽的眼淚流了下來,"你比志華孝順多了,但是......"
"志遠,你要記住,血緣關系不代表一切。"媽媽的聲音很輕很輕,"有時候,心才是最重要的。"
媽媽去世的前一天晚上,她把我叫到床邊:"志遠,以后你爸就靠你了。"
"答應媽媽,不管發生什么事,都要善待你爸。他是個好人,只是不善于表達。"
"我答應您,媽。"
媽媽安詳地離開了,田志華趕回來參加了葬禮,但第二天就走了,說是公司有個重要項目不能耽誤。
從那以后,我就承擔起了照顧田慶山的責任。
沒有了媽媽的調節,我和田慶山的關系變得更加微妙。
"志遠,你不用留在鎮上陪我,回縣城工作吧。"田慶山說。
"不用,我在鎮上也能找到活干。"我說,"您一個人我不放心。"
"媽媽臨終前讓我好好照顧您,我不能違背她的遺愿。"
田慶山看著我,眼神很復雜:"志遠,你......你是個好孩子。"
這是他第一次夸我,我心里有些酸澀。
我在鎮上開了個小裝修店,生意還算不錯。田慶山退休后身體還算硬朗,平時喜歡下象棋、看書。我們雖然住在一起,但交流不多,各過各的生活。
田志華一年也就回來兩三次,每次都是匆匆忙忙。他在省城的生意越做越大,開了自己的軟件公司,但和家里的聯系越來越少。
05
去年春天,田慶山突然暈倒了。我送他到醫院檢查,結果讓我如晴天霹靂——胃癌晚期。
"醫生,我爸還能活多久?"我顫抖著問。
"如果積極治療,可能還有一年左右的時間。"醫生說,"但是要做好心理準備,病情會發展得很快。"
我立刻給田志華打電話:"志華,爸生病了,很嚴重,你趕緊回來一趟。"
"什么病?"田志華的聲音聽起來很急。
"胃癌晚期。"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我......我這幾天有個重要的合同要簽,可能一周后才能回去。"
"志華,爸可能時間不多了。"
"我知道,我會盡快安排的。你先照顧著,有什么事隨時聯系我。"
田慶山醒來后,我告訴他檢查結果。
"胃癌啊。"他很平靜地說,"也好,不用拖累你們太久。"
"志遠,我這把年紀了,該走的時候就走,不要強求。"田慶山看著天花板,"倒是你,辛苦了這么多年。"
田慶山轉過頭看著我,眼里有種我從未見過的溫柔:"志遠,你是個好孩子。比......比我想象的還要好。"
田志華一周后終于回來了,看到田慶山的樣子,他也紅了眼眶。
"爸,我來晚了。"田志華握著田慶山的手說。
"沒事,你工作忙。"田慶山淡淡地說,"生意要緊。"
"不用了,你有自己的事業。"田慶山的語氣很平靜,"志遠在這里照顧我就夠了。"
田志華待了三天就走了,臨走前給了我五千塊錢:"志遠,爸的醫療費我會承擔一部分,你先用著。"
田志華走后,田慶山對我說:"志遠,我不怪志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我愿意。"我真心地說,"您是我爸,照顧您是天經地義的。"
田慶山看著我,眼神里有種復雜的情感:"志遠,你知道嗎?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
"血緣和感情,到底哪個更重要。"
接下來的幾個月,田慶山的身體急劇惡化。我辭掉了裝修店的工作,專心在家照顧他。
每天凌晨四點,我就起床熬粥,確保他醒來就能喝到溫熱的小米粥。
"志遠,你不用這么早起。"田慶山有時會說。
"沒關系,我習慣了。"我說,"您要按時吃藥,不能空腹。"
"這些年,真是苦了你。"田慶山的聲音很虛弱。
"不苦,我真的不苦。"
田慶山的老同事們經常來看望,都對我贊不絕口。
"志遠真是個好孩子,比親兒子還孝順。"老校長王叔叔說。
"是啊,田校長真是有福氣,攤上這樣的繼子。"另一位老師感慨。
每當聽到這些話,田慶山總是默默地看著我,眼神里有種我讀不懂的情感。
最后兩個月,田慶山開始出現一些奇怪的行為。他經常翻看一個舊鐵盒子,里面裝著一些發黃的票據和存折。每當我走近,他就會迅速合上盒子。
"爸,您在看什么?"我好奇地問。
"沒什么,一些舊東西。"他總是這樣回答。
有一天,我看到他悄悄讓鄰居老王幫忙聯系鎮上的律師。
"爸,您找律師干什么?"
"有些事情需要處理。"田慶山說,"你不用管。"
最后一個月,田慶山的神智時清時糊,但他依然堅持要我陪他下象棋。
"志遠,你的棋藝進步了。"他說。
"您教得好。"
"不是我教得好,是你用心學。"田慶山看著棋盤,"做什么事都要用心,用心了就能做好。"
"志遠,"田慶山突然握住我的手,"這些年......對不起。"
"爸,您說什么呢?"我心里一驚。
"沒什么,老糊涂了。"田慶山搖搖頭,"志遠,你是個好孩子,比......比我想象的還要好。"
那一刻,我看到他眼里有淚光閃動。
三天前的清晨,田慶山安詳地離開了。
他走得很平靜,臨終前握著我的手說:"志遠,謝謝你。"
我哭得像個孩子,這么多年來,這是他第一次對我說謝謝。
田志華趕回來參加葬禮,他看起來也很難過,但更多的是愧疚。
"志遠,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田志華拍拍我的肩膀,"我這個當兒子的,做得不夠好。"
"都過去了。"我說,"爸走得很安詳。"
"他說謝謝我。"我的眼淚又流了下來,"這是他第一次對我說謝謝。"
田志華沉默了很久:"志遠,我欠你一個道歉。這些年,我把太多責任都推給了你。"
"我們是兄弟,不用說這些。"
葬禮很簡單,來的人不多,大都是田慶山的老同事和鄰居。大家都夸我孝順,說田慶山有我這樣的繼子是他的福氣。
律師緩緩打開那份遺囑,清了清嗓子開始宣讀。
話音剛落,整個客廳瞬間炸開了鍋。
"什么?!"田志華騰地站起來,臉色漲得通紅,"這不可能!我是他親兒子!"
鄰居們也都面面相覷,議論聲此起彼伏。我整個人都僵在那里,完全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繼子得到了絕大部分遺產,而親兒子只得到了象征性的一點點。這個巨大的反差讓在場的每個人都無法理解。
"老田瘋了吧?志遠是繼子啊!"
"怎么會這樣分配?"
田志華指著我,聲音顫抖:"陳志遠!你到底在我爸面前說了什么?!"
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繼父哪來這么多錢?為什么要這樣分配?
三天后,當我顫抖著手將銀行卡遞給工作人員時,她看著電腦屏幕,神情越來越古怪。
"先生,您這張卡有特殊備注,我需要調出詳細記錄給您看。"
當那些密密麻麻的數字和備注信息出現在屏幕上時,我徹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