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城市的鋼鐵叢林里,親情就像一張無形的網,纏繞著每個人,讓人窒息又無法割舍。
當家庭責任與個人空間相互碰撞,人們往往戴上面具,內心卻在掙扎。
這是一個關于逃避與面對、責任與界限的故事,也許你我都曾在其中掙扎過。
01
林曉雅站在電梯里,手指焦躁地按著關門鍵。這一天過得很糟,公司季度營銷方案被總部打回,她需要在周末前重新提交。電梯緩緩上升,她揉了揉太陽穴,期待回家后的安靜時光。
電梯門開了,她拖著疲憊的身體向家門走去。遠遠地,她看見三個人影站在門口,旁邊還堆著幾個行李箱。她的腳步慢了下來,眼睛微微瞇起。
“姐!”熟悉的聲音傳來,林遠朝她揮手,臉上帶著勉強的笑容。
林曉雅站在原地,看著弟弟林遠、弟媳沈媛和六歲的侄子林朗,她的心沉了下去。
“你們怎么來了?”她走近,目光落在那幾個大行李箱上。
林遠搓著手,聲音低了幾分:“姐,我被裁員了。公司大規模裁人,我們部門幾乎砍掉一半。”
沈媛抱著林朗,補充道:“我們的積蓄所剩無幾,房貸還有兩萬多,真的撐不下去了。”
“姑姑!”林朗從母親懷里掙脫出來,撲到林曉雅腿上。“姑姑家有大電視嗎?爸爸說你家電視能看到星星!”
林曉雅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摸了摸侄子的頭,從包里掏出鑰匙開門。她知道自己不能把他們拒之門外,血濃于水,這是她從小被教導的道理。
“先進來吧,”她說,“徐銘還沒回來,你們先休息一下。”
進門后,林曉雅給丈夫發了消息:弟弟一家突然來了,說是被裁員了,看樣子要住一陣子。
徐銘很快回復:沒事,家里地方大,讓他們住下吧,這種時候更要互相幫助。
林曉雅看著這條消息,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徐銘一直和弟弟關系不錯,兩人時常一起打球、喝酒,親如兄弟。這讓她既感欣慰又有些吃味。
她看著林遠一家在客廳里小心翼翼地坐著,沈媛不停地撫平裙子上的褶皺,林朗好奇地東張西望。她深吸一口氣,擠出微笑:“先安頓下來吧,客房收拾一下就能住。”
晚上,徐銘回來后熱情地招待了林遠一家。他幫忙搬行李,給林朗找出幾本童話書,還張羅著要點外賣慶祝“家庭團聚”。林曉雅在廚房里整理碗筷,徐銘走過來摟住她的肩膀。
“你看起來不太高興,”他輕聲說,“別擔心,他們暫住一段時間,等林遠找到工作就會搬走的。”
林曉雅放下手中的碗,低聲道:“他們應該提前打個招呼。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這樣突然出現在門口,讓我很難堪。”
“他們肯定是走投無路了,”徐銘安慰她,“林遠那么要強的人,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怎么會帶著老婆孩子來投靠姐姐呢?”
林曉雅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繼續整理碗筷。她想起小時候,弟弟總是能得到父母更多的寵愛和資源,而她則被期望堅強獨立。現在,即使她已經是一個成功的職場女性,這種角色分配似乎仍在延續。
那天晚上,林曉雅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客房就在隔壁,她能聽到林朗興奮的說話聲和沈媛的輕聲哄勸。她盯著天花板,心里默默計算著家里多出三口人后會增加多少開銷,又要多久才能回到她熟悉的生活秩序中。
02
一周過去了,林遠一家的入住打亂了林曉雅精心維持的生活節奏。
早晨,林曉雅習慣六點起床,安靜地冥想二十分鐘,再準備一杯黑咖啡開始工作。現在,她剛剛睜開眼睛,就聽到客廳里林朗的嬉鬧聲和電視的聲音。
她走出臥室,看到沈媛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手里拿著林曉雅最喜歡的進口咖啡杯。茶幾上散落著林朗的玩具和零食包裝。
“早啊,姐,”沈媛微笑著說,“林朗早上五點就醒了,怕吵到你們,我就帶他出來了。”
林曉雅點點頭,強忍著不快走進廚房。她發現冰箱里的牛奶和水果明顯減少了,櫥柜里的堅果幾乎被清空。她深呼吸,提醒自己要寬容。
林遠每天早上出門說是找工作,但常常到了晚上才回來,臉上帶著挫敗的表情。林曉雅幾次想問他進展如何,又擔心傷害他的自尊心,最終沒有開口。
徐銘似乎很享受家里多了人的熱鬧。他下班回來會帶著林朗玩耍,教他簡單的積木搭建,有時還會和林遠一起看球賽,客廳里不時傳來他們的笑聲和討論聲。
晚餐時間,林曉雅注意到食物消耗得越來越快。她計算著家里的開銷悄悄翻倍,但林遠從未提出分擔的意思。
一天晚上,林曉雅正在浴室卸妝,發現她的高檔面霜已經少了一大半。
“沈媛,”她敲了敲客房的門,“你用了我的面霜嗎?”
沈媛有些尷尬地笑了:“啊,對不起姐,我皮膚有點過敏,看到你的面霜說明是敏感肌用的,就用了一點。我明天去買一瓶還你。”
林曉雅搖搖頭:“不用了,你隨便用吧,只是下次能先問一下就好。”
回到臥室,林曉雅對徐銘抱怨:“這'一點'可是用掉了大半瓶,那面霜快兩千塊一瓶呢。”
徐銘放下手中的書,安撫她:“別太計較這些小事,沈媛可能不知道這面霜這么貴。林遠現在找工作很辛苦,我們能幫就幫一把。”
林曉雅躺下,轉過身背對徐銘。她知道丈夫說得對,但心里仍有一股無名火。她想起前幾天林遠回來說找工作不順利,隨后就和朋友出去喝酒到深夜。她不明白一個失業在家的人為何還有心情喝酒作樂。
日子一天天過去,林曉雅感到自己的家變得越來越陌生。沈媛在廚房里做飯,留下的油煙味讓林曉雅皺眉;林朗的玩具散落在每個角落;林遠的拖鞋隨意放在門廳。她精心維持的整潔家居變得雜亂無章。
徐銘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些變化,或者他選擇了視而不見。有一次,林曉雅發現他正在電腦上幫林遠修改簡歷。
“你有空幫他找工作,怎么從來不幫我整理文件?”林曉雅半開玩笑地說。
徐銘抬頭笑了笑:“你那么能干,從來不需要我幫忙。林遠不一樣,他現在正需要鼓勵和支持。”
林曉雅點點頭,沒有說話。她感到一種莫名的失落,就像小時候看到父母給弟弟買新玩具時的感覺。
03
兩周后的一個周末,林曉雅的母親王淑芳來家里做客。
“遠兒瘦了,”王淑芳心疼地摸著林遠的臉,“找工作不順利吧?這個年齡被裁員確實難,公司都喜歡要年輕人。”
林遠勉強笑笑:“沒事,媽,我會找到的。”
王淑芳轉向林曉雅:“曉雅,你在外企工作,人脈廣,不能幫弟弟介紹一下嗎?”
林曉雅正在廚房切菜,刀停在半空:“媽,我們公司最近也在縮減人手,不太好開口。”
“自家兄妹還這么見外,”王淑芳不滿地說,“你看徐銘多熱心,昨天還給遠兒發了好幾個招聘信息。”
林曉雅握刀的手緊了緊,沒有答話。飯桌上,她看著母親給林遠夾最好的菜,詢問他找工作的進展,關心他的住宿情況,仿佛這是林遠的家,而林曉雅只是一個提供住宿的陌生人。
席間,沈媛開始抱怨生活的不易。
“現在房子首付都要兩三百萬,我們攢了好幾年才勉強湊齊,每個月還要還房貸。林遠現在沒工作,壓力可想而知。”她嘆了口氣,“還好有姐姐和姐夫收留我們,不然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王淑芳連連點頭:“是啊,家人就是要互相幫助。曉雅,你和徐銘條件這么好,幫襯弟弟一家是應該的。”
林曉雅放下筷子,擠出一個微笑:“媽,我們當然會幫忙,但最終林遠還是要自己找到出路。”
飯后,林曉雅送母親離開。王淑芳臨走時叮囑她:“多幫幫弟弟,他從小就粘人,現在肯定很無助。”
林曉雅點點頭,目送母親離去,心里五味雜陳。
晚上,林曉雅終于忍不住對徐銘發了火。
“我媽總是這樣,好像我欠林遠的一樣!從小到大,家里的好東西都先緊著他,現在還要我讓出自己的家,犧牲自己的生活品質!”
徐銘坐在床邊,耐心地聽著:“我理解你的感受,但你媽媽那一代人就是這樣,重男輕女的思想根深蒂固。”
“你不也一樣嗎?”林曉雅反問,“每天回來陪林遠看球賽,幫他改簡歷,對他噓寒問暖,我反倒像個外人!”
徐銘愣了一下:“我只是覺得他現在需要幫助和支持。你是他姐姐,應該比我更關心他才對。”
“我當然關心他,”林曉雅的聲音低了下來,“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和壓力。我們結婚六年,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小天地,現在全被打亂了。”
徐銘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他們不會一直住下去的,等林遠找到工作,一切就會恢復正常。家人之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林曉雅沒有再說話。她躺在床上,聽著隔壁房間傳來的電視聲和林朗的笑聲,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疲憊。
04
周一早上,林曉雅在公司接到一個新項目的通知。這是一個為期一周的市場調研項目,需要有人去鄰市協調。按照以往的慣例,她只需要遠程指導團隊成員就可以了。
她盯著電腦屏幕,突然冒出一個念頭:為什么不親自去呢?
“林總監,這個項目您打算指派誰去前線?”助理小張問道。
林曉雅抬起頭,堅定地說:“我自己去。最近手頭不是太忙,正好親自看看情況。”
助理有些驚訝:“您親自去?但是這個項目其實不太復雜,遠程協調就夠了。”
“我決定了,”林曉雅的語氣不容置疑,“幫我訂一下酒店,就訂一周吧。”
回到家,林曉雅宣布了這個消息。
“我下周要出差,去鄰市一周。”她看著家人說。
林遠正在沙發上刷手機,頭也不抬地說:“姐,你去哪個城市?如果是杭州,幫我問問那邊的工作機會唄。”
“是蘇州,”林曉雅說,“對不起,可能幫不上忙。”
徐銘從廚房出來,有些驚訝:“你要親自去?平時不都是你帶的團隊去嗎?”
林曉雅避開他的目光:“這次項目比較重要,我想親自盯著。”
徐銘點點頭,沒有多問。他太了解妻子了,知道她有時候需要自己的空間。
“小朗,姑姑要出差了,不能陪你玩了。”林曉雅蹲下身,摸了摸侄子的頭。
林朗撅起嘴:“姑姑不要走,小朗會想你的。”
林曉雅心里一軟,但隨即想到這幾周家里的混亂和壓力,又堅定了決心。
“姑姑很快就回來,你要乖乖的,別給姑父添麻煩。”
晚上,林曉雅收拾行李時,聽到客廳里沈媛打電話的聲音。
“對啊,我們現在住在我姐姐家,條件可好了,小區是高檔小區,房子一百五十平,家具都是進口的...對,我們打算再住一段時間,反正他們家就兩個人住這么大房子也是浪費...”
林曉雅的手停在半空中,心里涌起一股寒意。她本以為林遠一家是暫時借住,但聽沈媛的語氣,似乎打算長期住下去。
她輕輕關上臥室門,撥通了酒店的電話。
“您好,我想確認一下訂房情況,能否將住宿延長到兩周?”
05
林曉雅坐在蘇州酒店的房間里,看著窗外的雨景。她已經“出差”三天了,項目進展順利,大部分工作她都能遠程完成。
手機響了,是徐銘的電話。
“一切都好嗎?”他問。
“還不錯,項目進展順利。”林曉雅說,“家里怎么樣?”
“挺好的,”徐銘說,“林遠最近開始認真找工作了,每天早出晚歸的。沈媛幫忙做家務,小朗很想你,一直問姑姑什么時候回來。”
林曉雅心里涌起一絲愧疚,但很快又想起沈媛的電話內容,愧疚變成了一絲不悅。
“那就好,你自己也要照顧好。”她說。
掛了電話,林曉雅打開筆記本電腦,登錄家里的智能攝像頭。這個攝像頭原本是用來監視家里的貓咪的,現在卻成了她窺探家中情況的工具。
畫面中,徐銘正在客廳里輔導林朗做作業,耐心地講解著題目。林朗時不時抬頭看向徐銘,眼中滿是崇拜。林遠坐在一旁,低頭看著筆記本電腦,不時皺眉。沈媛在廚房里忙碌,看起來是在準備晚餐。
這幅溫馨的畫面讓林曉雅感到一絲刺痛。她的家,她的丈夫,她精心布置的空間,現在全都被林遠一家占據了。徐銘看起來很享受這種家庭氛圍,這讓她既嫉妒又心疼。
她看著徐銘起身,走到林遠身邊,指著電腦屏幕說著什么。林遠點點頭,臉上露出感激的笑容。
林曉雅關掉電腦,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她想起小時候,每次林遠考試失利,父母就會花更多時間陪他,給他補課;而她即使取得好成績,也只得到一句簡單的表揚。現在,同樣的場景似乎在她自己的家中重演。
她又想起母親臨走時的叮囑:“多幫幫弟弟”。從小到大,她都在“幫”弟弟,犧牲自己的時間、精力甚至情感需求。為什么大家都理所當然地認為,姐姐就應該無條件地付出和犧牲?
林曉雅翻出手機,給酒店前臺打電話,再次延長了住宿時間。
第四天晚上,林曉雅照例查看家里的情況。這次,她看到徐銘和林遠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似乎在討論什么重要的事情。林遠表情凝重,徐銘則一臉認真。兩人說了一會兒,林遠突然激動地站起來,搖著頭,似乎拒絕了什么。徐銘也站起身,兩人無聲地對峙著。
林曉雅心里一緊,她從未見過徐銘和林遠有過爭執。到底發生了什么?
她馬上撥通了徐銘的電話,但無人接聽。她又給林遠打電話,同樣無人接聽。一種不安感籠罩了她,就在這一刻,林曉雅意識到,自己的逃避可能引發了更嚴重的家庭危機。
06
“出差”的第五天,林曉雅正在酒店的會議室里參加視頻會議。她的手機突然亮起來,是徐銘打來的。考慮到丈夫很少在她工作時間打擾她,林曉雅向同事們道歉,走出會議室接了電話。
“喂,徐銘?”
“曉雅,”徐銘的聲音異常嚴肅,帶著一絲疲憊,“你得回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