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聲明:本文基于真實社會事件改編,人物姓名已做化名處理,情節(jié)經(jīng)過藝術(shù)加工,旨在展現(xiàn)家庭情感的復(fù)雜性。
病床前,繼母王芳緊握著我的手,眼中滿含淚水:"小峰,我對不起你...有些事我必須告訴你。"
她的聲音微弱卻急切,"我...我還有個兒子。"
我愣住了,二十年來從未聽她提起過。"媽,您說什么?"
她閉上眼,艱難地說:"遺囑...在保險柜里...密碼是..."話未說完,監(jiān)護儀發(fā)出急促的警報聲。
01
1987年的秋天,我的生活徹底改變了。
那年我才7歲,母親因為急性白血病突然離世。
父親李建國整日以淚洗面,家里的氛圍壓抑得讓人窒息。
我不明白為什么媽媽再也不會回來了,只是每天晚上都會哭著找媽媽。
父親是個木訥的男人,在縣里的建筑隊干活,平時話就不多,母親走后更是沉默寡言。
他不知道如何照顧一個7歲的孩子,我的衣服總是臟兮兮的,頭發(fā)亂糟糟的,在學(xué)校里經(jīng)常被同學(xué)嘲笑。
"李峰,你爸怎么不給你洗臉啊?"班上的同學(xué)指著我說。
"他媽媽死了,沒人管他了。"另一個同學(xué)接話道。
每次聽到這樣的話,我都會哭著跑回家,但家里只有父親一個人在默默抽煙,煙霧繚繞中,他的臉看起來更加憔悴。
"爸,我想媽媽。"我抱著父親的腿哭著說。
父親會把我抱起來,但他什么也不說,只是輕拍我的背。
有時候,我能感覺到有淚水滴在我的頭發(fā)上。
半年后的一個春日,父親帶著一個陌生女人回到家里。
"小峰,這是王阿姨,以后她就是你的新媽媽了。"父親蹲在我面前,語氣有些緊張,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瞪著眼前這個女人。
她看起來比我已故的母親年輕一些,大概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長得不算漂亮但很清秀,穿著一件淡藍(lán)色的連衣裙,手里提著一個不大的行李包。
她的眼神有些怯生生的,似乎也在觀察著我的反應(yīng)。
"你好,小峰。"王芳蹲下身子,試圖摸摸我的頭,聲音很輕柔。
我一把推開她的手,大聲喊道:"我不要新媽媽!我只要我的媽媽!"然后哭著跑進了房間,重重地關(guān)上門。
透過房門,我聽到外面的對話。
"建國,孩子這樣...我是不是來得太早了?"王芳的聲音有些不安。
"沒事,孩子需要時間適應(yīng)。你別往心里去。"父親的聲音低沉。
"我理解他的感受,畢竟他媽媽剛走不久。我會慢慢來的。"王芳輕聲說道。
王芳沒有因為我的拒絕而生氣。
她默默地收拾著家務(wù),把凌亂的家整理得井井有條。我偷偷從房間縫隙看出去,發(fā)現(xiàn)她動作很輕,好像怕吵到我。
她把我散落在客廳的玩具一個個收好,還把我的臟衣服洗得干干凈凈。
晚飯時,她做了我愛吃的紅燒肉,還特意給我盛了一大碗米飯。
"慢點吃,小心燙著。"她在一旁輕聲提醒,眼神溫柔地看著我。
我故意把筷子摔在地上,瞪著她說:"我不要你管!我不要吃你做的飯!"
王芳沒有生氣,她彎腰撿起筷子,仔細(xì)洗干凈后重新給我拿了一雙新的,什么話也沒說。她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自己也沒怎么吃飯。
"小峰,你不能這樣對王阿姨。"父親終于開口,語氣有些嚴(yán)厲。
"沒關(guān)系,建國。孩子想媽媽,我理解。"王芳攔住了父親,"小峰,你先吃飯,等你想說話的時候再說,好嗎?"
接下來的幾個月里,我像個小惡魔一樣折磨著這個新來的女人。
我把她洗好晾干的衣服扔到地上,用腳踩得臟兮兮的;在她做飯時偷偷往鍋里放鹽,讓飯菜變得咸得沒法吃;甚至把她放在梳妝臺上的化妝品全部倒掉,還故意打破了她的鏡子。
王芳從來沒有打過我,也沒有向父親告狀。
每次我闖禍后,她總是默默地收拾殘局。
衣服臟了,她就重新洗;飯菜壞了,她就重新做;化妝品沒了,她也不買新的。
有一次,我偷聽到她在廚房里輕聲哭泣。
"建國,我是不是不適合當(dāng)小峰的媽媽?他那么排斥我..."她的聲音很輕,帶著顫抖。
"芳兒,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孩子失去親媽,心里有怨氣很正常。你再堅持堅持,他會接受你的。"父親安慰道。
"可是我看到他這么痛苦,我心里也難受。我不想讓他覺得我是來搶奪他父親的。"
"你不是搶奪,你是給這個家?guī)砹藴嘏P》鍟靼椎摹?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王芳確實沒有做錯什么,是我太過分了。但我就是不愿意接受她,因為接受了她,就好像背叛了我已故的媽媽一樣。
轉(zhuǎn)折點發(fā)生在那年的冬天。
我發(fā)了高燒,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的,體溫高達39度多。
父親當(dāng)時出差去鄰縣工地不在家,只有王芳一個人照顧我。
她整夜沒合眼,不停地給我擦身子降溫,每隔一小時就給我量一次體溫。
半夜里,她冒著大雪跑到很遠(yuǎn)的藥店去買退燒藥,回來時渾身都濕透了。
"小峰,快把藥吃了,燒退了就舒服了。"她把我扶起來,一勺一勺地喂我喝藥。
迷糊中,我聽到她在哭。
"小峰,你一定要好起來,求求你了...媽媽不能再失去你了..."她的聲音顫抖著,眼淚滴在我的臉上,溫?zé)岬摹?/strong>
"如果你有什么事,我怎么向你爸爸交代?怎么向你在天堂的媽媽交代?"
她抽泣著說,"你媽媽把你交給我們,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這個女人,她是真的把我當(dāng)成自己的孩子在疼愛。她說的"媽媽不能再失去你",那個"再"字讓我心里一震。她也失去過什么嗎?
第二天早上,我的燒終于退了。王芳趴在我床邊睡著了,臉上還掛著淚痕。
我輕輕摸了摸她的手,發(fā)現(xiàn)她的手很冰涼,指甲縫里還有凍瘡。
從那以后,我開始接受王芳。
雖然我仍然叫她"王阿姨",但不再故意搗亂了。
她每天早上會給我梳頭發(fā),用溫?zé)岬拿斫o我洗臉;晚上會給我講故事,講《白雪公主》、《灰姑娘》這些童話;周末帶我去縣城的公園玩,給我買棉花糖和糖葫蘆。
慢慢地,我發(fā)現(xiàn)王芳是個很溫柔的人。
她從來不發(fā)脾氣,總是耐心地教我做作業(yè),陪我玩各種游戲。
當(dāng)我考試考得不好時,她不會責(zé)備我,而是鼓勵我說:"沒關(guān)系,小峰很聰明,下次一定能考好的。"
雖然她不是我的親生母親,但她給了我一個溫暖的家。
我開始感受到什么叫做被人疼愛,什么叫做家的溫暖。
1990年,一切又再次改變了。
父親在一次工地事故中受了重傷。
那天下午,一根鋼筋突然斷裂,砸中了父親的胸部。
雖然及時送到醫(yī)院搶救回來了,但醫(yī)生說他的內(nèi)臟受損嚴(yán)重,肺部有積血,恐怕活不了幾年。
王芳聽到這個消息時,整個人都傻了。她抱著父親哭得撕心裂肺:"建國,你不能丟下我們不管啊!小峰還這么小,還需要你照顧..."
父親虛弱地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呼吸困難。
他艱難地握著王芳的手:"芳兒,如果我有什么三長兩短,你...你就改嫁吧。不要為了我們父子耽誤了自己的一生。你還年輕,應(yīng)該有自己的幸福。"
"你胡說什么!"王芳眼淚直流,用力搖著頭,"我既然嫁給了你,就是你李家的人。小峰就是我的兒子,我不會丟下他的。我們是一家人,要一起面對任何困難。"
父親的眼眶也紅了:"可是這樣太苦了你...小峰又不是你親生的..."
"什么親生不親生的!"
王芳打斷了他的話,"我愛小峰就像愛自己的孩子一樣。我答應(yīng)過要好好照顧他,就一定會做到。"
站在病房門口的我聽到這些話,心里涌起一陣暖流。
我終于開口叫了她一聲"媽"。
王芳聽到后,轉(zhuǎn)過頭看著我,哭得更厲害了。
她張開雙臂,緊緊抱著我:"小峰,媽媽永遠(yuǎn)不會離開你的,永遠(yuǎn)不會。我們是一家人,永遠(yuǎn)的一家人。"
那一刻,我真正把她當(dāng)成了我的媽媽。
02
父親的病情持續(xù)惡化,需要長期住院治療。
家里的積蓄很快就用完了,醫(yī)院的費用像無底洞一樣。
為了給父親治病,王芳開始拼命工作。
白天她在縣里的紡織廠上班,每天要工作十二個小時,手都被紡織機器磨出了血泡。
晚上下班后,她還要去鎮(zhèn)上的飯店洗盤子,一直要干到凌晨才能回家。
回到家還要照顧住院回來休養(yǎng)的父親,給他煎藥、換藥、按摩。
每天凌晨兩點才能睡覺,早上五點又要起床給我做早飯,送我上學(xué)。
她瘦了很多,原本白皙的皮膚變得粗糙暗沉,手上全是凍瘡和各種傷疤。
有時候我看到她站在灶臺前,整個人都在搖搖欲墜。
"媽,您太累了,要不我不上學(xué)了,我也去打工幫您。"我心疼地看著她。
"傻孩子,你才十幾歲,能干什么?"王芳摸摸我的頭,強擠出笑容,"你只要好好讀書就行了。媽媽年輕,什么都能扛得住。"
但我知道她很累。
有好幾次,我半夜起來上廁所,看到她坐在客廳里偷偷哭泣。
她以為所有人都睡著了,才敢讓自己的脆弱流露出來。
1992年春天,父親的病情再次惡化,醫(yī)生說可能只有幾個月的時間了。
王芳賣掉了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甚至把她娘家留給她的金手鐲也當(dāng)?shù)袅耍粸榱私o父親延續(xù)治療。
"芳兒,別再花錢了,我這病治不好的。"
父親虛弱地說,"你留著錢給小峰讀書用吧。"
"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王芳握著父親的手,聲音哽咽。
"聽我的,把錢留給孩子。"父親轉(zhuǎn)頭看著我,"小峰,爸爸可能要去陪你媽媽了。以后你要聽你王媽媽的話,好好讀書,將來報答她。"
"爸,您不會有事的。"我哭著說,雖然我當(dāng)時只有十二歲,但已經(jīng)懂得生離死別的痛苦。
1993年春天,父親還是走了。
葬禮那天,王芳哭得幾乎暈厥。我扶著她,感覺她整個人都在顫抖。
親戚們都在勸她:
"芳兒,你還年輕,改嫁吧。一個寡婦帶著一個拖油瓶,以后的日子怎么過?"
"是啊,這孩子又不是你親生的,你沒必要這么辛苦。"
"找個好人家嫁了,對你對孩子都好。"
王芳抱著我,聲音哽咽但語氣堅定:"小峰不是拖油瓶,他是我的兒子。我答應(yīng)過建國,要好好照顧他。我們是一家人,我不會丟下他的。"
"可是你這樣太苦了..."
"苦一點沒關(guān)系,只要小峰能健康成長,我什么苦都愿意吃。"
王芳緊緊抱著我,"我們娘倆相依為命,一定能過好日子的。"
從那天起,我們真正成了相依為命的母子。
王芳一個人承擔(dān)起了撫養(yǎng)我的重任。
她白天在工廠干活,晚上回來還要輔導(dǎo)我功課,幫我檢查作業(yè)。
為了省錢,她幾乎從不買新衣服,總是穿著補了又補的舊衣裳。
有時候鞋子破了個洞,她就用硬紙板墊在里面繼續(xù)穿。
但她對我的花費從不吝惜。
我需要買學(xué)習(xí)用品,她二話不說就給錢;我說想吃什么,她就想辦法給我做;我的衣服破了,她立刻給我買新的。
"媽,您也買件新衣服吧,您的衣服都穿了好幾年了。"我看著她身上洗得發(fā)白的外套說。
"媽媽的衣服還能穿,等小峰長大了有出息了,媽媽再買新衣服。"她笑著說,但我能看出她眼中的辛酸。
我的學(xué)習(xí)成績一直很好,這是王芳最大的安慰。
每次我考試拿到好成績,她都會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拿著成績單看了又看。
"小峰真爭氣,媽媽就知道你是最棒的。"她會抱著我的成績單,臉上洋溢著驕傲的笑容,"這孩子真聰明,將來一定有大出息。"
有時候鄰居們看到她這么高興,會酸溜溜地說:"又不是你親生的,你這么上心干什么?"
王芳每次聽到這種話,都會很認(rèn)真地回答:"什么親生不親生的,小峰就是我的兒子。他的成績好,我當(dāng)然高興。"
初中時,我開始懂事了。
看到別的同學(xué)都有爸爸媽媽接送,而王芳總是一個人扛著所有的重?fù)?dān),我心里很難受。
我看到她每天晚上在昏暗的燈光下為別人縫補衣服賺外快,看到她因為長期勞累而佝僂的背影,心里就像被針扎一樣疼。
"媽,我不想讀書了,我想出去打工,幫您分擔(dān)一些。"一天晚上,我認(rèn)真地對王芳說。
王芳聽后,手中的針線停了下來,眼圈一下子紅了。
她放下手中的活計,拉著我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小峰,媽媽吃再多的苦都不怕,但是你必須要讀書。只有讀書才能改變命運,媽媽不想你將來像我一樣辛苦。"
"可是您太累了...我不想看您這樣累。"我哽咽著說。
王芳摸摸我的頭,眼中含著淚花:"媽媽不累,看到你這么懂事,媽媽心里比蜜還甜。小峰,你是媽媽這輩子最大的希望,你一定要好好讀書,將來考上大學(xué),走出這個小縣城。"
"那您呢?我考上大學(xué)走了,您一個人怎么辦?"
"傻孩子,你有出息了,媽媽就心滿意足了。媽媽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成才。"她緊緊抱著我,"答應(yīng)媽媽,一定要考上大學(xué),好嗎?"
我用力點頭,暗暗發(fā)誓一定要好好學(xué)習(xí),不辜負(fù)王芳的期望。
高中三年,我?guī)缀醢阉械臅r間都用在了學(xué)習(xí)上。
王芳為了給我補充營養(yǎng),經(jīng)常自己舍不得吃肉,卻偷偷給我買雞蛋和牛奶。
有時候我發(fā)現(xiàn)她晚飯只吃一碗白粥配咸菜,而我的碗里卻有肉有蛋。
"媽媽不餓,年紀(jì)大了吃得少。你正在長身體,要多吃點。"她總是這樣說。
每當(dāng)我看到她瘦削的身影,心里就像被針扎一樣疼。我發(fā)誓一定要出人頭地,讓王芳過上好日子。
高三那年,學(xué)習(xí)壓力很大,我經(jīng)常熬夜到很晚。
王芳總是陪著我,給我泡茶,準(zhǔn)備夜宵。
有時候我累得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第二天醒來發(fā)現(xiàn)身上蓋著毯子,桌上放著熱騰騰的早餐。
"媽,您不用這樣照顧我,您也要休息的。"我心疼地說。
"看著你努力學(xué)習(xí),媽媽心里高興。再說,媽媽年輕的時候沒機會讀書,現(xiàn)在看你讀書,就像自己在讀書一樣。"她笑著說,但我能看出她眼中的疲憊。
1999年,我終于考上了省城的重點大學(xué),還是重點專業(yè)。
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王芳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眼淚不停地往下流。
"小峰,你真的太爭氣了...媽媽這輩子最大的驕傲就是有你這樣的兒子。"她顫抖著聲音說,"建國,你在天堂聽到了嗎?我們的小峰考上大學(xué)了!"
但隨之而來的是高昂的學(xué)費問題。
一年的學(xué)費加生活費要一萬多塊錢,這對于我們家來說是個天文數(shù)字。王芳東拼西湊,甚至向親戚朋友借錢,還把家里唯一值錢的電視機也賣了。
"媽,要不我先工作幾年,攢夠錢再去讀大學(xué)吧。"我不忍心看她這樣辛苦。
"不行!"王芳態(tài)度堅決,"這是媽媽這輩子最重要的事情,無論如何也要供你上大學(xué)。就算媽媽賣血也要讓你讀書。"
最終,她甚至去銀行貸了款,又找了幾份兼職工作,終于湊齊了我第一年的學(xué)費。
送我去學(xué)校那天,王芳穿著她唯一一件稍微體面點的衣服,陪我一起坐火車去省城。看到大學(xué)校園的時候,她的眼中滿含激動。
"小峰,這就是大學(xué)啊,真漂亮。媽媽這輩子沒見過這么好的學(xué)校。"她像個孩子一樣好奇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辦完入學(xué)手續(xù)后,王芳要回去了。
站在宿舍樓下,她拉著我的手叮囑個不停。
"在學(xué)校要好好吃飯,別舍不得花錢。有什么困難就給媽媽打電話,知道嗎?"
"媽,您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您一個人在家也要注意身體。"我抱著她,感覺她比以前更瘦了。
"媽媽身體好著呢,你別擔(dān)心。好好學(xué)習(xí),將來找個好工作。"她拍拍我的背,"媽媽等著你畢業(yè)的那一天。"
看著王芳坐上返程的火車,我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我知道接下來的四年,她又要一個人承受所有的壓力了。
03
大學(xué)四年,王芳一個人在家默默承受著經(jīng)濟壓力。
她經(jīng)常在電話里報喜不報憂,總是說自己一切都好,工作不累,身體也很健康。
但每次寒暑假回家,我都能看出她的變化。
她的頭發(fā)越來越白,臉上的皺紋越來越深,背也開始彎曲。
她才四十多歲,看起來卻像五十多歲的人。
"媽,您怎么老了這么多?"我心疼地問。
"人老了就是這樣,很正常的。"王芳摸摸自己的白發(fā),笑著說,"你在學(xué)校過得好,媽媽就安心了。"
我知道她是為了我才變成這樣的。
大學(xué)期間,我努力學(xué)習(xí),還做了很多兼職工作,希望能減輕她的負(fù)擔(dān)。每次把打工賺來的錢寄給她,她都會在電話里哭。
"小峰,你不要這樣,你要把錢留著自己用。媽媽能扛得住。"
"媽,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您為我付出了這么多,我也要為您做些什么。"
大四的時候,我開始準(zhǔn)備找工作。王芳在電話里比我還緊張。
"小峰,工作的事情怎么樣了?要不要媽媽托人幫忙?"
"媽,您在縣里能托什么人?我自己能找到工作的,您別擔(dān)心。"
"媽媽就是擔(dān)心。你讀了這么多年書,一定要找個好工作,不能浪費了這些年的努力。"
最終,我在省城一家不錯的公司找到了工作,月薪五千塊錢,在當(dāng)時算是很不錯的收入了。
2003年畢業(yè)那天,王芳特意請假來參加我的畢業(yè)典禮。
看到我穿著學(xué)士服,她激動得直掉眼淚。
"小峰,你真的大學(xué)畢業(yè)了...媽媽做夢都沒想到能有這一天。"她顫抖著聲音說。
畢業(yè)典禮結(jié)束后,我?guī)е醴荚谛@里走了一圈,介紹給她看我這四年生活過的地方。
"這是我的宿舍,這是我上課的教學(xué)樓,這是圖書館..."
王芳仔細(xì)地看著每一個地方,好像要把它們都記在心里。
"媽媽真驕傲,我的兒子是從這么好的大學(xué)畢業(yè)的。"她笑著說,眼中滿含著欣慰。
畢業(yè)后,我在省城正式開始工作。第一個月拿到工資時,我立即給王芳買了一部手機,還給她寄了三千塊錢。
王芳接到錢時,在電話里哭了。
"小峰,你終于出息了...媽媽這些年的苦總算沒有白受。你要把錢留著自己用,在大城市花錢的地方多。"
"媽,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您為我付出了這么多,現(xiàn)在輪到我照顧您了。"
從那以后,我每個月都會給王芳寄錢,還經(jīng)常買一些她喜歡的東西寄回去。
看到她逐漸改善的生活條件,我心里感到很滿足。
兩年后,我在省城付了首付買了房子。
第一時間就把王芳接了過來。
看到裝修一新的房子,王芳眼中滿含淚水。
"這真的是我們的家嗎?"她小心翼翼地摸著新家具,生怕弄壞了什么。
"當(dāng)然是我們的家。媽,您以后就安心享福吧,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我摟著她的肩膀說。
王芳這時候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在我的堅持下,她不再出去工作,專心在家休養(yǎng)。
我給她辦了各種保險,定期帶她去體檢,還請了鐘點工來幫忙做家務(wù)。
"小峰,你這樣花錢太多了,媽媽自己能做家務(wù)的。"
"媽,您辛苦了大半輩子,現(xiàn)在應(yīng)該享享福了。再說,我現(xiàn)在收入不錯,完全負(fù)擔(dān)得起。"
王芳適應(yīng)城市生活用了一段時間。
她總是擔(dān)心花錢太多,經(jīng)常偷偷地做家務(wù),被我發(fā)現(xiàn)后總是說"閑著也是閑著"。
2008年,我結(jié)婚了。
妻子小雅是個善良的女孩,對王芳也很好。
王芳見到兒媳婦時,高興得合不攏嘴。
"小雅,以后小峰就交給你了,他從小就沒了親媽,是我一手帶大的。你們要好好過日子,給我生個大胖孫子。"王芳拉著小雅的手,眼中滿含期待。
小雅很貼心,經(jīng)常陪王芳聊天,還學(xué)著做王芳愛吃的家鄉(xiāng)菜。
"媽,您教教我怎么做小峰愛吃的紅燒肉吧。"小雅主動向王芳學(xué)習(xí)。
"好好好,我教你。小峰從小就愛吃這個。"王芳高興地傳授著自己的拿手菜。
婚禮那天,王芳穿著我給她買的新旗袍,精神煥發(fā)。
當(dāng)司儀介紹家長時,她毫不猶豫地走上臺,聲音顫抖地說:"我是小峰的母親王芳,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我把他當(dāng)作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疼愛了二十年。今天看到他結(jié)婚,我比任何人都高興..."
臺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我站在臺上,眼眶濕潤了。很多客人都被王芳的話感動了,有人在臺下說:"這才是真正的母愛。"
2010年,我們的兒子出生了。王芳抱著孫子,眼中滿含慈愛:"這孩子長得真像小峰小時候,太可愛了。媽媽終于有孫子了。"
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照顧孫子身上,每天樂此不疲。
她會給孫子唱童謠,講故事,教他叫"奶奶"。
"奶奶,奶奶..."當(dāng)孫子第一次叫她奶奶時,王芳激動得眼淚都出來了。
"這孩子真聰明,這么小就會叫奶奶了。"她高興地逢人就說。
看到她幸福的笑容,我覺得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一家四口的生活平靜而幸福,我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xù)下去。
直到2020年的那個秋天。
王芳開始頻繁地感到疲勞,食欲也不太好。
起初我們都沒太在意,以為是年紀(jì)大了的正常現(xiàn)象。
但當(dāng)她開始消瘦,并且偶爾感到胃痛時,我堅持帶她去醫(yī)院檢查。
"就是胃有點不舒服,可能是吃錯了什么東西。"王芳不太愿意去醫(yī)院。
"媽,還是檢查一下比較放心。現(xiàn)在醫(yī)療條件這么好,有什么問題早發(fā)現(xiàn)早治療。"
檢查結(jié)果如晴天霹靂——胃癌晚期。
醫(yī)生拿著檢查報告,語氣沉重地說:"癌細(xì)胞已經(jīng)擴散到肝臟和胰腺,恐怕只有三到六個月的時間了。"
我拿著檢查報告,手在顫抖。
王芳反倒很平靜,她輕拍著我的背:"小峰,人總是要走的,媽媽已經(jīng)很知足了。你給了媽媽這么多年的幸福生活,媽媽已經(jīng)沒有遺憾了。"
"不,我不接受這個結(jié)果。我們?nèi)ケ本ド虾#欢ㄒ易詈玫尼t(yī)生。"我紅著眼睛說。
接下來的幾個月,我?guī)е醴寂鼙榱巳珖鞔筢t(yī)院。
雖然嘗試了各種治療方法,包括手術(shù)、化療、靶向治療,但病情還是在持續(xù)惡化。
王芳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但她的精神狀態(tài)有時候會很奇怪。
她經(jīng)常在深夜里自言自語,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孩子...我真的對不起..."她有時會這樣喃喃自語,眼中滿含愧疚。
我以為她是在為自己生病給家里帶來負(fù)擔(dān)而愧疚,總是安慰她:"媽,您別這樣想,照顧您是我應(yīng)該做的。您不要有心理負(fù)擔(dān)。"
但她的眼神總是很復(fù)雜,似乎有什么話想說,但每次都欲言又止。
有時候我發(fā)現(xiàn)她在看著我的照片發(fā)呆,眼中含著我看不懂的情感。
"媽,您在想什么?"
"沒什么,就是想起你小時候的事情。"她總是這樣回答,但我能感覺到她還有話沒說。
2021年3月的一個晚上,王芳的病情突然惡化。
她開始呼吸困難,血壓也下降了很多。醫(yī)生通知我們,她可能撐不過這幾天了。
我守在病床前,緊握著她的手。王芳雖然很虛弱,但意識還很清醒。
"小峰,媽媽有件事情必須告訴你。"
她的聲音很輕,但語氣很急迫,"這件事我憋在心里太久了。"
"媽,您別說話了,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您好了再說。"我心疼地說。
"不...我必須說...我可能沒多少時間了。"她握緊我的手,"我對不起你...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在騙你..."
"媽,您說什么胡話呢?您從來沒有騙過我。"
"我...我還有個兒子。"她的眼中滿含淚水,聲音顫抖著。
我愣住了。二十多年來,我從未聽她提起過還有其他的孩子。
"媽,您說什么?什么兒子?"我以為她是因為病痛而產(chǎn)生了幻覺,"您是不是糊涂了?"
"我沒有糊涂...他叫李明...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父親的孩子..."她艱難地說著,每一個字都很吃力。
我的心跳開始加速:"媽,您到底在說什么?"
"遺囑...在家里的保險柜里...密碼是你父親的生日...里面有所有的真相..."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小峰,原諒媽媽...原諒媽媽隱瞞了這么多年..."
"媽,您先別說了,我們回家再說好嗎?"我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我可能回不去了...你一定要去看那份遺囑...一定要找到李明...告訴他...媽媽一直想他..."
話還沒說完,監(jiān)護儀突然發(fā)出急促的警報聲。醫(yī)生沖了進來,開始緊急搶救。
一個小時后,王芳還是走了。
我坐在病床前,腦海中反復(fù)回想著她最后的話。
她說她還有個兒子,叫李明,還說是我父親的孩子。
這一切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我還有一個兄弟?
辦完王芳的葬禮后,我?guī)е鴱?fù)雜的心情回到家中。
她臨終前的話一直在我腦海中回響——她還有個兒子,叫李明,是她和父親的孩子,遺囑在保險柜里。
我走到王芳房間的衣柜前,輸入父親的生日"19480315"打開了保險柜。
里面除了一些重要證件、少量現(xiàn)金和幾張老照片,最顯眼的就是一份厚厚的遺囑,用牛皮紙信封包裝著。
我顫抖著雙手取出遺囑,封面用王芳工整的字體寫著:"給我的兩個兒子"。
兩個兒子?我的手心冒出了冷汗。
翻開第一頁,我看到了讓我震驚的開頭:"致我的兩個兒子:李峰和李明。當(dāng)你們讀到這封信時,媽媽可能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
我的手開始顫抖。
我繼續(xù)往下看,第二頁詳細(xì)記錄了一些日期和地址,包括1988年2月15日、山東濟南、收養(yǎng)等字眼,但我還是看不懂它們的完整含義。
當(dāng)我翻到第三頁時,看到了更加詳細(xì)的描述,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遺囑從我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我癱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如紙,整個人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