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媽!你一聲不吭走了,跳跳怎么辦?”
女兒的質問在耳邊回響。
六年前,女兒懷孕,我放棄退休生活搬進她家照顧外孫。
每月4700塊退休金,大部分都貼補了這個家。
燃氣灶換新是我掏的錢,外孫的奶粉、玩具、學費,也全由我承擔。
那天女婿在衛生間讓我遞手機,我無意間劃開屏幕,看到通訊錄里我的名字后備注的內容,瞬間渾身發冷。
當晚我拖著行李箱毅然離開。
之后女兒不斷催我回去,可只要一想到那個備注,握著手機的手就止不住地抖。
我為她付出這么多,換來的卻是這樣的對待。
這次面對女兒的催促,我究竟還能不能心軟回去?
我叫韓秀萍,今年剛好六十歲。雖說還沒到七老八十那步,但歲數也著實不小了。按常理講,辛辛苦苦工作了大半輩子,退休之后就該好好享享清福。我原本心里也是這么盤算的。
我每個月能領到4700塊的退休金,雖說這錢不算多,但在咱們這三線城市,我一個人生活的話,日子也能過得挺舒坦。我尋思著,以后就跟老姐妹們去跳跳廣場舞,到老年大學學學書法,天氣好的時候,再跟著旅游團出去轉轉,看看咱們祖國的大好河山。光是想想,都覺得這日子過得肯定美美的。
可誰能想到,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我剛辦好退休手續沒多久,女兒陳素雅就查出來懷孕了。那天我正和趙姐她們在公園里練廣場舞呢,手機突然響了。我接起電話,就聽見女兒那又高興又帶著點撒嬌的聲音傳過來:“媽!您要當姥姥啦!”
聽到這個消息,我心里那叫一個高興啊。等了這么多年,女兒終于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可這高興勁兒還沒過去呢,我心里就忍不住嘆了口氣。看來啊,這清閑日子是過不成嘍。廣場舞、旅游、書法班,這些計劃估計都得泡湯了。
我看著周圍姐妹們有說有笑地討論著舞步,陽光暖暖地照在她們臉上。再瞅瞅自己,以后怕是得天天圍著孩子轉,又是哄孩子,又是給孩子換尿布的。
心里雖說有點無奈,但更多的是認了命。誰讓我是當媽的呢,這當媽的就是得為孩子操心。
女兒生產那天,我在產房外頭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等護士把那個皺巴巴的小外孫抱出來的時候,我的心一下就軟了。
再看看女兒,臉色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女婿董博誠在一旁手忙腳亂的,我就知道,這倆年輕人根本就照顧不好孩子。沒辦法,這擔子只能我來挑了。
女兒還沒出月子呢,我就收拾好行李,住到了他們家。這一住,就是六年。這六年啊,其中的難處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
剛開始照顧女兒坐月子的時候,我每天又是熬湯,又是照顧孩子的。夜里剛睡下沒一會兒,孩子一哭,我就得趕緊起來喂奶、拍嗝、換尿布。
整個人累得不行,白天黑夜都分不清了。
等孩子稍微大一點了,要開始準備輔食了。我生怕外面的東西不衛生,就都自己動手做。
再后來,教孩子認字、讀繪本,送孩子上幼兒園,不管是刮風還是下雨,都是我去接送。
小區里的老太太們見了我,總說:“秀萍姐,你可真有福氣啊,女兒女婿孝順,還有外孫陪著。”
我只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福氣確實是福氣,可這福氣背后,都是我一天天熬出來的啊。
為了外孫,我把退休金除了日常開銷,剩下的都花在了他身上。進口奶粉、玩具、衣服,只要是對孩子好的東西,我從來都不心疼錢。
女兒有時候會說:“媽,別太慣著孩子了,不用買那么好的。”女婿也說:“媽,您自己也留點錢花。”可話是這么說,可真到了花錢的時候,還是我掏的錢多。
這幾年,我都沒給自己買過一件新衣服。老姐妹們約我出去玩,我總說我要帶孩子,走不開。
次數多了,她們也就不叫我了。偶爾跟她們通個電話,聽她們聊旅游、聊養生,我心里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掛了電話,看著外孫在客廳里玩鬧,我只能安慰自己:只要孩子好,一切都值了。
“都說隔代親,親得我這把老骨頭都快散架了。別人退休享福,我退休卻比上班還累,關鍵還沒工資。”這話,我也只能在半夜睡不著、渾身酸痛的時候,在心里偷偷念叨念叨。
我那4700塊的退休金,一個人花那是綽綽有余。可自從住到女兒家,這錢根本就不夠花。
家里的吃喝拉撒,孩子的開銷,哪樣不要錢啊?女兒女婿嘴上說“媽,您別操心,我們來”,可實際上,買菜錢、水電費,大部分還是我在出。女兒偶爾給我幾百塊,根本撐不了幾天。
我也想過跟他們明說,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都是一家人,算得太清楚,怕傷了感情。
再說女兒女婿工作都不容易,能幫一點是一點吧。就這樣,我心里的委屈只能藏起來,想著“為了孩子,為了女兒”,咬咬牙接著過。
記得有一回,家里的燃氣灶突然打不著火了。我跟女婿董博誠說了這事,他臉上掛著那副溫和的笑,點頭說:“知道了媽,等發工資就買個新的。”
可這話就像一陣風,說完就沒了。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只能用功率小的電磁爐湊合做飯,炒菜半天炒不熟,燉湯更是別想了。
有時候忙不過來,就只能去外面吃,既花錢又不衛生。
這樣過了快一周,我實在等不下去了。趁著外孫午睡,我偷偷跑去家電市場,挑了個口碑好的燃氣灶,花了一千多塊。
安裝師傅來裝的時候,正好趕上女兒下班。她看見新灶臺,先是一愣,隨后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媽,又讓您破費了。”
董博誠也只是輕飄飄說了句:“辛苦媽了”,之后再沒提還錢的事,好像這錢就該我出似的。
要說花錢,最讓我心里不是滋味的還是給跳跳買東西。小孩子長得快,玩具也玩不了多久就膩了。每次逛超市,跳跳只要眼巴巴看著我,我就忍不住掏錢。女兒雖然嘴上會說:“跳跳,家里玩具夠多了。”
可女婿董博誠卻像個局外人,要么低頭玩手機,要么裝作沒看見。這些年,我的退休金名義上是自己的,可實際上大部分都花在這個家里了。
有時候晚上睡不著,我就翻出記賬本,上面記著給跳跳買奶粉、交幼兒園學費、添置生活用品的每一筆開銷。
看著密密麻麻的數字,心里說不出的苦澀。說出去誰信啊,我這么大年紀,不靠兒女養老,反而貼錢來給他們當保姆。
可每次想跟女兒女婿算清楚,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想著只要他們小兩口過得好,跳跳能健康長大,這些委屈就忍忍吧。
董博誠在外人眼里,那可是出了名的好女婿。見人總是客客氣氣,一口一個“媽”叫得可親熱了。街坊鄰居都說素雅有福氣,找了個這么體貼的老公。可關起門來,家里的氣氛卻總透著股說不出的生疏。
我們平時的交流,十句有九句都是圍繞跳跳。今天孩子在幼兒園吃了什么,學了什么新兒歌,周末帶孩子去哪兒玩……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些沒話找話的寒暄,像“媽,今天天兒不錯”“您早點休息”這樣的客套話。
有次我忙活了一下午,做了好幾道菜,葷素搭配得營養均衡。等董博誠下班回來,我趕緊招呼:“博誠,快來吃飯,菜都涼了。”他只是掃了一眼,說:“在外面跟同事吃過了。”連句客氣話都沒有,扭頭就回房間了。最后剩我一個人,對著滿桌幾乎沒動的飯菜,心里堵得慌。女兒見狀,就會說:“他工作太累了,您別往心里去。”我還能說什么呢?只能默默把剩菜收起來,留著自己第二天吃。
生活里這樣的小事太多了。我習慣早睡早起,每天五六點就起來準備早飯,生怕吵醒晚睡的董博誠。我做飯講究清淡健康,可他偏偏愛吃重口味的。他不會直接說不好吃,但總會當著我的面對素雅抱怨:“今天這菜沒味道”“總吃這些都膩了”。每次女兒都是打個圓場,從來沒真正維護過我。
有一回我燉了幾個小時的湯,滿心期待地端上桌。他嘗了一口,皺了下眉頭就放下筷子,再也沒碰過。我削好水果遞過去,他要么敷衍地接一下,要么頭也不抬地說“不吃”。有時候還拿著網上看來的育兒知識教訓我,說我帶孩子的方法太老套,不科學。
日子久了,我越來越覺得自己像個外人。明明是在女兒家,卻活得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做得不好,惹“人家”不高興。都說丈母娘疼女婿,可在我這兒,怎么就成了吃力不討好呢?
這個疑問在我心里憋了很久,直到那天,一件意外的事讓我徹底看清了自己的位置。
那天是周末,天氣特別好。董博誠難得在家休息,說要陪陪跳跳。可他大部分時間都癱在沙發上玩手機、打游戲,跳跳就在一旁自己玩。
下午,跳跳拿著他的手機玩游戲。突然電話響了,董博誠在衛生間里喊:“媽!幫我看看誰的電話,把手機拿過來!”我放下手里的活,走過去拿手機。正要鎖屏送過去時,不小心劃到了屏幕,一下跳出通訊錄頁面。
最上面“常用聯系人”里,我的名字“韓秀萍”赫然在列。這本來沒什么,可名字后面的備注卻讓我渾身發冷。僅僅兩個字,像兩把鋒利的刀,一下戳破了我六年來所有的自我安慰。
那一刻,周圍的聲音突然都消失了。陽光依然明亮,跳跳在旁邊嘰嘰喳喳說話,可我只覺得掉進了冰窟窿。手腳發麻,心跳快得喘不過氣,眼睛也模糊了。
這六年,我放棄了自己的退休生活,起早貪黑地照顧他們一家,掏心掏肺地付出。原以為自己是這個家的一份子,沒想到在他眼里,我不過是……那兩個字所代表的工具而已。這種無聲的輕視,比當面罵人還讓人難受。原來在他心里,我所有的付出都只是理所當然,根本沒把我當親人看。
衛生間的水龍頭“咔噠”一聲關上了,緊接著就傳來董博誠推門出來的動靜。我心里猛地一緊,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揪了一下,趕忙用力吸了幾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心里不停地念叨著:可千萬不能讓他瞧出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我手指快速地按下了手機的鎖屏鍵,然后把屏幕朝下,緊緊地攥在手里,裝出一副什么事兒都沒有的樣子。
“媽,剛才誰打的電話呀?”董博誠一邊用手帕擦著手,一邊從衛生間慢悠悠地走出來,那語氣輕飄飄的,就跟平常問“今天吃什么菜”似的。
“是個沒存的號碼,估計是打錯了。”我聲音有點發干,但還是硬撐著讓聲音聽起來平穩些。
等董博誠伸手接過手機,我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兒,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只見他漫不經心地劃掉了未接來電,壓根兒就沒察覺到我手心里早就全是冷汗了。
他甚至還笑著安慰我:“媽,現在這推銷電話可多了,您別往心里去。”說完,就轉身朝著陽臺走去打電話了。
看著他轉身的背影,我心里一陣發涼。這個曾經在我眼里熱情又有禮貌的女婿,這會兒卻讓我覺得特別陌生。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餐桌上擺滿了我精心做的菜。紅燒魚散發著誘人的香氣,炒青菜綠油油的,看著就新鮮。可我卻一點食欲都沒有,只是機械地往嘴里扒拉著米飯。
女兒素雅最先發現我不對勁,她放下筷子,關切地問:“媽,您怎么不吃啊?是不是身體哪兒不舒服?”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就是有點累,沒什么胃口,你們先吃吧。”
董博誠抬頭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沒說,又低下頭繼續吃飯,就好像我壓根兒不存在一樣。
我實在坐不下去了,就找了個借口,說自己頭暈,想回房間休息。
素雅跟到房門口,隨口問了句:“媽,要不要我給您找點藥?”
我搖了搖頭,輕輕關上了房門,把自己關在了黑暗里。
這間小小的次臥,還是六年前我搬來時的老樣子。一張單人床緊緊靠著墻,舊衣柜的柜門有點合不嚴實,桌子上還放著以前給跳跳輔導作業用的臺燈。
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在地上投下一片片光影。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這六年來的點點滴滴,就像放電影一樣在我腦海里不停地閃現。
我想起董博誠每次嫌棄飯菜不好吃時皺起的眉頭,想起素雅在他挑剔飯菜時低頭不說話的樣子,還有那些說好要出的錢,最后總是我默默地掏腰包……原來這么多年,我一直以為的“一家人互相照顧”,不過是我自己在騙自己罷了。
半夜的時候,客廳的電視聲終于停了。又過了一會兒,整棟樓都安靜了下來,只有跳跳房間里時不時傳來輕輕的呼嚕聲。
我輕輕坐起身,摸黑從衣柜最底下拖出了那個舊行李箱。箱子邊角都磨破了,里面還放著幾件我剛搬來時候帶的衣服。這些年一直忙著照顧孩子,都沒機會穿。
我輕手輕腳地收拾著東西,把身份證、銀行卡和退休證仔細地放進了貼身口袋。
經過跳跳房間的時候,月光正好照在他熟睡的小臉上。看著他肉嘟嘟的小臉和長長的睫毛,我想起他剛學會走路時搖搖晃晃地撲進我懷里喊“姥姥”,想起他第一次上幼兒園緊緊抱著我不肯松手的樣子,我的鼻子一下就酸了。
可一想到那個讓我扎心的備注,想到這些年自己在這個家里小心翼翼,卻只換來他們的理所當然,我離開的決心又堅定了幾分。
我悄悄打開房門,慢慢走到門口換上鞋子,拉著行李箱,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我付出了六年心血的家。隨著屋里的燈光熄滅,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就像我此刻冰涼的心。我輕輕關上大門,“咔嗒”一聲在寂靜的樓道里格外清晰。我沒有回頭,一步一步地走進了深夜的寒風中。
城市的霓虹燈在遠處一閃一閃的,夜空黑得像一塊深不見底的墨布。我站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跟司機報出了那個六年來再也沒說過的地址:“師傅,去云錦小區。”
車子發動的時候,車輪碾過柏油路發出沙沙的聲音,混著車窗外倒退的路燈,就好像快速倒帶的六年時光。
司機從后視鏡里瞥了我一眼,大概是好奇這么晚了,一個拉著行李箱的老太太要去哪兒。不過他沒多問,只是默默地踩下了油門。
車子停在單元樓下的時候,我望著那扇熟悉又陌生的窗戶,突然有點恍惚。六年前搬走的時候,這里還是個充滿煙火氣的家,如今倒像是一座塵封的老房子。
我拎著行李箱爬上三樓,樓梯間的感應燈忽明忽暗的。我從口袋里掏出那串蒙塵的鑰匙,冰涼的金屬碰到掌心的時候,我心里猛地一顫。
鑰匙插進鎖孔的瞬間,記憶一下就涌了上來。剛退休的時候,我還在這屋里憧憬著老年大學的書法課,盤算著和老姐妹們的旅游計劃。
“咔嚓”一聲,門開了。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混合著灰塵和舊時光的味道,嗆得人鼻子發酸。我按下開關,燈沒亮,可能是線路太久沒通電了。
我摸出手機照亮,借著微弱的光打量著屋子。這是一個六十多平的兩室一廳,家具都罩著白布防塵,沙發邊角還留著跳跳小時候用蠟筆畫的歪歪扭扭的線條。
我找到電閘推了上去,客廳的吊燈“啪”地亮了起來。昏黃的燈光下,塵埃在空氣里打著旋兒。
我顧不上歇口氣,找出抹布和水桶就開始收拾。掀開臥室床單的時候,樟腦丸的氣味竄進了鼻子。我突然想起六年前離開那天,我也是這樣把床鋪仔細收好,想著“過陣子就回來”。
我擦桌子、掃地、拖地,足足忙了兩個小時。腰酸得都快直不起來了,汗水把后背都浸濕了,可心里卻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我躺在硬邦邦的舊床上,聽著窗外偶爾傳來的汽車鳴笛聲,這一夜,我睜著眼一直到天亮。
晨光透過窗簾縫隙鉆進來的時候,我又接著收拾。我把所有防塵布都拆下來清洗,連窗臺縫里的灰塵都用棉簽摳干凈。
廚房里,那些閑置了六年的鍋碗瓢盆被我里里外外刷洗了三遍,直到不銹鋼鍋重新泛出了锃亮的光。
忙活了一整天,我整個人累得像散了架一樣,可看著窗明幾凈的屋子,心里卻滿是踏實。
傍晚的時候,我去樓下超市買了西紅柿、雞蛋和掛面。回家煮了碗熱騰騰的面,還煎了兩個溏心荷包蛋。我坐在小餐桌前慢慢吃著,不用操心咸淡合不合別人口味,也不用惦記著給誰留菜,這種自在的感覺,已經太久違了。
第二天中午,手機突然響了。陽光正透過陽臺玻璃照進來,我蹲在地上給新栽的綠蘿澆水,水珠順著葉片滴在瓷磚上。
我看到來電顯示是“素雅”,深吸了一口氣才接起電話。
“喂,媽?”女兒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焦急,還隱隱透著埋怨,“你去哪兒了?怎么一聲不吭就走了?跳跳早上醒來看不見你,哭得嗓子都啞了!我和博誠上班都快遲到了!”
我望著樓下花園里遛彎的老人們,他們慢悠悠地推著輪椅,邊走邊說笑。我平靜地說:“我回自己家了。”聲音比我自己預想的還要平靜。
“回自己家?”素雅提高了聲調,“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回去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昨晚走的。”我盯著花盆里剛冒出頭的嫩芽,那是我今早種下的太陽花種子。
“昨晚?!”她幾乎是喊出來的,“媽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前幾天不是還說頭暈不舒服?現在跳跳怎么辦?我和博誠都要上班,誰來帶孩子?你趕緊回來!”
我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指甲幾乎掐進了掌心。這六年來,這樣的“命令”我聽了太多次了。我堅定地說:“素雅,我不回去了。”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傳來帶著哭腔的質問:“媽……你怎么能這樣?跳跳才六歲正是離不開人的時候,你怎么能說走就走?你就這么狠心?”
“我帶了六年,該歇歇了。”我望著窗外漸漸西斜的太陽,小區里不知誰家飄來炒菜的香味,“我也想過幾天舒心日子,不想再當免費保姆了。”
“舒心日子?媽,你怎么這么自私!”素雅的聲音尖銳起來。